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念擡起頭，林奕正可憐巴巴看著她，連敬語都用上了，她要是再不答應，恐怕還會有其他“無賴”招數。
她壓著笑，裝模作樣地點了下頭。
林奕立馬打開書翻到一頁，清了清喉嚨。
他向前排瞥了一眼，司機正開著車和導遊聊得熱絡，沒注意後排的他們。
林奕微側身，面向顧念，壓低聲音。
“乖乖，老子從北城追到南禮，再追到北疆，為的就是你這個好學生。你今兒必須給我個準話兒，是答應老子還是，還是……”
講到這裏，林奕動了動唇，正要硬著頭皮說下去，就被顧念拿書拍了一下。
“亂講什麽！這上面是這樣寫的嗎？”
這人怎麽這樣，搞趁機表白這一套。
林奕停下來。
顧念臉頰紅著，耳朵紅著，眼睛水盈盈的，聲音羞赧，林奕一時看愣了。
顧念心髒怦怦直跳，見他看著自己一動不動，臉頰更紅。
她伸手拿過他的書，快速找到那句話，裏面的小說男主確實是這樣說的，林奕沒說完的那句話是“是答應老子還是讓老子親一下”……
接著，男主便吻了下去。
便吻了下去。
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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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
轟！
顧念從臉頰到脖頸紅了個徹底，她把書往臉上一蓋，試圖逃離這個尷尬的世界，等想起書上的內容，又覺蓋了個燙手山芋在臉上，忙把它丟回林奕懷裏，拿起自己的書蓋住臉，靠著座位一動不動裝死。
林奕接住書，看到下一句也紅了耳朵。
他是摻了點心思在這裏面，現在看到顧念的反應，心髒也亂跳起來。
他把書合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咳了一聲，又閑不住地開始叫顧念名字。
“顧念？”
顧念一動不動。
“念念？”
顧念抿了下發幹的唇角。
“乖——”
“閉嘴！”
“姑——”
“閉嘴！”
後排一時沒了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林奕聲音有點委屈，“我就說最後一句。”
顧念沒動，靜耳聽著，隻是林奕那邊卻沒了動靜。
她拿下臉上的書，側眼望過去，林奕紅著耳朵，過了一會兒才看向他，語氣正經。
“念念，你願意我和你報考同一所大學嗎？”
第 12 章
你願意我和你報考同一所大學嗎？
顧念愣怔住，看著林奕沒說話，心髒如被溫柔綿密的泡沫輕輕託舉著，輕輕浮著。
這個人是鑽進她心裏了嗎？
怎麽會問出她想過的問題？
是心有靈犀嗎？
顧念定了定神。
他其實是在告訴她，他想和她報考同一所大學。
心裏甜絲絲的，顧念咽了咽嗓子，“你知道我想報哪裏嗎？”
“知道，”林奕笑，他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老子內部有人。”
“……”
能不能不要耍寶啊！
剛剛飄起的泡沫砰砰碎掉，那一點感動瞬間無影無蹤。
顧念卻忍不住笑出聲，揚了揚手裏的書作勢要打他，嘴上嗔怪：“林奕你是不是有毒？！”
林奕拿起自己的書作勢格擋，動作間護封滑落，有什麽東西跟著一起落到他腿上，他低下頭，眉尾一跳。
顧念的目光跟著落過去。
不大的黑色薄皮證件安靜地躺在林奕腿上，上面印著兩行字——
中華人民共和國
機動車駕駛證
顧念擡頭去看林奕，林奕僵坐著，一副心虛的模樣。
她放下自己的書，兩根手指捏起證件，擡頭看他一眼，輕輕翻開後舉到他臉側。
林奕動動眼珠，提著一口氣僵住不敢動。
淺綠花紋底色的塑封證件上，紅色“北城市公安局公安交通局”落印方正清晰，姓名欄處“林奕”二字和她旁邊坐的這位的名字一模一樣，出生日期2月28日旁一寸照片上的男生眉目周正，和這位的長相也一模一樣。
顧念收了證件向後一靠，“嘖”一聲，“這小夥還挺帥的哈。”
林奕眉梢一喜，松下一口氣，伸手要去拿駕駛證，嘴上犯貧逗人，“是吧，你多看兩眼，就能發現這小夥兒越看越帥，我就是那種初看驚豔，再看能驚一跟頭的那種帥小夥兒。”
顧念手一收，駕駛證在空中晃了晃，翹著唇角，“那我可不敢看你了，本來能活到八十，因為看你幾眼驚一跟頭沒起來，最後隻活到十八，那不是讓你坑死了。”
“我在的時候哪能讓你摔跟頭？哪能坑……”
林奕忽地頓住，心裏一哆嗦，看向顧念。
顧念微仰著的臉精緻漂亮，眼尾微挑，那意思像是“你接著貧”。
該來的還是來了……
林奕不是什麽寧折不屈的性格，馬上雙手合十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顧念隻看著他不接腔。
林奕又開始檢討，“我不該騙你說我的生日馬上就到了。我這個人吧，優點很多，身高腿長，勤奮老實，樂於助人，學什麽都快，籃球打得好，睡覺不打呼嚕……”
哪有人把睡覺不打呼嚕都拿出來當優點的啊！
顧念嘴角洩出一絲笑又馬上憋住，臉依舊繃著。
“當然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無瑕的，我也有那麽一個小小的缺點。我承認我是愛吃醋，這個毛病吧我可能一輩子都改不了，越喜歡就會越在意，越在意就會越吃醋，我又不可能不喜歡你，而且越來越喜歡你，這醋——”
嗖一聲，駕駛證被丟進他懷裏，顧念紅著耳邊轉過頭，望向窗外
林奕看她這樣，一樂，嘴上仍沒停，“這醋沒白吃。”
“……”顧念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心裏偷偷地罵，這人真的是詭計多端！
林奕更樂，“但是瑕不掩瑜，顧念你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小缺點就判我死刑啊！”
顧念回頭，把自己的書也丟到他身上後又看向窗外，隻留下一句“閉嘴吧你！”
林奕笑著把書接住，安靜地看著她的側影。
女生及肩短發柔順地披在腦後，耳尖粉紅，側顏純淨美好。
被注視得久了，顧念耳尖更燙，她皺眉，回頭輕叱，“幹嘛一直看我？”
林奕手指敲著書面，“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報考同一所大學。”
他們兩人成績相當，他早就透過周尋知道她的報考意願，那所院校恰巧也有他想讀的專業。
如果能報考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的。
顧念沒回頭，手指託著下巴望向窗外，佯裝思考，“等成績出來，我考慮一下。”
車窗玻璃上映出的女生倒影朦朧，眼眸彎著，唇角也彎著。
她看著窗外，他看著她。
隻是這樣的歲月靜好並沒有持續多久，嗡嗡的手機震動聲打破沉靜，喬七發來消息，她看周尋的照片時被本人“逮”個正著，手忙腳亂中誤觸到保存圖片，當場社死。
顧念想像了一下那場景，笑得不行，她給喬七出起注意，教她怎麽對付這些“詭計多端”的男生。
她這邊忙得熱鬧，林奕那邊徹底被冷落，開了瓶水遞過去，湊近了些企圖看清她在和誰聊天，被她連人帶水的擋回來。
林奕兀自喝了口水，瓶蓋還沒擰好，一個沖天的噴嚏忽地洶湧而來，驚得前排司機導遊同時回過頭看。
那瓶水沒辜負噴嚏的“好意”，灑了他半條褲子，位置頗為尷尬。
顧念幸災樂禍扭過頭笑，一看螢幕，“現世報”來了。
喬七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林奕追來北疆的事，幾句話盤問得她招架不住，從頭到尾招了個徹底。
閨蜜兩人消息不斷，同時陷入被人追求的甜蜜“苦惱”。
-
林奕薄儉席蔚三人打過一次球後，喚醒了高三這一年沉睡的運動細胞，看到籃球架就手癢。
砰砰籃球聲中，顧念薄琳坐在一旁路燈下，全身上下噴塗一遍驅蚊花露水，一人拿起一根冰棍兒，在清新的薄荷香味中慢悠悠地啃。
冰棍兒的奶味很足，顧念啃了兩口停下，將它放回包裝袋裏擱置在一旁，開了瓶水，慢慢說道：“林奕問我要不要報一所大學。”
薄琳將目光從席蔚身上移回，“那你答應他了嗎？”
“我說考慮一下。”
薄琳咬一口冰棍兒，朝她豎起拇指。
顧念眼前晃過林奕朝著自己一指，和那句“老子內部有人”，連忙將水瓶拿走，噴笑出聲。
她笑得突然，薄琳看向自己的手指，放下後又豎起，放下後又豎起，看顧念笑個不停，目光茫然，“我的手指是什麽開關嗎？”
顧念還在笑，等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停下，“我是想起了林奕。”
林奕裝“老子”那一段逗得她不行，她私心不想讓別人知道，沒再說。
薄琳也沒問，隻嘖嘖兩聲，“你完了念念，別人隨意一個動作你就能想到他，你完了你完了，你徹底淪陷了。”
“這就，這就完了嗎？”
“是唄，我和席蔚就是這樣，做什麽事情都能想到他，”薄琳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你現在再看林奕，是什麽想法？”
三個男生已經玩了一會兒，各個熱汗淋漓。
林奕今天依舊是無袖T恤，寬肩窄腰，硬朗的手臂露在外面。
他正側身對著她，熱汗順著脖頸向下淌，薄儉站在他對面，說了句什麽，林奕點頭，撩起衣角去擦脖頸，腹肌就這樣露出來。
“想摸。”顧念聽見自己說。
雖然隻是側面，雖然隻有短短幾秒，依舊能看出線條緊致，壁壘分明。
薄琳秒懂，壓低聲音，“我也想摸席蔚的，你看我丟骨頭。”
“？？”
沒等顧念細問，薄琳叫了聲“席蔚”名字，席蔚正躍起投籃，落地後回過頭。
“你流了好多汗呀，快拿衣服擦擦！”
席蔚比了個ok手勢，毫不吝嗇地撩起衣角，大片腹肌露出來。
薄儉的眼刀也是這個時候到的，薄琳忙揚聲，“薄儉你也擦擦！”
薄儉扭過頭，沒理她。
薄琳邊笑邊看。
顧念服氣，“你真是人才啊。”
薄琳挺挺胸脯，驕傲極了，“聰明的狗狗能聽懂弦外音。”
顧念虛心請教，“現在是看到了，怎麽能摸到呢？”
薄琳再次壓低聲音，“狗狗不滿足現狀，就會叼根骨頭來找你。”
顧念琢磨一下，先看席蔚，再看薄琳。
起初她以為在席蔚和薄琳的關系裏，席蔚是主導的那一方，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薄琳。
薄琳哪裏是什麽單純的小可愛，分明是隻狡猾的小狐貍。
這隻小狐貍吃完一根冰棍，朝顧念擠擠眼睛，拉著中場休息的席蔚薄儉去一旁的店裏買零食，走到半路還要回頭朝她狂做口型：記得丟骨頭。
顧念抿唇，目光移向林奕，沒再動。
林奕運球上籃後側對著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掀起衣角去擦側頸上的熱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