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藏風 3565 2024-11-07 13:30:09

“這次,”他說,“不準再摘了。”


虞尋一動沒動,任雲詞擺弄。


戴上的同時,他的視線探進對方衣領裡,發現雲詞的那條一直就沒摘過,戴了一年多。


他戴上後,這兩條黑繩就又湊成一對了。


-


次日。


雲詞和虞尋兩個人吃過早飯,一起從公寓樓去學校上課。


雖然兩個班不在一棟樓,但這天上課的時間很接近。


出門前,雲詞突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這套衣服還是虞尋的,但也來不及回宿舍換了。


到教室後,他給虞尋發了兩個字:[到了。]


虞尋估計是沒看到,沒回。


雲詞在等消息的中途,李言從他們教室後門竄進來,熟練地在他邊上的座位上坐下,還在破防,氣不打一處來:“柳,知,是,傻,逼。”


大二,他們換教學樓後,剛好和李言他們班的教室挨著。


因此常常來串班的李言:“他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他說我該默默接受他的羞辱,居然罵我不知廉恥。”


“……”


李言說完,發現他兄弟一直在刷手機,連餘光都沒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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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剛想說點什麼,但在說話前發現了一些異常:“你脖子上什麼東西?”


“怎麼這麼紅,”李言“操”了一聲,“你們寢室蟲子也太毒了,買藥了嗎,趕緊塗點。”


雲詞抬手,遮了一下脖子。


後知後覺想起來,昨晚他和虞尋一整晚沒睡著,每次說要睡,但過了半小時睜開眼,總能發現對方在黑暗裡一直注視自己。


於是說好的睡覺變成了,就這麼看了對方一晚上。


期間擦槍走火數次,虞尋不斷埋在他脖間低喘。


……


雲詞遮著脖子說:“不是……算了,就當是吧。”


李言又掃了眼,發現新的異常:“你這衣服新買的?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說著,他視線不斷下移。


正巧看見雲詞褲兜裡,露出來的小半截煙盒。


李言:“你今天不對勁,你哪兒來的煙?”


李言印象裡的雲詞,除了擁有愛學習這項旁人所不能理解的惡習以外,沒有沾染過其他,他大為震撼:“你牛逼,你現在學人抽煙了?”


這次雲詞沒有含糊其辭。


他說:“男朋友的。”


大為震撼的李言更為震撼了:“?”


“你哪兒來的男朋友。”


李言說:“新換了一個?”


雖然很震撼,但仔細想想也沒毛病,都分手多久了,他早就說,何必在虞尋那小子一棵樹上吊死,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千千萬,以他表舅這種過人的條件,想換還不是……


雲詞打斷了李言的暢想:“還是原來那個。”


他接著說:“復合了。”


說完,他不顧目瞪口呆的李言,直接趕人:“快上課了,趕緊回班。”


手機在這時候也震了下。收到一條新消息。


雲詞低頭,看見聊天框裡,風景頭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回了黑色頭像。


不止是頭像,名片上“yx”兩個字也改回來了。


對方發過來的是一張照片。


黑色頭像:[/圖片]


很尋常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虞尋的手,課本,還有教室。


雲詞反應過來,虞尋回的是報備消息。


像以往無數次一樣。


第八十六章


很快上課鈴響, 雲詞難得上課走神。


上課中途,他一直在看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 和虞尋互發消息。


yc:[你們講到哪兒了。]


yx:[108頁。]


雲詞本意是關心一下, 但關心完, 莫名其妙的勝負欲習慣性升起:[我們109。]


虞尋也用以前的口吻回他:[哦,那算你們教得快。]


[……]


隔了會兒。


虞尋又發來一句:[看窗外。]


yc:[?]


雲詞順著他說的, 抬頭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什麼都沒有,非要說的話,今天天氣不錯。萬裡無雲, 風吹動樹梢, 掀起一片蟬鳴。


虞尋想跟他分享的正是這麼無聊的瑣碎細節。


yx:[今天天空很藍。]


像是要填補完中間斷聯時間的這片空白。


明明不在一個教室, 兩個人還是能聊廢話聊半天。


這節課是高平陽的課, 雲詞坐的還是第一排,他這個人幹“壞事”之前一般會做好準備,但出乎意料的, 高平陽看了他好幾眼,居然沒管他。


被上課鈴匆匆趕走的李言也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李言還在震撼中,偏偏又不能暴露:[……那個內向小男生, 他有什麼好的,你不能換一個談???]


雲詞沒回。


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內向小男生”。


當初虞尋搬走後, 他也再沒提過他對象的事,於是李言默認他們分手了。李言這種八卦的性子, 居然忍住一直沒問具體原因。


隻是兩人偶爾聊天的時候, 聊天框裡不會再出現“你男朋友”字眼。


……


雲詞收起手機前, 虞尋給他發了最後兩條消息。


yx:[下課別走。]


yc:[?]


yx:[去食堂, 監督你吃飯。]


[……]


雲詞心說他吃個飯, 用不著監督,又不是小孩子。


但嘴角沒忍住,翹起來了一點。


-


雲詞上一次在南大食堂吃飯,還是幾個月前。


自從埋頭麻木學習後,他對一切人多的地方都不感興趣,去食堂,坐在人群裡好好吃完一頓飯成了難得的事情。


他封閉住自己,每天隻是在窗口打了飯,然後帶回寢室吃——這樣更節省時間,他吃飯的時候也能背法條,且周圍沒有人打擾。


李言和周文宇時不時會把他拽出去吃飯,但他也很少說話,本該感到有意思的所有事情,好像都變得沒有意思了。


雲詞對著面前這份飯,發覺此刻坐在人來人往的食堂裡,耳邊都是嘈雜聲音的陌生感受竟有些恍惚。


“愣著幹什麼,”虞尋坐在他對面,在吃飯前,用筷子輕敲了一下他的餐盤邊緣,提醒,“吃飯。”


雲詞拿起筷子。


吃之前,他想起一個被忽略的細節:“你怎麼知道我們教室在幾樓。”


下課前,虞尋出現在他們班教室後門。


這人說著“下課別走”,但沒問他教室在幾零幾。


兩個班分開後,基本都在各自的班群裡更新消息,


虞尋沒說自己控制不住地,會去留意二班的任何信息,隻說:“我當然知道。”


在往來的人群裡。


虞尋的聲音顯得有些安靜:“還知道你們每天幾點上課,每次講座到了幾個人,第一名考了幾分,運動會都報了什麼項目。”他頓了下,說,“還有,辯論賽拿了幾次獎。”


“……”


半晌,雲詞“嗯”了一聲,然後聲音有點涼地說:“不像某個人,想打聽他的消息都打聽不到。”


虞尋什麼活動都不參加,似乎很怕撞上他。


辯論賽報名的時候,他以為一班的名單裡會有虞尋,但是去高平陽辦公室,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據說是法學一班的新班長。


隻有每學期期末考後,能從一班的成績單裡看見他。


“……”


虞尋低聲說了句:“我的錯。”


“以後不會了。”


“不會再讓你失去關於我的消息。”


雲詞在這人的監督下,愣是把打的飯菜都吃完了,吃完後,虞尋還問他:“要不再來一碗。”


雲詞:“……你養豬?”


虞尋說:“養小詞。”


很久沒聽到小詞這個稱呼了,以至於雲詞沒有當下立即反駁,反倒是愣了下——這個曾經虞尋每念一次,他都以為是故意找茬,恨不得冷著臉把這個人揍出南大的昵稱。


雲詞回過神,碗裡又多了一份飯:“……”


他捏著筷子,剛戳一下飯盒。


就聽虞尋又說:“等會兒回寢室麼。”


雲詞隨口應了一聲,然後問:“怎麼。”


虞尋往後靠了下,一邊捏著骨節,耳尖有點紅,但還是裝作很漫不經心地樣子說:“我租的那套房子,挺大的,一個人住有點浪費。”


他說這話的時候,掩蓋不住的緊張:“要搬過來,一起住麼。”


這句話,遲了一年半。


雲詞又戳了一下飯,不知道怎麼的,居然也有點緊張。


過了會兒,他說:“好。”


-


離開寢室需要輔導員開一張走讀證明,按照流程蓋過章之後,才能把這張證明交給宿管大爺,然後回寢室搬東西。


飯後,中午午休時間,雲詞去高平陽辦公室找他蓋流程章。


都是大三的學生了,不像大一那會兒,高平陽對他們沒有那麼多管束。


高平陽有點感慨地說:“來辦走讀啊?又走一個。”


“等到明年,你們這幫孩子,估計就沒幾個還留在寢室的了。“


他拿著表,在蓋下章之前,嘮家常似的隨口問了句:“跟你爸說過了?”


高平陽以為他這是和嚴躍商量過後的結果,畢竟多年老朋友了,老嚴那套教育模式,他太懂了:“出去住也好,鍛煉一下,提前適應,以後實習也得自己獨立生活。”


雲詞卻說:“沒跟他說。”


高平陽敲章的手頓了一下。


雲詞:“我會自己跟他說。您敲吧,他就算算賬也不會算到你頭上。”


高平陽摸摸鼻子,老油條的心思被學生看穿。


“那行,”高平陽給他蓋了章,說,“你爸那,你自己去說。”


雲詞拿著紙,說了句謝謝高老師。


臨走前,高平陽倒是又喊了他一聲:“對了今天上課……”


雲詞心說嚴躍要怎麼跟他算賬暫時還未可知,但高平陽今天這賬,總算到現在要跟他算算了。


雲詞正準備坦坦蕩蕩承認:“我是上課玩……”


玩手機了。


對。玩了。


跟人聊天聊一節課。


然而高平陽的手落在他肩上,欣慰且贊賞地拍了拍,發自肺腑地替他感到高興,說:“你玩手機——我太高興了,你總算是知道在學習之外,還需要一些生活娛樂了。”


說完,他大手一揮,又說:“以後沒事多玩,不僅上課可以玩,下了課也可以玩!”


“現在沒工作可以玩,以後上班了還可以玩!人生就是體驗!”


雲詞:“……”


高平陽多半是瘋了。


他拉開辦公室門出去,門外,虞尋倚著辦公室外面那堵牆,正在等他。


高平陽透過沒關嚴實的門縫,看見他手下那兩名曾經打得不可開交、後來又不言不語的學生並肩站在長廊上,說著什麼。


這次,夏天無比熱烈的陽光撒落在他們身上。


-


虞尋跟著雲詞一塊兒去學校宿舍樓。


大二重新劃分過寢室,雖然當初人員幾乎沒動,但608寢室已經不叫608了。他們搬進了隔壁樓,門牌號402。


宿舍裡的布局也變了,隻有大一寢室的條件最嚴苛,其他寢室都沒有公共長桌了,也不是上下鋪。每人一張床,還是上下的形式,但連著床位,下面配置的是一個衣櫃和一套桌椅。


羅四方也不打遊戲了,大四實習的壓力迫在眉睫,他寫完一段程序,一抬頭,猛地看見了一位“故人”:“臥槽,虞哥?”


大家都成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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