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子嗣！

所有人都在和我強調子嗣的重要，要我盡早為顧淮生下孩子太子妃的位置才能穩固。

時間長了，就連我母親來看我的時候都說:

「你與太子成親也有三月了，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我滿臉惆悵地看著母親給我帶的那些東西，好傢伙！

紅棗、花生、桂圓、慄子。

紅糖、鯽魚、鴿子、燕窩。

這是想要幹什麼？

直接晉升成孕婦嗎？

我看著母親滔滔不絕的樣子，隻怕是沒有半個時辰不會住嘴，趕忙喊了個停。

沉思片刻，才低聲鄭重道:

「娘，也不是我不想懷啊，可是太子他，他……」

「唉……」

我嘆了一口長氣:

「還是不說了吧。」

母親瞬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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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說什麼？

太子殿下？

難道？

莫非？

！！！

母親眼中催生的急切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八分擔憂兩分同情。

母親猶豫了半天，才謹慎地開口:

「末兒啊，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娘，這種事情女兒怎麼會胡說啊！」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反正顧淮說了有事往他身上推，至於怎麼推那就不重要了，是吧？

母親出了太子府第二日便進了宮，聽說和皇後娘娘一直聊了兩個時辰。

我母親走了之後，皇後娘娘把顧淮叫去又談了一個時辰，聽說顧淮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黑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皇後娘娘還賜下了不少的東西，聽說好像是鹿茸、何首烏、枸杞子、羊肉、還有一大捆韭菜……

我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午我本想裝病，還沒來得及讓人去前院報備，顧淮就黑著臉闖了進來。

他的臉黑得都快要趕上芝麻丸子了，眼神鋒利，好像還帶著殺氣。

明明是大好的艷陽天，我卻感覺背後一涼，陰風陣陣。

略帶討好的笑容掛在臉上:

「殿下怎麼過來了？還沒吃飯吧？正好在這兒吃，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顧淮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必了，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太子妃等著吃就是。」

這是真的生氣了，連名字都不叫了，直接是太子妃了。

我趕緊殷勤地搬凳子讓他坐下，自己尋了個離他遠點的地方，乖巧聽話地待著。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菜就上來了，我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猶豫地看向他:

「殿下，咱今天就吃這些啊？」

「怎麼？你不喜歡？」

我看著眼前的這些菜:

鹿茸燉鴨子、枸杞首烏湯、韭菜炒羊肉、枸杞鴿子湯、魚鰾燉豬蹄、鮮蝦豆腐、黃花腰子……

這……能說喜歡嗎？

顧淮的話中夾著刀子:

「聽說我不行，這可是母後今兒特別賜下來的。」

我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個團子，藏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

「吃啊！」

「吃，吃。」

我拿起筷子，戰戰兢兢地開始吃飯。

顧淮看著我的樣子笑得特別溫柔、特別詭異:

「傳話下去，今兒本太子在前院留宿。」

我好不容易夾起的一塊鴿子「啪」地掉回了盤子裏。

誰能派個仙女姐姐過來救我啊！

吃過飯，顧淮拿了本書坐下看了起來，好不愜意，直到天黑了還沒走。

我洗漱完回來看他還在這，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殿下，天黑了。」

顧淮看了一眼窗外:

「嗯，是該休息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急切！」

我瞪大了眼睛，啥？

太子爺啊，小的隻是提醒你該走了，走了，不是休息啊！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讓他看個天荒地老不好嗎？

正在我悔得腸子都青了的時候，顧淮突然向我走了一步，一把把我抱了起來。

「啊！」

我嚇得趕忙摟住他的脖子，惱道:

「顧淮，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顧淮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閉了嘴。

他抱著我進了裏屋，伺候的奴才很有眼色地下去，還貼心地帶上了房門。

走到床邊，我感覺到他的動作:

「顧淮，不許扔我！」

顧淮愣了一下，唇角帶了一抹淺淺的笑:

「好。」

說罷，俯下身子輕輕把我放在床上，我感覺我已經很安穩了，可是他卻沒有起身，反而更重地壓了下來。

「顧淮！」

他離我太近，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我感覺我的臉在發燙。

「怎麼了？」

顧淮故意又靠近了幾分，故意逗著我。

我用手抵住他的胸口，臉偏向一邊:

「你重死了，起來！」

「我重？」

顧淮貼到我耳邊輕聲道:

「你想不想感受一下更重的？」

「顧淮！」

炙熱的感覺直襲大腦，我的臉像是煮熟的蝦子，又紅又燙。

「顧淮，你起來，別欺負我。」

「欺負你？」

顧淮輕輕笑了一聲，柔軟的唇落在我的耳垂，嚇得我渾身一激靈:

「我要真欺負你，你還能好好在這兒待著？

「沒良心的小東西！我這麼護著你，你倒好。背後和嶽母告狀說我不行。」

說罷，顧淮在我耳垂邊咬了一口:

「小末兒，話都說出去了，不如你就體會一下我到底行，還是不行？」

「我不要！」

我瞪大眼睛，努力地想要推開他:

「顧淮，你起來，你不能欺負我！」

「為什麼不能？小末兒，你別忘了，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我不要！你之前說過你娶我是為了應付皇上皇後，你答應我的！你答應的！」

顧淮看著我焦急的樣子，愣了愣，突然低下頭親了下去。

我瞬間石化了，腦子一蒙，竟然忘了反抗。

所幸顧淮隻是蜻蜓點水，很快就離開了我的唇，翻身躺到一邊。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顧淮。」

「閉嘴！」

他將我摟入懷中:

「小末兒，我等著你，等著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不知為何，我心中湧上小小的欣喜，慢慢放大，彌漫到我的唇角。

5

從那一晚之後，顧淮似乎像變了一個模樣，我原先認識的他雖然也說不上是什麼溫潤君子，可也沒有這般的……無賴！

他每日都要與我一同用膳，若是他回來晚了我沒有等他，他還會生氣，當真是孩子脾氣。

他從前總是很忙，現在卻是擠出來好多的時間陪我出去玩，看遍世間風景。

他會第一時間知道京中哪裡又開了新店，回府的時候給我打包帶回來，或者直接帶我去吃。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宿在我的院子裏，還非要摟著我睡覺，不過天冷了，有個人肉抱枕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坐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坐在顧淮給我紮的秋千上，看著顧淮給我種下的花，吃著顧淮給我帶回來的點心。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樣的日子似乎也挺好。

但是真正的轉變還是那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我們的關系真正發生了一個轉變。

朝中事多，顧淮經常在書房中忙到深夜。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這可是承寵的絕佳時機。

我本是想著顧淮事忙，少去煩他，於是自己在小院裏支起了鍋子，這個天氣燙點菜和肉，熱乎乎的最香！

卻不想天剛擦黑，前院便派人來請，說是顧淮叫我過去，特意強調了有美食。

我猶豫了一下下，還是去了，雖然已經吃飽了，但也不能辜負別的美食啊！

我到了才知道，是寧側妃見顧淮辛苦給他送來了雞湯。

寧側妃瞧我來，面色一下子難堪起來。

我也有些尷尬，畢竟是人家親自熬好送過來的，這份心意讓我吃了隻怕是不太好。

可這雞湯未免也太香了一些，我腦子裏想走，腳下卻挪不動步子。

顧淮抬頭看了我一眼:

「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嘗嘗！」

此話正合我意，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深吸一口氣，感嘆道:

「好香啊！」

寧側妃開口，有幾分自豪:

「謝娘娘誇獎，這是嬪妾在家的時候母親教給嬪妾的，這雞湯瞧著普通，實則內有乾坤，光是滋補的中藥便有二十多種，口味營養都是極佳。

殿下近日事務繁忙，實在是辛苦，這是嬪妾特意為殿下準備的。」

最後一句話，寧側妃特意加重了語氣。

本來聽得口水直流的我立馬放下了筷子，人家這是提醒她呢，特意給太子準備的，我若是喝了，她這心意不就糟蹋了嗎？

隻可惜顧淮沒有聽懂，看我愣著，以為是有外人在場不好意思，他直接盛了一碗雞湯放到我的面前:

「趕緊喝，喝完給我磨墨。」

「若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這一句話，是對著寧側妃說的。

寧側妃面色難堪，忍不住道:

「殿下，這雞湯是臣妾特意為您一個人準備的，太子妃喝不得。」

顧淮面色冷了冷:

「這雞湯既是你送來了，那就是要人喝的，有什麼喝不得的？」

「殿下！」

寧側妃還想說些什麼，顧淮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退下！」

寧側妃十分不甘地瞪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我心中有些愧疚，畢竟這是人家的心意，可當我捧起碗喝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

好香！

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雞湯！

一罐子的雞湯幾乎都進了我的肚子，吃飽喝足，我摸了摸肚子，撐得有些難受了。

顧淮還在忙，我便站到一旁幫他磨墨，消化消化。

等到顧淮忙完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抬頭看我，語氣驚訝:

「你這是怎麼了，臉這般紅？」

我扯了扯領口，湊到窗戶前，讓風打在臉上:

「好熱啊！顧淮你不熱嗎？我怎麼這麼熱啊！」

顧淮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有些擔憂:

「你不會是病了吧？」

我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顧淮，你好涼，好舒服啊！」

顧淮這時才發覺出不對勁:

「小末兒，你……」

他還沒說完，我便貼了過去，在他面上瞎蹭:

「顧淮，為什麼你身上這麼涼快啊！我為什麼這麼熱啊？」

顧淮鼻尖嗅到一陣清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他本以為這樣已經夠了，卻不料我已經徹底迷糊了。

扯開他的領子，小腦袋在他的脖頸不停地拱著，還有向下的趨勢。

「小末兒，別鬧了。」

顧淮一把抓住我的手，聲音低沉。

我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顧淮，我熱，好熱好熱的！」

顧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希望你明天醒來後還能勇敢地面對現在的自己。」

我迷糊地歪著腦袋，還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就被顧淮一把抱了起來，走向內間。

「顧淮，你要幹什麼？」

「你不是熱嗎？我幫你涼快涼快。」

……

第二天醒來，我感覺渾身像是被人拆了骨頭重組了一般，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

兩個侍女守在簾外，見我醒來，進來伺候穿衣洗漱。

「顧淮呢？」

「回太子妃，殿下正在前廳處置寧氏。」

我有些疑惑:

「寧氏？」

「就是寧側妃，太子殿下已賜了她休書，預備著送她回府了。」

「為何？」

「聽說是因為寧氏在昨晚送與太子的雞湯中下了媚藥，對儲君用這般齷齪的手段，太子留她一命已是仁慈了。」

這是顧淮身邊的大宮女，若是換了普通宮女，哪怕是瞧不上，也不會放到明面上來說的。

我收拾完畢，去了前院。

還未進院子，便聽到裏面傳來殺豬一般的哭聲。

寧側妃跪在地上，滿面淚水，哪裡還有半分昨天晚上的傲嬌之色。

「殿下，臣妾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出此下策啊！

「臣妾一心一意都是為著殿下，可殿下的心卻一直系在太子妃的身上，太子妃，太子妃心中無您，她隻知道吃啊！」

我站在門外有些尷尬，雖然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可是這麼大大咧咧地喊出來，我畢竟還是一個姑娘，要臉！

院裏傳來顧淮的聲音:

「她的好，你還不配知道。仙人之姿，豈是你這等小人能夠明白的。」

我微微一愣，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顧淮，他是在護著她。

寧側妃被拖出去的時候和我打了一個對眼，她惡狠狠地瞪著我:

「安末，我等你，你的下場一定會比我更慘！我等著！」

下人正要堵了她的嘴迅速拖走，聽旁邊人說，是要綁了進轎子送回母家的。

辦了這種事，又被強制送回去，這無疑是最大的侮辱了。

我走進院子，顧淮的臉立馬就變了，笑得滿面春風地迎上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昨晚上可是累著了的。」

我臉瞬間紅了，當著下人的面，這人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

「小末兒，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莫不是在回憶？」

「顧淮！」

我惱羞成怒，在他腰間狠狠地掐了一下。

顧淮倒也不惱，一個眼神讓伺候的人退下，上前一步，一把摟住我的腰將我帶進懷裏，唇在我臉上輕輕點了一下。

「顧淮，你幹什麼！」

我偏著臉躲過，他卻笑得像是偷腥的貓。

「小末兒，昨晚上那麼熱情，現在害什麼羞啊！」

他的唇貼著我的耳垂說話，弄得我隻能一個勁地去躲。

「要不，我幫你再回憶回憶？」

一朵紅雲在我臉上炸開，我抬手捂住他的嘴:

「你再胡說我打你了！」

顧淮卻快速地在我掌心親了一下:

「你想打我哪啊？」

我飛快地縮回手，這人，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還這麼無賴。

「你放開我，我有事和你說。」

我低著頭，所以沒有注意到顧淮的眼中多了些沉重，他打橫抱起我向裏屋走去，自己坐在了貴妃椅上，竟是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掙扎著要起，無奈他的力氣不是我能夠抵擋的，隻好放棄。

「小末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想走，是嗎？」

我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當初我們約定好的，我幫你應付皇上皇後，事成之後，你放我離開，我終究是要走的。」

顧淮攬著我的胳膊突然收緊，又慢慢地放鬆。

「小末兒，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我怔怔地看著他，目光有些空洞。

「我知道你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我府中的那些女人，沒成親之前我曾聽你說過，願得一心人，吃遍天下食。這是你的最終夢想，我可以幫你實現。」

我忍不住反問:

「可是你是太子，未來的儲君……」

「那又如何？」

顧淮打斷我的話:

「我可以為你空置後宮，也可以為你早早讓位。你平心而論，在我身邊的這段日子，你過得如何？你不諳男女之事，我也不願逼你，若不是此次，有些話我不知何時才會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