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行。】
剛回復過嚴賀禹,褚逸的電話進來:“你晚上忙不忙?”
傅言洲道:“不忙。什麼事?”
“見面再說,電話裡說不清。”褚逸徵求他意見:“去會所還是酒吧?”
“來我家吧。嚴賀禹也過去。”
“正好,我快一年沒見到嚴哥了。”褚逸從一疊結婚請柬裡拿出兩張,下筆之前先在草稿紙上寫了一遍。
傅言洲從機場直接回家。
太陽西沉,邁巴赫開進別墅院子。
嚴賀禹比他先到,正在院子裡喝咖啡,褚逸還沒來。
五月初的傍晚,天空絢爛多姿,餘暉灑落,和風從玫瑰花叢吹過。
嚴賀禹拿下墨鏡,打量從上車下來的傅言洲,想瞧出他有沒有見到閔稀。傅言洲眸色淡然,辨不出喜怒,他瞧了半天沒瞧出端倪。
他指指身後的粉白相間的玫瑰花海:“一年多沒來,你家改種玫瑰了?”以前這片地是各種繁茂植被。
傅言洲淡淡‘嗯’一聲,把西裝搭在椅子扶手,端起桌上的白水喝。
當初打算送閔稀手工禮物,思忖把白玫瑰和白洋桔梗的元素加到手工禮物裡,始終沒想到什麼好的創意禮物,後來幹脆在別墅院子裡種了白玫瑰。
玫瑰花是去年栽的,從墨爾本旅遊回來後,他託周裕買了玫瑰花苗空運過來,隻栽種白色的太單調,他問閔稀要不要種點紅玫瑰,她不要,於是他買了一些粉玫瑰搭配。
閔稀自己還種了一株,緊緊靠著他栽種的,他讓她稍微留點間隙給它們生根,她偏不,非要挨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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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隻零星開了一些,今年才陸續全部盛開。
但閔稀半年都沒再回過家,不知道那晚她回別墅拿東西,有沒有注意到花都已經開了。
“聊閔稀的什麼事?”傅言洲放下玻璃杯,開門見山問。
嚴賀禹從椅背裡坐直:“我提醒過你,別辜負閔稀。”
傅言洲沒作聲,等他繼續。
嚴賀禹得知他們離婚,問了幾個人沒問到具體離婚原因,都在猜測可能是兩人性格不合適。聯姻前他們性格就不合適,這絕不是離婚的理由。
直到他聽說傅言洲拿樂檬飲料的公關代理業務送給嘉辰,但嘉辰婉拒,他才知道事情始末,原來傅言洲之前插手樂檬食品的項目,直接籤給了祝攸然。
這不等於往閔稀心頭插刀麼。
“你不該把樂檬食品的公關業務給祝攸然。”
傅言洲抬眸:“你也知道稀稀打算競標樂檬食品?”
嚴賀禹:“……”
原來閔稀還參與了競標。
不僅插刀還往她刀口上撒鹽。
“不知道,我哪有時間關注樂檬的事。”
他信傅言洲不會做出對不起婚姻的事,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即使單純從利益考慮,也不該把項目給祝攸然。
“前年,在江城酒會上我不止一遍說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在你和閔稀結婚前,我也替你跟祝攸然惋惜,你們互相喜歡卻因為褚……”逸。
“你等等。”傅言洲打斷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歡祝攸然。”他神色凜然,一字一頓:“你怎麼知道的?”
“……”嚴賀禹氣笑,“我怎麼知道的?你什麼意思?打算抵賴?”
這件事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還有周裕。
今天就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你為了褚逸才拒絕祝攸然,我沒忘,周裕肯定也沒忘。周裕比我積極,畢業後還給你和祝攸然制造過機會。”
氣得他端起咖啡,當成白酒一飲而盡。
兩人都極力冷靜下來。
傅言洲:“我從來都沒回避過祝攸然是我欣賞的那類女生。”他強調:“也隻是欣賞。”
嚴賀禹喊來阿姨,又給他續一杯咖啡。
等阿姨離開,他才說話:“那你說說當時的表白是怎麼回事!”
傅言洲平靜解釋:“祝攸然知道我沒喜歡的人,也不喜歡她,表白隻是希望有個可以試試相處的機會。換成其他我欣賞的女生向我表白,我可能還會考慮一下,適不適合成為男女朋友。因為她是褚逸喜歡的人,我連考慮都不會考慮,考慮都是對褚逸的不尊重。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我們中間有褚逸,不可能的事。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嚴賀禹代入自己才明白,就像他不可能考慮和閔稀聯姻一樣,一秒鍾都不會有這個想法,更不會在腦子裡衡量,和閔稀性格合不合適。
哪天家裡要讓他跟閔稀相親,假設傅言洲也喜歡閔稀,他第一反應肯定是:傅言洲喜歡閔稀,我跟她不可能!
明白歸明白,他話鋒一轉:“如果沒有褚逸,你就會接受了?你跟她聊得來,又欣賞她。”
“……”傅言洲無力:“這種假設有意義?”
嚴賀禹:“你就當我是替閔稀假設。”
沒辦法,從小看著她長大,做不到不偏心她。
真要是誤會造成離婚,他就造了孽。
傅言洲是為了閔稀才解釋:“如果沒有褚逸,祝攸然就沒機會進我的項目團隊,她就不可能認識周裕,也沒機會跟我聊得來。”
聊得來是因為項目,一起做項目才接觸得多,才有共同話題和默契。如果她沒進團隊,就不可能有後來的欣賞。
他反問嚴賀禹:“你覺得,我是接受還是會拒絕?”
嚴賀禹沒吭聲。
“褚逸讓我多關照她,我才讓她跟項目。所以你那些假設沒有任何意義。”傅言洲杯子裡的水也喝光了,他打開一瓶蘇打水,微微抬頭喝了幾口。
但不可否定的一點是,祝攸然進了團隊特別努力,後來他對她的欣賞完全是因為她自己的努力。
“不假設沒有褚逸,而是……”
嚴賀禹還沒說完,被傅言洲截過話頭:“你就想問我,能不能自私一回,不考慮褚逸這個朋友,直面自己內心,想不想和祝攸然在一起是吧?”
想說的話被預判,嚴賀禹失笑。
他下巴一揚:“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他得什麼都問清楚,把所有可能都考慮到,等向閔稀解釋的時候才有底氣。
傅言洲:“也不會接受。那時才二十出頭,還想著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嚴賀禹忽然笑了聲。
他竟然跟著傅言洲的回答松了一口氣。
傅言洲睨他:“你打著稀稀的旗號,就為滿足你自己的八卦心?”沒好氣道:“我看你是闲的。”
“你真以為我闲?”說了那麼多,又說回去:“嘉辰和卓然是競爭對手,你當時怎麼就沒考慮周全?”
傅言洲擰上蘇打水的瓶蓋:“嘉辰是餘程潭的,我和餘程潭沒任何交情,我顧慮也隻顧慮稀稀經手的項目。”
這次誤判,沒想到稀稀為了他競標樂檬。
他接著道:“祝攸然不僅是我同學,還一起熬夜做過很多項目,你也有自己的團隊,一起從頭打拼的感情你又不是沒體會過。即使畢業後聯系都淡了,當初的情分還在。她公司遇到信譽危機,走投無路來求我,你說我幫還是不幫?”
別說她,任何一個高中同學遇到困難開口求他了,在不影響自己利益的情況下,他都會幫。因為有時他們解決不了的困難,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桌上有糖,嚴賀禹撕開一條加咖啡裡。
“我能理解你,但不代表閔稀能釋懷。”
他無法代入閔稀,因為閔稀經歷的痛苦他沒經歷過。
“知道閔稀為什麼鐵了心跟你離婚嗎?”
傅言洲直覺不好。
沒說話,無聲瞅向嚴賀禹。
嚴賀禹頓了頓才說:“都以為你喜歡祝攸然,以為你到現在都放不下她。我是這麼以為的,周裕是,閔稀也是。”
“稀稀怎麼知道的?你把話說清楚!”
“閔稀自己覺察到你對祝攸然特殊,有可能喜歡祝攸然,找我確認,我就肯定了她的猜測。那時你們還沒聯姻。”
“閔稀那個性子,從小佔有欲就強,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你想想她這兩年怎麼過來的。離婚前,她應該一直等著你忘了祝攸然,哪天喜歡上她。”
心口發悶,悶到五髒似乎慢慢揪到一起,揪到疼,難以名狀的疼,然後一點一點開始痛徹。
傅言洲坐直,試著調整呼吸,什麼用都沒有。
胳膊蹭掉西裝,掉在草地上,他毫無察覺。
他剛想開口說什麼,褚逸的汽車開進來。
不想讓褚逸知道祝攸然喜歡的人是誰。
他們心照不宣地噤聲,不再聊剛才的事。
“你衣服掉地上了。”嚴賀禹提醒他。
傅言洲彎腰,撿起西裝。
“嚴哥,好久不見。”褚逸下車,幾秒外就笑著寒暄。
嚴賀禹拉了一張椅子給他:“餓到現在,就等著你來請客呢。”
“好說,馬上讓酒店送來。”褚逸拎著請柬和喜餅,先把喜餅拆一盒放桌上給嚴賀禹:“沾沾喜氣。”
傅言洲看看桌上的請柬,瞅著褚逸:“找我就為了送請柬?”
“送請柬隻是順道。”褚逸說:“主要是想跟你聊聊閔稀。”
一個兩個都跟他聊閔稀。
無非是想八卦他們離婚的原因。
傅言洲淡淡道:“你和閔稀又不熟。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褚逸反駁:“誰說不熟?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去了。”
當然,他不會全告訴他,說一半留一半。
“跟我聊什麼?”
“聊聊祝攸然婚禮那天,我在上海酒吧喝酒的事。你猜猜我在酒吧遇到了誰?”
第49章
祝攸然婚禮那天, 是他第一次與閔稀冷戰那麼久,一整天沒聯系,關系幾天才緩和。
當時隻覺得閔稀是任性慣了, 什麼都事都得順著她的心意來, 所有人都必須把她的需求放第一位。
他半夜去酒吧接她,錯怪她冷戰。
她對他說:傅言洲,這個世界上最不想跟你冷戰的人就是我。
那時,他並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傅言洲拿瓶水給褚逸:“你遇到了閔稀,她在酒吧聽歌喝酒, 我都知道。那晚在酒吧買醉第二天還打聽閔稀的人也是你吧。”
他給褚逸水, 是想讓褚逸喝水吃喜餅, 可以不用再說。
但什麼都堵不住褚逸的嘴,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那晚我跟閔稀說,我喜歡的人今天結婚。她對我說,她老公去參加喜歡的女同學的婚禮了。後來你帶閔稀來聚會, 我們認出是那天在酒吧互相訴苦的人。”
嚴賀禹正吃喜餅, 被嗆地想咳嗽, 盡力忍著。
他遞個眼神給傅言洲, 傅言洲也看他一眼。
“你們不用互對眼神。”
“……”
“我早已經知道你喜歡祝攸然, 沒追是因為我。”褚逸打開蘇打水, 用水碰一下傅言洲的水瓶,煽情的話沒多說, “感謝。這些年難為你了。”
他仰起頭,咕咚咕咚半瓶水下去。
喝完發現他們兩人沒什麼反應,“你們怎麼一點不驚訝?”他直直看著傅言洲, 見他無動於衷,不由拔高音量:“閔稀知道你喜歡祝攸然!”
嚴賀禹接過話:“你來晚一步, 刀子我已經捅下去。”
褚逸茫然:“什麼意思?”
“他不喜歡祝攸然。”嚴賀禹把他來之前二十分鍾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聽後,褚逸釋然。
很奇怪,他釋然的不是傅言洲沒和他喜歡上同一個人,不是為自己釋然,而是替閔稀釋然。可能是因為單戀一個人太久,閔稀所有的心情他都能感同身受。
所有他經歷過的,都希望閔稀別再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