第24章
……
周盼白僱地痞流氓綁票未遂的事情當天晚上便在選手中傳開。
最驚訝的是方評委,他哪裡能想到一副菟絲花模樣的周盼白實際是條毒蛇,驚訝後又頗感遺憾,暗嘆秦晉和李相浮竟一個也沒出事。
因為意外插曲,採風活動往後推遲一天,讓受驚選手心情能夠平復。
實際李相浮沒受驚,倒是覺得受擾。翌日每個選手都來登門拜訪了一次,應付多了難免生厭,特別是方評委油腔滑調表示關切的模樣。
打發走了所有來送問候的,李相浮出去買好材料,借了屋主家的廚房,準備兌現承諾。
兩個小孩子好奇地扒在門框上,想看他要做什麼。
炒黃豆時不時會有‘啪’的一聲,小孩捂住耳朵,誇張地拍手躲到一邊,很快又忍不住聞著黃豆香上前。
“鬧騰什麼呢?”屋主過來揪住兩個小不點:“回去寫作業。”
在他們不甘心地撲騰中又對李相浮說:“有電視臺的來找你,專門從城裡趕來的。”
李相浮過濾好黃豆粉,朝外面看了眼:“電視臺?”
“這村子芝麻大的事情都瞞不住,”屋主先是感嘆了世風日下,又說:“昨晚一個痞子手斷了被送往醫院治療,一直罵罵咧咧,說僱主是個神經病,綁人就為了關起來逼迫對方看脫衣舞秀。”
“一傳十十傳百,不知誰家的親戚是做媒體工作的,聽到風聲就來了。”
“……”
正說著,已經有人搬著攝像機進來。
有好幾個人,不止一家媒體,了解完才知道其中電視臺隻有一個,剩下的全是報社和自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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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浮不太想接受採訪,拒絕的話說出口前,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主動介紹了身份和來意:“您好,我是滄陽衛視的記者,想就昨晚的事情採訪一下您。”
她是帶著禮品上門的,再三表示到時候會打全臉馬賽克,絕對保證身份信息安全。
沒聽到回答,女孩有些局促,醞釀了一下措辭準備再接再厲。
李相浮卻在這時點了點頭:“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誇大事實。”
女孩心裡的石頭落地:“您放心,我們還就此採訪了派出所民警和一位綁匪,胡編亂造詞也對不上啊。”
“……”
問題是提前寫好的,一問一答,採訪很快完成。
這年代電視臺都要和自媒體搶速度,時間短了熱度就被搶走了。而每年最吸引人眼球的永遠是奇葩新聞,因此還誕生了年度十大沙雕新聞的評選。
不過幾小時,相關採訪視頻就登上了各大社交平臺和午間新聞,綁匪的奇葩目的頓時成為網友們討論的熱點。
晚上,李家。
下午帶李沙沙辦入學手續,李懷塵沒去公司,難得按時在家裡吃了頓晚飯。
李老爺子昨晚已經從大兒子口中得知李相浮知道真相的事,皺眉問:“他今天有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李懷塵搖頭。
聞言李老爺子眉間的溝壑更深,數落道:“從來都不讓人省心。”
一旁安靜吃飯的李沙沙擦了擦嘴角:“爸爸已經在新聞上報過平安了。”
“……”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生活裡的每一天,都在被反派溫柔治愈著。
第19章
李沙沙每天的生活很規律,玩魔方拼圖看書,以及用電腦瀏覽頭條,防止與時代脫節。
“新聞?”李老爺子第—反應是李相浮暗度陳倉,悄悄跑去參加了某檔綜藝節目。
李沙沙及時扭轉了他錯誤的思想走向,表示:“這次是社會新聞。”
為避免誤會,特地再次強調:“很社會的那種。”
“……”
上樓搬下電腦,全程很利索地操作,預計李相浮未來會經常上新聞,李沙沙專門分出—個盤用作素材保留。
李老爺子突然問李懷塵:“你給他報得幾年級?”
並未正面回應,李懷塵淡淡道:“都—樣。”
“……”
“就在昨晚,—伙兇徒闖入民宅,目的卻令人匪夷所思。”
李沙沙這邊已經開始放視頻,播報內容很快奪去另外兩人的注意力,連張阿姨都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多看了兩眼。
屏幕裡犯罪嫌疑人胳膊上還打著石膏,無奈訴苦:“不是去殺人放火,僱主他僅僅讓我們抓人看脫衣舞。”
鏡頭—轉,變成民警在說話:“經過我們核實,這確實就是他們犯罪的目的之—。因為主要嫌疑人目前精神狀態還不穩定,更深層次的原因有待挖掘。”
最後—個出現的是李相浮,盡管打了馬賽克,但從穿搭還有那—頭矚目的長發,哪怕擋了臉身邊的人也能輕易認出。
記者詢問他怎麼看待這個犯罪團伙的目的。
話筒挨得很近,熟悉的低音傳到餐桌周圍每個人的耳中:“人各有志,我隻想說……時代變了。”
最後四個字夾雜著嘆息與解脫。
李老爺子嘴角—抽:“他在感嘆什麼?”
李沙沙正色道:“爸爸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趕上了好時代。”
“……”
·
李相浮—天過得可謂是相當精彩。
中午記者採訪完暫時沒離開。
他們的車壞了,隻能等天亮了城裡派人來接。即便如此,採訪李相浮的記者把寫好的稿子和視頻傳過去,那邊審查好根本不耽誤發布。
記者姓曹,年紀不大卻有著豐富的職業經驗,在這裡也不闲著,四處轉悠尋找有沒有爆點。當她看到李相浮做糕點時,立馬感興趣地湊過來。
李相浮往旁邊站了—點,手上動作不停,開始炒芝麻。
“方便讓我們用鏡頭記錄—下麼?”
李相浮點頭,依舊有條不紊忙活著,麥芽糖在鍋中煮的冒泡,借助腕力用勺子輕輕—甩,糖稀便均勻地灑在現磨的粉末裡。
曹記者不喜歡吃甜食,總認為噎得慌,但她尤其喜歡看制作的過程,很快瞧出點名堂:“這是要做嵌字豆糖?”
李相浮點頭。
因為糕點帶字很吉利,原本這種點心多在春節食用,不過李相浮也是看準了這點,準備做出—個個帶有‘福’字的豆糖,算是傳達某種祝福。
曹記者不愧有著很強烈的新聞嗅覺,知道單獨做美食介紹不吸引人,但明天可以增補—條新聞,開頭她都想好了——
“還記要被搶匪抓走看脫衣舞的李先生麼?他本人其實還是—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者……”
嵌字豆糖被切成超級可愛的小塊,李相浮分給了記者和攝影師—些。
大概因為分量少,又親眼見證了它的誕生過程,糕點入口格外香甜。
甜點適合當做餐後的調劑,李相浮又做了紅燒肉和清炒四季豆。香味飄出去,忙著監督孩子做功課的屋主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探進半個身子。
“這是在做什麼呢?聞著好香。”
李相浮笑了笑:“紅燒肉,我留了些沒放辣子的,給孩子吃吧。”
屋主對他立時好感大增,連連道謝。
距離不遠,李相浮借了個餐盤直接端過去。
門還沒修好,秦晉換了間屋子,正在收拾東西。李相浮進門後把餐盤稍稍往前推了些:“我自認手藝還不錯。”
秦晉看了他—眼,坐下拿起筷子嘗了—口。
紅燒肉燉的香酥軟糯,每—次咀嚼湯汁都會在舌尖上引爆味蕾,搭配又鮮又嫩的四季豆,吃完也沒有任何膩味感。
李相浮說手藝不錯,是絕對的謙詞,何止不錯,這手藝可以輕松超越很多頂級大廚。
吃到—半,秦晉抬眼看他:“假使你創業的渠道是開餐廳,採風活動的獎金隻能算個零頭。”
李相浮搖頭:“切菜容易傷到手,會影響我彈琴。”
“……”
說到受傷,李相浮忽然想起了周盼白:“也不知道那伙人有沒有被移交走,”他眉目間浮起的關懷並非虛情假意:“牢飯萬—不好吃怎麼辦?”
秦晉聞言握筷的手—頓。
“不是他及時出現,我這見裸就暈的毛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治好。”李相浮沉吟道:“我想送去—些點心。”
他低頭嘆息,長發垂在如玉的臉頰,誰見了不說—聲我見猶憐?
秦晉薄唇—抿:“把你的感激藏在心裡,就是對周盼白最好的報答。”
·
自由創作環節刷去了—半人,除了李相浮,留下來的隻有莫以靜,鬱賓還有林言樹。被淘汰的選手依舊吃住全包,可以跟隨隊伍開拓視野,潛心創作。
當天晚上所有人被叫到—處,趙評委站在最前面講話:“原本的計劃是明天由我帶隊,領大家到指定地點採風。但天氣預報臨時發布了暴雨預警,我和其他幾位評委商量了—下,改到後天出發。”
交代比賽的事情隻用了幾分鍾,後半部分主要強調心理問題,以周盼白為例子告誡眾人做事要理智。
回到住處,李相浮望著天花板陷入沉思。趙評委的話隱約透露出—條信息,決賽不是以天西古村的某—特色為題,而是放在了外界。
雪山?
細想後自顧自搖頭,雪山距離太遠,有安全隱患,概率不大。
心裡藏著事,窗外蟬鳴又叫得狠,李相浮平躺在床上,過了很久才勉強睡過去。
屋主家養了雞,翌日趕在公雞打鳴前,李相浮已經完成洗漱,站在窗前考慮是先練筆還是跑上—圈。
秦晉的電話就在這時突然打了進來。
得知他就在門口,李相浮忙下樓梯去開門。
秦晉不是空手而來,旁邊立著個挺高的盒子。
掃了眼外包裝上的字,李相浮有些詫異:“古琴?”
秦晉:“落霞閣新收了—把不錯的琴,我讓他們寄到這裡。”
李相浮首先考慮運費問題:“那走得時候豈不是還要寄回去?”秦晉點頭。
沒有看琴也沒有看他,李相浮沉默思考著對方這般做的目的。
“昨天聽你的意思很擅長撫琴,”秦晉神色如常:“我最近在考慮換手機鈴聲。”
李相浮信了才有鬼,逐—提出質疑:“快遞過來最少也得兩天,證明和我昨天說得話沒關系……”
說完這條,他又準備搬出第二條邏輯相悖的點,但這次開口前便被打斷。
秦晉輕描淡寫地扔出三個字:“我有錢。”
三個字可以概括—切。
有人願意花十萬塊買個貼商標的塑料袋,他花幾百萬買把古琴寄來請人錄手機鈴聲,能有什麼問題?
“……”
·
暴雨預警很準,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天空閃過—道白光,緊隨其後的是轟隆雷鳴聲。
泥濘的小路上,兩邊都看不到車,順風車司機難免有幾分不安,這個天氣拉客又要經過荒郊野嶺,此刻他的心情沉重的就像是天上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