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還有星兒,星兒也好慘,跟著她節儉了一輩子,沒享過一天福。她一把拉了星兒坐下,將筷子塞進她手裡:“你也吃!”
星兒心疼,苦哈哈的說道:“小姐吃就好……奴婢不吃。”
宋尋月嚴肅道:“吃!”
星兒見狀,這才拿起筷子跟著小姐夾了一塊杏仁酥,入口的瞬間,星兒雙眸微睜,隨後紅了眼眶:“這也太好吃了吧。”
“是吧?那快吃!”宋尋月像招呼姐妹一樣招呼她。
沒見過世面的主僕二人,立馬大快朵頤起來。
宋尋月一邊吃,一邊感嘆自己悲慘的命運;星兒一邊吃,一邊盤算這又吃掉了幾天的口糧,格外的心疼。
這一夜,主僕二人搓了個肚圓,喝的微醺,星兒方才收拾了剩下的吃食,伺候宋尋月上床睡覺。
第二天晚上,宋瑤月那邊就送來了消息,說是父親那邊已經同意將她的婚事提前,姐妹二人將在同天出嫁,叫她得空過來,一同商討換親事宜。
第6章
成婚
收到宋瑤月的消息後不久,孫氏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是今日已經去和顧秀才談過,宋尋月婚事提前,和妹妹一起出嫁,讓姐妹倆雙喜臨門,叫她著手準備起來。
星兒一聽消息大喜,忙對宋尋月道:“小姐!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家啦!”
話音落,星兒忽地想起這些時日小姐對婚事的態度,笑意瞬間消失,自打一下嘴巴:“小姐,奴婢多嘴。”
宋尋月見此笑了,說道:“木已成舟,該嫁就嫁!”
星兒聞言,這才重新開心起來,忙對宋尋月道:“難怪小姐昨晚要將奴婢燻好的臘肉拿出來吃,敢情小姐已經提前知道咱們不在府裡過冬了。小姐你放心,咱們屋裡存的那些東西,除了先夫人給小姐留下的嫁妝能光明正大的帶出去,剩下的那些炭、吃食、布料、皮貨,我這兩日就偷偷全部轉移去顧秀才家,等嫁過去,咱們日子肯定不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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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尋月自是沒法說她要換去琰郡王府,隻抿唇不斷笑著點頭,那笑意,宛如一個道行高深的老道。
宋尋月一直在屋裡等,估摸著府裡人都已睡得差不多,這才拉了星兒,一同前往宋瑤月院中。
星兒掌著燈,陪著宋尋月走在路上,心下實在好奇,小姐這兩日,怎這般頻繁的往二小姐院裡去,她想問,但小姐說叫她什麼也別問,隻能硬生生憋住。
到了宋瑤月房門口,宋尋月照例讓星兒在外頭等著,自己進去。
見她來,宋瑤月親昵的上前,拉了她坐下,把自己屋裡的婢女也給趕了出去。
待屋裡隻剩下他們二人,宋尋月才道:“妹妹果然受爹娘重視,果真將我的婚事也提前了。”
宋瑤月挑眉,脫口道:“那有什麼?我隻是跟父親說,作為妹妹,不好嫁在姐姐前頭。琰郡王府怠慢不得,但姐姐和顧秀才的婚事,順手變變礙不著什麼事,和姐姐同天出嫁,既不讓姐姐嫁於我後,也有雙喜臨門的喜慶,兩全其美。”
宋尋月低眉輕笑,宋瑤月話雖難聽,但卻是她,以及爹,孫氏等人第一時間下意識所想。在他們看來,左右是個家徒四壁的窮秀才,而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姑娘,這二人的婚事,變變又能如何?
至於變的這麼快,會不會顯得倉促,會不會禮數不周,會不會顯得不尊重雙方,都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誰教現在的顧希文,身份卑微呢。
宋瑤月也絲毫沒覺察到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接著對宋尋月道:“姐姐,我已經打算好了,我會提前找好給咱們上妝的嬤嬤,給他們一筆錢。成親前夜,你來我院裡,我去你那邊。至於我們二人的貼身婢女,早早打發到外頭去持禮器,別讓她們近身伺候。”
宋尋月聞言點頭,對此深以為然。貼身婢女,換親當天絕不能跟著正主,否則會引來人懷疑。
宋瑤月接著道:“待上了花轎,你我二人便可安心了。隔天將身邊的人換回來便是……”
說著,宋瑤月看向宋尋月,仔細覷著她神色,眼底神色忽有些鋒利:“還有一樁事,需得和姐姐說明白。姐姐也知道,妹妹這次費這麼大功夫和姐姐換親,委實是為著姐姐著想。等姐姐嫁去郡王府,日後日子便好過了,但是妹妹跟著顧秀才,日子怕是就要艱難些。所以姐姐,成親後,咱們得把嫁妝換回來,不然的話,妹妹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嫁妝和聘禮,都是提前送去對方家,成親那天隻是抬著空箱子走個過場。雖然宋瑤月深知日後顧希文會權傾朝野,但他發跡之前,可是一貧如洗,她可不想苦日子,更不想宋尋月佔了她大筆的嫁妝,至於宋尋月的那點嫁妝,她當真瞧不上,該還便還。
宋尋月聞言低頭笑,府裡當真沒給她準備什麼嫁妝,按照孫氏和爹爹的說法,她這麼些年不聽話,合該借此給個教訓,叫她體驗下窮苦日子,懂點事。
她為數不多的嫁妝,都是娘親留下的。可惜娘親留下的大部分嫁妝,在她很小的時候,都已經一點點被孫氏攥去了手裡。
她的嫁妝不多,娘親的遺物自會貼身戴著,還不還其實不要緊,至於宋瑤月的嫁妝……
宋尋月含笑。眼裡有了些真誠,對宋瑤月道:“你為了補償我,這麼好的親事都換給了我,我怎麼可能讓你少了嫁妝?妹妹放心便是。”
宋瑤月看著宋尋月那一腔感動的模樣,委實覺得像在看猴戲一樣令人愉悅,她抿唇笑道:“那姐姐,一言為定!”
宋尋月笑著應下,見商量妥當,宋尋月便起身告辭:“妹妹早些睡,我不叨擾了。”
說罷,宋尋月起身離開,攜星兒一同回去休息。
餘下的幾日,府裡也開始為宋尋月的婚事忙活起來,星兒自然跟著忙碌起來,時不時就得出門去置辦各種東西。
就這點出門置辦東西的空檔,星兒回回都能稍帶一點東西出去,偷摸送去顧家。比如燻好的臘肉、攢下的炭、布料、皮貨……雖然都不是什麼很好東西,但日子清貧的時候,這些可都是救命的寶貝。
宋尋月看在眼裡,但又不是說實話的時候,隻能看著自家星兒,像隻貯存冬糧的小松鼠一樣,忙忙碌碌的往新窩裡挪東西。
宋尋月每日認真喝藥,好在手臂隻是有點兒骨裂,並不嚴重,這次又有宋瑤月送來的上好藥材,約莫十來日,便撤了夾板。隻是胳膊還不能提重物,小幅度的活動,已無影響。
十來日的功夫,須臾之間,很快就迎來了二人的婚期。
成親前夜,是府裡最忙的一天,宋尋月早早將星兒打發去外頭幫忙,迎了宋瑤月買通的嬤嬤進來,緊接著自己換上鬥篷,便借口外出,去了宋瑤月屋中。
宋瑤月如法炮制,到了宋尋月房中。
姐妹二人悄無聲息的換了身份,兩邊都有宋瑤月買通的嬤嬤,負責給二人梳妝,以及在危機時刻幫忙打圓場。
按照宋瑤月的說法,這幾位嬤嬤,都是她從外地請來的,花了大筆的價錢,日後就算事情敗露,想找人都沒地找去。
但宋尋月深知顧希文的為人,深知宋瑤月必有後悔的一天,於是到了宋瑤月屋裡後,忍痛又花了點錢,偷摸要了一個嬤嬤的地址和名諱。
果然,在幾位嬤嬤的手底下,兩邊都有驚無險的上完了妝,換上婚服,帶上了蓋頭。
宋尋月這邊,孫氏幾次想進來,但愣是被嬤嬤以各種借口給指使走了,搞得宋尋月心一跳一跳的。
但蓋頭一蓋,宋尋月這顆心便算是放了下來,沒多久,便聽外頭說吉時到,琰郡王謝堯臣和顧希文,同時到府迎人。
宋府門外,右邊琰郡王府的隊伍,佔了整整大半條巷子,儀仗、駿馬、禮器一樣不少,氣派非常。而左邊,顧家的隊伍,不過一頂花轎,幾個抬箱子的,幾個吹嗩吶的,不及琰郡王府半個儀仗隊。
宋尋月在嬤嬤的攙扶下,從屋裡走了出來,去正廳離府告雙親。
宋尋月戴著蓋頭,什麼也瞧不見,隻瞥見自己身邊站了雙穿雲紋靴的大腳,足可見主人身高不低,腳是大了點,但足型卻是好看的,還有他婚服袍角若隱若現的蟒紋。
她又往另一邊看了眼,身側便是繼妹宋瑤月,然後便是顧希文,瞥見顧希文衣角的瞬間,宋尋月心裡一陣惡寒,忙收回目光。
面前有人遞了茶,宋尋月接過,依禮敬茶,怎知茶剛一收走,她便一下被孫氏拉住了手,哭天搶地的放聲哭嚎起來。
宋尋月:“……”
宋尋月沒法子,隻能忍著惡心等她哭完。
好不容易等到人家說吉時到,才算是上來幾個嬤嬤,把孫氏拉開,宋尋月跟著謝堯臣出門,一路上了花轎。
第7章
郡王困惑
宋尋月剛剛坐穩,便聽絲樂聲起,轎輦一震,一路往王府而去。
換親已成,全程有驚無險,但這花轎一起,宋尋月剛放下的心,復又提起,又是一陣憂心。
等蓋頭揭開,被謝堯臣發覺自己不是宋瑤月該怎麼辦?
把親事換回來約莫是不會,無論是皇家還是宋家,為著臉面和女子清白,應該都會將錯就錯,盡力將這件事合理化,畢竟人都抬去了兩邊新郎的府邸,大張旗鼓的人盡皆知,反而不妙。
但謝堯臣若是問及換親,她該怎麼說?
以前世京裡聽聞的那些關於琰郡王的傳聞來看,這謝堯臣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著實是個混世魔王。也不知他對宋瑤月是什麼感情,若是成親前便有情義,不會扒了她的皮吧?
如此一想,宋尋月隻覺頭疼的厲害。
她擰著眉想了許久,最後想出兩個法子。
從前世顧希文那裡聽來的來看,謝堯臣不是個聰明有心眼的。畢竟謀害二皇子,他能蠢到買通人家的外祖母。若他不聰明,那她就裝傻,就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上錯了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