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薛瑤就對我說，要小心林芷瑩。
但我沒放心上。
我注意到場館裏的人越來越多，都快坐滿了。
可場館再嘈雜，依然蓋不住兩排後的林芷瑩和其舍友的說話聲。
「瑩瑩，許妍不會是來看顧珩比賽的吧？」
「應該是吧，許妍和阿珩是青梅竹馬，她來看阿珩比賽也很正常。」林芷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她坐得也太靠前了吧？你這個正牌女友都還坐在後面呢，真的是。」
林芷瑩的舍友放大了音量，像是故意說給我聽似的。
「沒事啦，我都習慣了。」
？
林芷瑩這話就像是在說我纏著顧珩，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是他們在一起之後，我從來沒跟顧珩單獨出去過，每次都是五人行。
我又必須顧及我們家和顧家交往十幾年的情誼，不可能完全跟顧珩斷絕來往。
但除非萬不得已，我都不會單獨給顧珩發消息。
我很無奈，卻也不想跟她們去爭論。
場館裏的觀眾忽然躁動起來，我才知道洛子敘他們來了。
Advertisement
他已經換好一身白綠相間的球衣，儼然一個陽光少年，和平時清冷的感覺完全不同。
沒過多久，比賽正式開始，沉寂的球場上開始有了爭鬥的動靜。
我全程都盯著洛子敘，他完全就是球隊的核心，場上的隊員都在聽他的指揮。
隻是球賽過半，我們學院的節奏並不是特別好，落後了。
「我們怎麼落後了？」我有些焦急。
可薛瑤聽後，奇怪地看著我，「妍妍，你是不是太久沒看比賽了啊，記分牌都看錯了，我們是這邊！」
我順著薛瑤的手望去，她指著的是計算機學院的記分牌。
好吧，我們說的壓根不是一個記分牌！
12
除了對薛瑤尷尬一笑，我也給不出別的反應了。
下半場開始，洛子敘他們好像開始發力了，比分逐漸追了上來。
隨著洛子敘的一記三分球，我們學院終於追平了計算機學院。
「好球！」我忍不住歡呼吶喊，懸著的心放下一大半。
但薛瑤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妍妍，你瘋啦，對面進球，你歡呼個什麼勁呢？而且這球進了，我們就打平了啊。」
「呃……那麼遠都投中了，確實是好球啊。」
然而薛瑤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不依不饒地追問，「不對，妍妍，你該不會在支持對面的吧？」
好吧，穿幫了。
「對面是我們學院的，我當然要支持啦。」
薛瑤一臉錯愕，「你不是來支持顧珩的嗎？」
我的回答很乾脆，「不是啊。」
反正已經被薛瑤看出來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幫洛子敘他們加油助威。
哨聲響起，最後洛子敘他們以五分之差逆轉勝，贏了顧珩他們。
我整個人彈起來，拽著薛瑤放聲歡呼，「太好啦，我們贏啦！」
可我看到薛瑤的苦瓜臉之後，笑容頓時僵住了。
畢竟江帆是她的男朋友，輸了比賽，她肯定不開心。
「那個，比賽嘛，總是有輸有贏，下一場再贏回來就好了。」我收起笑容，寬慰著薛瑤。
然而薛瑤像是要哭了一樣，「這是淘汰賽，沒有下一場了啦！」
那就是說，洛子敘他們還有下一場咯？
我暗自高興了一下。
隻是有點對不起薛瑤，她都這麼難過了，我還這麼開心。
這時候江帆過來了，薛瑤隔著欄桿安慰江帆，最後反過來變成江帆安慰薛瑤。
但這樣的場景卻讓我感到溫馨。
我轉過頭，一眼看到站在球場邊上的洛子敘，他正朝我這個方向抬頭。
那雙深邃的眼眸柔情似水，就像磁鐵一樣，讓我久久移不開眼。
不過是一眼罷了，我卻覺得好像過了千萬個世紀那麼久。
12
如果不是洛子敘被隊友叫走，我的心可能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薛瑤不想再隔著欄桿跟江帆說話了，就拉著我一起下去籃球場。
而我還沉浸在洛子敘那深情的眼神裏，完全沒聽薛瑤和江帆在說什麼。
甚至沒聽到顧珩在叫我。
直到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空水瓶，我往右側看去，沒有人。
我又往左側看，才看見洛子敘邊走邊拿著空水瓶向我揮手，笑得溫柔又燦爛。
我回以同樣的微笑，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妍妍，妍妍？」薛瑤扯了下我的衣袖。
「啊？」
「發什麼呆啊，走啦，去吃飯了。」
我呆滯地點點頭，卻忍不住往剛剛洛子敘離開的方向看去。
那裏已經沒有人影了，我好一陣失落。
我們五人一起去了學校附近的火鍋店，點完菜後，薛瑤突然問我，「妍妍，你最近忙什麼呢？經常不見人。」
「我最近都在圖書館讀書。」
結果顧珩冷不防來一句，「小心讀成書呆子。」
我斜睨了顧珩一眼，幽幽開口，「書呆子總比某些人掛科好。」
顧珩聽後，瞬間漲紅了臉。
他和林芷瑩在一起之後，天天忙著約會，所以上學期期末都沒怎麼復習，最後掛了一科。
本來顧珩說我是書呆子，我是不想理他的。
但我越想越氣。
我不知道我努力讀書有什麼錯，憑什麼被他嘲笑是書呆子。
而且我也不想再慣著顧珩了。
「許妍，你什麼意思？」顧珩扯著嗓子對我吼。
雖然江帆和薛瑤對我的反應感到很詫異，但江帆的反應還是快，趕忙打圓場，薛瑤也在一旁幫腔。
林芷瑩從頭到尾都沒說話，隻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我看到江帆和薛瑤這麼辛苦地打圓場，不忍心為難這兩個好朋友，就沒再跟顧珩爭辯。
13
但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竟然在門口看到了顧珩。
我不想理他，就直接忽略他往前走，沒想到被他攔住了去路。
「許妍，籃球賽上，你為什麼替對手加油？」
看見顧珩那張有些憤怒的臉，我實在覺得莫名其妙。
以前我幫他加油的時候，他嫌棄我聲音吵。
現在卻又來質問我為什麼替別人加油。
幫他加油，他嫌棄我。
不幫他加油，他也生氣。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我幫我們學院的籃球隊加油，有什麼問題嗎？」
但顧珩卻像是一顆炸彈，我的話成了引爆他的導火索。
「許妍，你是不是忘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了？
「你不幫我加油，反而去幫陌生人加油？」
我無語了。
原來顧珩還記得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啊。
那他又記不記得，他對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有過無數次的嘲諷和嫌棄？Ўȥ
「顧珩，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但你沒有資格要求我為你做任何事。
「我要為誰加油，那都是我的自由。」
顧珩愣住了，我也不想跟他多說，不等他反應，就徑直離開了。
14
從火鍋店出來，薛瑤偷偷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對顧珩那樣的態度。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就讓薛瑤別問了。
沒過一會兒，我收到了洛子敘的消息。
洛子敘說，他要去省裏參加競賽，這幾天沒有辦法來圖書館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雖然我還是去圖書館自習，但我經常望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發呆。
對洛子敘的思念已經佔據了我的整個大腦，我好像連學習都快沒勁了。
而且我刷了八百遍朋友圈，都不見洛子敘更新。
我也不敢主動給洛子敘發消息，擔心會打擾他競賽。
倒是顧珩給我發了好幾條消息。
一會兒跟我說他們幾點去籃球場練球，讓我過去。
晚上了又問我吃飯沒有，大家約了一起吃燒烤，又讓我過去。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ӱƵ
最後隻回了他一句，【忙著做書呆子，沒空。】
後來他再給我私發類似的消息，我都不搭理他了，默默遮罩了他。
於是顧珩轉戰我們五人的群，可那個群早就被我遮罩了，好幾百年前就不看了，更不可能回了。
對我來說，現在手機隻有一個作用，就是看洛子敘有沒有更新朋友圈。
如果沒有，那我就去翻他以前的朋友圈。
隻是洛子敘以前的朋友圈也很少，寥寥幾條，很快就看完了。
但好幾天過去了，不僅洛子敘的朋友圈沒有動靜，也沒有任何消息。
15
不管再怎麼想洛子敘，我都還是努力地集中精神讀書。
因為我希望洛子敘回來的時候，能看到我有進步。
所以我打算再去找幾本書來好好看一看。
可是要找的那本書放在最上層，我踮腳好幾次都夠不著。
我伸長了手，使勁往上摸。
突然，在我手的上方出現了一隻大手，抽走了我想摸的那本書。
我回頭一看，洛子敘就站在我的身後。
我們靠得很近，我就這樣怔怔地望著他。
他也看著我。
「師……師兄……」
我感覺有好多話卡在了喉嚨裏，想說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激動、興奮、心動……
一瞬間有無數種感覺湧入心頭。
「這本書不錯，可以看。」
洛子敘手上還拿著兩本書，他把剛剛抽走的書疊在上面，一起遞給我：
「這些書一起看，知識會更牢固些。」
「謝謝師兄。」我把這些書緊緊地抱在懷裏，就像抱著一堆寶貝。
我們像往常一樣討論功課，我也照常邊聽邊記。
但我總是忍不住偷看洛子敘，又快速地收回眼神。
晚上的時候，洛子敘問我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飯堂吃飯。
我當然有空！
可晚飯過後，洛子敘竟然說要送我回宿舍。
之前我們一起自習完，也有幾次是一起吃晚飯的，但洛子敘從來沒提出過送我回宿舍。
但我好幾天沒見到洛子敘了，我很想跟他再單獨待一會兒。
走著走著，我們聊起那天的籃球賽。
「那天比賽真的好多人來看，場館都坐滿了，還有好多人都在替你們加油。」
洛子敘卻說：「雖然替我們加油的人很多，但我隻想聽見你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對上了洛子敘認真的眼神。
我看到他的耳根很紅。
但我想，我的臉應該比他的耳根還要紅。
16
我和洛子敘正式在一起了。
我們依然每天去圖書館討論功課，再一起吃飯。
晚飯過後，我們有時會去人工湖邊散步，然後洛子敘再送我回宿舍。
很簡單的生活，我卻有種滿足的幸福感。
寒假到了，我和洛子敘偶爾會約在市中心的圖書館，一起學習。
洛子敘沒空的時候，我就在家裏自習。
顧珩天天上樓，往我家裏跑，但我都閉門不見。
後來我實在煩了，寧願每天跑遠點去圖書館，也要避開顧珩。
春節前，洛子敘難得有空，我們一起去吃了飯，又看了場電影。
因為晚上我要跟爸媽去採購年貨，所以他隻能開車把我送回來。
我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依依不捨地跟他道別，看著他離開，然後才走進去。
可剛走進小區，我就和顧珩正面碰上了。
顧珩看著我，一臉吃驚：
「許妍，你和洛子敘在一起了嗎？」
看來顧珩已經看到了。
我毫不掩飾地承認了我和洛子敘之間的關系，「對，我們在交往。」
「為什麼！」顧珩突然過來抓住我的手，「你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
我被嚇了一大跳，手腕上瞬間傳來一陣疼痛感，我使盡全身的力氣才擺脫了顧珩，並往後退了兩步：
「還有什麼原因啊，當然是因為互相喜歡才在一起啊。」
「可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嗎？」
我本來還在檢查微微發紅的手腕，卻在聽到顧珩這句話的時候傻眼了。
原來他知道？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啊。
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顧珩又上前來抓住我的兩隻胳膊，眼神中又充滿了哀求：
「阿妍，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你最近一直不理我，我心裏真的很難受。」
聽了顧珩的話，我瞳孔地震。
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我趕緊抽走兩隻手，又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跟顧珩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半瞇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顧珩。
在這一刻，我竟然好像有些看不清他：
「那林芷瑩呢？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你會和林芷瑩在一起？」
顧珩愣在原地，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子瘋狂轉動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可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阿妍，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洛子敘隻是你用來氣我的手段，對不對？阿妍，你還是喜歡我的。」
顧珩又要上前來抓住我的手，但這次我眼疾手快，先往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了他。
我深呼吸一口氣，冰涼的寒氣直入心扉，卻也讓大腦更清醒了：
「顧珩，你以為我是吃你的醋，才和洛子敘在一起。
「所以你這頓告白，隻是想刺激我，讓我為了你去跟林芷瑩爭風吃醋吧？
「你不是喜歡我，你隻是享受別人把你捧在手心，為你爭得頭破血流的感覺罷了。」
顧珩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但更像是被我褪去偽裝後而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