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熊平：「……」
熊平有些尷尬，「那個，梓渝，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喔，我昨天酒喝多了，今天下午一直在宿舍睡覺來著。」
見我神色不對，他連忙一本正經地掏了掏耳朵，「誒，耳朵怎麼突然聾了，剛剛你和沈南嘉說什麼了，我一句都沒聽到哈。」
我面無表情，「你裝，繼續裝。」
熊平嘿嘿一笑，「兄弟牛逼啊，沈哥這樣的人都被拿下了，我提前祝你倆 99！」
我沒答話。
雖然剛剛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自己對沈南嘉是有不一樣的感情，但我此時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時，卻不免有些猶豫。
我是喜歡沈南嘉沒錯，不然我要和其他男的親嘴，比如說熊平，我鐵定得把他暴揍一頓。
何況我這段時間每次但凡和沈南嘉兩個人單獨挨得很近時，心跳快的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身體出了些毛病。
但男生和男生之間談戀愛，先不說我自己，就我爸媽那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我正打算先放一邊去吃飯時，手機響了。
我爸的電話。
說曹操，曹操到。
我爸的語氣聽上去有些興奮，「梓渝，聽你妹說你談戀愛了？」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又是姜芝語在那胡說八道，我沒談呢，爸。」
「你也老大不小了，梓渝，老爸要求不高，是個人就行，趕緊帶回家給爸媽看看，爭取一畢業就能抱上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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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本來就有些煩躁，聽到抱孫子時，下意識就回懟，「爸，你剛剛是不是說隻要是個人就行，那我現在立馬就可以給你帶回去一個。」
我爸立馬高興起來，沒等他說話，我打斷道：「但是，是個男的。」
我爸立刻沉默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爸問道：「真的？」
我「嗯」了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媽突然湊到了電話前，「怎樣？梓渝喜歡的那個男生帥嗎？哎呀，老姜，你兒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麼高興的事，你幹嗎，非要臭著張臉是吧？」
沒管我爸，我媽繼續道：「梓渝，喜歡誰都是你自己的事，反正咱家不差錢，爸媽不抱孫子也正好以後一身輕松到處去旅遊，你說是吧，老姜？」
我心下一暖，「謝謝爸和媽。」
掛了電話，沈南嘉正好洗了澡出來，我笑著看向他：「我——」
剛說出口半個字，就被捂住了嘴。
他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看著我，「我不能容許我們之間的表白那麼隨便。」
我：？
沈南嘉指了指自己，「你也像我一樣先洗個澡，換身幹凈的衣服。」
我：？
我無語。
我總算洗完了澡出來後，看到熊平和陳楓正大汗淋漓地站在宿舍門口，而沈南嘉手裡拿著束玫瑰，地上也擺滿了玫瑰和蠟燭。
一目了然，估計是熊平和陳楓跑到學校西區那邊買來的玫瑰，然後沈南嘉負責在宿舍擺蠟燭。
我：「……」
好老套。
好羞恥。
好丟人。
我面無表情地轉身準備當作沒看到。
然後就被沈南嘉拽住了。
他意圖把玫瑰花遞給我。
我默默推回去。
他再推回來。
我再推回去，並表示不太想丟這個人。
熊平他倆等得不耐煩了，「你倆有完沒？能不能開風扇了，我們要熱死了！」
沈南嘉把花一把塞到我手裡。
然後他在我震驚的目光之中，在一片蠟燭裡單膝下跪了。
老套到這麼丟人的告白畫面，我實在不太忍心看下去。
我掙扎著閉上了眼睛。
然後就聽到沈南嘉認真而又鄭重地說道：「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吧。」
我深深嘆了口氣，而後睜開眼答道：「好。」
「我也喜歡你。」
在這樣連告白臺詞都土到掉渣卻又極其難忘的一幕裡，熊平和陳楓擠在角落裡顯然已經憋笑憋得不行。
我狠狠瞪向他倆，他們立馬端正站好。
沒多久他們沒憋住，直接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靠，哈哈……哈哈！」
受不了了，爆炸吧。
14
和沈南嘉在一起後，我有時會覺得和他在一起不是一種好事。
最近臨近考試放假，沈南嘉讓我在三天之內背完他給我記的一整本筆記。
很折磨人。
我問沈南嘉，「如果我沒背完呢？」
沈南嘉繼續做著高數題沒抬頭，「那會有懲罰。」
我有些好奇，「什麼懲罰。」
當時是在教室，沈南嘉突然停下手中的筆，轉頭用那張冷淡俊美的臉面對著我，一本正經道：「我會親你。」
沈南嘉趴下身子，湊近我耳旁認真重復道：「我說懲罰是親你。」
說完他飛快地在我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繼而離開。
我石化了。
我僵住了。
我沒想到沈南嘉這人有的時候那麼很呆，有的時候又挺有一套的。
在這個懲罰激勵下，我成功沒在三天內背完一本筆記。
不過好在考試還是過了。
沈南嘉幫我查分數時，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我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搖搖頭，指著我的高數成績，「我有些擔心你，60 分的高數，你是不是腦子唔——」
我捂住他的嘴，沒讓他說完。
直覺告訴我，後面不是什麼好話。
放假後，沈南嘉帶我去了他家。
沈南嘉的爸媽都挺熱情有趣，在沈南嘉介紹完我是他男朋友後，他爸媽興奮地圍了上來，「南嘉第一次帶人回來，我先看看！」
「喲，怪不得南嘉喜歡，這娃兒確實長得好看！」
「你走開，別嚇到人家了！」
我看了眼沈南嘉，他站在一旁，像根面無表情的冷木頭似的，對上我的視線時，他沖我淡淡一笑。
我十分懷疑他爸媽這樣的性格是怎麼生出沈南嘉這樣的人的。
晚上我和沈南嘉睡同一個房間。
我倆打王者。
這一次我決定拿出自己全部的實力出來。
在選英雄的階段，我搶先拿了幹將莫邪。
沈南嘉看到我沒選瑤，有些不開心，「還是你之前好。」
我笑道：「今天就給你來露一手我真正的實力。」
沈南嘉沒應聲。
我隨口應道：「好，謝了。」
下一秒沈南嘉就用懲戒搶了我打到僅剩一絲血的藍 buff。
我：？
我轉頭看到沈南嘉微抿的唇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嘗試叫道：「哥……哥，給個藍？」
沈南嘉頗為愉快的彎了彎唇角。
半晌，他突然開口，「其實我當初確定和我玩遊戲的人是你，一方面是因為你謊話破綻百出，還有一方面是因為你的聲音很獨特。」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的聲音條件不錯，畢竟我是學美聲的。
我們宿舍是混合宿舍來的，熊平和陳楓他倆一個是計算機專業，一個是工商管理專業。
沈南嘉繼續道：「你的聲音即便沒有開變聲器，也很好聽，就是那種喜歡尾調拖得很長，然後有點微微鼻音，尤其是叫……咳咳……的時候，很撩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南嘉有些分了神，被對面拿了人頭。
我好笑地看著他。
等到打完後表現評分出來，沈南嘉比我低了 0.3 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你不太行啊。」
沈南嘉認真糾正，「我沒有不行。」
我哄他，「好，好，你行，你很行。」
後來，在我們在一起第三年的紀念日那天，沈南嘉向我證明了他確實很行。
我得承認，沈南嘉無論在做什麼事時，都好看得讓人嫉妒。
當然，完美的人總得有些缺點才公平，沈南嘉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分場合地展現出他旺盛的……學習探索精神。
比如上一次我倆一起做作業，他突然湊近我，很有求知欲地看著我用手擋著眼睛的臉，問我：「你這個時候是什麼感覺呢？」
我：「……」
揍他，是我那時唯一的想法。
15
我和沈南嘉本來打算在畢業前一個月一起去國外旅遊一趟。
但後來因為熊平和陳楓，我不得不將國外旅遊一延再延。
原因是熊平和陳楓他倆實在太黏人。
臨近畢業，他們兩個大男人眼淚汪汪地抱著我說大家多待一天少一天，以後各奔東西，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了。
我表面上嫌棄他們兩個大男人還娘們唧唧的，實際心裡也難免有些離別得不舍。
最後送熊平和陳楓離別宿舍的前一晚，我們熬了個通宵。
買了些酒，買了些炸串，四個人坐下來聊天。
許是喝酒喝得上了頭，熊平收起了以往那副不正經的模樣，「姜哥，其實我挺佩服你的。」
我轉頭看向他。
熊平沖我咧起大嘴笑, 「首先聲明我不歧視同性戀啊！但我確實佩服你倆，那麼勇敢，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不像我。」
他往嘴裡灌了口酒, 「做什麼事都怕這怕那的，考研怕考不上, 追人怕別人看不上我, 結果最後畢業了，隻能滾回老家的小縣城裡找個幾千塊的工作。」
陳楓給我在杯子裡倒了點酒，接了話茬, 「我也挺佩服你倆的, 像我和熊平這樣的人，哪哪都普通，我們別說喜歡男的了, 真喜歡男的我們也不敢和人表白啊。」
我笑了笑, 沒說什麼。
聊到後來又開始聊之前的事情，熊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 沈南嘉之前是不是手機裡偷偷收藏過一個女孩的照片來著，還盯著看了很久, 那女生好像還挺高挺白來著？」
我突然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熊平瞪大眼睛側過頭來看我，「我靠！不是吧, 你別告訴我那照片是你啊。」
我沒講話。
熊平沉默了半晌，沖我豎了個大拇指，「兄弟，牛！」
聊著聊著很快天就亮了, 熊平看了眼時間和我們道別, 「不說了, 我和陳楓先收拾收拾, 待會還要趕高鐵呢。」
我和沈南嘉一路把他倆送到了校門口。
熊平上車前回頭沖我們招手, 「祝你倆 99 啊！」
陳楓在旁邊推了他一把, 也回頭笑道：「祝你倆 99！」
我也揮手回應, 「祝你們都能實現自己想做的事情！」
目送他們倆離去，沈南嘉從後面默默握住了我的手。
後來, 再一次見到熊平和陳楓時，我和沈南嘉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公司。
熊平狠下心來留在了大城市，辛苦工作兩年後成功跳去了一家喜歡很久的動漫公司。
陳楓選擇放手一搏, 在家備考一年後最終考編上岸，生活安穩幸福。
再次聊到從前時，熊平還和之前一樣不正經, 「梓渝就是我的幸運男神！也算是應了梓渝臨走前送給我倆的祝福，現在我也算半個成功人士了哈哈哈！」
陳楓比之前沉穩了很多，看著我倆打趣道：「你倆打算什麼時候去國外領個證啊？」
我轉頭和沈南嘉相視一笑。
我倆在桌下十指相扣, 無名指上的銀色鉆戒盛滿了燦爛光輝。
「也許，明天就領？」
「那不得今晚熱鬧熱鬧，請兄弟幾個一起吃飯！」
「那現在走？」
「我靠，等等, 你們來真的？」
路燈下我們四個人肩挨著肩，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上學的時候。
前方的道路在我們眼前漸漸縮成了一條勇往無前的直線。
人生關卡重重，而幸運會眷顧世上所有勇敢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