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喝杯茶就好。”楚淵道,“再傳些點心墊墊肚子,便去御書房吧。”
“自打在南洋受了重傷,就沒正經休息過幾天。”段白月嘆氣,“你也就仗著有葉谷主,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
“去看一眼就回來。”楚淵拍拍他,“好不好?”
段白月捏了把他的鼻子:“今日特意空出來半天時間,就是想讓你好好歇著,明日又是一整天的慶典與宴席,估摸著又要子時才能完。”
“沒辦法,總要當個好皇帝,才能心安理得讓你在後宮驕奢淫逸。”楚淵道,“怎麼樣,想要白玉的涼亭,還是鑲滿寶石的大床?”
葉瑾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句,頓時很想扶著牆昏迷,這都是些什麼鬼。
楚淵:“……”
為何也沒人通傳。
看著他通紅的耳根,段白月忍了半天,方才沒有笑出來。
“許多大人都在御書房外。”葉瑾比劃,“每人手裡這麼厚一摞折子。”
“太傅大人呢?”楚淵問。
“也在,不過手裡倒是什麼都沒有。“葉瑾道,“看著臉色煞白,一臉凝重坐在圍欄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段白月覺得自己腦袋又隱隱開始疼。
“日月山莊的暗衛都在幫忙看著,章太醫在,溫大人也在。”葉瑾道,“等你宣召他的時候,我也會一道過去。”如此大的陣仗,隻求別再出幺蛾子。
楚淵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待到葉瑾走後,段白月道:“如此一對比,先前在西南府教我認字的那位夫子,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被塞了蟲也不生氣,捏著丟掉繼續之乎者也,從不發火,不會向父王告狀,更不會管自己將來要娶誰。
“小時候我怕太傅大人,是因為功課不好會挨罰。”楚淵道,“初登基那陣,又擔心他會被劉家拉攏或是暗殺,依舊整日提心吊膽。現在好不容易翅膀硬了,卻又怕他會一氣之下翹辮子。仔細想想,還真沒有一刻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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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道:“這死老頭……嘶,這位老人家,到底打算何時告老回鄉?”
“不知道。”楚淵拎著他的耳朵亂搖,“或許要等你給我生個兒子。”
西南王態度誠懇:“我盡量。”
“皇上,王爺。”內侍在外頭小心翼翼道,“該起駕去御書房了。”
“走吧。”楚淵捏起段白月的下巴,湊近親了一下,“有難同當。”
“萬一他真被我氣死了呢?你又要生氣。”段白月撇嘴,“夫妻本是同林鳥,嗯,各自飛。”
“去準備個軟轎。”楚淵也不理他,推開門吩咐,“抬王爺過去。”
段白月:“……”
“是!”內侍趕緊答應,片刻之後,便傳來一頂四周掛著紗幔的軟轎,鵝黃柳綠紫系帶,風吹一股香。
楚淵獨自坐上鑾駕,去了御書房。
內侍恭恭敬敬道:“王爺請。”
段白月道:“本王可以自己走過去。”
“王爺!”內侍齊齊跪地,大哭道,“還請王爺不要為難小人。”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於是全皇宮的人,便都看到了西南王坐在大軟轎上,香氣四溢被抬進了御書房。
院內諸位大人心情復雜,這是個什麼情況。
段瑤原本正在房頂上納涼,看到後也是目瞪口呆,他哥能不能不要這麼丟人,西南府又不是窮鄉僻壤小門小戶,為何要像個爆發的土財主般,剛進宮便讓別人掛著紗抬著走。
段白月一臉雲淡風輕,抱拳向院中一幹大人行禮,大步進了御書房。
楚淵下巴抵在龍案上,看著他吃吃悶聲笑。
“晚上再收拾你。”段白月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楚淵又笑了好一陣子,方才坐起來,讓內侍依次將諸位大人宣了進來。
有了先前紛紛揚揚的傳言,以及早上在城牆那一幕,眾人都對皇上與西南王的關系心知肚明。此事自然不能不管,可暫時也輪不到自己管,畢竟先帝是將皇上託付給了陶劉兩位大人。於是便也隻是將手裡的折子遞上,很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此次南洋之戰歷時數年,雖說有太傅與一眾大人暫代政務,可總有些事是要皇上親自定奪,如此過了兩個時辰,院中大人方才散去一小半。
葉瑾道:“陶大人可要先進去?”
陶仁德搖頭:“老臣最後再去找皇上。”
“那也沒必要一直守在院中,又悶。”溫柳年在一旁接話,“不如出去御花園散散心。”
陶仁德心裡長嘆,扶著柱子站起來,隨他二人出了御書房,一路走到御花園,方才道:“九殿下,丞相大人,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咳。”葉瑾向溫柳年使個眼色,你先來。
溫大人:“……”
前頭傳來一陣哄笑聲,溫柳年納悶道:“似乎是屠前輩?”為何王爺會允許他進宮。
七八名年輕的楚軍正圍著屠不戒,一起說說笑笑往御林軍的營房中走。其中一人名叫陶雲,是陶仁德的孫子,此次也隨大楚一道出海徵戰歷練,並未享受任何特權,就是個編制末位的小兵卒。
“九殿下,丞相大人,陶大人。”那隊楚軍沒料到會撞到朝廷官員,趕忙噤聲行禮,隻有屠不戒還沒反應過來,被陶雲掐了一把,方才僵住笑容。
“你自己溜進來的?”段瑤也氣喘籲籲趕到,打算將人扛出去。
“沒有沒有。”屠不戒趕緊搖頭。
陶雲在一旁心虛道:“是我帶屠大師進來的。”這一路屠不戒被塞到軍營中,與大楚將士同吃同睡。這人沒什麼心眼,又見過不少世面,能吹能侃,楚軍還真挺喜歡。因此在進宮時,陶雲也就答應帶他進來見見世面,想著並不是什麼大事,天黑再送出去便是。
陶仁德連連搖頭,溫柳年趕緊在旁圓場:“方才在說什麼?聽著挺熱鬧。”
“回丞相大人,我們在說南洋上的大船。”陶雲道,“屠大師說他在迷路的時候,曾見過一艘紅色的大船,一晃眼就消失在了雲霧裡。”
“紅色?”葉瑾隨口問,“在哪裡看到的?”
“位置就不知道了,那船可真是大。”屠不戒道,“鮮紅鮮紅的,看著有些瘆人。”
“紅色的大船,不會是婆輪羅吧?”陶仁德皺眉。
“咦?”溫柳年道,“原來陶大人也聽過這個傳聞。”
“婆輪羅是什麼?”陶雲問。
“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是西域一群妖僧。”陶仁德道,“百餘年前被中原武林驅逐,據說就是去了南洋。”
“是是,的確是和尚。”屠不戒連連點頭。
“那就不大妙了,”溫柳年聞言憂慮,“南洋戰事剛結束,便出現了婆輪羅的鬼船,若是一直在海上漂倒也算了,可千萬別來大楚。”
“別站在這裡說了,”葉瑾道,“不知可否去太傅大人府中詳敘?”
“自然。”陶仁德也有些擔憂,差人去御書房那頭說了一聲,便坐著轎子隨眾人一道出了宮。
直到外頭天色黑透,最後一位大人方才告退離開。楚淵頭暈眼花,向後靠在段白月懷中:“餓。”
“已經去傳膳了。”段白月替他按揉太陽穴,“幸好葉谷主與溫大人將那位太傅大人弄走了,否則再被他一鬧,隻怕今日連飯也沒得吃。”
“到現在還沒回來?”楚淵站起來,坐在院中吹風透氣。
段白月道:“沒有,估摸著還在淚流滿面,仰天長嘆。”
“不管他,明日是慶典,要諫也要等後天。”楚淵伸了個懶腰,“日子久了沒坐過御書房,渾身都疼。”
段白月握著他的手揉了揉:“去泡溫泉嗎?”宮裡的不敞,沒人看。
“去。”楚淵打了個呵欠,“先說好,隻泡溫泉,不準做別的。”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哪裡還舍得做別的。”段白月拍拍他的臉頰,心疼又無奈。
楚淵閉著眼睛,動也不願動一下,隻被他牽著手走來走去,吃飯沐浴,最後昏昏沉沉塞進被窩。
“睡吧。”段白月親了一下他的唇角,出門去問了段念,卻說小王爺與葉谷主,還有溫大人一直在宮外,沒見回來過,怕還在太傅府中。
“還真能說這麼久。”段白月腦袋疼,轉身回了寢宮,也不再想這事,熄滅燭火將人抱進懷中,一夜安穩好眠。
第188章 婚後 就是要做什麼事都在一起
第二日天還沒大亮,楚淵便捏著段白月的鼻子,道:“起床。”
段白月閉著眼睛嘆氣:“沒有孔雀毛的毯子,還不能睡懶覺。”
“嗯。”楚淵趴在他胸前,“沒辦法,認命吧。”
段白月單手撫過他的背:“當真要起這麼早?”
“拖一陣也行。”楚淵咬住他的下唇,索要了一個短暫又纏綿的親吻,“今日的慶典流程繁瑣,你若嫌煩不想記,隻管跟著我便是,知不知道?”
“說得我好像從沒參加過此類大典一樣。”段白月抱著人換了個姿勢,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臉頰。
“先前你是王爺,隻管坐在下頭便是,可這回不一樣。”楚淵雙手卡住他的脖子,“若是哪裡出了錯,就去冷宮繡半年花。”
段白月誠懇道:“其實我可以繼續坐在下頭。”或者幹脆出去城裡溜達,等天黑再回來。
“那不行,親總不能白成。”楚淵威脅,“喏,你要是再一天到晚想到處亂跑,我明日便抽調十六個嬤嬤,到錦繡宮給你教規矩。”
段白月道:“我突然有些頭暈。”
頭暈也是要去的,走不動就抬過去。楚淵不由分說,硬生生將人從床上推起來,內侍聽到動靜,趕忙魚貫而入伺候二人梳洗,又吩咐傳了早膳。楚淵這頭是清粥小菜銀絲卷,段白月那頭除了這些,還多了巨大一碗燕窩粥。
……
內侍眼底流露出豔羨,皇上對王爺可當真是好,一大早就恁滋補。
待兩人用罷早膳,外頭也已經天色大亮。惦記著昨日還有幾封折子沒看,楚淵便先抽空去了御書房,段白月獨自前往不遠處的小院,守在門口的西南府侍衛趕忙行禮,說小王爺直到天快亮了才回來,剛歇下沒多久。
“那讓他繼續睡吧。”段白月改變主意,“醒了再來找本王。”
侍衛答應一聲,段瑤卻已經自己聽到聲音,打著呵欠從窗戶裡探出腦袋:“哥。”
“去了陶府?”段白月推門走進屋。
“嗯。”段瑤赤腳下床,在桌邊倒了杯隔夜茶喝,想讓自己清醒些,“不過倒是沒說多久你與嫂子的事情。”
“那在說些什麼?”段白月不解。
“出現在南海中的鬼船,婆輪羅,你先前知道嗎?”段瑤問。
段白月皺眉。
“我也是昨晚才頭一回聽說。”段瑤道,“屠不戒前輩在南海迷路時,曾見過一艘鮮紅的大船,上頭有許多和尚,據溫大人說是妖僧。”
段白月一聽就腦袋疼:“又是和尚?”
“這次不是普通的和尚,是妖僧。”段瑤強調,“而且似乎頗有些嚴重,至少太傅大人昨日一聽說此事,便連勸諫皇上也顧不上,連夜回府與溫大人一道查閱了不少書籍。”
“有何結果?”段白月問。
“婆輪羅原是西域邪教,百餘年前被正道人士聯手朝廷,一道驅逐出境,據說便是去了南洋。”段瑤道,“這教派武功邪門手段狠毒,人人得而誅之,原已銷聲匿跡許久,卻不知為何又會出現。”
“陶大人擔心這伙妖僧又會回來?”段白月摸摸下巴。
“嗯。”段瑤點頭,“南洋好不容易才消停,卻又冒出這麼一茬,不單單是太傅大人,葉谷主與溫大人也有些憂慮,覺得婆輪羅應當不會無故重現,總得有個目的,怕就怕他們的目的是大楚。”
“鬼船飄在海上,都做了些什麼?”段白月又問。
段瑤搖頭:“屠不戒前輩隻在荒島上遠遠望了一眼,並未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