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升國旗結束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頭就是個一臉兇悍的學生正在看我。

「我們霖哥說了，你要是想起來年級前五十裡哪個女生名字裡帶墨的就告訴他，要是能找到，他會好好感謝你的。」

我立馬點頭答應，隻是可惜，他應該是找不到這個人了。

接下來幾天，學校裡都在傳蘇御霖找人的事情，大家都在私下議論，究竟是誰惹了這個閻王。

就連老師都聽說了這件事情，還在私下告誡我們。

「你們現在都已經高三了，不應該分心思關注這些事情，好好準備高考就行。」

下課之後，老師又將我叫到辦公室，問我想考哪個學校，現在緊不緊張雲雲。

「隻要你發揮好了，說不定還能爭個省狀元，到時候學校也能沾光，所以最近幾個月，一定不能掉鏈子。」

我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迎面就撞上蘇御霖。

校服被他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右耳還戴了耳釘，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剛踏進辦公室大門，三班班主任就忍不住怒吼。

「你現在還有點學生的樣子嗎，知不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

「知道，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想把我對象找到。」

我腳步一頓，最終還是選擇站在門口偷聽。

Advertisement

「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想著早戀？你們能有好結果嗎？」

「為什麼不能，她說過和我是認真的，她不會騙我的，她說會好好和我在一起的！」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戀愛腦？你有沒有想過，人家現在不想跟你談戀愛，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了談戀愛荒廢學業，就你這個成績，人家看得上你嗎？」

估計三班的班主任這會高血壓都要氣出來了，但蘇御霖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一直到快上課了，班主任才放他離開。

剛走出辦公室，蘇御霖就拿出手機，似乎在發消息。

路過我面前時，甚至都沒抬頭，我小心翼翼掃了一眼。

上面滿屏的紅色感嘆號，他不死心又發了一條，依舊是紅色感嘆號。

我看著剛才還桀驁不馴的人此刻輕嘆一聲，落寞地收起手機往教室裡走。

會不會我做得太過了？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就被我打消。

我們性別不合適啊，怎麼能在一起。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又收到一條陌生的好友驗證消息。

沒有寫任何備注，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就是蘇御霖。

果不其然，晚自習的時候，我再次收到好友驗證。

「是我啊寶寶，為什麼要和我分手，你先給我個說法行不行？」

「我們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眼看著對方還在糾纏不休，我咬咬牙，狠心回復了句：「我覺得你成績不好，咱們不合適。」

終於，那頭沒再回復。

我松了口氣，腦海裡卻不自覺浮現蘇御霖那張臉。

別說，那小子長得倒是挺好看的，要是沒分手的話，我還能上手摸一下是什麼感覺。

想到這裡，我渾身汗毛聳立。

我不會在被掰彎的邊緣了吧，哪有人自己攻略自己的。

為了不再想這件事情，我找了張數學卷子，將自己的思緒都埋進題海裡。

卷子寫完都已經快十點，學校都已經放學，教室裡隻坐了零星幾個人。

我收拾東西回家。

剛路過學校門口的小巷子就聽到裡面的聲音。

「你平時不是挺橫的嗎，今天沒人幫你，你就慫了！」

「上次還敢壞我的好事，今天非得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借著微弱的燈光，我看清了裡面的人，蘇御霖被幾個人圍住，個個手裡都拿著棍子，明顯是專門來堵人的。

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轉身就要離開，但腳步卻不受控制，越來越沉重。

「別動我的娃娃！」

巷子裡那聲怒吼最終還是讓我停下。

我看著那群人搶過蘇御霖的單肩包，背包上面還掛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熊。

那是我送給我「女朋友」的。

「呦，蘇少爺還玩這種東西，幼不幼稚啊。」

一群人大笑起來，直到有人發出哀號。

我抄起地下撿的塑料水管，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後背上。

「不是打架嗎，這麼多人打一個怎麼公平？」

6

其實我從小打架就挺厲害的，因為我奶奶擔心我在學校裡面被人欺負，於是把我扔進了隔壁二大爺的拳館裡天天挨揍。

挨揍挨多也慢慢領悟打架的精髓。

隻是我不愛和人家打架，這些年出手比較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幫著蘇御霖，明顯兩幫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看著我送給他的粉色小熊被扔在地上的時候，我還是心軟了。

畢竟是我曾經的「女朋友」啊！

那些人明顯是等著蘇御霖落單，故意來堵他的，此刻多了幫手，這群人頓時慌了神，三兩下就被我趕跑。

「你沒事吧？」

蘇御霖搖搖頭，仔細查看小熊，確定沒有弄臟之後才松了口氣，這一幕看得我更加難受。

「謝謝你啊，年級第一也打架？」

「嘿嘿，技多不壓身嘛。」

確定他沒事後，我才轉身離開，心情卻並沒有這麼高興。

一方面不希望他對這段感情陷得太深，另一方面又擔心告訴他後，這人能不能接受現實，萬一生氣了動手怎麼辦？

自從分手之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子裡一直在想。

這就直接導致了我失眠。

第二天直接頂著個黑眼圈來學校，中午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突然被人叫醒。

「江墨為，我們霖哥叫你出去說兩句話。」

不會這麼快就發現了吧？

蘇御霖就站在教室門口，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周圍氣壓都會低很多。

「你有事嗎？」

他打量我一眼，淡定開口：「你成績很好是吧，從今天幫我補習，我可以付你錢。」

不隻我驚訝，就連蘇御霖身邊的人都傻眼了。

「哥，你幹嗎啊，好好的你怎麼想不開啊。」

「閉嘴！」

蘇御霖打斷他們，將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就中午和下午放學，能不能教我，你要多少錢都行。」

這麼天上掉錢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會拒絕。

但是在看到蘇御霖的卷子後，我沉默了。

「36 分……」

我數學從來沒考過這麼差的成績。

「沒事，大不了我們從頭開始講。」

蘇御霖點頭拿出數學書，封面幹凈得跟新的一樣。

「請問平時數學老師上課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呢？」

「睡覺啊。」

他回答得十分坦然，竟讓我有些無言以對了。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第一頁。

上面龍飛鳳舞三個大字：【蘇御霖。】

但是在下面卻還有兩個小字。

【墨墨。】

7

輔導之後，我才發現蘇御霖的基礎差得有多離譜。

關鍵這人還一臉天真地問我。

「你覺得我還有考上大學的希望嗎？」

「EM……準備五年，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吧。」

畢竟人家是查漏補缺，這人是女媧補天啊。

「這樣啊……」

蘇御霖垂下眼，似乎有些失落。

接下來一個星期，每次中午和下午放學，這人都拿著練習冊和課本在教室門口等我。

學校門口有自習室，蘇御霖幹脆在那兒辦了張月卡。

勤懇的態度不單是我，就連周圍的老師同學都嘆為觀止。

但學霸也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周五中午，這小子還是撐不住看著練習冊上的題目，睡眼惺忪。

我坐在身旁，看著他手裡的鋼筆發呆。

這支鋼筆也是我送給他的。

談戀愛的時候，我們給對方寄了不少東西。

他送給我的，很多都被我珍藏起來，我送給他的東西，一直都被他帶在身邊。

包括這支鋼筆，還有掛在他背包上的粉色小熊。

不知道被嘲笑過多少次，但是蘇御霖從來沒見將那個小熊解下來過。

門外傳來喧鬧聲，我朝著街口看去。

是上次和蘇御霖打架的那群人，隔壁學校的小混混，總喜歡來我們學校找女生談戀愛。

聽說上次他們看中一個高一的小學妹，追上去要微信，把小姑娘人都嚇傻了。

直到蘇御霖幫著把人趕走。

因此那些人才會去找他麻煩。

也是小女生抱著瓶水來籃球場給他道謝的時候，我們才知道還有這樣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

旁邊的蘇御霖似乎睡得不踏實，轉過身面向我趴在桌上。

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他。

就因為網戀烏龍這件事情，大多數時候，我連和他眼神對上都不敢。

這個時候我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蘇御霖的臉。

他長得真好看，眉眼精致，鼻梁高挺。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我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小絨毛。

長相這麼好的一個人，偏偏是個狂傲的性格。

似乎是陽光過去刺眼，蘇御霖嘖了一聲，抬手遮住眼睛。

袖口隨著動作下落，我突然發現他手臂上的傷口。

隻露出了一點點，但是憑借我早年在拳館挨揍的經驗，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像是被藤條抽打的樣子。

現在小混混打架都這麼狠了？

正疑惑的時候，蘇御霖緩緩睜開眼睛。

「我睡著了？怎麼不叫我？」

「要不你還是回去睡覺吧，你現在這樣也學不進去。」

他沉默了很久終究還是點頭答應：「行，那下午再說吧，我回去睡一覺。」

我拿起書包，結果拉鏈忘拉好，剛剛背上，裡面的東西就撒了一地。

其中掉落了一支黑色鋼筆。

正要去撿，蘇御霖猛然抓住我的手。

剛才還睡眼惺忪的人此刻已經完全換了副模樣。

「你這支鋼筆是從哪裡來的？」

「你聽我說，這個……」

「我問你這支鋼筆哪兒來的！」

8

看到那支鋼筆的時候，我心裡突然咯噔了一聲。

這鋼筆和蘇御霖手裡那支是一對，當初我把其中一支送給他，另外一支自己留著。

沒想到啊，今天就要在這支筆上面翻車了。

「告訴我，這支筆你在哪兒買的！」

他眉頭緊皺，不自覺拔高聲音，直到自習室的老板過來提醒我們聲音小點。

蘇御霖深吸一口氣終於緩和過來。

「你告訴我這支筆是哪兒買的行不行，這對我很重要，我要去找這家店。」Ӱƶ

嚇死，原來不是懷疑到我頭上了啊。

「就在城東商貿城第一家文具店。」

聞言蘇御霖終於露出笑臉，嘴裡念叨著城東商貿城，而後轉身離開，卻並沒有往學校裡走。

這下子該不會打算現在就直接去找吧？

還真被我猜對了，下午放學的時候，蘇御霖確實沒來。

今天是周六，晚上沒有晚自習，原本說好的下午給他講題，結果人都不見了。

一問才知道，蘇御霖下午直接逃課，都沒來上學。

那家文具店離學校不遠啊，至於去一下午？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

周末的早晨，我接到了蘇御霖的電話。

「今天有空嗎？來我家幫我補習，我給你錢。」

學校都傳蘇御霖是有錢人家大少爺，有人還說他是學校校董的兒子，所以在學校裡為所欲為。

但這些都隻是傳言。

直到看到蘇御霖家別墅的這一刻，我人還是傻眼了。

「你爸還真是校董啊？」

我還是第一次見從家門口到客廳要坐擺渡車去的。

「不是。」

我就說嘛……

「我叔叔是。」

我：「……」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蘇御霖家人還不少，忙著除草的園丁，正在拖地的阿姨。

剛走進客廳，就有個和善的阿姨問我想喝什麼。

「不用了，我們要補課，別打擾我們。」

「好的少爺。」

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麼有階級感的稱呼？

走進蘇御霖的臥室時，我才知道什麼是貧窮限制我的想象力。

「少爺，請問我給你補課，你給我開多少？」

「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不還價。」

靠！這麼有錢！

「不過在那之前，我有點問題想問你。」

「你說。」

蘇御霖走到桌前，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裡擺放著我送給他的鋼筆。

熟悉的緊張感，再次蔓延我的全身。

「我問了老板，誰在最近一個月內買過這套鋼筆，他說隻有三個人，其中就有你，這是情侶款，我在一個月前收到我女朋友送的一支，另外一支，就在你手上。」

「不是有三個人嗎？」

該死！

當初店員給我推銷的時候，說是爆款，所以我才放心大膽地告訴蘇御霖店鋪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