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還沒說話。
周野便捏著我下頜,親了過來。
呼吸交錯,我的臉瞬間紅了。
唯一晦氣的是——
這傢伙還頂著張季時與的臉。
25
早上,周野照舊在樓下等我。
今天明明不冷,他耳根卻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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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吻。
溫柔繾綣。
我坐上單車後座,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呢。
又有點期待晚上了。
期待不到五分鐘,周野的車胎忽然被紮了。
馬路邊,我倆盯著癟癟的車胎,相顧無言。
忽然。
季時與騎著單車,停在了我們面前,「要遲到了,我載你吧。
」
不等我說話,周野先應了聲。
「好啊。」
說著,他攔了輛出租,將我塞了進去,然後將他的單車往路邊一鎖,坐在了季時與的後座上,「騎快點,謝了。」
季時與:「……」
「下去。」
「要遲到了,謝謝。」
比無賴,季時與當然是比不過周野。
最後,我一臉蒙圈地坐在出租車裏,看著季時與臉色陰沉的載著周野。
後座上。
周野點了根煙,還差點燒著了季時與的校服。
26
今天又是我值日。
姨媽期,小腹墜墜的疼,周野便將我按在了座位上,「坐著吧,掃個地兩分鐘的事。」
說著,他掄著掃把替我把班級掃了一通。
「砰」地一聲。
灌著熱水的水瓶扔到了我桌上。
周野摸摸鼻子,「聽說,用熱水暖暖會好一點。」
「謝謝。」
周野幹活很潦草,囫圇掃了一遍,他就扔了掃把過來,「走吧。」
「沒事,明天老師問起來,你就說值日生是我。」
周野將我書包搭在肩上,因為肚子疼,我走的很慢。
然而,剛到樓梯口時,卻忽然看見裏面有兩個人。
唐棠和季時與。
季時與背對著我們,而唐棠看見了我。
她輕蔑地打量我一眼,然後按住了季時與的肩,踮起腳,親了上去。
季時與沒有拒絕。
我捏著拳,又想起了溫溫那封被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的情書。
混蛋。
渣男。
緊接著,眼前一暗,是周野擋在了我前面,他握住我手腕,拽著我下樓。
「走吧,學校附近新開了家串串,帶你去嘗嘗。」
剛下了幾級樓梯,身後傳來季時與的聲音。
「林昭昭。」
其實我本想回頭罵他一句,但腳步剛停,便被周野拽走了。
他將我手腕攥得很緊,恨鐵不成鋼,「那小白臉叫你一聲就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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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
我哭笑不得。
被他拽著走了幾步,周野腳步忽然又放緩。
他瞥我一眼,問,「肚子還疼?」
我點頭。
是有點疼。
周野嘆了口氣,下了兩級臺階,蹲下。
「上來吧。」
見我猶豫,他直接將我扯到肩上,「好歹是學校,總不能讓我公主抱吧?」
周野背著我下樓,腳步很穩。
還好這會學校裏幾乎已經沒人了。
周野平時應該一直有在鍛煉,背著我下了三層樓,卻都沒聽見他說話帶喘。
「別喜歡那種小白臉。」
身前傳來周野的聲音,「小白臉沒力氣,背都背不動你。」
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緊了些,本想問他那應該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可一抬頭,卻忽然看見樓梯口站了一人。
年級主任。
心一沉,我下意識地想要從他背上跳下來,卻被周野扯住。
他繼續背著我下樓,甚至還主動朝主任打了聲招呼。
主任推了推眼鏡,目光犀利,「下來!」
「像什麼樣子?」
周野聳了下肩,「剛才值日,把她從樓梯上撞倒,崴腳了。」
說著,他作勢要放下我,「那剛好,主任你背她?我撤了。」
「回來!」
主任顯然也沒心思管他,「背出學校,打個車給人家送回去。」
周野騰出一隻手比了個「ok」的手勢,沒走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折身回去。
「對了主任,四樓有倆人在樓梯間親嘴。」
「快點過去啊。」
27
夢裏。
周野準時而至。
隻是這人頂著季時與的臉,看著實在心煩。
我坐在他棺材板上,周野就坐在我身邊。
沉默很久,他忽然問我,「你,很喜歡我?」
我在棺材板上晃悠著雙腿,「你是誰?」
這人指了指自己的臉,「季時與啊。」
「不喜歡。」
周野愣了下,「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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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這人總是有種近乎笨拙的真誠,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繼續逗他。
黑漆漆的墓室裏。
我偏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的嘛,別喜歡那種小白臉,他都背不動我。」
面前人徹底僵住。
「我……」
周野說話有些打絆,「那是……」
被我定定地看著,周野還是沒能再狡辯。
嘆了一聲。
這人忽然就變成了周野的臉。
看起來順眼多了。
「怎麼認出來的?」
我哭笑不得,「哥,那天我在夢裏打了兩巴掌,第二天你臉都腫起來了,我想認不出都難。」
周野又嘆了一聲。
手朝下摸去,像是想摸煙,可身上穿的袍子,哪裡有煙。
他看我一眼,主動解釋,「昨天……」
「抱歉。」
他是在指那個吻。
我嗤了聲,「行了吧,你又不是頭一次親了。」
古墓現世那三天的夢裏,這人可是每晚入夢,孟浪的厲害。
提起那會,周野耳根瞬間紅了。
「那會……」
他罵了聲臟,手指按了按眉心,「那會隻當是平時做夢,就隨心所欲了些。」
「那夢連做了三天,我才覺著有點不對勁。」
「後來發現你喜歡季時與,我就……」
「我不喜歡。」
我沒忍住打斷他,學著周野的語氣,「誰喜歡那種小白臉啊。」
「我有個朋友,白血病,她暗戀了季時與很多年。」
「那些照片,都是我拍給她看的。」
「情書也是她的,我生氣,也是因為她的一片心意被糟蹋了。」
周野用了大概兩分鐘來消化這些。
回了神,他跳下棺材,原地轉了兩圈,這才裝作不在意的問道:「那你喜歡哪種?」
「想知道?」
他點頭。
「過來。」
這人就乖乖湊了過來。
古墓裏昏暗,周野等我的回答,等的特認真。
他有時候真的,真誠的讓我不忍心再逗他。
等了好一會,周野終於耐不住看我,「說啊。」
我心一沉,閉著眼親了上去。
好軟。
這人看著糙,倒是挺好親的。
忽然,周野將我扯開,背著我一口氣下了四層樓都沒喘過半分的人,這會呼吸卻加重了不止一點。
「林昭昭。」
他按著我的肩,「看好你面前這張臉,我是周野。」
「我又不瞎。」
沉默了會,周野笑了。
我原本想問他笑什麼,卻被他一把拽進了身後的棺材裏。
視線昏暗。
狹小逼仄的空間裏,耳邊分不清是彼此誰的心跳聲。
「不怕了?」
周野偏頭看我。
我搖搖頭。
按理說是該嚇的腿軟的,但是……
知道身邊的人是周野以後,就莫名的覺著安心。
趁他沒說話,我一把扯開他身上長袍,在他小腹上摸了一把——
還真有腹肌。
然後,夢就醒了。
28
周野又遲到了。
我在樓下等了十分鐘不見他,隻能自己坐公交去了學校。
後桌女生肚子疼,我幫她值日掃樓梯時,周野來了。
這人難得規矩地穿了身校服。
扯住我手腕,將我堵在了無人的樓梯間。
「林昭昭。」
他咬著牙道:「今晚不準再亂摸了。」
「為啥?」
周野不應聲,隻是從我手裏搶過了掃把,並順勢把他書包扔給了我,「幫我拿回去。」
我順手接過,卻險些被沉的栽下樓去。
「你往裏面裝大象了?」
周野低頭掃地,「裝的書。」
書?
我原本以為全是小說漫畫之類,可是,拉開拉鏈——
全是課本和練習冊。
這可不像是周野。
我轉頭看他,這人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都確定關系了,總該對你負責吧。」
「華清是肯定考不上了,努努力,還是能和你考去一座城市的。」
我臉一紅,「誰跟你確定關系了?」
拖著他那死沉的書包往班走去,身後是周野的低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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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摸我了,總得對我負責吧。」
29
今晚,我沒有夢見周野。
隻是夢了一場千年前的愛恨糾葛。
浪蕩的小將軍有一張和周野九分像的臉,整日打馬看花,在街上買了一個丫鬟。
……和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他力排眾議娶了她。
後來,她懷了身孕,他欣喜不已,多少個夜裏在油燈下琢磨孩子的名字。
然而——
當敵國來犯,他率軍守城時,卻在敵軍中看見了她的身影。
她被敵國擄去,以此要挾。
開城門,她和腹中孩子尚可生還。
否則。
一屍兩命。
夢中,我作為旁觀者,跟著哭哭笑笑。
目光穿過虛無,落在了那張和周野幾分像的臉上。
他雙眼猩紅。
「守城!」
她靜靜望著城墻上的男子。
漫天箭矢落下。
敵軍首領挾著她擋在身前,無數箭矢穿透她的身子。
夢境都被染紅。
她和孩子死在了自家夫君的箭下,屍首被帶去敵國,掛在城門上晾曬示威。
任憑烈日灼曬,鷹隼叼食。
落得個死無全屍。
而他隱忍籌謀,最終還是替她報了仇。
他滅了敵國。
可翻遍每一寸國土,都沒尋到她的安葬處。
那日得勝回朝,他便一病不起,沒多久便去了,命人安置的合葬棺內,除卻他的屍骨外,隻放了一件金絲玉縷衣。
是他送她的。
30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與周野的前世。
自那日起,我的夢境也都恢復了正常,再沒夢見過周野。
幸好。
醒來還是能見到他。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著周野去了一趟城東的道觀。
又見到了那位師傅。
「師傅,我最近都沒有再做那個夢了,是代表著前塵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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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笑著看了周野一眼。
「答案不是已經在你身邊了嗎。」
「今生緣起,上輩子的執念自然也就散了。」
「好好珍惜吧。」
我道了謝,想要離開時,又想到了什麼,將溫溫的生辰寫在紙上遞給師傅,
「師傅,這是我特別好的朋友,但她生病了,我可以替她求一卦嗎?」
「我可以付雙倍的價錢。」
大師掃了一眼紙上生辰,沉默兩秒。
「抱歉,這個我看不了。」
「為什麼?」
師傅搖搖頭,隻說不方便。
回去路上,我心裏總覺著不安,尤其是師傅不肯替溫溫算命。
我準備去醫院一趟。
公交上,我給溫溫先發了通視頻。
她隔了好一會才接。
還好,鏡頭下溫溫倚著床頭坐著,臉色看來也紅潤。
「我去醫院看你,好不好?」
「不要。」
溫溫朝著鏡頭挑眉,「我忙著給季時與織圍脖呢,你過兩天再來啊。」
說著,她把織了一半的白色圍脖扯進了鏡頭裏。
這個傻姑娘,她還不知道,季時與根本就不配戴她親手織的圍脖。
「不跟你說了啊,」溫溫低頭忙著,「等週末再過來吧,到時剛好幫我把圍脖取走。」
「好吧。」
看她狀態很好,我也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