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老爺是個色胚,男女通吃。
養了我當貴妾,又搶了雲琅當男寵。
我嫉妒雲琅受寵,整日拳打腳踢,罵他下賤。
他卻溫柔地撫過我:「玉娘,跟我逃出去,一起過好日子。」
後來他真逃了,但沒帶上我。
我留在郦府,生不如S。
再見面,他穿著新郎喜袍,讓我給他妻子當奴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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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琅進門那日,我很瞧不起。
「一個抄家滅族的賤玩意兒,也配跟我爭?」
「趕緊爬下來,給我敬茶!」
他撐在榻上,神情很倔強:「憑什麼?」
「你不過是個妾而已。」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卻被郦老爺攥住了手腕。
「玉娘,你太不懂事了。」
「出去。」
我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郦老爺沒有妻室,婢妾之中,我最尊貴。
如今來了個靠臉吃飯的男寵,就要壓我頭上?
我隻好撒潑胡鬧:「老爺,他欺負我!」
「他想強佔我的身子!」
「咱們好好的後院裡,怎能混進來個男人?」
雲琅白眼都快要翻上天。
就好像我是個上蹿下跳的猴子。
郦老爺也眉頭緊皺,很不耐煩。
「再敢胡說八道,月例給你扣光!」
我心疼白花花的銀子,咧嘴哭了。
好一個男狐狸精,給我等著!
我咬牙跺腳,悶頭跑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到,又來找他的茬。
幸好郦老爺不在,隻剩這個男狐狸精。
坐在軒窗前梳頭,賣弄風姿。
我恨恨上前,啐了一口:「下賤胚子,勾引誰呢!」
「我要是你,犯了這麼大的罪,哪裡還敢活著?」
「別被官府搜到了,帶累我郦家!」
雲琅眯起眼,眼神有些危險。
他朝我勾了勾手:「過來。」
「讓我看看你是個什麼蠢貨。」
我生氣,揚手又想扇他巴掌。
這次卻被他箍住了。
他沒有半點惱意,反而笑了出來。
「郦家的貴妾,曹玉娘。」
「分明一個賤籍,身契都不在自己手裡。」
「居然敢這麼囂張。」
「你倒是等著看,你家老爺是在乎你,還是在乎我?」
我怒極了,恨他這副輕佻嘴臉。
不知在恃寵而驕些什麼!
「賤人,狐媚子,臭不要臉。」
「除了賣屁股你還會什麼!」
「不過是昨夜把老爺伺候好了,竟敢在姑奶奶跟前狂吠。」
「姑奶奶一晚叫七次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
我還沒罵完,忽然身子騰空,被人摔在了榻上。
腰,腰好痛……
我揉著腰,火冒三丈:
「好啊,你敢摔我,還把我扔床上。」
「你是不是想睡我?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你男人的女人!」
雲琅像是被氣懵了,差點話都沒說出來。
良久,才指著門外道:「滾。」
2
我卻不太能停止找事。
原因無他,實在是雲琅太得寵了。
自從郦老爺納了他,幾乎是夜夜留宿,根本就不睡我了。
這可不是件小事!
如果我失寵了,府裡的妾室婢女,門房雜役,哪個還肯服我?
就連月錢用度,說不定也得降!
人在後宅,不得不爭。
我撸起袖子,又準備去給他點教訓。
結果剛踏進院子,就看到這狐狸精在中庭沐發。
他隻穿了件裡衣,被水珠洇湿了個透徹。
貼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胸腹。
特別健美,一點兒也不像男寵的陰柔。
我莫名吞咽了下。
差點忘了自己抬起的手,正準備給他一巴掌。
雲琅當然注意到了我。
他料定我被美色所惑,格外欠揍地笑了。
「曹小娘,有何貴幹?」
「莫不是又來賴賬,汙蔑我想睡你?」
他眼神直勾勾的,長發妖精般黏在兩頰,比玉色還惑人。
我被攻擊得滿地亂竄,咬牙對上他:
「瘋子,自作多情!」
「我來是警告你,不許跟我爭寵。」
「整個郦家後院,都是我曹小娘的!」
雲琅停了一瞬,忽然饒有興致地看向我:
「都是你的?」
「那我也是?」
「曹小娘,你可真是圖謀不軌,竟敢覬覦自家男人的男人。」
我簡直要被他氣S:「我覬覦你?我是瞎了嗎!」
「不要臉,好不要臉的狐狸精!」
我衝上去,又想打他。
誰料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
太痛了……
都怪他大白天的沐發。
弄得這地上,我身上,全是水!
我剛想破口大罵,忽然身子一輕。
被他單手撈了起來。
他扛著我,居然沒把我摔了,也沒有出言嘲諷。
而是把我帶回房裡,毫不避嫌地脫我外衫。
我捂住胸口,真切漲紅了臉:「你,你……」
雲琅玩味著,手上動作沒停:「我想睡你?」
「你給我多少錢?」
「恬不知恥。」
他把我反摁在榻邊,衣衫剝了,又罩上他自己的披風。
「穿著回去,不用還了。」
「你髒,我有潔癖。」
3
我裹著雲琅的幹淨緞子,回到小院。
他的衣裳很好聞,不是燻香的味道,是皂角香。
比郦老爺身上的老人味,害人一百倍。
我抱著他的披風,坐在廊檐下。
忽然就有了春愁。
後來,我就不去找他的麻煩了。
我甚至不太敢見他,怕他取笑我的心思。
隻是每次聽說,他在郦老爺跟前有多得寵,心裡澀澀的。
我嘆了口氣,蹲在三月的杏花樹下。
跟前卻平白多了個人。
美玉的臉,月白的衣,離我三步遠。
我一時有些愣怔:「雲琅?」
他也蹲下來,很是輕浮地衝我笑:
「如何這麼久不來找我?」
「我還以為管天管地的曹小娘S了。」
「要麼就是病了摔了,瘋了癲了。」
我無語:「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我恨你。」
這話很真。
大概所有無望的愛,都會被說成恨。
我猜雲琅聽不懂一點。
果然,他扭過頭,還是那副調侃的樣子。
「恨我?恨我搶你男人?」
「你可真是小肚雞腸。」
我忽然有點生氣。
但不是那種足以表露的生氣。
反而很別扭,故意說:「對啊。」
「自從你來了,我連男人的手都摸不著。」
「你知道寡婦是什麼樣嗎?」
「就是我這樣,被狐狸精搶了男人,成天都受不了!」
雲琅很快變了臉色。
他連眼神都黯了,帶著些陰鸷的風起雲湧。
「曹玉娘,你就這麼缺男人嗎?」
我冷呵,不躲不避地迎上他:「是啊。」
「你害了一個蕩婦,不得滿足。」
男人沒說話,我卻聽到他指節咔咔響。
然後我被他撈起來,一把揉爛在杏花樹下。
他壓著我,弄皺了我所有的衣衫。
長發像蕩漾開的春水,蜿蜒而糾纏。
他吻了我。
極具侵略,極致佔有。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遍體酥麻。
原來一顆心真的會忽上忽下。
僅僅是隨著他淺薄的呼吸,爛軟的唇。
我忽然替自己可惜。
我才十八歲,在濁臭的男子堆中曲意逢迎。
而天地間真有這樣清爽的人,叫我貪戀他的每一寸。
我想要他。
他卻已經平復般地揉開我的長發。
我有點失落。
他告訴我:「玉娘,你頭上全是花。」
我呆了一瞬,被他摁在膝上,乖巧地趴著。
而他認真地拈花瓣。
一片一片,規規矩矩,放在我的掌心。
我攤著手,看花瓣慢慢堆疊,沒敢握住。
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雲琅,你喜歡我嗎?」
他頓住,幾乎在下一瞬松開手。
留我在遍地落花裡,抬眼望他。
「曹小娘,你可真會說笑。」
4
那日之後,我莫名恨上了他。
一想到他,就是羞辱。
我拋擲己身的勇敢,在他眼裡,竟然隻是說笑。
縱然早知男子薄情,也從未被誰好端端地愛過。
可那話從他嘴裡出來,總比旁人更傷心些。
我拽斷珠串,玉石碎了一地。
婢女著急忙慌地來看:「姨娘,您這是怎麼了?」
我不管不顧地一甩,往主屋走:「我要去老爺跟前邀寵。」
「叫所有人看看,這後院到底是誰的天下!」
我站到郦老爺屋前,換上一副媚笑。
屏上斑駁著書燈,兩個影子離得極近,衣袖交疊。
我瞬間怒了,直直闖進去。
卻見郦老爺親自沏茶,放在雲琅手邊。
神情之謙恭,我從未見過。
雲琅也很寬和,一點兒平時氣我的架勢都沒有。
就好像他們都把彼此當人。
不像對我,心情好了逗一逗,心情不好了就踹開,當流浪貓狗。
我冷哼一聲,伸手打掉雲琅手裡的杯盞。
「什麼東西,也配和我爭?」
「成天霸佔著老爺不放,顯得你有本事?」
我踹著地上的碎瓷片,抵在他腳邊:「撿起來。」
又故意勾上郦老爺的脖子:「老爺,您不能讓這個新來的騎在我頭上!」
郦老爺臉都綠了。
他皺眉,一副很古怪的樣子,好像既想哄我,又不想得罪雲琅。
可雲琅盯著我,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下。
郦老爺瞬間心裡發毛,摑了我一巴掌。
「沒見識的小娘,同你說了多少遍,不要找他麻煩!」
我捂著臉,眼淚說來就來:「老爺您怎麼敢打我!」
「玉娘十四歲就跟了您,開苞夜替您伺候了六個人,您如今的家財……」
「啪!」
我臉上瞬間又是一巴掌。
郦老爺顫顫巍巍地指著我,卻是對雲琅解釋:
「這小娘瘋了,胡說八道!」
雲琅看著我,並不覺得意外,反而皺了皺眉。
他居然當著郦老爺的面,伸手碰我的臉:「疼嗎?」
我眼底本就蓄著淚,偏生他又招我,害得我淚珠滾在巴掌印上,火辣辣地疼。
郦老爺見他這樣,一時摸不著頭腦,找了瓶膏藥給我。
「玉娘啊,你也太口不擇言了。」
「自己擦擦吧。」
我氣得狠,沒接過。
結果雲琅接過了,指腹冰涼,抹在我通紅的臉上。
郦老爺光是看著,大氣也不敢出。
我有一瞬間的崩潰,感覺他根本不是搶了雲琅來養,而是供了一尊佛。
如果連他都要捧著雲琅,那更何況我?
我忽然覺得悲哀,掙開雲琅的手,悶頭跑進了夜風裡。
他根本不是郦老爺的男寵。
更不是我可以隨意撒氣的人。
我蹲在院子外面,杏花下了一場雨。
雲琅走出來,替我摘下發間的花瓣:「玉娘。」
「你有什麼可生氣的?」
「郦老爺養著你,我也不曾欺負了你去。」
「倘若你不高興,想必是太貪了。」
我咬著唇,不敢相信他的話。
他好冷靜,比我冰涼一萬倍,卻偏生比我溫柔,在月色下潺湲地看我。
人模狗樣的東西。
說到底,也隻把我當個淪落時消遣的玩意兒。
我才不要自輕自賤,著了他的道!
我沒理他,直直往外走。
雲琅卻把我撈回來:「玉娘,你不想跟我嗎?」
「你該看得出來,我比郦老爺好得多。」
我抵在他胸膛上,咬牙切齒:「什麼叫跟?」
「難道有朝一日你走了,還會帶上我?」
他滯住,喉頭像被什麼堵著,一句哄騙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久,才故作輕松:「說這些做什麼?」
「真是無趣。」
他拍了拍我的頭:「沒想到你這樣正經。」
我撞開他的手,罵都懶得再罵,大步離開。
他居然以為我是個隨意就能睡一場的人。
就因為我是賤籍出身,曾經為了錢財,陪那些貴人玩過花樣嗎?
可如今早就不同了,他還那樣看待我。
我再也不會搭理他了。
等他那些下屬避完禍亂,把他接走,我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他。
5
可官兵比雲琅的下屬來得更快。
那日我起得早,在院子裡曬茉莉花。
婢女著急忙慌地跑過來:「姨娘,出事了!」
「老爺被抓走了!」
「外頭的人說他窩藏逃犯,逼他交出來。」
「可老爺偏是不說,那群帶刀的在府裡又砸又燒,好多小娘都跑了。」
「姨娘,要不咱們也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