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她眼神中滿是哀傷,空蕩蕩白色瞳孔裡似乎凝著淚水冰晶。
沈惕雙臂環胸,認真聽著故事,“然後呢?般來說種童話故事不是會有報恩情節嗎?”
諾亞瞥了他眼,“我說是真,不信你看他。”她指向周亦珏,“個女人確要報恩,她給了我個火種。”
安無咎看向周亦珏,看見他握拳手掌緩緩攤開,裡是個弱小、跳躍藍色火種。
又是藍色。
“有什麼?”沈惕走過去,在周亦珏跟站定,彎腰,想口氣把他手上火種吹滅。
但周亦珏猜到了他不會幹好事兒,把手收起來,讓沈惕計劃落了空。
諾亞說:“她告訴我,在獻祭時候顆火種點燃三根神柱,就可以獲得重生奇跡。”
重生奇跡?
安無咎看向周亦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周亦珏搶先步說道,“既然給了我機會,總要試試。”
第116章 好戰之族 “你不知道你多重要。”……
“我聽著怎麼不太靠譜啊。”沈惕湊過來, 擠到安無咎和周亦珏之,“這麼好的事兒我可遇不著。”
周亦珏收手掌,“或許是遊戲過程中的彩蛋, 很多遊戲都會在某個關卡裡放置一些供玩家找尋的彩蛋程序,這沒什麼特別的。”
諾亞的肩膀往下沉了沉, 抬頭, 一臉無奈地對安無咎說;“我經勸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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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無咎覺得古怪的地不在於突然現的雪女,也不是彩蛋,而是這個火種所帶來的好處——重的奇跡。
怎麼會這麼剛好地符合周亦珏當下的願望?
“那讓他拿著唄。”沈惕聳聳肩, “反正倒霉也不是咱們倒霉。”
於是眾人一同返回神殿,期安無咎詢問多關於才那個女子的信息, 諾亞回憶了一些,想到了一個她認為不對勁的點。
“那個姐姐渾身都是傷, 對我們說完謝謝之後, 還問我們,‘這樣放她走真的可以嗎?’好像是故意強調了這麼一句。”
安無咎微微皺眉, “然後呢?”
諾亞告訴他, “然後我說既然都經解開了,你走吧。”
一旁的周亦珏復述了那個女人說過的話, “感覺她應該是從某個地逃來的,她說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們,明她一定會像那些人一樣,必死無疑。”
沈惕挑了挑眉,“明?明不是……”他說著, 轉頭看向安無咎。
“嗯,城民們強調的祭典。”安無咎走在雪中,對眾人說, “這些應該是這個遊戲裡的劇情線,除了陣營之的對抗,我猜我們還需要解決水中城的謎團。”
“說來……”南杉開口,“我和吳悠在取食物的時候和當地的城民聊了聊,聽他們說,水中城的首領和貴族是經常性地,不過也是去周邊的一些地。而且這裡宗教盛,家家戶戶都信奉神明,宗教的滲透程度非常高,每個月都有非常盛的祭典儀式。”
“儀式具體都幹些什麼呢?”諾亞皺了皺眉,那些可怕的回憶又一次湧上心頭,“難都是和我們昨傍晚做的一樣嗎?”
吳悠搖頭,“這他們沒有說了,隻說祭典時全部城民都要參與,這裡平時是禁酒的,但是在祭典時期會取消之前一直遵守的禁忌,家喝酒狂歡,品嘗食,聽來和過節沒什麼分別。”
光是聽這些話,的確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聯想到剛剛那個雪中現又消失的女子,恐怕不是這麼簡單了。
水中城的城民們雖然衣著樸素,但遭遇這麼的風雪,家也各自有庇護之地,暫時不缺存資源,和那個女人完全不同。
她的現,意味著除了水中城的城民們,這裡還存在著另一個群體。
才兩過去,經死了三個玩家,還有一個等待著黃昏的祭祀,神殿內隻剩下八人。
進入室內,安無咎脫下鬥篷上的帽子朝石屏走去,終駐足於這尊神像前。
沈惕也與他並肩站著,抬頭望向這尊巨型石雕。
“這個神仙得可真難看。”
安無咎看向他,嘴角勾著笑,“好歹是個祭司,在這裡說這種話不會是不敬嗎?”
“確實是難看啊。”沈惕完全不在乎,反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上。他稍稍湊近了一些,低著頭小聲問安無咎,“我不會也這麼難看吧?”
安無咎沒忍住笑了來。
“你笑什麼?”沈惕心下感覺不妙,“算了,反正我現在不難看。”
豈止是不難看呢。
安無咎抿開嘴角的笑意,“我感覺你是照著我的審的。”
這話放在一般場合,由一般人來說,都很像是恭維或調情,可在沈惕與安無咎之,卻有跡可循。
“說不定是呢。”沈惕笑了笑,攬住安無咎的肩,“審還不錯。”他指了指眼前的這尊神像,打量了一番,“要是他們這樣的審,我估計真成一個怪胎了。”
安無咎不喜歡他這麼說,拿胳膊肘戳了戳他。
沈惕頓時感覺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找補,“不是,是醜八怪。”
安無咎無奈地笑了來,正要說話,身後傳來南杉的聲音。
“你們也在這裡啊。”南杉笑眯眯的,這一次的服裝很符合他的需求,袍的袖口很寬,正好籠著。
正好來了一個人,沈惕轉頭冷不丁問:“南杉,你覺得我好看嗎?”
南杉愣了一下,眼睛轉到安無咎身上,像是在尋求幫助。
“你看他幹什麼,你看我啊!”沈惕指了指自己的臉。
“好看是好看……”南杉支支吾吾,“但是……”
沈惕差翻眼了,“怎麼還能有但是呢?一定是你的眼光不。”剛吐槽完,一轉頭見安無咎的眼睛都笑彎了。
他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不是這個意思。”南杉有些為難地解釋說,“但是我個人可能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太高了……”
沈惕也笑了,“誰讓你喜歡啊!”他趴在安無咎的肩上笑,笑夠了又問南杉,“那你喜歡多高的?”
“……”南杉思考了一下,腦子裡居然冒一個人來,嚇了他一跳。
“什麼?”沈惕瞥了一眼安無咎,“我個人建議你排除一米八左右的這個身高啊,不太配。”
說完他又一本正經地追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喜歡……”南杉忽然磕巴來,還沒形容個頭緒,身後突然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士?”吳悠走了過來,發現沈惕和安無咎,還有些奇怪,“怎麼都在這兒擠著?”
沈惕覺得他打斷了他們的審討論,“哎呀,你這個小屁孩兒別摻和人之的事兒,乖,自己一個人玩兒去。”
吳悠嫌棄地把他從安無咎身上扒拉開,“你才應該一個人玩兒去,纏著我無咎哥,煩不煩啊你。”
安無咎早習慣了兩人的小打小鬧,笑著撇開眼,正好看到南杉盯著吳悠神。
“南杉?”
聽到安無咎的聲音,南杉這才回神,與他對視。
安無咎察覺什麼,但沒有做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來這兒也是看這尊石像的吧?”
南杉點了點頭,“對,我是覺得有些奇怪。”他朝安無咎走近,指著石像,“一般來說,人類早期對神的崇拜往往來源於自然界,所以神的形象也基本是來源於現在他們存範圍內的動植物,或者是人類自己。但是這個石雕刻來的形象……”
安無咎說:“是不是太詭異了。”
南杉點了點頭,“其實要說詭異,之前我見過的一些宗教古籍裡繪制的內容也不是不詭異,隻是眼前這個,好像光是盯著它看都會渾身不適。一般來說,人們對於神的形象塑造是有偏好的,有的是朝著威嚴肅穆的向,也有是朝著所謂的向,原始的向,但是基本沒有這種類型的,看來並不像是正面的神的形象。”
這讓安無咎想到了他童年時召喚來的神,也是沈惕的本體。
比這尊惡心的、雜糅了各種動物肢體與無數雙蛇眼的□□,那個形象虛渺,無常,每一次都不太一樣,好像每次他見到的都隻是神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人們信仰的神不太對勁。”安無咎說。
南杉點了點頭,“你看看他們擺放的位置,神殿和神廟是來供奉神祗的,但沒有哪個神廟會把神一整片牆壁藏來,這種做法本身是一種冒犯。”
這一點倒確實如此。
“而且看他們壁畫上的圖騰,”南杉指著花板分析,“每個宗教的壁畫都能反映這個宗教本身推崇什麼,忌諱什麼。”
從安無咎進入這裡的第一刻開始,他觀察了這裡的繪畫,多是拿著武器的戰士。
“這裡好戰。”
南杉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些圖騰都反映著他們戰鬥時的場景,他們身著色彩鮮豔的服飾,頭上戴著鮮豔的羽毛,恐怕都是為了在戰場上以氣勢逼退敵人。”
沈惕聽了個半邊,不和吳悠鬧了,“那這麼說,這裡的首領時不時是去打仗咯。”
吳悠也恍然悟,“這可以理解那些城民為什麼說他們的首領歸來的時候會帶很多的食物和禮物了,原來那些都是戰利品。”
狂熱的好戰者組建的城市,那麼他們崇拜的神恐怕也與戰鬥有關。
安無咎沉默地思考著,忽然,他看見梅根從休息室的走裡來,臉色很差的樣子。
她有些防備地瞥了一眼他們一眾,扭頭離開了。
“我覺得這個遊戲不是狼人殺好人,好人殺狼人這麼簡單。”南杉對他們說,“像今諾亞他們遇見的女孩一樣,我想明的祭典會現多線索。”
安無咎想著那熱心招待他們的雅西亞,又想到了她那個古怪的丈夫,總覺得水中城的故事不會這麼簡單。
在這個地,他們的飢餓和疲勞都比平時明顯,也嚴重,於是他們將城民贈與的食物分著吃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沈惕說自己沒有說好,又說自己的房太冷,硬要和安無咎擠在一張小床上,從背後抱著他。
安無咎安心地躺在一個充滿安全感的懷裡,卻難以入眠。
他隻要一閉眼,仿佛平躺在一個手術臺上,被機械活震碎手臂,被劃開皮膚與肌肉,冰冷的镊子伸進來,一點一點夾走那些骨頭的碎片。
為了測試他的耐痛度,他們甚至在不注射任何麻醉的情況下實施這些名為實驗的折磨,隻給他戴上嘴套,捆綁來,結束之後關進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房,甚至沒有床。
他隻能癱軟在地板上,爬不來,像隻被虐待過的狗。安無咎忽然想,他為什麼對聲音和尚未發的事這樣敏銳,連沈惕耳墜碰撞的聲音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因為他被關來的時候怕聽到聲音,尤其是開門的聲音。他聽到之後會下意識地縮來,向後躲,因為他不知接下來會發什麼,是貼上太陽穴和頭頂的電極片,痛入腦髓的電極刺激,還是不斷地精神汙染的式進精神力的強化練習。
汙染的諸多內容之一是不斷地播放人類死去的畫面,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死法,有很一段時,安無咎的腦都是麻木的,他看到活的研究員,也覺得他們是走的屍體。
當他平靜地接受任何汙染都無動於衷的時候,會得到一個小小的獎勵——一整的休息時,隻不過在這種休息時裡,他依舊能聽到那些被反復播放的聲音:關於至高無上的德準則,關於幫助,關於犧牲,關於全人類。
但可怕的是,除了這些物理意義上的實驗,他們也會培養他的能力,不同的人傳授給他不同的知識,他現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那些人賦予的。
閉著眼的沈惕並沒有入眠,他能感覺到懷裡的安無咎在微微發抖,甚至在克制著顫抖。
沈惕將他抱得緊一些,下巴抵在他的肩窩。
“對不。”
安無咎睜開了眼,因沈惕的一句話而脫離了那個過去的噩夢。
“為什麼這麼說?”他轉過身,面對面望著沈惕。
沈惕隻是無法接受自己過去隻是為一個旁觀者,他第一次為一件事感到悔恨。
盡管安無咎聽不到沈惕的心聲,他沒有這樣的超能力,但因為愛,他能感受到沈惕的難過。
他抱住了沈惕,臉貼在他溫暖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