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越:“……?”
哥哥?
視線跟隨看了出去。
也在同時,蔣禹赫走到了面前。
他站定,目光在溫妤和周越之間掃了兩眼——
“去哪了。”聲音聽著淡,卻感覺得到沉沉的壓迫感。
溫妤的情緒轉變得十分快,剛剛那些莫名緊張的神色全部消失不見,此刻的她儼然一副心有餘悸後怕的模樣:
“對不起哥哥,我跟厲白哥在望江橋走失了,我身上沒錢,跟著地圖回酒店又走錯了路,還好遇到了這位好心的帥哥,搭了我一程。”
做戲必須要做全套,溫妤說完轉身對著周越,“真是麻煩你了,要不然我們加一個微信吧,待會我把車錢轉給你。”
然後給了一個特別有暗示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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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靈點啊大哥!看我眼神!
我今天是不是橫屍街頭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想好了再開口!
周越卻沒動。
他視線還停留在被溫妤稱為“哥哥”的男人身上。
而蔣禹赫也在冷冷看著他。
端量,審視,警覺……眼神裡透露出的所有信息都極不友好。
氣氛微妙地僵滯在這裡,溫妤不安到了極點,太陽穴突突的亂跳,心裡好像有一鍋沸水在燒。
正考慮要不要再主動說點什麼時——
周越很輕地笑了笑,拿出手機:“好。”
溫妤倏地松了口氣,忙積極道:“嗯嗯,那我掃你吧。”
周越配合地打開自己的二維碼。
可就在溫妤把手機遞過去的瞬間,蔣禹赫卻扯過她的手腕,很強勢地把人拉到了自己這邊。
他頭微側,吩咐身旁的厲白:“去把錢給了。”
而後才看了溫妤一眼,卻什麼都沒說,一路拽著手腕把人塞進了車裡。
溫妤:“……”
16. 第十六章 你哄我一下
溫妤能感覺得到, 蔣禹赫拉她的那一下,力道有點大。
她手腕都被弄疼了。
也正如此,溫妤幾乎能肯定自己今晚一定少不了一頓罵。
回去的路上, 蔣禹赫一句話都沒說。
車裡的氣壓低到溫妤覺得好像稍微用力呼吸一下就會爆炸似的,就連司機和厲白也看出了蔣禹赫的不對勁, 大家都沉默著,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溫妤也隻好閉了嘴,不敢再抖什麼機靈。
回到酒店, 溫妤慢吞吞跟在蔣禹赫身後,原想各回各房避一避風頭,可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就被掐斷了。
厲白幫蔣禹赫提前打開了房間門,進門之前他停了一下, 淡而冷沉地叫住溫妤:
“跟我進來。”
溫妤:“……”
一種強烈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門關上後,溫妤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 乖乖地罰站在那, 主動認錯:
“對不起哥哥, 是我貪玩,讓你擔心了。”
男人沒說話,脫了外套, 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他這樣不聲不響反而讓溫妤更心虛。
溫妤抿了抿唇,聲音也弱弱地小了很多:“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哥哥,對不起。”
“下次?”蔣禹赫轉身,聲音驀地提高了好幾個度, 冷漠又強硬,把溫妤嚇了一跳,“你憑什麼覺得自己還有下次?”
“……”
“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擔心你?”
“你覺得自己很重要是嗎?”
“……”
這話雖然難聽, 但溫妤知道今天的確是自己的錯,便也認了。
她老老實實垂著頭:“對不起。”
可蔣禹赫並沒領情。
“你多大了,做事不知道分寸?”
“望江橋有服務臺,你和厲白走散,不知道去尋求幫助?不知道讓工作人員幫你用廣播找人?”
“你以為我時間很多是不是。”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闲是不是?”
“三歲小孩都知道遇到事情找警察,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你是不會按110這三個數字嗎?見到長得好看的男人就隨便上人家的車,你是天真還是蠢?”
“你失憶而已,不是失智!”
這一番話劈頭蓋臉的,全都衝溫妤而來。
她沉默地聽著,輕輕咬了咬下嘴唇,胸口明顯有一個深呼吸起伏的動作。
蔣禹赫看不到她的表情,頓了頓,抽開領帶甩到一邊,又背過身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起初厲白來告訴他溫妤不見了的時候,他並沒有這麼大的反應。甚至有那麼幾秒,他還輕松地覺得不見就不見了吧,反正自己也早就想丟了這個包袱。
溫妤要是能自己找回來,那就是上天安排,如果找不回來,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她這個人。
可當後來他坐在車裡,試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去參加晚宴時,那種無所適從,心煩意亂,整個人像被什麼在強烈抓撓似的不安,還是讓他無奈選擇了回頭。
他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先是給老何打電話,畢竟隻有他有溫妤的手機號。可老何這幾天休假帶著家人回了鄉下老家,不知是信號問題還是手機沒在身邊,總之電話打了很多個,一直都無法接通。
蔣禹赫隻好親自去了望江橋。
查過監控,一無所獲。又沿著望江橋到酒店的這條路來回找了好多次,也無功而返。
溫妤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說不清楚自己當時的心情,生氣是真的,動怒也是真的,唯獨夾在這兩者情緒之間的那點兒擔心,他不想承認。
還好在最後一次準備報警找人的路上,他終於看到了溫妤。
那一刻,懸吊在心尖上的一口氣莫名松了下來。
然而下車後他卻發現,她是被一個陌生男人送回來的。而那男人——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
是她曾經說過喜歡的類型。
愚蠢的女人竟然就這樣上了陌生男人的車,這還不止,她還想與他交換微信,好像根本不知道社會的險惡,不知道男人的別有用心。
一想到這裡蔣禹赫的煩躁就更甚,他轉過身,看著一言不發的溫妤:
“我很忙,下次再有這種事情,請你直接走遠點不要再回來煩我!”
安靜的酒店套房裡,溫妤好半天沒說話。
驀地,她抬手抹了把臉。
貼在鼻子上的傷口貼跟著掉了下來。
“我可以馬上走。”她悶悶地說。
蔣禹赫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溫妤滿臉都是眼淚,淚水打湿了傷口貼,手輕輕一帶就脫落了。
溫妤不是沒在自己面前哭過,但每次都哭得振振有詞,哭得理所當然,哭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受了委屈。
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這種一聲不吭,眼淚撲簌簌往下落的樣子讓浮在蔣禹赫全身的那股燥意莫名涼了下去。
像一盆水突然澆過來似的,什麼火都滅了。
他有些煩,摸出根煙卻又沒點,過了會才看著她:“你是不是覺得你這一招永遠都有用。”
——是的。
溫妤在心裡回。
但她今天不僅把【鱷魚的眼淚】升級了下,還早就準備了其他的招數。
溫妤的肩膀隨抽泣輕輕聳了兩下,把下午在集市上買的那對小泥人從包裡拿出來——
“其實我去望江橋,是想買這個。”
蔣禹赫:“……”
“既然哥哥現在要我走,那我就走了。”鼻子一吸一吸,“這個送給你,就當是感謝哥哥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再抹了把眼淚,“希望哥哥以後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說完轉身離開。
留下一個默默的,悲傷的背影。
門關上,四周恢復了安靜。
蔣禹赫站在那,大腦嗡嗡嗡的,被這突然的一出攪得完全亂了套。
這種感覺就好像剛剛還在蜿蜒丘陵上開著重型皮卡,現場泥漿四濺,濃煙卷雲,忽然一個急剎車,丘陵變成了棉花地,他怎麼踩,怎麼加速,引擎都軟綿綿的。
手裡的小泥人,成功讓皮卡瞬間成了毫無攻擊力的拖拉機。
那股強烈的情緒褪去後,隻剩深深的無奈。
……他更煩了。
把小破泥人丟在桌上,蔣禹赫揉了揉眉骨,叫來厲白,“人去哪了。”
厲白指旁邊:“隔壁。”
見蔣禹赫一臉心煩氣躁,厲白忍不住做起了說客:“她在集市上看到賣泥人的小攤,就問老板有沒有哥哥和妹妹的,說想送給自己的哥哥……我看得出來,她很在乎您這個哥哥。”
“而且當時集市上人的確很多,走散了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一時亂了方寸想不到那些也正常,既然回來了您就別罵了。”
蔣禹赫閉著的眼睛倏地睜開,頓了頓,“我罵她了?”
??
大哥我站在門口都聽到了好嗎。
“還好,就是聲音大了點。”厲白還是顧全了老板的面子,“您也是緊張她,她能理解的。”
“……”
蔣禹赫沉默著,把剛剛摸出的那根煙點燃,卻又夾在指間沒抽。
他一直看著桌上的泥人。
片刻後才搖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催厲白,“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好。”
厲白離開後,蔣禹赫抽著煙來到陽臺上。
冷靜下來其實他心裡明白,溫妤不能及時回來,他也有責任。
當初溫妤要他的手機號,他不給。
但凡他演這個哥哥稍微走心一點,把自己的號碼留給她,再或者給她點錢防身,都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煙霧模糊了蔣禹赫眼前的夜景,他吐出兩口,下意識朝左邊的方向看過去。
溫妤就住在隔壁。
但現在窗簾緊閉著,隻有一點光亮透出來。
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厲白這時又敲門進來,“老板,那個……她在收拾東西,說要走。”
“?”蔣禹赫站直,掐煙的同時罵了句髒話,快步朝隔壁走過去。
而隔壁——
溫妤正全神貫注地貼在門背後聽動靜。
剛剛在隔壁被訓了半天後,溫妤已經清楚意識到,這次的炸.藥包不同往常,比自己預計的還要厲害。
要是不出手緩一緩的話,那男人罵到明天都不一定能熄火。
眼淚那招雖然老,但勝在好用,勝在他吃啊。
再打一招小泥人溫情牌去戳他的良心,溫妤就不信這男人還能繼續炸。
很快,溫妤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兩個腳步聲交替靠近。
她馬上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開始演自閉。
三秒後,蔣禹赫到達戰場。
他先看了眼房內,行李箱被拉出來打開,裡面零零散散地堆了些衣服。
再一看,人已經躲到了被子裡。
蔣禹赫皺眉,“你又在幹什麼?”
溫妤一聲不吭,躲在裡面不說話。
蔣禹赫有些無語,試圖伸手去扯被子,“出來。”
他手碰到的地方,溫妤迅速扯回來,總之就是嚴防死守,絕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