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拓拔泓很敏感,很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有時候她冷淡一點,他就內心一咯噔,情不自禁懷疑她是嫌棄自己。
在她面前,他永遠缺乏自信,永遠懷疑自己缺乏魅力。
他聲音不由地低了:“怎麽了?”
而對馮憑來說,她在拓拔泓面前永遠無法坦然,無法心安理得。
她擡頭,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真摯而幹淨,沒有任何雜質。她張嘴想說句話,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最終她搖了搖頭,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悵然:“沒怎麽。”
拓拔泓聽她說“沒怎麽”,就知道一定是“有怎麽”了。但是她不說,他也沒法知道。
“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躺一會?”
馮憑道:“不用了,皇上去忙自己的事吧。”
拓拔泓越是見她拒絕自己,越是要親近她,否則就感覺有什麽隔膜。他無所謂道:“今天沒什麽事,奏章下午再批也可以的。我陪你躺一會吧。”
馮憑沒拒絕,他便上了床來。
馮憑閉著眼睛躺了一會,然而睡不著,拓拔泓的呼吸繚繞在她耳邊。他默不作聲地靠過來,先是將嘴唇在她的脖子,耳畔遊移,親吻她鎖骨和肩膀。慢慢又伸了手,放在她腰上。
馮憑想忽視他,假裝睡了,然而身體太敏感。她擡手按住那隻試圖探入衣裏的手:“別……”
拓拔泓低聲道:“咱們來吧。”
馮憑道:“我真的不舒服。”
拓拔泓說:“我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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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憑煩惱道:“不要了。”
拓拔泓卻不理她的拒絕,他掐著她的腰,將她翻過身來,擺成面朝下,臀部擡起的姿勢,自背後摟抱上來。馮憑擔心自己的身體,怕被他弄傷,連忙推搡阻止他。拓拔泓固執地堅持,一定要做,馮憑一定不肯,拓拔泓也是存心要跟她賭氣,故意下手很用力。他一隻手按住她掙紮的兩手,另一隻手在她身體裏侵犯。
然而他還是沒成功。
一度松了手,馮憑皺了眉,十分不高興。
拓拔泓再度摟住她,這回她是真的發火了,兩人扭打在一起。她到底是力氣不敵,而且不敢用力,很快氣喘籲籲的,被拓拔泓按在身下。拓拔泓折騰了半天也有點來氣,目視著她質問道:“你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對我不理不睬。”
馮憑道:“你別鬧了,我今天真的沒心情。”
拓拔泓道:“你不會是因為他回來了,怕他知道吧?”
馮憑不解道:“什麽?”
拓拔泓說:“你別裝傻,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馮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拓拔泓覷她神色,發現她不是在說謊。也對,而今她不理政了,相關消息也沒有那麽快。
馮憑說:“皇上剛說的是誰?”
拓拔泓決定大發慈悲告訴她,看看她是什麽反應:“不就是李益,朕就將他調回京城了。朝廷裏有缺,有人上書舉薦他,朕允了,決定起複他,徵闢的詔令剛發下去。”
馮憑聽到這句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炸了。她站了起來,怒瞪他:“你瘋了嗎!”
拓拔泓好像預見到她反應:“你這麽大火氣做什麽,這不是好事嗎?你先前不是稱贊他有才能,可以重用。我記得你當初還很信重他,怎麽現在又說不行了。”
馮憑怒道:“當初是當初,這人不能任用。”
拓拔泓說:“為何?”
馮憑氣的發抖,拓拔泓說:“朕認為他可以任用,朕打算重用他。當初父皇也說他是可用之才,父皇看準的人總不會有錯。”
馮憑道:“你要怎麽樣才肯收回成命?”
“朕不打算收回成命。”
拓拔泓說:“詔令已經發下去了,估計這會已經到了他手裏,朕想他應當會應詔的。”
馮憑隻感覺氣壞了,氣的胸口疼肺疼。她認為對拓拔泓,她已經盡了力在籠絡了,沒想到他還是能做出這種氣死人的事。平時看著聽話,結果背地裏全是招數對付她。她一時棘手的,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而拓拔泓看她反應,知道自己是戳到了她痛處,心裏有點嫉妒的同時,又感到解氣。
“我想你也願意見到他的,還以為你會高興。”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馮憑坐回床上,手撐著額頭:“你是皇帝,我管不得你了。”
拓拔泓坐過去摟她:“幹嘛這麽生氣,你要真不想見他,不見就是。我還不想讓你見她呢。”
馮憑煩躁道:“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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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書信
拓拔泓使性子賭氣, 和她拌了幾句嘴, 然而到晚上時,他又有點後悔,訕訕地來道歉。
“對不起……”
他坐在她身邊,拉了她的手:“我白天話說重了, 你別放在心上。”
馮憑正抱著宏兒給喂飯,吃一勺子粥,拿帕子擦擦嘴。她好像已經忘了白天的事了,不在意似的說:“皇上不用跟我道歉,朝廷的事情,皇上拿主意是對的, 我不該過問。”
拓拔泓見她如此說, 也就安心了一些,道:“我不想你不高興。”
馮憑道:“我沒有不高興。”
拓拔泓覷著她神色,見她是不怒也不笑,便知道她是真不高興。然而要為了讓她高興,而答應她, 讓她幹涉朝堂上的事,拓拔泓也是不願意的。他很愛她, 但完全不信任她,他必須要將她關在籠子裏, 絕不能打開籠子,絕不能給她留一點縫,否則她一定會飛走。
原則上的事, 他是絕不會對她讓步的。
他對著她微笑:“那你還怎麽對我不冷不熱的。”
馮憑厭倦了他的敏感多疑,甚至神經兮兮。他們兩個,隻能同患難,不能共歡樂,否則就要生厭。她不想理會這人,隻管給宏兒喂飯,臉上冷冰冰地沒有表情。而拓拔泓明知道她在生氣,卻又無計可施,隻好坐在一邊,若無其事地跟她搭閑話,說朝堂上如何雲雲。而馮憑對這種話是聽也不想聽了。
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自說自話,叫過宮女,說:“給我取一團棉花來。”
拓拔泓其實也是沒話找話,聞言好奇道:“你要棉花做什麽?”
他沒得到回答。
宮女拿了小塊棉花來,馮憑將那棉花分搓成兩個小球,一邊一個塞到耳朵裏,然後背過身,徹底地無視他了。
拓拔泓啞然失笑。
他伸手自背後抱住她,去掏她耳朵裏的棉花球,無奈笑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馮憑冷漠道:“朝堂上的事,我沒有資格問,自然也沒資格聽,所以將耳朵堵上。以後這些話,皇上去向有資格發表意見的人說吧。”
拓拔泓摟著她腰,又像無奈,又像撒嬌似的嘆了口氣:“哎,你幹嘛總對我這麽苛刻,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他道:“你這樣不理我,我心裏會難受。”
馮憑真是受不了他這樣子:“因為你難受,所以什麽都是我的錯?”
拓拔泓低聲在她背後嘟哝道:“我愛你。”
馮憑道:“所以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隻是我總感覺你一點也不愛我。”
馮憑知道這個人心腸很硬,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脆弱,好像真的很在乎那點愛情似的,他隻是發發牢騷罷了。他表現的再可憐,也不妨礙他隨心所欲地行使帝王的權力,把你拿捏在手心。誰信了他才是好笑。馮憑已經懶得回答他這樣的問題了,因為這種試探是沒完沒了的。她回道:“你真的不可理喻。”
拓拔泓低聲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愛你。”
馮憑沒覺得他有多愛,隻覺得他有點神經病。
拓拔泓也知道她在生自己氣,是注定沒有好臉色的,默默抱了半晌,也就罷了。
他永遠不明白她在想什麽。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本來應該是明白的,因為身在局中,所以有時候又糊塗。有時候他會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了個什麽東西。但他確確實實很迷戀她,迷戀她的身體和氣息,深深感覺無法離開她。
拓拔泓想試試沒有她的感覺,遂打算獨自冷落一陣,然而堅持了沒十二個時辰,他就空虛的受不了了。次日又再次過來,這次他另起了一個話題:“我打算立宏兒做太子。”
那是晚上。馮憑正心事重重,對著鏡子梳發,聽到這話頓時擡起了頭:“什麽時候?”
拓拔泓說:“就下個月。我已經讓禮部去籌備了。”
“宏兒聰明,有福相,是太子的好人選。朕喜歡他。”
拓拔泓說:“本來早就該立了。”
馮憑輕輕嘆了口氣,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放下梳子,不知道該去關心哪一頭。
拓拔泓抱著她肩膀:“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馮憑有些惆悵,心情倒是真的緩和了一些,感嘆道:“我放心什麽啊。他現在還這麽小,至少得十五六歲我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