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這所有的所有,讓盛航無地自容,更讓盛航不屑自己這一條命,踩著別人的性命才能活下來的他,盛航怎麼想,怎麼都覺得自己惡心,窩囊。
莊寧恩被不由分說塞入了盛航的車內,他不語,臉色難看到讓人懼怕萬分,仿佛隻要稍許觸動他,盛航就會發瘋似的撲向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第一眼見面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神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這樣,盛航表面上的冷靜,更像是暴風雨襲來的前兆。
“發生了什麼事?”莊寧恩不習慣這樣的安靜,尤其盛航明明是生氣的,卻一股腦兒的踩著油門,飛快的速度令人頭暈目眩,盛航額頭上跳動的青筋無不在彰顯他的怒不可褐:
“發生了什麼事!你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倒要問問你,陸成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盛航嘴裡噴出的話語,怒氣四散,他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加火大,惱怒,憎恨的時候,恨自己竟然用另外一個人的性命在延續著自己的生命,何等的可恥可恨。
提及陸成,莊寧恩毫無預警的身體僵硬,心髒的跳躍正以瘋狂的速度衝破胸膛,破胸而出。
陸成的事,盛航知道了嗎?
如果還是蒙在鼓裡的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憤慨到了極點。
“說話!莊寧恩,你給我說話!”他忽然間,停了車。
緊急的剎車讓莊寧恩的身子直勾勾的往前傾,沒有預期撞擊的疼痛,卻傳來肩膀被鉗制的劇痛,是盛航的力道那麼用力,狂肆無比的力量弄得她生疼。
她則是被嚇傻了,完全無言以對。
她沒辦法說出口,自己是多麼的自私,送走了陸成……
莊寧恩心底的酸澀四起,眼睛更是酸痛得無法睜開,卻諷刺得流不出一滴淚,在陸成的問題上,她是沒有任何資格哭泣的,哭了反而是虛偽,是假惺惺。
“為什麼不說話,莊寧恩!為什麼要求他救我?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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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個為什麼在盛航腦海中集結,無數個難受在心底凝聚,他明知道這個事不能怪莊寧恩,不可以怪她,甚至……他還應該感謝莊寧恩讓他活了下來。
隻是,盛航不願意這樣生命的延續。
“你以為我盛航是沒臉沒皮,隻要活下來,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的人嗎?是,我是討厭陸成,恨他,嫉妒他,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
莊寧恩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那樣,當時我也是走投無路,我沒辦法……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死,我隻能求陸成幫忙,可我也從來沒想過陸成會發生那樣的事……不是你,是我,害死陸成的人是我,絕對不是你……”
莊寧恩痛苦的聲音,愈發給了盛航莫大的沉痛,緊緊的將莊寧恩摟入胸膛,那般力道幾乎是要把她揉入自己骨血裡,“莊寧恩,你真的,真的不應該那麼做,不應該的……”
要知道,他寧願自己死,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接受陸成施舍的性命,苟延饞喘的活著。
許久,莊寧恩的頭頂有淚水灌入,那是她從未觸及過的盛航的眼淚……
第四百零六章 生不如死
她不應該那麼做。
莊寧恩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她真的不應該那麼自私自利的去傷害陸成。
可是,那時候,她隻知道如果不救盛航,他會死,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盛航了。
“如果我不求他,你會死;可是,救了你,陸成死了……而我,生不如死。”
莊寧恩的聲音從盛航懷中悶悶的傳來,空氣裡染滿了悲傷,尤其傳入盛航的耳中,胸膛好比被狠狠的撕裂,痛苦,卻失去了知覺,歸於麻木。
這一刻,他是多麼清晰的能感受到莊寧恩那時的痛苦和絕望。
“你以為是為了我好……但現在,我們三個都不好……”
莊寧恩是生不如死,他更是如此。
這一條命,如今是那麼的卑賤,但又是那麼的尊貴,是陸成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來的,他甚至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天旋地轉的暈眩和沉痛,厚重的積壓在盛航身上,也終於明白在多年後和莊寧恩的相見,提及陸成的時候,她是何其的痛苦和難受;也終於明白莊寧恩這幾年的躲避,終歸原因是什麼。
莊寧恩若是還像以前一樣,和他在一起,她會覺得自己更加對不起陸成……
不顧一切,從來都不是莊寧恩的性格。
盛航沒有忘記莊寧恩對自己的抗拒,更也不會忘記在情不自禁的時候,想在一起的時候,卻沒法做到真正的放開,做不到放手去愛。
“阿成他……他救你是心甘情願的。他恨的人,從頭至尾,隻有我一個。你沒有錯,錯不在你,內疚的人不該是你,是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我害死了他。”
隻要提到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去,莊寧恩淚如雨下,苦不堪言,這是她一生都難以愈合的痛。
盛航更是無言以對,心痛莊寧恩替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而他這些年卻是懷著恨意和憎意對待莊寧恩和陸成的,天知道莊寧恩為他所承受了那麼多的苦楚。
心下驚起無數的歉意和愧疚,但即使再多歉意和愧疚,甚至無論他做什麼,都彌補不了莊寧恩內心的難受和悲慟。
盛航臂彎間的力道越來越緊,越緊越凸顯出盛航的害怕和惶恐,從和莊寧恩確認關系的那一刻開始,直到後來越來越不希望失去她,可這個時候,從確定陸成是因為他,因為莊寧恩的懇求而去世之後,他知道,他和莊寧恩真的沒機會了……
他能清清楚楚明白莊寧恩的顧慮。
他們兩個都是罪人,背負著另外一條性命的罪人,滿心充斥了負罪感,這一生都沒辦法為自己而活了,因為沒資格。
莊寧恩不掙扎,任由著盛航牢牢地將她環抱,仿佛她可以預料到,這一擁抱有可能是他們這一輩子最後的擁抱。
在盛航得知陸成的事情之後,他不可能還厚顏無恥的繼續和她糾纏不清,他們都做不到的……
許久,盛航才久久地松開莊寧恩,語聲竭力的恢復到了平靜,“下車吧。”
莊寧恩情緒還沒反應過來,盛航的讓她下車似乎來得太快速。
“你……”
“下車吧,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還能參加傅芸芸的婚禮。不管怎樣,她是陸成曾經的未婚妻,如果傅芸芸過得好,我和你心裡或許還好過一點,若是過得不好,我和你罪加一等。”
盛航分析得很透徹,言語裡更是把莊寧恩給加了進來——我和你。
恍如他和莊寧恩是一體,而無疑在陸成的這個問題上,的的確確是同病相憐的人。
“你呢,不去嗎?”莊寧恩終於找回了聲音,能連貫的說句話了。
“不了,看到傅芸芸,我更不好受。本來今天和她結婚的人可能是陸成,而陸成卻不在了……”
他幾近喃喃的自語。
莊寧恩蹙眉,心沉甸甸的,在這樣沉重又窒息的情況下,下了車。
她一身淡紫色的長裙,無袖的設計,襯託著她**好看的雙臂,莊寧恩鮮少有穿長裙的時候,更多則是短衣短褲似的假小子,盛航凝視著眼前的莊寧恩,美得不可方物的她,明明就在眼前,隻要他像剛才一樣,一個勾手,一個蠻力,便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摟入懷中,將她佔為己有,不讓任何人覬覦。
可現在……
他就那樣睥睨著莊寧恩,很近,卻又很遠的距離。
他這樣的心態,也是莊寧恩曾經的心態吧。
莊寧恩可以感知到盛航此時毀天滅地的難受,因為那也是她經歷過的,並現在一直經歷著的,每當午夜夢回夢到陸成那張清新幹淨又誠摯的臉蛋時,莊寧恩多想死的人是她,而不是陸成。
盛航現在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讓陸成替死。
莊寧恩定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盛航的車開遠,她知道他需要靜一靜,然而,莊寧恩不得不往壞處著想。
盛航的性子也是足夠極端的,他接受不了這樣的安排,會不會胡思亂想……
思及此,莊寧恩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多遲鈍,不該讓盛航就這樣走的。
一時間,混亂的想法齊齊湧上心頭,該怎麼辦?
莊寧恩已然無心去參加傅芸芸的婚禮,她現在這樣的狀態,哭喪的表情隻會給傅芸芸的婚禮觸霉頭,又急於找人去尋找盛航。
她和許允基從相識到現在就一直不對盤,可沒辦法,現下能求助的人隻有他。
“喂?”慣有的許允基不善的口氣。
“許允基,盛航已經知道陸成不在世的消息了,你快去找找他,我怕他想不開。”莊寧恩是真的方寸大亂了,才會去求許允基。
許允基聽出是莊寧恩的聲音,便是沒好氣,“媽的,原來是你!我哥怎麼會知道陸成死了,是你吧,是你告訴他的?你個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