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桔子香氣 4036 2024-11-07 15:16:26

我背抵在門板上,從錢包裏抽出幾張紅票子塞出去:「對不起啊,小五,這個你拿著打車回去吧。」


屋外,傳來男孩的哂笑聲:「姐姐,你真是有點意思。」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貼在門上,聽著他愉快地哼著小曲走了,松了口氣,把存在草稿箱裏的那封辭職信點了發送,然後意識就陷入了昏暗之中。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手機裏好幾個未接,都是公司的座機。


無非是問我為什麼還沒去上班。


我慢騰騰的刷牙洗澡換衣服,宿醉後整個人還是精神恍惚的。


又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拿起手機翻微信,才看到淩晨三點多,時澤給我發了條微信:「周助理,我馬上要登機了,下午四點落地,過來接我。」


渣男,我接你個屁。


我心裏一邊咒罵,可手卻像是發瘋了一樣開始迅速拾掇自己。


你們說我是不是犯賤。


不是。


我就是想把事情親口說清楚。


真的,你們信我。


到了地方,時間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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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


可十來分鐘的心理建設,在看到時澤跟林夢前後而出的那一瞬,徹底崩潰。


22


他看上去瘦了點,神色疲倦,下巴還有密密的胡茬。


我拔腿就想走,可時澤已經看到了我。


他快步走過來,語氣有點硬:「周助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你沒看到我嗎?」


得吧。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我現在還沒離職,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得供著他。


我轉過身,對他勉強一笑:「不好意思,時總,人太多。」


他皺了下眉,這是不高興了。


林夢也跟了上來,看到我她笑盈盈的:「周助理果然是敬業,週末也來接阿時。」


說著,她把自己手裏的兩個拉桿箱推一個給我:「麻煩周助理幫我推一個箱子吧,我還給你帶了工藝品,一會給你。」


誰稀罕你的工藝品!


她說得如此自然,好像我天生就該為她幹活一樣。


以前每每也是如此。


我說得好聽是助理,說得難聽就是打雜的。


林夢作為客戶公司的經理,讓我做些小事無可厚非。


我在心裏默念:沒什麼的,她就是客戶嘛,把她當普通客戶一樣看,客戶都是活祖宗啊。


雖然要離職,可我的職業道德告讓我得站好最後一班崗。


我狠狠地把一口惡氣吞下,堆著假笑伸手去接。


手都要碰到拉桿箱了,時澤一把將我的手拉住。


他涼薄的眸看向林夢,道:「林總,今天恐怕她不能幫你拿箱子。」


23


林夢楞了下,旋即道:「啊,今天是週末是吧,那我自己來吧……」


時澤緊緊攬著我的肩:「林總,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周桔,她今天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來接我,所以不能幫你拿箱子。」


時澤將自己的箱子推給我,然後道:「我來幫你拿。」


林夢都懵了。


我也一臉懵逼,你們兩個在丹麥不是都……


不過懵逼之後,是無窮無盡的歡喜,都快把我撐爆炸了。


時澤竟然當著林夢的面這樣表態,那說明他們之間肯定沒事,要是兩人真的發生了點什麼,林夢就不是現在這樣被雷劈了的表情了。


我推著時澤的小箱子,身體忍不住抖啊抖。


時澤跟在我身邊,低頭看我,皺著眉:「就這麼高興,還有客戶在呢。」


我緊緊繃著臉:「哦,那要麼我哭一個?」


他被噎了幾秒,無奈地嘆口氣:「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我用胳膊肘撞撞他:「你把我是你女朋友的話再說一遍。」


他冷冷橫了我一眼。


好兇好害怕哦。


我放軟聲音:「你再說一遍,讓我開心開心嘛。」


時澤朝後睨了一眼,低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把戲,適可而止,以後還要合作的。」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好不容易茶一把,想給林夢找點不痛快,他居然這麼快就看出來了。


哼……


大約是看出我有點情緒,時澤沉默了幾秒,湊過來:「晚上去我家,我給你說一萬遍,聽到你耳朵起繭子為止。」


林夢多半是不想吃狗糧,堅持自己打車回去,不讓我們送她。


時澤把行李放後備箱,林夢盯著我,目光跟刀子一樣:「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怎麼也沒想到,最後贏了他的人會是你。」


24


我大大方方的一笑:「多謝林總高抬貴手,我會好好珍惜,緊緊握著這個機會的。」


林夢的嘴角狠狠抽了下,最後一甩頭走了。


剛才時澤跟我解釋,他跟林夢是偶然遇見的。


昨晚他們一起喝酒,悠悠也在。


他手機被林夢拿了,她半夜打客房電話說要送給時澤,時澤拒絕了,說早上醒來再取。


所以才有她半夜接我的電話。


之前被傷心蒙蔽了眼睛,以為他們有一腿,如今回頭來看,林夢昨天電話裏是在故意誤導。


如果她不把我當競爭對手,又何必如此呢。


但我沒必要揭穿,窮寇不追,何況以後生意場上還要相見。


我想剛才的狗糧,已經足夠她消化不良了。


時澤一向吃不慣飛機餐,所以我沒有直接送他回去,而是順路找了家他喜歡的餐廳。


這個點,餐廳沒多少客人。


時澤一落座就掏出筆記本聯網,修長的手在鍵盤上敲著:「你點吧,我看看郵件……」


我「哦」了一聲,反應了幾秒後啪嗒一聲將他的筆記本扣上:「那什麼,你飛了這麼久,一定累了,工作的事情稍微緩一緩,要麼,我幫你看看郵件吧……」


時澤伸手按在筆記本上,嘴角帶著點笑:「還是我自己來吧!」


「我來我來!」


救命,我那封辭職信可不能被他看到,我當時喝酒了,還在裏面發了幾百字罵人的話。


時澤瞧了我一眼,松開了自己的手。


我內心比了個大大的耶,登陸他的郵箱一通找,很快就找到了我那封狗膽包天的辭職信。


一鍵刪除……


等等,怎麼這郵件已經被閱讀過了?


我心一陣拔涼,這時,對面響起一個涼颼颼的聲音:「周桔,你長進了啊,公然發郵件辱罵老闆,今年的加薪不想要了嗎?」


我……


我兩行面條淚:「這可是我賣身加的錢,你忍心不給我嗎?」


時澤冷哼一聲:「什麼時候賣的,我還沒收到。


啊……


我就說嘛。


為什麼悠悠沒有跟他一起回來。


我低著頭,態度極為誠懇,賣隊友毫不留情:「都是甜甜,帶我去喝酒,我喝多了,一時沖動……」


時澤端起手邊的飲料喝了一口,瞇著眸子看我:「喝多了,該不會還做了什麼其他的事情吧?」


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很乖的,就隻是簡單的喝酒而已。」


然而話音剛落,一道清亮的男聲響起:「姐姐,真的是你。


25


我一抬頭,看到一張年輕帥氣的臉。


是昨晚那個小五。


我訕訕一笑,以手遮臉:「呵呵,你認錯人了。」


小五嘻嘻一笑,對著時澤伸手:「你好啊,你就是桔子姐嘴裏的時總啊,昨晚她可是對著我喊了一個晚上呢。」


救命啊……


誰來把這冤家帶走,嗚嗚。


我手忙腳亂,口不擇言,好一通解釋。


時澤一直不急不慢,慢條斯理地敲著桌子,就那樣看著我,也不說話。


急得我出了一頭的熱汗。


小五就更是無語,居然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大有要一起吃飯的架勢。


媽媽呀……


這是什麼生死局。


說得口乾舌燥之時,小五自顧自地吃了一口菜,道:「表叔,你別逗她了,我作證,昨天面對我這樣的花美男,她的確把持住了自己。」


我!!!


這兩人居然是認識的。


時澤,哪怕你是我老闆,今晚這搓衣板你也跪定了。


小五倒不是時澤故意安排的,是聽了我叫時總,問了問才發現還真這麼巧。


他蹭了一頓飯就走了。


走的時候他讓我開車送他回學校,結果被時澤下了個眼刀子:「自己打車回去。」


小五聳聳肩,對我笑了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隻是擺擺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時澤從背後將我摟在懷裏:「他這麼好看啊?」


這話聽起來,還有點酸溜溜的。


「我是在想,你念大學的時候,應該跟他一樣年輕帥氣惹眼,可惜我沒看到。」


他在我臉頰上啄了一口:「沒關系,以後幾十年的我都隨便你看。」


日日年年,朝朝暮暮,永不分離。


番外 1


我不想讓辦公室的同事們議論,所以暫時沒有公開戀愛關系。


天吶,談個戀愛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可太刺激了。


大概也是因為有禁忌,所以多了很多樂趣吧。每次女同事們在茶水間一臉花癡的時候,我總是幽幽的來一句:「別想了,時總應該有對象了。」


不久後,在同事們眼裏,時澤已經不是單身,而我依然是黃金剩女。


這滋味,還挺爽。


本以為要攻克李姨會比較麻煩,沒想到聰聰居然把她搞定了。


李姨是兒科主任,聰聰那次得了腸胃炎住院,恰好分到她手裏。


聰聰還認得她,他忍著痛奶生生地說:「奶奶,你讓我姑姑跟叔叔結婚吧,我以後會乖乖去孤兒院,我不會拖累姑姑的。」


李姨一個人把時澤拉扯大的,本就對孩子更多耐心,哪裡扛得住聰聰這樣。


聰聰住院的時候也很乖,打針從不哭鬧。


一口一個奶奶,叫得不知道多順。


反正等我出差回來見到的景象,就是我媽看店,李姨幫忙遛孩子。


時澤這幾年工作很忙,陪伴李姨的時間很少,聰聰現在恰好填補了這一片空白。


眼下時澤姑姑再嘚嘚,還不得時澤說話,李姨就懟回去了。


五月裏的一個晚上,聰聰在廣場滑旱冰,李姨盯著他的身影,道:「阿澤說得對,桔子你若是為了自己嫁個好人家,就把這侄子給拋下,那才真是不能要的姑娘。」


「聰聰這孫子我認定了,你跟阿澤可得好好的,絕不能分手。」


「不會的,阿姨。」


李姨點點頭,揚聲吼道:「聰聰,你慢點,當心摔著。」


番外 2


4 月 15 我生日的時候,林楓來找過我。


他等在我公司樓下,抱著一大把紅櫻桃做的花束。


公司同事不知道我跟時澤的關系,見到這一幕吩咐起哄。


林楓單膝跪地,還掏出了偌大的鉆戒。


當初,他答應要帶我回家見家長,可那時我哥哥和嫂子出了事,家裏一團亂。


我給他電話,說起家中窘境,他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部拿出來給我,又試圖找他爸媽拿錢。


錢自然是沒拿到,他媽找來醫院,輕言細語勸我分手,話裏話外是不要帶累他兒子的大好前程,並且迅速送他出國。


我懂的。


人情涼薄,我都懂。


我並不是要他的錢,我隻是找他傾訴一下而已。


那時我還大學未畢業,一直在哥哥嫂子和媽媽的保護下長大,一朝巨變,實在難以支撐。


我隻是想,有個肩膀,讓我暫時靠一靠,讓我緩一緩再踏上戰場。


可他,沒有做到。


此刻,我看著眼前這個懊惱含淚的男人,心裏十分平靜。


「林楓,其實我沒怪過你爸媽。我無法接受的是,你當時聽從你爸媽的建議,來勸說我。」


「說你家有個條件很好的親戚要領養孩子,可以把聰聰送過去。」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那時候就想,或許我這輩子都給不了聰聰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會給他很多很多的愛。」


「就像我哥哥和嫂子曾經那麼愛我一樣,我也會將這份愛延續給他們的孩子。」


「林楓,從你說出將聰聰送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我俯身,湊近他的耳朵:「我已經跟時澤在一起了,他也很愛聰聰,等結婚的時候,我會給你送請柬的。」


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洗去了眼前的臟汙。


也將過去的沉痛、怨恨洗洗刷刷,一同匯入下水管裏。


我回頭,看到三樓的落地窗前,時澤舉著咖啡杯,對我淺淺一笑。


真好。


哪怕是下雨的天氣,隻要有那個人在,我的心也永遠在日光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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