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另外兩個都是中年人，而隻有你，就讀青陽高中三年級，名字裡帶個墨字，我真是沒想到啊。」

蘇御霖放下鋼筆冷笑。

「我真是沒想到，我可愛的女朋友，居然是個男人！」

「你……你怎麼就肯定是我，萬一是店員騙你的呢？」

「不可能，他們家監控三個月才刪一次，我給了店長兩萬塊錢，親自調了監控。」

啪嗒。

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腦子裡就兩個字。

完蛋……

9

說話間，我已經被逼到墻角，退無可退。

蘇御霖緩緩向我走近，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我就說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原來我的女朋友就在我身邊啊。」

「不是，這是個誤會，你也沒跟我說你是個男的啊！」

偏巧我也沒說自己是男的。

於是這個誤會就這麼開始了。

「所以早就知道是我了，然後還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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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這怎麼跟我預想的結果不太一樣。

蘇御霖的關注點好像跑偏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你還跟我分手，你不愛我。」

「不是哥們，我們倆都是男的啊。」

「男的又怎麼了！」

他像是破防了一樣，朝我大吼：「你都跟我好了這麼久了，現在不打算承認了？我對你這麼好，男的怎麼了，男的我也要！」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節操碎了一地。

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炸裂的一句話。

「你明明都認出我了，為什麼不來找我，還跟我分手，看我找你找得這麼辛苦你很開心是不是？」

面對一連串的質問，我啞口無言，偏偏蘇御霖還堵在門口堅決不讓我走。

最後我嘗試以理服人，先坐下來好好談談。

「你看，我們都是男的啊，這多不合適啊，當初網戀就是個誤會，要不我們都當作沒發生過？」

「哪裡不合適，我們之前聊得這麼好，說明我們三觀是一致，而且現在我們連性別都一樣，簡直是絕配！」

我他媽！

還有這種言論。

「關鍵我們不是都把對方當作女朋友看待的嗎？」

聞言，蘇御霖默默垂眼。

「看到監控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回去的路上還生了好久的氣，但是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放棄這段感情！」

所以，這個人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掰彎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我曾經看過一篇報道，說世界上有 60％的人都是隱藏同性戀，要不你也好好想想，說不定你也是。」

好家伙，我直呼 666。

他這是打算也掰彎我是吧，還編出這種報道來。

「不行不行，我不是同性戀，我接受不了。」

我轉身就要走，蘇御霖臉色一變，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往身後拽。

結果我倆都重心不穩，直接摔在了床上。

蘇御霖頓時滿臉通紅：「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先讓我起來。」

別說，這床還挺軟的。

但是周圍都是蘇御霖的氣息，眼看著氣氛越來越曖昧，我隻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哦。」

他正準備起身，我剛松口氣，沒想到這人又重新壓回來。

「要我松開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答應我，跟我復合才行。」

「你大爺的，給我滾！」

10

我用力將壓著我的人推開，估計是惱羞成怒，這一下，我用了十成的力道，直接把蘇御霖給推倒了地上。

他癱坐在地上和我面面相覷，我倆同時傻眼了。

「嘶，好疼。」

蘇御霖先是呆滯了片刻，而後突然捂住手腕開始喊疼。

「真的好疼。」

雖然我知道他長得好看，但是我真沒想過他能露出這麼我見猶憐的表情。

這不會就是綠茶吧。

「真的很疼？」

看來我的力道確實大得過分了些。

「疼，太疼了，跟你和我分手的時候一樣疼，隻不過一個是身疼，一個是心疼。」

還能拿我開玩笑，看來是不怎麼疼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有補習的必要了，我拿起書包就要走。

還沒走出他家大門，迎面就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男人板著一張臉，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看起來還挺嚇人。

「這是我同學，來教我寫兩張卷子，有什麼問題嗎？」

蘇御霖出現在我身後，臉上的表情帶著不耐：「倒是你回來做什麼？這可不是你家。」

「有你這樣和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是父子，仔細看確實能看出父子二人外表的相似。

隻是兩人看對方的眼神怎麼跟仇人一樣。

「蘇御霖，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什麼總是在闖禍，昨天你老師又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覺得上次挨打挨都還不夠？」

蘇御霖眸光一暗，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他手上發現的藤條印子。

「你真的一星半點都比不上你弟弟。」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這樣正好你就能少個惡心你的兒子，還能拿走我媽留給我的錢去養你的老婆孩子，剛剛好。」

「你！」

眼看著這男人又要動手，我下意識擋在了蘇御霖身前。

大概是還有外人在場，男人最終隻是冷哼一聲，徑直上樓。

「你最好坐坐就走，你的房間早就被我拆掉了。」

蘇御霖還在下面說風涼話，下一秒就聽到男人直接在茶幾上的茶杯摔碎的聲音。

「你家挺熱鬧啊！」

這麼有仇的父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蘇御霖無奈地聳聳肩，終究沒說什麼，將我送出門。

「那個人，真是你爸？」

「算是吧，有血緣關系，但是我們倆都不想承認，所以他常年在外地不管我生死，我也沒用過他一分錢。」

「那這……」

我看向這奢華的別墅，蘇御霖說得風輕雲淡：「我媽留下的遺產，她知道那個男人什麼貨色，在外面包小三，養私生子，所以遺囑上沒有他的名字，把錢幾乎都留給我了。」Ƴź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他真有錢，還是應該安慰他父母的事情。

蘇御霖倒是無所謂，離開的路上說了很多往事。

比如他小時候爬到樹上，結果下不來，他媽找了他三個多小時等等。

一直走到大門口，蘇御霖突然停下腳步。

「江墨為，你剛才為什麼要放在我面前？」

「啊?」

我也說不上我當時的想法，純粹是下意識，就像之前看見他在小巷子被打去幫忙一樣。

有些事情根本不經過大腦思考，隻是出於本心。

「這種情況下，你還願意站在我面前，是不是說明，你也是喜歡我的？」

11

話題又繞到這上面，我突然有些佩服這人的執拗，還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說話啊，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

蘇御霖突然湊近，一張放大化的臉出現在我面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清晰可見我的倒影。

「你就直接說是又能怎麼樣，我們以前都能在一起，難道現在不能？」

我總覺得他的話裡有陷阱，但是在那一刻，突然腦子一片空白，最後隻能默默點頭。

「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

沒想到啊，我這麼聰明的人，居然也會有被蘇御霖給繞進去的那一天。

這網戀和在一個學校談戀愛能一樣嗎？

況且還是兩個男人！

但是都到了這一步，估計現在我想反悔，蘇御霖第一個站起來不同意。

平時我倆不在一個班級，於是這人每天都趁著下課，來我教室門口等我。

時間一長，老師都察覺不對勁，把我叫到辦公室。

「那個蘇御霖是不是最近在找你的麻煩？」

「沒有啊。」

「沒事，你就跟老師說，老師肯定會為你做主的，現在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有什麼困難你都告訴我們。」

我看向辦公室外，門口還有個鬼祟的身影。

「真沒有，他就是問我兩道題？」

「他這麼好學，問你題？」

我立馬點頭，事實上，蘇御霖真的就是來問問題的。

我倆大部分的約會日常都是在寫作業和我給他講題當中度過。

「蘇御霖是什麼人我們都知道，你千萬別怕他，他再威脅你，難道還能贏過老師嗎？」

「真沒有，而且我覺得蘇御霖人挺好的。」

最後實在問不出什麼，老師隻能揮揮手讓我離開。

剛出辦公室，我就看到等在門口的人。

「你就不能安分在教室待著？」

「不能，我就想等你。」

說著蘇御霖獻寶似的拿出練習冊：「你看，你要我做的練習冊我都做完了。」

我接過練習冊，視線卻一直落在蘇御霖的臉上。

「你是不是最近瘦了？」

「有嗎？」

「很明顯。」

確實瘦了很多，也更加憔悴了，大概是最近都在挑燈夜讀的原因。

但是蘇御霖的基礎實在是太差了，就算一點一點補也收效甚微。

「你之前對高考之後什麼打算？」

「啊，沒什麼打算，我爸都不管我，我一直都是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

我以為按照他們父子之間的仇視程度，他爸說不定真不管他了。

直到某一天在學校門口，我突然被人攔住去路。

「你好同學，我是蘇御霖的父親。」

12

我被叫到了咖啡館，男人剛落座就掏出一沓照片扔在桌上。

「今天蘇御霖生病沒來，所以我專門抽出時間來見你。」

照片裡都是我和蘇御霖的照片，但是最親密的也不過是靠在一起牽手而已。

「你和我兒子的關系是不是親密了些，我對於我兒子還是有幾分了解，他最討厭身體接觸，也從不帶人回家。」

「然後呢，你想跟我說什麼？讓我離你兒子遠一點？」

小說裡拆散人家小情侶還要給幾百萬呢，這怎麼就光掏點照片出來啊。

男人明顯一頓，而後惡狠狠開口：「你信不信我把這些照片發到你學校裡面去！」

「你發吧，先不說這些照片裡面我們隻是靠得近而已，現在都快高考了，你猜學校是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還是大肆宣揚，況且我作為高三考生，常年全校第一，萬一想不開去天臺坐坐，你能承受道德的輿論和指責嗎？」

拿幾張照片就想拿捏我，我可沒這麼好忽悠。

男人都傻眼了，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從來沒在乎過蘇御霖，對他非打即罵，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嗎去了？」

男人氣得青筋暴起，看他血壓升高的模樣，我心裡終於有種給蘇御霖報仇的快感。

但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但是你想我離蘇御霖遠一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條件。」

「......」

蘇御霖最近生病都在家裡休息，我們也隻能每晚等我到家之後再打電話。

但今天晚上我剛走出校門，電話就來了，我猜蘇御霖他爸應該是同意了。

「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感冒好點了嗎？」

電話那頭的蘇御霖聲音沙啞，但怒氣展露無遺：「你居然想跟我分手！」

「不是分手，隻是暫時異地戀。」

「那叫異地戀嗎？你攛掇我爸把我送到美國去，那他媽跨了半個地球了！」

我坐上回家的公交車，車上隻有幾個人，我坐在後排看著窗外的夜景輕嘆。

「還有不到一個月高考了，你的成績考大學基本沒希望了，但你英語這麼好，家裡又不缺錢, 完全可以去國外拿個好文憑，我這是為你好。」

所以我讓蘇御霖他爸出錢，送他去國外留學，聽到我的話男人都笑了。

「他要想出國他早就去了，他又不缺錢！」

「我可以做他的思想工作, 但是這不是你不管兒子的理由, 你難道不需要盡一下父親的責任？」

高考不適合蘇御霖，他可以選擇其他的路。

看著他每天學習學到身體都垮了, 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

「你隻是去留學，又不是移民了，再說了, 你家這麼有錢，還買不起飛機票，想我的時候回來看我, 以前我們網戀的時候, 不能見面, 感情不是也很好嗎？」

「但是……」

「沒有但是，蘇御霖, 如果真的喜歡我, 就去變得更好, 我會等你，也許上了大學後，我成績還不錯，能換個交換生的名額, 到時候就來找你。」

蘇御霖沉默了好幾天, 終究答應了。

這次他爸終於知道為兒子忙碌，聯系人脈幫忙寫了推薦信。

接下來的時間，我專心備考，蘇御霖也在準備去留學的履歷。

我拿下全省理科第一的那天, 蘇御霖參加了學校遠程面試。

暑假, 我們一起等待錄取順便去旅遊, 幸好不負所望，我們都有光明的前程。

我的學校開學更早些，他陪我去報到，帶著我逛校園。

最後他可憐巴巴拉著我的手。

「我去國外你也要想我, 不能隨便看別人，多給我打電話。」

「好好好，你隻是出國不是生離死別，以後還是能常見面的。」

分開也隻是為了更好地重逢。

蘇御霖離開的那天, 我陪他登機, 他拉著我的手沉默了很久。

「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想我了就給我發消息, 實在太想了就回來看我。」

他點點頭，聽著廣播裡的消息站起身。

看著他的背影, 我也同樣抑制不住地難過, 但是我們都知道, 這是最好的選擇。

短暫的分開，為了更好的明天。

況且我們沒有分手，在不能見面的日子, 愛意會更加濃烈。

直到我們重逢的時刻，這份愛意將會升華，將會永不枯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