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謝牧梓伸手,周到地笑了笑:「謝總日理萬機,沒聽過是正常的。」
謝凌咬緊下頜,戾氣就快溢出胸膛,她勉強露出一個笑來:「儀兒,發生了什麼?和乾媽單獨談談心好不好?」
正在說話間,一直招呼客人的蔣夫人忽然朝著蔣儀的方向過來,看見女兒挽著的年輕男人,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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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儀就這般忽視了謝凌,轉身就挽住母親的手臂,似乎很是害羞般,低頭湊近蔣母耳側,說了句什麼。
謝牧梓溫和帶笑地看著她,二人此般形態,便宛如一對熱戀的戀人。
蔣母自是不會反對女兒戀愛,隻是有些驚奇地看著眼前並不眼熟的年輕男人,這身份可不太好啊…
昨夜,在謝牧梓拿著謝老的拜帖赴宴時,她就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有那麼一瞬間,蔣儀恨不得栽進母親懷裡,把所有的一切說出來,但餘光裡,謝牧梓淡含警告的眼神,讓她宛如吞了黃連,有苦說不出,一時心中對謝凌的怨憤更甚。
看著這麼精彩的一齣戲,季櫻連錯愕地連早餐都忘了吃,直到傅景深指尖輕敲一下桌面,低聲:「不合胃口?」
季櫻搖搖頭,壓下滿腹疑竇,低頭喝粥。
不多時,蔣儀便和謝牧梓一起,去了蔣家人那邊。
離去前,蔣儀扭頭,朝她看來一眼。
季櫻察覺,掀睫看去,下一秒,蔣儀就移開了視線,像是落荒而逃般,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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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垂下眼,一種極其荒謬的猜測襲上心頭。她輕輕晃了晃腦袋,聽見傅景深輕輕放下瓷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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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凌僵硬地抬起頭,到這一刻,強撐的鎮定盡數崩塌,寒意浸透脊背。
傅景深似笑非笑:「感謝您,讓我看了這麼一出精彩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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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到了這般地步,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所有的事情堆積在一起,謝凌急切地看向季櫻:「櫻花,他聽你的,你勸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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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今連事情全貌都不曾知曉,但謝凌的目的已隱隱猜出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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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隻有她。
細白柔軟的手,搭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背,季櫻冷冷看向謝凌,甚至不再用敬語:「你想讓蔣儀將我取而代之,對嗎。」
似沒想到她這般直白,謝凌面色一頓。
季櫻從喉間溢出一聲笑,紅唇微彎,「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讓位?」
「我在一天,傅太太就隻能是我,三哥也隻能有我一個。」
謝凌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傅景深看著側顏雪白,面色冷淡的女孩,眉尖輕輕地,挑了下,垂眼,擋住其間快要溢出的笑意。
季櫻不給謝凌開口的機會,淡淡道:「你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
-
回到家許久,季櫻仍能感覺到男人愉悅的心情。
回京的行程已經在準備中,季櫻此行買了許多禮物,光是收拾都要費好大一番力氣。
事情到了收尾的時候,晚上,傅景深難得清閒,候在旁邊陪著。
季櫻被他看得不自在,總覺得自從回來後,男人看她的眼神拉絲一樣濃.稠。
「你別光看著。」她忍不住道:「過來幫忙。」
傅景深嗯了聲,蹲下高挑身形,看著傅太太這一個月來的購物成果。
季櫻心裡還有對謝凌的餘怒,不怎麼想說話。她待人一向寬厚,可頻頻有人觸犯底線,甚至是傅景深的母親。
昨夜到底如何,似乎難以啟齒,傅景深始終不曾多說。但季櫻心裡猜出了七八分,一陣後怕和惡寒襲上脊背。
她不由會想,如何昨夜真中了謝凌的算計,現在她和傅景深會如何。
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季櫻低著頭,連動作都慢了許多。
「怎麼了?」傅景深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目視她通紅的眼睛。
季櫻搖搖頭,忽地抬臂勾住他脖頸,「三哥,如果昨晚…」
她沒說下去,隻輕輕吸了下鼻子,低低問:「我們會離婚嗎?」
下巴上,男人手指的力氣加重,有些疼。季櫻抬眸,對上他烏黑的瞳仁。
不知哪個字觸碰了他的逆鱗,男人眼眸裡面掀起狂風驟雨。
「櫻花,你說什麼。」
季櫻心裡也很亂,不自覺閃躲著視線。
傅景深微涼的手掌來到她後頸,以一種掌控的姿態,低聲問她:「櫻花上午說的話,自己也不記得了嗎。」
是啊,有誰會想到,母親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現在回過味來,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竟比想像的更加不堪…
完全想不到,因為這句話,自己會受這樣大的苦頭。
「你不是說,什麼時候,我都隻能有你一個。」
至少,什麼也沒發生,也幸好,什麼也沒發生。
季櫻垂下眼睫,後知後覺地羞恥起來。當時對著謝凌,自是什麼解氣就說什麼,哪裡顧得上這些。
故意道:「想過你淨身出戶!」
她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他偏偏對謝牧梓有這麼大的敵意。
傅景深撫她後腦,手掌漸漸下滑,「不接受口頭道歉。」
「不如給我一些更有意義的補償。」
季櫻比劃著頭髮的長度,感覺有些長了。
近來港城降溫,季櫻對著鏡子,在旗袍外套上一件米白針織外套,她今天沒挽發,烏黑微卷的長髮垂在身後。
「我出身在這樣一個家庭裡,但我始終認為。」他頓了頓,嗓音宛若大提琴般低磁:「忠貞是婚姻最基本的準則。」
季櫻眼圈通紅地吸了吸鼻子,忍住到喉間的哽咽。
季櫻眼角被逼出透明的淚花。
她靜默地轉身,強調了句:「我隻是套了件外套。」
季櫻沒再動作,抿起淡色的唇瓣,安靜地聽他往下說。
傅景深卻仍不滿意,黑眸微眯,自上而下地看著她汗溼的小臉:「所以想過?」
季櫻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季櫻心口都揪緊起來。
「我也會隻有一個傅太太。」
「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耳畔傳來傅景深一聲聲逼問。
「或許別人,我會更謹慎些,但謝凌是我母親。」
不怎麼想慣著他,季櫻轉身塗口紅,「大概吧。」
季櫻眼眶微熱,忍不住轉身,伸出雙臂抱緊他。
季櫻眼睫一顫,就要清醒過來,正欲開口,男人修長的手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
似在自嘲:「這種事,確實難以啟齒,你聽著就好。」
傅景深黑眸微眯,都快要氣笑了,半晌,開口:「位置。」
「他說,要請我們吃飯。」
季櫻:「……」
季櫻:「……」
傅景深靠在門邊,視線始終逡巡於她窈窕身姿,聽見她的話,不知把重點放在了哪裡:「所以你打扮?」
不得不說,謝牧梓這一招妙極,一箭三雕。
……
季櫻在第二天收到了謝牧梓的消息。
這一夜累極,季櫻甚至再不能直視落地窗外的繁華夜色。
所以到如今,她還能有什麼不確定的,為什麼還要說出那種話。
她久久未答,未曾注意,傅景深的眼眸暗沉下來,薄削的指尖摩挲她後頸的肌膚,每一下都帶著迫近的危險。
「但櫻花,藥物也不能控制我。」他微微停頓,「所以,沒有如果。」
季櫻欲哭無淚,為他的強勢,很恨地咬上男人肩膀。
「謝凌給我下了藥,但酒水被謝牧梓換給了蔣儀。」
「晚上六點,」季櫻又看了眼消息,隨口問:「三哥,你去嗎?」
但到此時,心底那點不確定也盡數消散。
拉攏蔣家,打擊謝凌,順帶離間他和謝凌。
她背過身,烏黑長髮鋪在枕上。感覺到男人的吻輕輕地,極其珍重地,落於後頸。
「說話不算話,可是不好的品德。」
迷迷糊糊時,季櫻聽見傅景深輕緩的嗓音,帶著些許空茫。
話音剛落,季櫻的身體懸空,睡裙薄薄的裙擺轉了個圈,整個人被打橫抱起。
良久。
傅景深胸膛輕顫,低低笑出聲。
……
傅景深手指穿過她柔軟細滑的烏髮,「傅遠和謝凌,隻將婚姻當做利益交換的籌碼,將我當成繼承家業的機器。」
季櫻心尖一跳。
「還說離婚嗎?嗯?」
男人嗓音低沉,一字一字緩聲在她耳畔道:「這個落地窗,不用可惜了。」
「怎麼,」男人卻不講道理:「你已經要去了?」
傅景深不置可否。
……
「對不起…」季櫻低聲道。
謝牧梓找他的緣由,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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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櫻(他都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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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此人,季櫻保持一種複雜的觀望態度。一開始,她欣賞他的才華;但現今見識到他深不可測的城府後,一時竟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
但論起來,她或許,確實該和他說一聲謝謝。
隨著傅景深來到包廂門口,男人牽著她,推開門,一抬眼,季櫻看見坐在主位眉眼溫和的謝牧梓,以及他身側垂著頭,頭已經快低到胸前的蔣儀。
年輕男人穿著白色襯衫,從面相看,最是和善不過,看見二人,他站起身,朝傅景深伸出手,彬彬有禮道:「傅總願意賞臉,是謝某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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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更該感謝的,是我太太。」
謝牧梓會意,但笑不語,衝季櫻微微點頭,指向桌上的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