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魏娆又偏過頭去。
她是真嫌,小周氏卻覺得女兒女婿在打情罵俏,比客客氣氣的要甜蜜百倍。
飯後一行人去草原跑馬。
四皇子還小,陸濯將四皇子放在他的馬背上,想帶四皇子去跑一圈。
魏娆怕他一個大男人沒照顧過孩子,萬一摔了弟弟怎麼辦?
陸濯就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堅持要跑馬。
魏娆隻好道:“那你過來,姐姐帶你。”她是親姐姐,照顧弟弟肯定比陸濯那個假姐夫上心。
然而四皇子竟然對她的騎術表示懷疑,小手緊緊地抓著陸濯的手。
魏娆咬牙。
陸濯笑道:“不如咱們比一場,從這裡跑到河邊再跑回來,誰先回來,誰帶殿下騎馬。”
魏娆並不怕他,隻是提出兩人都用行宮的馬,不然她的棗紅馬肯定會輸了陸濯的飛墨。
陸濯同意了。
小周氏將四皇子叫到身邊,母子倆坐在墊子上,笑著看兩人賽馬。
宮人牽了馬來,陸濯請魏娆先挑。
魏娆毫不客氣地挑了那匹看起來更強壯一點的駿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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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宣布開始,兩匹快馬便同時衝了出去。
魏娆隻管往前衝,一身白裙,宛如湛藍天空下飄來的一朵輕雲。
陸濯保持速度與她並駕齊驅,看著她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亂,看著她白皙的臉頰跑出兩團媚人的酡紅,陸濯低笑一聲,靠近魏娆道:“換個時候我會讓夫人,今日當著娘娘的面,我若輸給夫人,還有什麼顏面做娘娘的女婿?”
無需做戲的時候他一口一個夫人,調戲之意就差寫在臉上,魏娆大怒,一鞭子朝他的左腿甩去。
陸濯本想逗逗她就跑了的,沒想到魏娆竟然動起手來,眼看著她的鞭子打過來,陸濯唇角上揚,不但沒有躲,反而欺馬上前,拼著挨了魏娆一鞭子,長臂一探攬住魏娆的腰,在魏娆的尖叫與駿馬的嘶鳴裡,將魏娆抱到了他的馬前!
小周氏看呆了。
四皇子激動地站了起來,姐夫的力氣好大!
沒了主人,魏娆的馬自己跑了一會兒就停下來吃草了,而魏娆正被陸濯單手鉗制著纖腰,隨著駿馬的每一次奔騰,她的後背都會撞到陸濯的胸口,陸濯的下巴幾乎快要貼上她的臉。
“放手。”魏娆面如冰霜。
陸濯笑道:“娘娘就在遠處看著,我若丟你下去,娘娘會怎麼想?”
魏娆咬牙。
陸濯微微放松了手臂,修長的手指輕扣在她的右腰腰窩,直到此時,才真正發現她的腰有多細。
美人在懷,陸濯視線微垂,入目便是她緋紅細膩的臉頰,她的耳垂離得那麼近,他稍稍靠近,就能含入口中。
“到河邊放下我,你去接殿下。”魏娆能感受到他噴薄過來的呼吸,那是陌生的男人氣息,魏娆不喜歡,更不想與他貼得這麼近。
陸濯抬眸,就見銀帶一般的草原河流已經近在眼前,哗哗的流水聲清晰可聞。
陸濯沒說什麼,到了河邊,他勒住駿馬,率先下馬,再伸手去接魏娆。
魏娆想拍飛他的手,卻怕陸濯趁機又做什麼,隻好沒理他,自己下來了。
陸濯笑了笑,叫她稍等,他策馬朝小周氏母子奔去。
見到小周氏,陸濯慚愧道:“方才小婿失禮了,還請娘娘恕罪。”
小周氏好奇道:“娆娆為何要打你?”
陸濯苦笑,看眼四皇子,解釋道:“娆娆要我讓著她,我沒讓。”
小周氏撫額,這點小事女兒就要甩鞭子打女婿,這脾氣,還真像她。
“娘娘去尋娆娆吧,我帶殿下四處逛逛。”陸濯行禮道。
小周氏就囑咐兒子乖乖聽話。
四皇子歡呼著撲到陸濯身上,被陸濯高高託起,舉過頭頂。
魏娆坐在河邊,都能聽到弟弟清脆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啦,明天見~
多說兩句,其實我很久沒有寫過那種熱烈的感情了,不是說劇情多轟烈為你生為你死那種,而是感情的掙扎,就像《歡喜債》裡宋陌明知道唐歡是個大騙子隻想騙他身子他依然願意成全歡歡,就像《寵後之路》裡徐晉明明猜到傅容也重生了一直演戲騙他不想嫁他還想勾搭別人卻還是動心吐血就愛她。
回到魏娆與陸濯,兩個驕傲的人,肯定有一個要先低頭的,陸濯先看不起娆娆,那我就要寫他明明知道娆娆的一切缺點明明被娆娆氣得失了分寸卻依然願意為了娆娆放下一身驕傲去求著這個女人回到他身邊。
嗷,我也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麼,總之該快的時候會快,該細寫的地方隻能慢慢寫哈。
第79章
在行宮的最後一日,時間就像水流自懸崖傾泄而下,流逝地特別快。
紅日自西邊垂下,魏娆靜靜地看著母親與弟弟,滿心不舍。
陸濯告辭,去了外苑。
小周氏讓櫻姑抱走了四皇子。
她並沒有告訴兒子姐姐姐夫明早就會離開,行宮太難得才會出現新面孔,女兒女婿對兒子來說既是親人也是新奇的玩伴,等明早,兒子找不到姐姐姐夫肯定會大哭一場,但至少女兒不用看見,這場離別,女兒才最是不舍。
夜晚寂靜,魏娆靠在母親的懷裡,盡管她現在與母親差不多高了,盡管她也是一個出嫁的女子了,可她還是喜歡這樣依偎著母親,還是喜歡像一個小孩子似的被母親疼愛,母親輕輕撫摸她長發的手,是世上最能靜心定神的玉梳。
“娘,皇上把你丟在這裡,你委屈嗎?”
娘,隨皇上進宮這麼多年,你後悔嗎?
魏娆在心裡默默地問。
小周氏額頭抵著女兒的腦頂,柔聲回答道:“不委屈,人活一世,順風順水是一輩子,驚濤駭浪也是一輩子,無論年輕的時候如何,到老都是滿臉皺紋白發蒼蒼,曾經的一切都隻會變成回憶,所以現在甜一點或苦一點,隻要熬過去,就都不重要。”
“娘的命好也不好,先是沒了父親,再是死了丈夫,到如今,娘什麼苦都不怕,隻怕因為我當年的衝動連累了你。娆娆,娘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娘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你當時吃的苦,但娆娆別怕,等娘回了京城,娘會加倍地對你好。”
她不會再做第二個母親。
母親不想爭什麼,於是母親成了壽安君,明明無愧任何人,卻被太後潑了滿頭滿臉的汙水。
既然不爭也要挨罵,也要被人唾棄,她為什麼不去爭?
元嘉帝沒來招惹她也就罷了,元嘉帝來了,元嘉帝斷了她的退路,那小周氏就要在後宮站穩腳跟。太後娘娘是元嘉帝的母親,元嘉帝不想孝順也要孝順,小周氏必須忍,一旦太後娘娘歸西,她不會再讓任何人。
天尚未亮,空蕩少人的行宮處處鳥鳴。
四皇子還在酣睡,魏娆身穿男裝,由小周氏攜著手走出了流波宮。
宮門前停了一輛馬車,母女倆坐上車,宮人便趕著馬車朝行宮南門而去。
“娘,弟弟怎麼辦?”魏娆回頭,眼中已有淚意,四皇子明亮歡喜的鳳眼就像印在了她的腦海裡。她這些年沒有母親在身邊,可她還有祖母、外祖母、有交好的姐妹,她想逛京城就逛京城,想去雲霧山就去雲霧山,四皇子呢,有爹看不到,與母親一起被關在這座巨大的牢籠中,又何嘗不可憐?
小周氏道:“不怕,他喜歡你那套牧童木雕,我再讓工匠給他做幾套新鮮的,他還小不懂事,好哄的。倒是你,對世子溫柔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幸好世子有君子之風,知道讓著你,他若是個五大三粗的武將,有的苦讓你吃。”
魏娆心知母親已經完全被陸濯的好皮囊、好氣度騙了,並沒有再試圖反駁什麼。
從流波宮到行宮南門有很長的一段路,但因為這條路象徵著離別,魏娆隻希望它永遠沒有盡頭才好。
可惜,陸濯與兩匹駿馬的身影還是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馬車停下,魏娆下車之前,小周氏親自替女兒戴上了面紗。
魏娆的淚泉水似的往外湧,無聲滾落。
小周氏笑笑,拍拍女兒的肩膀,示意她該下車了。
魏娆回頭,淚眼模糊地看著母親,陸濯早已來到馬車前,扶她下車。
等魏娆站好了,小周氏靠到這邊的窗前,眼圈泛紅地看著陸濯:“世子,我隻娆娆一女,我不是個好母親,隻盼世子做個好夫君,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護著她,在她生病的時候守著她,到她兩鬢斑白的時候陪著她。”
魏娆不想哭,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得難以自抑,她朝母親跪下叩首,然後飛奔上馬,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行宮。
小周氏遙望女兒的背影,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掉在石板上,掉在跪在地上的陸濯面前。
陸濯看著那片淚痕,鄭重承諾道:“小婿必不負嶽母所託。”
小周氏微怔,這幾日陸濯都喚她娘娘,這還是陸濯第一次喊她嶽母。
她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向越來越遠的女兒,柔聲道:“快去吧,娆娆該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