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處境,卻和和現在藺泊舟智珠在握,一路逼宮執掌國璽,權勢登頂的情況截然不同。
天差地別的結局,讓孟歡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想了想,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讓書裡很多情節不再按照原來的軌道,而是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孟歡也從最開始害怕藺泊舟被砍頭血濺自己身上的小妾,變成了皇後。
非常好。
雖然自己不夠聰明,但也很有用嘛。
想到這兒,孟歡情不自禁笑出了小白牙。
藺泊舟被他暖暖的笑感染的不覺莞爾:笑什麼?
孟歡眼睛明亮:我開心。
開心?藺泊舟捏著他的臉,將腮肉擠的微鼓,捏的他老婆的臉像一隻小魚。
孟歡說話含糊:藺泊舟,你放開。
藺泊舟眼底含笑,慢慢似乎頓了一下,音色低了不少:為夫的寶貝歡歡當皇後了。
言辭似有意味,更低了幾分。
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似乎有短暫的寂靜。
孟歡正對著他龇牙笑,頓了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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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追問,另一頭陳卻的詔書寫好,奏請讓藺泊舟的人捧去六部。
孟歡眨眼,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接下來的流程三請二卻,群臣三次請求藺泊舟接受禪位詔書,而藺泊舟回拒前兩次以示謙虛,第三次才答應成為新帝,並與群臣商議登基的吉日。
在登基為新帝前這段時間,藺泊舟迅捷地接手大宗事務,將宮裡全部換成自己人,同時與朝廷文武重臣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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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任何人都盯著藺泊舟上位後的舉動。
大宗是個衰敗的朝廷,貪官汙吏橫行,朋黨勾結尤甚,孟歡也忍不住猜想藺泊舟繼位以後的動作,會不會展開屠殺,用雷霆手段將這群腐敗的臣子清掃一空,重整出嶄新的氣象?
畢竟,原書裡,藺泊舟處置朋黨時殺了兩萬多人。
他不由回想起了藺泊舟在佛堂禮佛那一個月,一般虔誠禮佛的人,要是心地至純至善
要麼,這個人手染滔天殺孽。
這一切都在提示,藺泊舟治理朝臣的手段嚴酷至極。
登基大典還未舉行,孟歡和藺泊舟暫時在內閣旁的宮殿住下,平日方便理政。
孟歡懷揣的想法和大部分官員不謀而合,因為這幾日,好幾個三品官員不堪壓力在府中上吊自盡,臣子自殺的消息頻頻傳來。
可見,藺泊舟活閻王的名聲不減當年。
登基大典當日。
莊嚴肅穆的金鑾殿內,前廷廣闊,文臣武官分列,大官著紅色官袍,品階低一些的著藍色官袍,手持牙板,整齊排列。此時烏泱泱跪了一大片,聲音回蕩在宮殿內。
陛下,臣年紀老邁,力不能勝政事,還請陛下容許臣乞骸骨!
陛下,臣近日背後長了個膿包
陛下,臣生了足疾
陸陸續續幾十位官員以沉疴養疾為由,請求告老還鄉。
孟歡端坐龍椅旁的座位,垂視這群黑漆漆的烏紗帽,眉頭微蹙,轉頭看藺泊舟的反應。
一般來說,新帝繼位時都有一批害怕被清算的老臣請辭,試圖急流勇退,以免淪為新帝重新分割權力版圖時的犧牲品。
不過,一上朝,全是請辭的,也怪尷尬。
朝廷群臣對藺泊舟畏之如虎狼,這樣的話,君臣關系緊張,朝廷辦事會很難。
諸位愛卿都乞骸骨,那朝廷豈不是空了?明堂上新帝聲音溫和。
龍椅裡的藺泊舟冕服勢重,玄衣繡著騰飛的金龍,黼黻緋紅,單手搭著膝蓋身姿微微前傾,言笑晏晏,眾人後背冷汗長流。
藺泊舟聆聽群臣告老還鄉的請求,長指輕撩開埏下垂落的十二旒,輕笑了一聲:朕知道諸位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一不小心得罪了朕,會被朕治罪。不過朕現在與昔日攝政時不同,大宗打了一年的仗,國庫空虛,百姓更是乞哀告憐,艱難竭蹶,啼飢號寒。古人雲事逾煩,天下逾亂;法逾滋,而奸逾熾,道莫大於無為。現在大宗當以休養生息為要,愛卿以往有錯,朕不僅既往不咎,還要大赦天下。望諸位愛卿顧念大宗江山的未來,勠力同心、共克時艱才好。
聲音在金鑾殿內,詞語咬字不重,卻十分清晰。
朝廷諸臣集體請辭,其實還有對抗藺泊舟,君臣博弈的意思。藺泊舟這句話軟綿綿,是在向他們釋放友好的信息。
在旁的孟歡還是第一次聽夫君訓政。
他眉眼發呆,集中注意力聽,感覺自己回到了剛穿書時。
似懂非懂啊可惡。
藺泊舟平時和他交談還會特意降低文化程度嗎?
回看朝政,藺泊舟的話像是定心丸,廷臣請辭的越來越少,但仍然有部分人堅持,藺泊舟挑揀著同意了幾個,詢問一些政事後宣布下朝。
孟歡跟藺泊舟屁股後像條小尾巴似的,去內閣的路上,幾次三番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
藺泊舟抬了下眉梢:怎麼了?有話直接問。
掌心溫熱,交握時舒心。孟歡才用貧瘠但嫉惡如仇的語言,認真問:夫君,有奸臣嗎?什麼時候治罪?
藺泊舟那句既往不咎大赦天下,似乎要放過這群貪官汙吏。
時機還沒到,為夫繼承自禪位,與血統繼承不同,現在要先安撫人心,避免產生新的動亂。藺泊舟聲音放的很輕。
他從袖子裡取出了一本簿冊遞給孟歡。孟歡翻了翻,上面全是朝臣的名字。
很多名字,紅圈勾住,宛如閻王爺的生死簿。
孟歡抬頭,藺泊舟唇角微微牽著弧度。
這些人
藺泊舟似笑非笑,那遊離在陰暗和溫煦之間的危險,和光同塵,像極了那時他在佛堂誦佛,長明燈下,白衣素淨如佛子,背後拉長的猙獰黑影,卻是魔王波旬求道。
一把快刀三尺白綾,太便宜他們了。把他們最後的用處榨幹,再砍腦袋才有意思。一個都跑不了,全部都要死。
聲音輕言細語。
孟歡張望著眼,咬了咬下唇。
原來如此,按藺泊舟的性格,問罪殺人也會讓對方在最痛苦時含恨死去,不然也不會是藺泊舟了。
不過,也隻有他這讓人後背發涼的手段,鐵血手腕,才能震懾住朝廷,鬥過群狼猛虎,在傾倒的廢墟上有力地重建新秩序。
孟歡捏著名冊看了一會兒,黑潤的眸子微微抬起:夫君。
嗯?藺泊舟停在原地等孟歡。
孟歡逆著陽光,看了他半晌:你肯定會是個好皇帝。
語氣認真極了。
是嗎?藺泊舟沒料到孟歡想半天說出這句話,不覺莞爾。
你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肯定是,我說的。孟歡輕輕扒拉藺泊舟的袖子,圍著他轉了好幾圈,轉的藺泊舟無奈還頭疼,笑著牽過他手腕摟進懷裡,微涼指尖輕輕點在他額心。
好,既然歡歡殷切叮嚀,那為夫一定竭盡全力,
藺泊舟身慢俯就,抬指撩起埏下的十二旒,染著薄光的俊美眉眼顯露,漆黑眸子凝視孟歡。
氣息拂過鼻尖,傳來身上的檀香氣。
孟歡眨了眨眼,聽見藺泊舟一字一頓。
宛如最鄭重的承諾。
當歡歡喜歡的好皇帝。
藺泊舟繼位以後,百廢待興。
剛交接朝政,藺泊舟事必躬親,奏折全都親自過手,大部分時間待在內閣或御書房。
在內閣沒找到人後,孟歡快步走進御書房,幾位議政的廷臣看見他,立刻向他行禮:拜見皇後。
椅子裡的藺泊舟一頓賑災的話題,示意身旁:坐過來。
孟歡坐下拿起一本書假裝閱讀。
議事的臣子裡有陳安,還有幾個因政績卓然新提拔進京的地方官,看見皇後駕臨,神色有些不解。
陳安呵呵笑了笑:皇後平日待在坤寧宮無聊煩悶,時常來找陛下解悶。陛下從不禁止,諸位也不必拘禮,該議什麼繼續議什麼。
是,大人,地方官收回詫異的目光,恍惚記起進京時百姓津津樂道的帝後傳聞,說可以得罪陛下,不可得罪中宮。
中宮可是新帝的寶貝疙瘩,天澤帝和光同塵,光風霽月,對待群臣春風徐徐,唯獨在臣子奏請為後宮遴選秀女時發了雷霆大怒。
據說,當時中宮皇後被臣子參奏,幫忙安排後宮妃嫔給天澤帝孕育子嗣,雨露均沾,中宮氣的眼圈紅了,回頭一跟天澤帝告狀,當時進言的幾位臣子全挨了廷杖。
那個想把女兒獻給陛下的,更是去職削官。
天澤帝說:朕與皇後不能孕育子嗣,但建立國本朕心中自有定奪,何須你們來妄議?
地方官還在走神兒時,耳畔傳來天澤帝沉靜矜貴的聲音:杭州知府。
他脊背一挺:臣在!
匯報□□情。
地方官頓時道:是!
恭恭敬敬面朝天澤帝,說起了治下百姓的情況。
孟歡聽了聽,一知半解。
藺泊舟於朝廷暫時沒有很大的動作,但開始從大宗國境內四處選調地方官入京問詢,體察民情,這份對全國民情的變態控制欲除了開國皇帝,後世錦衣玉食的皇帝裡從未有過。
接近傍晚,地方官精神依然振奮:陛下!微臣還寫了一本十日疏,力陳時弊,內附解決方式若幹!陛下
藺泊舟喝茶不再說話,陳安笑著道:先回去休息吧,陛下累了,改日再談。
青年才俊們欣喜萬分地退出御書房,孟歡放下手裡的書百無聊賴望向藺泊舟:還批折子嗎?
藺泊舟:不批了。
那我們回屋了?孟歡像個等家長下班的小孩兒。
好。
好耶!
宮廷中天氣燥熱,即使傍晚也難免暑熱,回廊間時時吹來熱氣。
孟歡手讓藺泊舟牽著,牽的掌心捂出了潮汗,一路回坤寧宮。
今日是你生辰,本該舉辦慶典,藺泊舟說,不過登基匆忙,許多事禮部備不齊,你的生辰也來不及安排。
牽著手,孟歡走路一晃一晃的:有你就夠了。
聲音讓手腕的晃動拉扯得斷斷續續。
藺泊舟垂眸,不覺失笑,進殿先換了身輕便些的衣裳,將袖口往上挽,整個人看起來氣質矜貴隨意:今晚做一頓豐盛的飯菜。
孟歡嗯了一聲後跟在他屁股後。
說來還有點兒無奈,孟歡進宮後大魚大肉吃了幾天,居然吃壞腸胃開始挑食了,果然天生沒有富貴命qaq。藺泊舟平日下朝早,得闲了就給孟歡弄幾個菜,監督他吃,孟歡才能稍微乖一點。
宮女太監們這時都識趣地出去,膳所就剩下幾個人,藺泊舟揭開小鍋蓋,將幾種清洗後的幹菇放到煨了幾個時辰的雞湯鍋裡,洗淨魚放到燒熱的油鍋,煎焦兩面的魚皮,聞到焦香味起鍋,重新燒了底料放魚燉。
藺泊舟理政忙,但隔幾天總會給孟歡弄點兒吃的,養著他,單純隻是想孟歡高興。
孟歡突發奇想:夫君,要讓前廷的臣子知道你給我做飯,會不會又議論你?
這是我們的事,藺泊舟注意力集中在鍋裡,任何人都管不著。
語氣似乎很平淡,可孟歡自和他成親,任何輿論的壓力都由藺泊舟扛了下來。
孟歡眼睛發亮,笑的眼尾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