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書房隻亮了一盞小臺燈,昏黃燈光下,男人手撐著額,眼眸濃重,不知在看什麼。
“少爺,喝點東西吧。”十二姨小心把牛奶放在桌上,發現蔣禹赫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部手機上。
隻是那手機有漂亮的紅色外殼,不像是他的。
但十二姨也不敢多問,隻能輕輕嘆了口氣離開。
快出去的時候,身後男人終於開口:
“她走的時候說了什麼沒有。”
十二姨微頓,轉過身來,“沒有……她就說自己要走了,謝謝我這幾個月的照顧,哦對了,她送了我一瓶香水,味道還怪好聞的,你要嗎。”
蔣禹赫閉了閉眼,有些莫名的煩:“沒事了。”
十二姨:“……”
門又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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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終是難以釋懷。
一邊是溫妤和沈銘嘉的合影,一邊是自己手機上存下的他們在火鍋店的合影。
蔣禹赫無論怎麼找理由說服自己,都還是不能接受自己隻是溫妤報復前男友的一把利刃這件事。
甚至就連那對袖扣,都不用蔣禹赫去求證,都知道那不是給自己的。
一個嘉,一個蔣。
多可笑的巧合。
她曾經發在朋友圈的那張包裝袋的圖,明明自己看到過,卻從未往那方面去想。
拿著她要送給前男友的禮物,像個笑話似的帶在自己身上,以為是她對自己的心意,連出差都隨身帶著,好像把她帶在了身邊。
瘋批前女友。
蔣禹赫又想起文俊龍說的這句話。
多貼切的形容。
她不這麼瘋,怎麼敢來騙自己,明目張膽地騙了三個月。
咚一聲——
手機再次被丟進抽屜深處。
這次和手機一起被收起來的,還有一直放在桌上筆架裡的那個小泥人。
-
雖然幾乎一夜沒怎麼睡,但蔣禹赫從不會因為私人的事情影響自己在工作上的狀態,因此第二天早上,還是雷打不動地來到了公司。
厲白帶了些人跟著一起進來,原本要給蔣禹赫過目他新挑選的一批保鏢隊伍,剛坐下,寧秘書便進來匯報:
“蔣總,沈銘嘉在會客室等了您很久。”
蔣禹赫抬起頭,皺眉:“誰?”
等寧秘書再次說出沈銘嘉三個字的時候,蔣禹赫停了幾秒,對厲白說:“你們先等等。”
厲白點頭,暫時讓來面試的保鏢們列隊站成一排候著。
沈銘嘉就這樣被請進了總裁辦。
他雖然這些天被罵得如過街老鼠,但人倒是穿得體體面面,一副當紅流量的派頭。
“蔣總。”
蔣禹赫背靠座椅看著他:“找我。”
沈銘嘉被溫妤搞臭了,怎麼可能甘心。這些天通過各種關系打聽,終於知道原來溫妤竟然自稱失憶在扮演大佬的妹妹,昨晚得到的消息,他激動得今早七點就到了公司來等蔣禹赫。
迫不及待地想把溫妤這層皮扒下來給蔣禹赫看。
“是的蔣總,但您放心,我絕不是來為自己求情的,我隻是想告訴您一些事情,不想您再被人欺騙愚弄。”
蔣禹赫眼底不經意地動了動,眼神很深邃,讓沈銘嘉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片刻,蔣禹赫看了厲白一眼,厲白馬上會意,拿起遙控器,降下所有百葉簾,整個辦公室瞬間與外界隔離。
蔣禹赫漫不經心地看著沈銘嘉:“說。”
沈銘嘉:“一直跟在您身邊的那位小魚,真名其實叫溫妤,她也沒有失憶,她就是裝的,為了報復我所以故意接近您,我現在這樣都是她在背後搞鬼,您千萬別被這種女人騙了。”
厲白:“……”
蔣禹赫眸底的光暗了暗,半晌,卻也隻是在口中重復了一遍那個名字:“溫妤。”
原來她叫溫妤。
“是,她是江城華度集團老板的女兒,不過幾個月前破產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受了刺激,腦子出了點問題,不僅咬著我不放,還來纏著您,騙您!”
接著,沈銘嘉便把自己被人在網上爆料開始,到最近一系列的事都說了一遍。
一番話說下來,溫妤儼然一個失心瘋女人。
說完很久,沈銘嘉看著蔣禹赫,試探著問:“蔣總,您在聽嗎,您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證據!”
沈銘嘉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找出這一個月來和溫妤所有的對話,放在蔣禹赫面前:“您看,她一直在以您妹妹的身份誘我入局,最後她自己也承認了,承認在您身邊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報復我。她那個閨蜜尤昕也不是好人,一定是她騙您籤約亞盛的吧?她倆蛇鼠一窩,都太壞了。”
蔣禹赫目光淡淡落在手機上。
他其實不想看,但又忍不住想要看,因此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瀏覽。
最初一兩個星期兩人的對話並不多,直到後來沈銘嘉開始懷疑溫妤的身份,叫她拍視頻證明後,她才熱情了起來。
蔣禹赫看了眼那天的日期。
二月二號。
她被他哥哥帶走的那天。
驀地,蔣禹赫好像明白了她突然又要回來的原因。
走了就沒有證明的證據,走了就不能繼續用這個身份報復。
那股氣血又開始在胸口急速湧動,蔣禹赫努力克制著繼續往下看。很快便看到最近幾天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
連著幾十上百條都是沈銘嘉單方面發瘋似的在罵人。
諸如什麼——【你一定被他艹得很爽吧】這樣的話竟然都罵的出來。
而她,卻一直都是沉默的,沒有回復。
蔣禹赫驀地想起那次在停車場,她小心翼翼地問自己——“如果真有人欺負了我,你會幫我撐腰嗎。”
蔣禹赫感覺心裡有兩股氣血擰在一起互相衝撞著,一邊是被欺騙的憤怒,而另一邊,更是憤怒曾經有人用這樣難聽的字眼罵過自己喜歡的女人。
雖然,那份喜歡停止在昨天。
啪的一聲,蔣禹赫把手機往前一扔,剛好砸在沈銘嘉腳旁。
沈銘嘉愣了下,撿起手機:“蔣總?”
蔣禹赫看著面前這個毫無擔當、為了自保不惜來踩死前女友的男人。
更好笑的是,就是這樣卑劣的一個男人,他竟然還曾經幻想過他的樣子,不止一次的嫉妒過他。
溫妤或許和他吻過,愛過,甚至做過。
一想到這樣的畫面,蔣禹赫心裡就好像生出了無數隻爪牙,在胸腔肆意抓噬,卷成無法控制的怒火。
“二月十一號開始,你發的每一條內容,一條一條讀出來。”他冷淡又平靜地說。
沈銘嘉:“什麼?”
“每讀一條,扇自己一次。”
沈銘嘉:“……”
沈銘嘉徹底怔在那,完全沒懂蔣禹赫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有些不服:“蔣總,明明我——”
厲白這時走過去:“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蔣禹赫身邊的這位保鏢圈內人人知曉,曾經在中X海混過的,身高體型往那一站就沒人敢冒犯。
更別說是沈銘嘉這樣的小白臉。
沈銘嘉臉色白了白,雖然不甘,卻隻能硬著頭皮照做:
“……溫妤你這個賤人。”——“啪”
“你失心瘋了嗎?”——“啪”
“聲音大點,蔣總聽不到。”厲白冷冷警告。
沈銘嘉知道這個聲音指的是自己掌摑自己的聲音,隻能閉眼加大了力度扇自己的臉。
那幾天他精分一樣發給溫妤太多的話,現在完全是自作自受。
讀到第五十幾條的時候,沈銘嘉的嘴角開始滲血。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卻看到主位上的男人視若無睹地處理著他的公事,他神色冷漠到了極致,自己就好像一個小醜,即便流血了,也換不到他半分正視。
沈銘嘉也許明白了什麼。
他急於回擊,卻忘了蔣禹赫也是個男人。
他也會愛上溫妤。
哪怕是被騙或許也願意。
沈銘嘉狼狽地垂著頭自嘲:“蔣總這算是公報私仇嗎。”
蔣禹赫筆尖一頓,鋒利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靠向背椅淡淡道:“沒錯。”
沈銘嘉沒想到他竟然承認了。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看自己的眼神更是那種充滿了不屑和輕視的厭惡。
沈銘嘉完全低估了溫妤在蔣禹赫心裡的分量,張了張唇,知道自己這局又輸了。
他沒再說話,繼續一邊讀消息,一邊摑自己,希望早點結束這場自討苦吃的結局。
趁他讀的時候,蔣禹赫往外打了個電話。
-
早上八點半,尤昕起床後,溫妤還在睡。
最近一段時間公司請了老師給他們上《尋龍檔案》的人物角色分析課,每天上午十點到十二點兩小時不能缺席。
尤昕洗漱完坐到桌上吃早飯,許常指著裡面,“還睡著呢?”
尤昕嘆口氣,搖搖頭,又說:“待會她要是起來了你幫我照顧著點,我中午回來給你們帶吃的。”
許常:“放心吧,你姐妹就是我姐妹,晚上我就組場子給你姐妹釣魚,咱絕不在一個繩子上吊著。”
尤昕非常贊同地與她擊了個掌:“你這個安排我很滿意,多叫幾個,我今晚必須讓我寶貝醉生夢死一回。”
兩人達成一致時,尤昕的手機響了,是她的經紀人。
“喂,紀姐,啥事兒?”
“39樓寧秘書的通知,讓你到公司後先來一趟總裁辦。”
“……”尤昕怔了半天,“總裁辦?蔣總辦公室?”
“是。”對面的經紀人也挺納悶:“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麼事了,一般情況下老板從不主動見你們這種才入公司的小藝人的。”
尤昕心裡一涼,頓時就明白了。
掛了電話,許常見她臉色突變,問:“怎麼了?”
“今晚可能不止是給我姐妹釣魚。”尤昕捋了幾分鍾,得出結論:“說不定還是慶祝我被開除。”
“……”
尤昕走後沒多久,溫妤也醒了,她起來沒見到尤昕人,問許常:“昕昕呢?”
許常一臉嚴肅:“剛接了個電話,說是他們公司哪位蔣總找她,還說可能要被炒魷魚了,咋回事兒?”
溫妤聽完睜大了眼,“蔣總找她?”
不等許常再說,溫妤馬上回房間換了件衣服衝出門。
-
任憑尤昕來辦公室之前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可等推開門看到辦公室裡的場面後她還是嚇到了。
所有百葉簾全拉,房裡站著保鏢和黑衣人無數,最可怕的是,渣男沈銘嘉也在。
這會兒還在一邊讀著什麼一邊扇自己。
尤昕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走上前,“老,老板,你,找,找我?”
說這句話的過程中尤昕已經腦補出了自己交代在這裡的畫面。
蔣禹赫沒抬頭,隻淡淡問她:“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尤昕當然知道。
這還用問嗎。
昨天溫妤馬甲掉了,一切真相大白,現在沈銘嘉也在這被秋後算賬,她這個曾經還客串了搖一搖帥哥的幫兇怎麼可能不會被問責。
尤昕知道自己在亞盛短暫的演藝生涯可能要結束了。
無所謂,閨蜜都被眼前這個無情的男人折磨的那麼難受了,這樣的老板繼續合作下去大家都尷尬!
寧可被炒,還不如自己先支稜一把,替溫妤出口氣。
“蔣總不就是想來問我妤妤的事嗎?”
“沒錯,我就是她的同黨!”
“你好狠的心啊,那麼大的雨說趕人走就趕人走,妤妤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樣啊?她的確是隱瞞欺騙了,可你怎麼不問問旁邊這個渣男對她做了什麼?”
“那天妤妤剛知道自己家裡破了產,這逼狗就帶個小三出來偷情,被妤妤抓到後還當面嘲諷她,妤妤一個人在京市身無分文已經很可憐了,還被你給撞了,是她要碰瓷你的嗎?明明是你先撞的她啊!”
“妤妤的確沒失憶,但被你的車撞傻了行不行?被渣男氣昏了頭行不行,可別說了,我看你也是個渣男,虧得妤妤還對你一片真心,我告訴你,你倆結束了,今晚我就帶她出去找男人,場子我都安排好了。”
“說吧,要解我的約是不是,OK,我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