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閔稀為競標樂檬食品,準備了多久?”
傅言洲如此肯定的語氣,餘程潭驀地抬頭。
兩人目光淡淡相接。
傅言洲又道:“樂檬股東大會那天我才知道你們準備了競標。”
皮球踢到餘程潭這裡,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餘程潭在心裡衡量,要不要告訴他實話,說實話違背了閔稀的意思,不說實話,閔稀的委屈白受。
“閔稀準備了一年還多。最終方案是第四版,前面的全部推翻。斷續熬了有十幾個通宵,為了這個項目,她開始品嘗零食。”
“閔廷看她那麼辛苦,打算直接拿下這個項目給她,她沒要,說萬一有比她還出色的營銷方案,這樣樂檬食品就錯過了。她希望樂檬選到最好的方案,因為樂檬有你的股份。”
“我知道的就這些,她跟我說的不多。”
刺疼沒那麼疼,鈍疼才要命,餘程潭的一番話像鈍刀割過心髒,割完又用力撕扯,傅言洲幾次暗暗調整呼吸,喉結滾動:“她的項目方案方便給我一份嗎?”
餘程潭抱歉道:“我沒有。她在那天晚上就清空了。”
傅言洲把咖啡杯拿到嘴邊,卻沒喝下,又拿開杯子。
來之前,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清楚,現在不需要再問。去巴黎出差不是公司派她去,應該是她自己要求的。
因為不想面對他。
餘程潭抵著太陽穴,糾結自己是不是說太多,有無不合適的地方。
片刻的沉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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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程潭冷靜下來:“傅總,我有個不情之請。”
傅言洲也不動聲色回攏思緒:“客氣。你說。”
餘程潭便直言不諱:“閔稀剛接了一個汽車的項目,她現在狀態本來就不是很好,創意方面比以前困難。希望你有什麼事,等她項目結束再說,她已經錯過了樂檬食品,作為她的老板,我不希望她把自己擅長的汽車領域再搞砸。你不知道一個平和的心態對創意來說多重要。”
傅言洲頷首:“我有數了。”
在沉默中喝完咖啡,他沒再久留。
到了車裡,他問司機借了一支煙和打火機。
嚴賀禹打電話給他,他摁斷沒接。
緊跟著又打來第二遍,他再次掛斷,問:【什麼事?】
嚴賀禹:【晚上下班後來我辦公室坐坐?】
估計又是要替江城招商,傅言洲:【沒空】
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看來沒有耐心了。嚴賀禹不疾不徐:【是閔稀的事,你過不過來?】
傅言洲:【電話裡說。】
嚴賀禹:【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要是講得清,我還讓你跑一趟?】
傅言洲今天沒空:【等我從上海回來的。】
他交代白秘書,訂下午飛上海的機票。
嚴賀禹知道閔稀最近在上海出差,接了盛時汽車的項目,聽到傅言洲要去上海,他不由多想:【你去找閔稀?剛離婚,合適嗎?】
傅言洲:【不見面。我去看看她。】
第48章
白珊在老板掛了電話後, 恍惚幾秒,老板是讓她訂機票?
可最近兩年,老板出行都是自己的飛機, 無論距離遠近。所以到底是她聽錯還是老板口誤, 實際讓她申請航線?
當秘書至今,她頭一回犯這種低級錯誤。
老板因為離婚,最近對一切事情漫不經心,萬一是老板口誤?
穩妥起見,她隻好再次跟老板確認。
【傅總, 是訂民航的機票?】
傅言洲:【嗯。】
他吩咐司機, 先回公司拿文件再去機場。
白珊把待籤字和批復的文件準備好, 在公司大廳等老板過來取。機票已經訂好, 她把所有信息發給老板。
改坐民航的航班實在突然,她沒想明白原因。
唯一能想到的一個原因是,省錢。
但這個原因又太牽強。
邁巴赫已經開至大廈門口, 白珊快步出去, 把文件夾給老板。
臨時決定去上海, 所有行程安排被打亂, 傅言洲拿到文件在車上處理。
看完最後一頁文件, 傅言洲合上。
想到周裕要在六月二十六號之前把他訂的白玫瑰送到這裡, 他發消息給周裕:【白玫瑰直接送到墨爾本的房子裡,你要不嫌麻煩, 可以放你家院子裡。】
周裕那邊是清晨,剛睜眼,腦子迷糊:【什麼意思?你要在我家院子裡求婚?不麻煩, 一點不麻煩!我和我老婆正好想當你們求婚的見證人。】
傅言洲:【玫瑰花用不著,我和閔稀離婚了。】
【現在五月份, 不是愚人節!】
【沒跟你開玩笑。】
周裕徹底清醒:【發生什麼事了?】
傅言洲:【很多事。】
他不想多說:【我忙了。玫瑰花隨你怎麼處理,麻煩了。】
看下一份文件前,他放下手機靠在椅背裡緩了緩。從嘉辰公關出來到現在,心髒某一處、也說不清楚具體是哪一處,牽扯著疼。
落地上海已經傍晚。
閔稀知道他在上海那幾輛座駕的車牌號,他借用了舅舅的一輛車。
下飛機後開機,有數條未接來電,還有母親的消息。
許向青:【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這兩年習慣任何時候打兒子的電話都是開機狀態,即使他在飛機上也照樣打通,突然無法接通,她心裡咯噔一下。
理智上知道他沒事,畢竟出門都有保鏢,可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傅言洲:【剛落地。】
又問母親:【媽,什麼事?】
許向青的心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放下。
【飛機上信號不好?國際航線不是都能打通?】
緊跟著又發一條:【我沒什麼事,就是問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飯。我最近不忙,你想回來隨時給我打電話。】
丈夫叮囑她,讓她最近一段時間多關心關心兒子,不管什麼原因離婚,都會脫層皮,他又悶在心裡什麼都不願說。
傅言洲:【我坐了民航的飛機。沒信號。】
許向青隻是順口一說:【你不是都習慣自己飛機出行?】
傅言洲並不是習慣:【現在沒那個必要,坐什麼飛機都一樣。我周末不忙再回去吃飯。】
許向青不懂兒子的意思,但也沒追根刨底,【行。那你忙。】
傅言洲繼續回復其他消息,有工作上的,更多是私人消息。褚逸也發來:【什麼情況?怎麼關機了?】
其他人的問題與褚逸的大差不離,都在奇怪他手機怎麼突然打不通。
這兩年他手機沒有打不通過,隻有他靜音不方便接的時候。久而久之,他們習以為常,就忘記兩年前也有打不通的情形。
這兩年每次出行都乘自己的飛機,是因為閔稀。
剛領證時,閔稀有次打他的電話沒打通,那回他乘坐的是民航航班,飛行時間兩個多小時。
開機後,她說:【我打不通你電話,又不知道在你哪,你不知道別人會著急?】
他答應閔稀:【以後我坐自己的飛機。】保證她任何時候都能找到他,都能打通他的電話。
至今,他都記得閔稀當時的回復:【呵呵:)】
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當她在找茬。
思及此,傅言洲想到閔稀說了不少於三遍的一句話,‘傅言洲,我從來沒找過你的茬’。
現在後知後覺,她說打不通他電話,不知道他在哪,會不會是讓他報備行程……
因為當時剛領證,他們夫妻之間沒有互相報備工作行程的習慣。
他當時更多考慮的是,萬一她哪天遇到急事找他,而他正在民航的國際航班上,信號不通,那就不是等一兩個小時的事情。
至於想知道他在哪,他把隨身保鏢的電話給了她。
他去哪兒白秘書不一定次次隨行,而且行程說變就變,兩個小時的洽談有時四個小時都不一定結束,有些會議還無法帶手機。但不管是私人局還是工作局,不管行程怎麼變,不管什麼會議,保鏢隨時都在門外,隨時都能接到她的電話。
他也吩咐保鏢,隻要她問,可以越過他直接給她定位。
可當時站在她的角度,他寧願高成本坐自己的飛機出行,都不願報備行程。
傅言洲揉了揉鼻梁。
汽車停在閔廷公寓樓下時,暮色四合。
車位前那條路是進公寓樓的必經之路。
飛過來隻為看她一眼,還不一定見得到。三十多年,他第一次做這麼不理智的事,在結婚以前,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就像他之前不理解嚴賀禹為了追人替江城園區發展經濟,且不遺餘力。
“傅總。”司機轉身小聲告知:“閔總的車。”
傅言洲順著司機示意的方向看過去,說話間,閔廷的座駕緩緩開過來,開到公寓樓門口停下。
今天注定見不到閔稀,因為閔廷從車裡下來沒進公寓樓,而是大步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閔稀不知道舅舅的車牌號,但閔廷一眼就認出。
‘咔噠’一聲,傅言洲主動開了車鎖,閔廷拉開後車門坐上來,司機見狀,找個借口下去,輕輕帶上車門。
閔廷沒有像以前那樣帶著偏見覷他,而是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前擋玻璃:“我不確定你來這裡的目的,不過有一點我很確定,你想要復婚,想挽回稀稀,我這關你就很難通過。這幾天我都不會讓稀稀下樓,你等不到她。”
其他沒再廢話,閔廷說完推開車門下去。
回到家,閔稀正在廚房做蛋糕,料理臺上擺得滿滿當當,第一次學做甜品,廚房被搞得亂七八糟。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沒抬,信心滿滿:“哥,等著我給你做蛋糕吃。”
閔廷沒打擊她,煎蛋都沒煎明白,也敢挑戰做蛋糕。
他挽起衣袖,幫著收拾料理臺。
“怎麼想起來做蛋糕?”
“做蛋糕簡單,做菜我實在不行。”
“……你管這麼復雜的蛋糕叫簡單?”
“不復雜呀。”閔稀一臉認真,打個比喻:“對我來說,做蛋糕就像做項目方案,做菜就等於讓我單手倒車。”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閔廷聽她說像項目方案,有了點期待。
他沒提傅言洲在樓下,收拾好料理臺,他回自己房間,拿出行李箱裡的集票本,到書房找一支鉛筆,在第一張和第二張兩張往返機票上畫個勾。
妹妹當初飛了四十一次,傅言洲不過才飛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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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洲次日下午返回北京,沒見到閔稀,倒是意外見到了閔廷還有盛見齊。盛見齊住在二十六層,閔廷的那套平層在二十九層。
……
【在公司?】
從機場出來,傅言洲發給嚴賀禹。
嚴賀禹今天沒去公司:【我約了人打球,剛結束。去你家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