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知道他爸爸很厲害，他現在也很厲害，可是現在的他，新聞裏的他，已經和我記憶中的他完全不同了。

在各種八卦新聞裏，他已經成了各位小花的緋聞男友，基本上是千萬少女的夢。

我有點想知道，他怎麼了。

於是在我得知他要招聘秘書的時候，我去央了在他公司做人事的姐姐，順利進了最終面試，並最終如願來到蔣泊遠身邊潛伏。

說真的，第一天上班，我有點期待他能認出我，可是並沒有。

我想在他的記憶中，恐怕根本沒有劉嘉木，不，劉沐同這一號人。

這樣也好，這樣我潛伏起來，就更容易。

聽聞是一回事，可當我真的眼睜睜看著蔣泊遠談了一場又一場不走心的戀愛，我真的心痛了。

記憶中，他是多麼開朗溫暖的人啊！

可現在的他，眼神是空的，心裏也是空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對我來說，這未嘗不是好事。

如果以前完美的蔣泊遠隻能讓我忘而興嘆，那眼下這個沒有心的空殼蔣泊遠，是不是我就終於有機會可以擁有了。

我試圖幫他填補上他的空洞。

我工作起來格外努力，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後，逐漸用自己的方式一點一點重塑他。

他喜歡喝冰水，那我就讓他重新愛上溫水；

他失眠嚴重，總是徹夜工作，那我就幫他重新找回他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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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遊戲花叢麻痺自己，那我就偏要一遍一遍提醒他，那些其他女人都隻是愛他的錢。

我對他的歷任女友都不好，我總用簡單粗暴的金錢關系來定義她們對蔣泊遠感情。

慢慢的，我劉蓮英的名聲在外。

我想沒關系。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討厭我，隻要有一天蔣泊遠能喜歡我就足夠了。

我知道我變成了一個壞人，跟曾經霸淩我的那些小女孩們沒什麼不同。

不過，蒼天有道，報應不爽。

老天爺不會讓壞人得逞的。

我沒有得到愛情，我也沒有補上他的空洞。

因為，我發現，他心裏的空洞，居然是關山月。

關山月也是我們當時的同學，曾經是校花級別的人物，現在是連當紅小花都要嫉妒的頂級白富美。

我覺得我徹底輸了。

但我總希望，我們兩個人之間，至少有一個人能獲得幸福。

蔣泊遠幸福，就足夠了。

我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也許他可以通過假戀愛，來刺激然後追回驕傲的關山月。

又是一陣思來想去，我意識到這個假戀愛的炮灰，非我莫屬。

一來，不會有人比我更盡心；二來，不會有人比我更好打發走；三來，我真的想跟蔣泊遠更近一點，哪怕隻是談一場假的戀愛，也足以慰藉平生。

於是我跟蔣泊遠說，隻要他給我錢，我可以幫他追回關山月。

雖然心痛，可我告訴自己，如果成功了，這是三贏。

蔣泊遠獲得了愛情，我獲得了錢和假裝是愛情的體驗。

窮人不需要愛情，窮人有體驗就足夠了。

可是當我意識到，我的計劃真的成功了的時候，我還是哭了。

我一開始想，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失去蔣泊遠了。

可是我又想，我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蔣泊遠，何談失去呢？

我哭得更厲害了。

一邊哭，我一邊想起那個小花當時向我哭訴的話：「我想要他這個人。」

誰不想要蔣泊遠這個人啊。可是我們都要不起。

唯一的好消息是，從此以後，我是個小富婆了。

20.蔣泊遠番外

我早就知道劉嘉木是劉沐同了，每一個在我身邊工作的人，我都會做詳盡的背景調查。

我之所以留下她，是因為她當時的遭遇，或多或少都跟我小時候啥也沒做有關系。

小時候她喜歡我，還給我寫了一封情書。

坦白說，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結果我還沒看，就被方海川拿去昭告天下了。

我沒有制止他，是因為我看見是關山月指使方海川念的。

彼時，我們都剛上初一。

我喜歡關關，她喜歡胡鬧，我便捧著她任她胡鬧。

我以為，任她鬧，看她笑，就是我的愛情。

年少的我，不曾想過，被戲弄的劉沐同是什麼感覺。

我甚至根本就忘記了世界上還存在過劉沐同這個人。

直到，劉沐同化名劉嘉木，來應聘我的秘書。

劉嘉木怯生生的眼神，一下子就讓我想起當年那個被關關戲弄的不知所措到逃跑的小女生。

那時候我已經被關關甩了，鬼使神差，我有點想知道，這個劉嘉木到底想幹嘛。

起初，她絲毫沒有越矩，隻是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比我之前任何一位秘書都盡責。以至於在很長時間裏我都猜測，她來應聘當我的秘書，可能真的是因為這份工作薪水不錯。

但慢慢的，我發現了一些細節，一些揭示她還在喜歡我的細節。

比如，她把我喝的水偷偷調成了溫的，那次原本我想發火，可正好聽到她到處跟別人安利，說喝溫水養生。

就算是我，也不好當眾拂了她的好意。誰知道從此以後，她都隻給我喝溫水。

再比如，她一直跟我說，千萬不要工作到 12 點以後，12 點以後睡覺，對心肝脾臟肺都不好。

當然還有很多這樣的細節，這些都是以前我的歷任秘書，從來不會做的。

她們都是拿錢辦事的員工，把我的話當聖旨一樣執行。

好像隻有她，是真的關心我。

就像我無望地關心著、喜歡著關山月一樣。

劉嘉木讓我覺得我不孤獨，所以我把她留在身邊，看她各種蹦跶，我覺得很有意思。

但是我心裏隻有關山月，我能對劉嘉木做的，最多就是不揭穿她。

真正讓她露出狐貍尾巴的，還是我因為關山月訂婚大醉。

她提出要當我的假女友——幫我追回關山月。

我有些震驚。

她卻大言不慚地說，找十個小花逢場作戲，對我來說既是精神負擔也不利於建立正面形象，錢嘛，都是一樣花，而「專心」對她一個，起碼不用演戲。

然後她又說，僱傭她，隻需要一千萬，她保證幫我追回關山月。

不得不說，劉嘉木真的是很聰明，而且很瞭解我，她的這個計劃，既非常打動我，又能讓她公款和她喜歡的人戀愛，還能幫她掙到錢。

如果當事人不是我，我真的要給她鼓掌了。

可惜當事人是我，我不能真的給她一千萬。

真的給她一千萬，她就不給我當秘書了。

我是個商人，我不想這麼快失去我最喜歡的秘書。

但我也的確想得到關山月，畢竟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敗得那樣慘過。

於是我說，每個月給劉嘉木三十萬，先試試。

就是因為這每個月的三十萬，劉嘉木開始盡心盡力地扮演與我相愛，幫我追求關山月。

她盡心盡力到，把那什麼的第一次都給了我。而我們完事之後，出於說清道不明的情緒，我給她轉了一百萬。

我跟自己說，不想和她有金錢以及僱傭以外的關系。

可接下來幾天，她頻頻在我面前轉悠，還認真學習了《X 蒲團》《金瓶 X》，仿佛還想跟我再那個。

又或者，是想通過跟我那個再掙幾百萬。

這兩個想法出現在我腦子裏，都讓我非常不爽。

如果她是真的愛我，那我那樣對她難免太過殘忍了。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可是如果她隻是敬業或者想掙錢，我發現——我更不能接受。

所以在那一次之後，我對她有了很復雜的情感，這種情感讓我有點害怕。

我對關山月也是這樣。

是愛情嗎？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關山月和劉嘉木這兩個名字，從此頻繁同時出現在我腦海中。我有些分不清，想哪個名字的時間更多了。

讓我有點煩惱的，還有我媽。

在我媽帶著劉嘉木參加完那次聚會後，我媽把我外婆給她的陪嫁——那條珍珠項鏈送給了劉嘉木。

我問我媽怎麼捨得，我媽居然說好久沒有看到有人不浪費糧食了，值得嘉獎。

我跟我媽說，她這麼輕易把這麼意義重大的禮物送出去，以後不要後悔。

我媽卻說，不送才會後悔，還讓我別喜歡關山月了，喜歡關山月最後換來的隻能是後悔。

很快，我就發現我媽一語成讖。

那天，我在劉嘉木的安排下，「追」著她去了海南。

跟普通人一樣逛吃了一整天之後，關山月果然如劉嘉木所預料的，打電話找我了。

劉嘉木紅著眼睛幫我摁掉了電話，她告訴我，今晚絕對不能接，這樣等明天我回去，關山月肯定就成我女朋友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劉嘉木眼睛裏閃著淚花。那一刻我篤定，劉嘉木是真的喜歡我。

但劉嘉木卻像個傻瓜一樣跟我念叨：「你隻給我 60 萬，你不虧心嗎，你至少得給我 1000 萬吧。」

我問她要錢幹啥，她說要躺平。

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字刺激到了我，我拉著她幾乎瘋狂了一夜。

我到機場的時候，是早上六點。

不知為什麼，即使知道關山月在等我，我也一點都不興奮，我隻覺得心是空的。

這個感覺我也很熟悉，從前，我的心為關山月空過。

可是那一刻，我很確定，到機場來，我後悔了。

我發現，我早就不愛關山月了。

可能早在她為了一個可笑的男人放棄我的時候，我就不愛她了。

我對她的執念，隻是因為，我想贏。

而劉嘉木讓我贏了。

那時那刻，我腦子裏閃過很多片段，主角都是劉嘉木。

我給關山月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我現在喜歡劉嘉木。

關山月很生氣。

她告訴我，劉嘉木就是小時候給我寫情書的那個劉沐同，小時候是個醜八怪，現在是個整容怪。

原來關山月也會嫉妒人。

我笑了：「你的雙眼皮，不也加工過嘛？」

其實，我不在乎劉嘉木是不是整容怪。

在開車回去找劉嘉木的路上，我很清醒。

我要當面拆穿她，讓她別裝了，明明她那麼喜歡我，但是她還要偽裝成她隻是那麼喜歡錢。

我甚至想清楚了，其實我也不在乎劉嘉木到底是愛我的人還是愛我的錢。

當我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我喜歡她的時候，她正在哭。

然後她愣了半天，最後顫抖著聲音問：「你不會把錢收回去吧？」

我大笑。

很好，她愛錢，而我正好有足夠多的錢來確保她永遠愛我。

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