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了,姚玉婉隻是嘴上說得難聽了些,也沒對我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或許有人說,我父親功高震主,應當低調一些。
但上一世的池家,每當打完勝仗,我爹都會主動上交兵權。
起戰事前,再臨危受命。
我和祖母、母親在京裡也是,幾乎不出門參加小姐夫人們的宴會。
如此低調,最後換來了什麼?
一年後,姚將軍大敗敵國,押送敵國質子回京的時候,沿途百姓跪拜,風頭無限。
就這樣,便招來了S身之禍。
許多欺壓百姓、中飽私囊的證據被呈上,這些事情其實並不足以抄家,隻是將姚將軍貶職而已,但後來齊燁親自呈上了姚家謀反的證據,皇帝大怒,直接抄了姚家,年輕女子全部沒入教坊司,剩餘人口全部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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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隻是因為齊燁不想娶一個式微的妻子。
何其可笑。
進入教坊司的那日,姚將軍被斬,姚玉婉一頭撞在門框上。
我坐在二樓,本來不想管她,打算讓她去S好了。
但想想齊燁的惡心模樣,想想姚玉婉的遭遇,我還是讓人把她給拖進來了。
終歸,也隻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可憐人罷了。
教坊司不是個好地方,但有我,它就不該是個噩夢了。
4
本來以為那日羞辱了齊燁,齊燁便不會再來找我。
誰知他還是一趟趟跑來。
「央央……你爹現在到底在哪裡?你爹已經誤入歧途了,你還是快勸你爹回來請罪吧!」
「回來請罪,然後再把我家人斬的斬,流放的流放嗎?」
那我怕不是個傻子?
「你簡直是冥頑不靈!」齊燁生氣,「央央!你會求我的!若到了那一日,便是為妾,你也不再能配得上了!」
把齊燁惹惱了的後果就是,出閣的日子提前了。
這些日子我被迫參與樓裡的學習,教導嬤嬤一口一個「罪臣之女」,齊燁一口一個為我好,讓我收斂收斂性子。
出閣的那日,李嬤嬤來給我化妝,齊燁站在門外。
「央央,你現在求我,我可以保你。」
「不必了。」我在屋內描著眉毛,「今夜過後,我……哦不,是賤奴,便與太子殿下沒有絲毫的關系了。」
他憤然開門,握住我的手腕,「央央!你該知道,我是太子!是儲君,斷不可能一直哄著你!」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哄我自己。」我掙脫開他的手,「這教坊司皆是卑賤骯髒之人,配不上太子殿下千金之軀,還請回吧。」
教坊司內,多數新進的罪臣之女會被教養嬤嬤改造,學習伺候人的技術。
然後會廣邀官員,競拍新進女子的第一夜,謂出閣。
而之後——
這些女子的命運便不受控制了。
高坐在臺上,我彈了一曲琵琶之後,底下便開始叫價。
我心裡倒是沒有多少屈辱感。
但想想上一世,作為驕傲的將軍嫡女,坐在這臺上被拍賣的時候,我屈辱地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所以後來齊燁一示好,我便跟著他了。
那時還不斷地給自己洗腦,等齊燁上臺,他一定會給我爹平反。而且我爹也沒被賜S,比姚玉婉強多了。
齊燁登基後確實給我爹平反了。
但平反的第二日,他便被派上戰場,作為一個小將,我爹親自上戰場S敵。
戰爭結束時,我爹失去了一隻胳膊。
然而,齊燁還不放過我爹。
曾經那些謀反的證據再次被拿出來,甚至在這一次的戰場上,我爹被新的將軍指控逃兵。
真是可笑。
作為一個武將,這輩子的信仰就是上陣S敵。
別說是逃兵了,就是在戰場上少S一個敵人,我爹回來都是半夜氣得捶床的程度。
我在大雪天裡,在齊燁殿前跪了一天一夜。
他的皇後,新任宰相的嫡女,我曾經最好的閨中蜜友,給我送了一杯摻著冰塊的水。
那場雪,那杯水,讓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也被送進了冷宮。
一個剛剛小產的女人,在冬日裡進了沒有炭火的冷宮,自然是S路一條。
我的生命永久地停留在二十歲。
上一世,可真是坎坷。
臺下的官員們都在競價。
我甚至能聽見他們說的話。
「今日這女子可是前護國將軍的嫡女啊,聽說長得很美。」
「護國將軍嫡女?那不是太子的——」
「噓——這種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可不能說出來。」
「也是。要說咱們齊國像是中邪了一樣,怎麼將軍這麼容易通敵賣國?前鎮北將軍的嫡女也在這教坊司呢,前段時間於相家老夫人過壽,她還去表演了呢。」
「這池小姐也挺可憐的。要不競拍一下,最起碼這一夜讓她安全過了。至於以後——我們也沒辦法。」
聽見這話,我往那邊看了一眼。
不太認識,應該是我爹以前認識的人。
價格越喊越高,最後隻剩下三間包廂裡在不斷出價格。
其中一間是太子安排的,他又想逼我就範,又不舍得我真的把自己送出去。
可惜了,這一由gzh` hhubashi `提供全文次要讓他失望了。
另一間是我安排的,隻是這最後一間……
喊價到一半,太子那邊停了。
倒也正常,雖說齊燁是太子,但俸祿就那些,又沒有多少進賬,上萬兩銀子,他不是拿不出來,隻是不舍得。
更何況,萬兩銀子買一個教坊司女人,皇帝知道了要多疑了。
隻是那陌生的一人,遲遲不停下喊價。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這到底是什麼人?
5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進房間前,齊燁站在拐角處,或許在等著我求他。
我經過他時,被他拉住,我衝著他燦然一笑,
「齊燁,你抄了我的家,今夜過後,我們之間,便隻有仇恨了。仇,總有報的一天。」
說完,我走進了那個為我出閣準備的房間。
這裡是教坊司,常有官員出沒,又有尋常百姓進出,便是太子,也不能在這裡濫用職權。
那個叫價到最後的人,我本以為是我爹的舊交,沒想到門打開,竟然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6
齊珩,哦不,應該叫元珩。
正德帝最不起眼的一個兒子。
但與齊燁不同,齊珩三歲還不會說話,五歲終於會說話的時候,卻是結巴。
最主要的是,他是元國公主所生。
當年元國公主來齊國和親,被封為柔妃,生下了齊珩。
但齊珩當時不甚聰慧,柔妃也隨著失寵。
後來不知怎麼,柔妃回了元國,後來直接做了元國的女帝。
在齊珩十歲的時候,兩國洽談,齊珩被送回元國,改姓為元,現在應該已經是元國太子了。
上一世我隻在小時候見過他,我被祖母帶著參加宮裡的宴會,亂跑跑到了御膳房,遇到了在偷東西吃的他。
那個時候他在齊國不受寵,在宮裡過得很差。
上次見他,還是在上一世,在齊燁的後宮裡,各國使臣的宴會,匆匆見過一面。
沒想到,再來一世,竟然能提前見到他。
剛剛李嬤嬤隻說這裡是一個元國來的富商,說明他是隱瞞身份來的。
「元國太子?我竟不知,原來您也喜歡來這腌臜之地,甚至還看上了我這卑賤之軀。」
雖說與齊燁同父異母,但元珩與齊燁長得很不一樣,他帶了他母親的異域風情,眼窩很深,整張臉都是深邃的。
元珩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酒杯,「堂堂護國將軍之女,何來卑賤之軀之說。」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過是一罪臣,哪裡還能當得起護國將軍的稱號。」
說完,仰頭將酒喝掉,我身著薄紗,主動靠近元珩,
「殿下想做些什麼嘛?萬兩銀子……應該不是來聊天的吧?」
元珩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另一隻手豎在我的唇前,拒絕我的臉靠近,
「或許……就是想找你聊天呢?我們可以聊聊……池將軍。」
一晚上,我都緊繃著身子,生怕遇到的是一個色胚。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衝著我爹來的。
沒想到我爹帶兵打仗的技術都能讓別國太子覬覦了,不會我爹被誣陷通敵賣國有他的手筆吧?
懷疑的眼神看向元珩,別看這人好像人模狗樣,當年在齊國忍辱偷生,一朝被自己母親認回去,絲毫不懼別人的議論忘本,單看這一點就知道這人心智有多強大。
誰知他竟然像老朋友一樣,直接彈了一下我的腦袋,
「你想什麼呢!我可不是齊燁那個蠢貨,自取滅亡。」
聽見這話,我愣了一瞬,看吧,連一個別國太子都能看得清的東西,齊燁卻看不出來。
「怎麼?你不會不知道你家謀反的證據是齊燁和劉相偽造出來的吧?」他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我,然後喃喃自語道,「也是,你這麼蠢,這麼容易相信齊燁,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
在元珩的震驚臉中,我把話題轉向別的,「不是要聊我爹,你想聊什麼?」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姚玉婉走進來,在元珩面前放下一壺酒,
「公子,這是暖情酒,於男子喝有益。」
我剛想阻止,元珩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放在鼻下問了幾息,然後勾起唇角,
「這酒——不若池姑娘先喝一杯?」
「公子是擔心有毒?」姚玉婉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公子盡可放心。」
我扶額,這姚玉婉,喝酒的速度真不是蓋的。
我連忙把她推出去,「姐姐哎,我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好了,他不會碰我的。」
姚玉婉已經有些暈了,但她還是緊緊的抓住我,
「有什麼不對你就趕緊跑,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行行行,你個子高,肯定是你頂著。」
我把她交給李嬤嬤,她還湊到我耳邊,
「那啥的叫聲你應該學會了吧,記得把他耳朵捂住啊,要我說你就給他喝一杯,暈過去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看她強撐著腦袋,我還有點感動,還有點懷疑這個姚玉婉被掉包了。
重新回到房間,看著似笑非笑在看戲的元珩,「公子要不先睡吧,有什麼事醒了再說?」
他起身,「若是我不想先睡,還想做些什麼呢?」
一邊說著,一邊不斷地靠近我,直到把我逼到窗口。
「殿下說笑了——」我幹笑兩聲,正想逃脫他的懷抱,他卻直接打開窗子,一個閃身就不見了人影。
「半個時辰之後我再回來。」
說是半個時辰,我卻是在一個時辰之後才見到他。
見我喝水,他折扇一打,「剛結束?還行,挺給我面子的。」
我直接白了他一眼,男人果然都在乎這個。
說是想要了解關於我爹的事情,在我表示我不知道我爹在哪之後就沒多問,反而是一直在和我說齊燁有多蠢,齊燁和他的婢女有染,齊燁在外面養了幾個外室。
這廝,知道的竟然比我知道的還多。
要不是齊燁的一個外室找上門來,我都不知道這人有多好色。
「你一個元國太子,這麼關注人家齊國太子幹嘛?你不會是喜歡他哪個相好的吧?」
說完,我想到什麼,「你不會是喜歡你親哥吧?」
在他腦瓜嘣即將下來的時候,我躲開了。
好歹是武將之女,還能被偷襲兩次?
見打不到我,他直接上榻,和衣而眠了。
這廝,肯定是惱羞成怒了。
第二天一早,元珩就走了,隻在桌上留下一封信。
「若想贖身,五日後我會再來。」
6
本以為不會再見元珩了。
沒想到我原有的計劃一拖再拖,竟一直拖到了五日以後。
但在入夜之前李嬤嬤收到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皇宮內的正德帝,竟然要召見我。
「該S的!」李嬤嬤一拳打在桌面上,「這個狗皇帝!腌臜玩意!」
我知道她為何這麼生氣。
十五年以前,戰事四起,但當時武將們被皇帝打壓,能上戰場的大將被貶的貶,辭的辭,臨到打仗,竟無一人可用。
無奈,皇帝任命文官但學過兵法的李相為將,上戰場S敵。
雖說是文官,李相卻頗有帶兵之才,但無奈本國兵力弱,戰事硬是打了一年,還丟了一個城池。
雖說贏得艱難,但兩國經過談判,也算是解決了。
卻沒想到皇帝卸磨S驢,李相回來後先是被貶職,然後又被找由頭撤職,最後抄家。李相的兩位豔絕京城的嫡女,均被沒入教坊司。
在兩位嫡女出閣之後,正德帝宣了兩位嫡女一同入宮,第二日,那位剛剛十五歲的嫡次女卻沒能回來。
那位幸存的嫡長女,就是現在的李嬤嬤。
「小姐,將軍到哪了?您今晚可不能入宮啊!」
李嬤嬤情緒有些激動,或許是這一番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她甚至有些發抖。
姚玉婉在聽懂正德帝想幹嘛之後,直接摔了一套餐具,
「狗東西!老不S的!我今晚跟你去,剁了他!」
入夜,皇宮的小馬車已經停在了教坊司後門。
李嬤嬤的牙齦都已經咬出血了。
該有的信沒來,該來的人也沒來。
我嘆了口氣,獨自在這京城,或許隻能搏一搏了。
或許是為了接我,今夜最偏的一個宮門正開著,身著黑色盔甲的守衛兵盡職盡責地巡視著。
我們進的,並不是正德帝的寢殿。
也是,一介罪臣之女,怎麼能在妃嫔們侍寢的地方和他見面。
正德帝如今已有六十多歲,大概是平日縱欲,他腳步虛浮。
「雖說池雄那家伙五大三粗的,沒想到生個女兒竟如此可人兒。」
他一步一步走進來,
「也是,當年你母親就是聞名京城的,可惜啊,你母親隨你爹戍守邊關,估計現在還在逃難吧?」
他兩隻蒼老的手並在一起搓了搓,雖是皇帝,卻是油膩惡心,
「等抓到你母親,朕也把她喊來,嘗嘗滋味兒。」
姚玉婉將我拉在她身後,渾身肌肉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