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濯笑而不語。
他也愛美,但禮法在先。
山腳之下,魏娆四人在清點彼此的獵物了。
魏娆獵了一隻野豬、一隻狐狸,乃當之無愧的第一。
周慧珠、霍琳獵了幾隻山雀,數量上很漂亮。
霍玦分心三個妹妹,隻獵了一隻兔子,成了公認的最後一名。
“娆姐姐,你想讓表哥做什麼?”周慧珠起哄道。
魏娆看向霍玦。
霍玦笑道:“願賭服輸,表妹盡管吩咐。”
魏娆已經從長輩們的談話中知曉霍玦、霍琳會在京城逗留半年左右了,巧得很,她的確有用得上霍玦幫忙的地方。
距離傍晚還早,四人慢慢悠悠地騎馬往回走,魏娆選擇與霍玦並肩,如實道:“不瞞表哥,我這些年攢了一筆銀子,放在家裡壓箱底隻能白白積灰,就想著拿出來盤個鋪面做生意,以錢生錢。可我沒做過生意,不知道該開什麼鋪子合適,我這點小錢,不好意思去問姨父,表哥幫我參謀參謀吧。”
承安伯府沒什麼家底,但魏娆有一位坐擁千畝良田的外祖母,一位嫁給晉地首富的姨母,以及一位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二爹”,各種紅包、壓歲錢收多了,魏娆又從不亂花錢,攢著攢著竟然攢下了兩千多兩的家底。
其中一千兩魏娆去年冬天買了地,還剩一千兩,魏娆就想做點生意。
雞蛋嘛,不能全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霍玦看眼前面兩個妹妹,低聲問魏娆:“你有多少本金?”
魏娆笑了笑,朝表哥豎起一根漂亮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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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玦:“一千?”
一萬太多,一百又太少。
魏娆點頭。
霍玦心中有了數,目視前方,沉吟片刻,霍玦給出了他的建議:“我們霍家做的是茶葉、綢緞生意,這兩樣需要走南闖北尋找最合適的貨源,表妹自己不便走動,可能也不了解選貨看貨,便是請人幫忙也容易被底下人糊弄,不如做樣你能徹底把控的生意。”
“開家酒樓,如何?”霍玦偏頭,看著魏娆分析起來:“京城權貴富商雲集,不愁客源,表妹隻需請幾位廚藝精湛的大廚,多研制一些其他酒樓少見的菜色,隻要做出來的東西好吃,時間一長,自然生意興隆。”
魏娆回憶了一番京城現有的幾家大酒樓,愁上眉梢:“表哥說的容易,我去哪裡找能符合這種要求的大廚?況且京城的酒樓太多了,競爭太大,我的酒樓便是開起來,也難出彩。”
霍玦笑道:“我這幾年跟著父親去過不少地方,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菜,等我嘗遍京城的幾家酒樓,再派人去各地給表妹物色當地名廚,保證送表妹幾道京城達官貴人鮮少品嘗過的特色招牌菜。”
魏娆大喜:“這樣就太好了,表哥去嘗菜的時候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既然要做酒樓生意,魏娆也有的是東西要學呢,那些大酒樓正是她偷師的好去處。
廚藝偷不來,可以研究酒樓經營的技巧,集各家所長。
霍玦頓了頓,問她:“表妹在伯府,也可以隨意出門?”
魏娆笑了,當然可以,祖母早被她說服了,隻要她有正當的理由,祖母便不會阻攔。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魏娆在京城有祖母撐腰,在郊外有外祖母寵愛,坐擁兩個寶呢!
第8章
壽安君一覺醒來,便聽柳嬤嬤說四個小輩去山中狩獵了。
有霍玦、魏娆這兩個會功夫的在,壽安君並不擔心什麼。
果然,沒過多久,四個孩子就滿載而歸了。
“你們去了深山裡面?”看到那隻野豬,壽安君目光微變,不悅地看向最有可能唆動兄妹們的魏娆。野豬喜歡住在深山裡頭,可此時山上都是雪,魏娆竟然跑到裡面去,這膽子也太大了。壽安君對小輩的縱容可是有條件的,必須保證安全。
魏娆及時解釋道:“沒去,一直在山腳附近晃悠,這野豬是戚二爺他們撵下來的,我撿了個便宜。”
霍玦等人並沒有看見陸濯,魏娆也略去了陸濯的名字。
英國公府過於顯赫,如果她說出陸濯,舅母王氏與表姐周慧珍肯定會妄想一番,魏娆懶得聽。
“戚二爺,就是去年跟隨皇上過來的那位英姿颯爽的御前侍衛吧?”
王氏目光一轉,盯著魏娆打聽道。
魏娆點點頭,怕舅母詢問更多,魏娆笑著對壽安君道:“外祖母,我先去換衣裳啦!”
說完,魏娆領著碧桃回她的小院了。
王氏心中火熱,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雲霧山。等雪化了,山間的杏花、櫻花等野花也要熱熱鬧鬧地開起來了,京城裡的世家公子們定會來雲霧山踏青春獵,屆時她帶女兒進山遊逛,若能邂逅戚二爺這等年輕有為的勳貴子弟,說不定就能揀到一門好婚。
周家女的名聲雖然被小周氏帶壞了,可長女慧珍花容月貌,不比魏娆遜色多少,定能勾住男人們的心。
王氏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壽安君隻掃一眼就看出來了,再看看同樣神色的孫女周慧珍,壽安君腦頂的頭皮忽然開始發緊。
今晚的晚飯就是烤野豬了,雪地篝火,一家祖孫三代圍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吃得很香。
小輩們難得見面,還有的聊,壽安君早早回房了。
柳嬤嬤伺候她歇下。
壽安君還在宮裡時,柳嬤嬤便是壽安君身邊的小宮女,如今也四十多歲的年紀了。
“唉,年紀大了,做什麼都有心無力,你幫我琢磨琢磨,要給慧珍選個什麼樣的女婿。”壽安君叫柳嬤嬤坐到床邊,推心置腹地道。
周慧珍十六歲了,前兩年就到了議親的年紀,亦是柳嬤嬤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心裡當然也暗暗地考慮過此事。
“大姑娘貌美過人,嫁給無權無勢的村莊戶是萬萬不合適的,那些名門勳貴眼睛長在天上,大概也看不上大姑娘,依老奴看,最好在六七品京官裡挑一位能當家做主又喜歡大姑娘的公子,最好家中沒有婆母妯娌,免得大姑娘嫁過去了聽闲話。”
壽安君側著躺著,沉思片刻,隻覺得孫女嫁給什麼樣的人她都不放心。
眼下她活著,有元嘉帝的聖寵,京城那幫子人還不敢明目張膽地踩周家之女,可她都六十歲了,能活多久,能護小輩們多久?
柳嬤嬤說的人選,更適合小孫女周慧珠,慧珠聰慧純善,容貌秀美端莊,不易招惹是非,她自己也不好高騖遠。大孫女周慧珍完全不一樣,自負美貌,隻想嫁高門大戶,便是長輩給她挑了小官家的公子,周慧珍心有不甘,嫁過去也難與丈夫過得和美。
家裡幾個孩子,壽安君最操心周慧珍。
她也納悶了,兩個孫女一樣的教法,為何周慧珍就完全聽王氏的那一套。
又是名門出身又會對她好,這樣的孫女婿,讓她一個老太太去哪裡找?
“老太君,娆姑娘也到年紀了,您有什麼想法嗎?”柳嬤嬤好奇問。
想到魏娆,壽安君轉愁為笑:“那丫頭像我,更愛銀子,不重情愛,隻要她手裡有錢,有沒有丈夫、丈夫對她好不好她都不在乎的,再說了,她上面還有魏老太太,魏老太太絕不會在婚事上虧待她的。”
魏娆、周慧珠、霍琳都不用她怎麼操心,就周慧珍高不成低不就的,像塊兒燙手山芋。
大周氏、霍敬常夫妻在闲莊住了兩晚就要走了。
晉城首富的家業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攢起來並維持下去的,夫妻倆經常天南海北地跑,大周氏自我調侃,說是等霍玦娶妻孫子也能頂事了,她才可以真正地清闲下來,到時候也給自己修個大園子,像壽安君這麼享福。
“早點出發吧,別光顧著賺錢,照顧好自己。”壽安君分別囑咐長女、女婿道。
大周氏笑著上了馬車。
霍敬常朝壽安君行禮,又叮囑了霍玦、霍琳幾句,也跟著上了車。
“妹妹妹夫這一走,下次見面不知又是什麼時候了。”王氏站在婆母身邊,假惺惺掉了兩滴眼淚。
壽安君叫兒媳婦哭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外祖母,父親要在京城開分店,命我主持此事,這幾日我先去京城看看,得空了再過來陪您說話。”霍玦已經叫人備好了馬,今日也要離開闲莊。
壽安君笑眯眯的:“去吧,你做事我們都放心。”
王氏眼珠子一轉,探頭問魏娆:“娆娆要不要跟你表哥同路回去?路上說說話還有個伴。”
天氣暖和,地上的雪最多再有兩天就化幹淨了,王氏擔心魏娆會像前幾年的春天一樣,在闲莊一住就是一個多月。魏娆那張臉,走到哪兒都會變成最扎眼的那個,王氏還指望這次春遊旺季帶長女去山中物色佳婿,如果魏娆在,定會壓過長女的風頭。
魏娆尚未開口,壽安君瞪著兒媳婦道:“娆娆才住兩晚,你就盼著她走了?呵,你舍得,我舍不得,娆娆不住滿一個月,便是她自己想回去,我也不會放人。”
壽安君平時不跟王氏計較,但王氏欺人太甚,壽安君也不會給她面子。
丟下臉色漲得通紅的王氏,壽安君將兩個孫女、兩個外孫女叫到身邊,同去遊園。
王氏攥著帕子,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霍玦隻能當做沒看見,跨上駿馬,帶著兩個小廝跑向官道。
除了打理自己的分店,他還得幫表妹物色一處適合開酒樓的鋪子。
陽光明媚,春風溫柔,積雪悄然融化,地面湿潤了一日,很快變得幹爽起來。
百姓們忙著春耕,清闲又有錢的公子小姐、夫人太太們則紛紛出門踏青賞春,雲霧山成了最佳去處。
王氏走到闲莊門口,都能看到官道上的車隊絡繹不絕,姑娘們坐馬車,年輕的公子們更喜歡騎馬。王氏的眼神很好,隔了兩裡地,也瞧見幾個儀表堂堂、氣宇軒昂的公子哥兒。
王氏坐不住了,去跟婆母商量,想帶姑娘們到山上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