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把我家抄了。
他說我鋒芒過露,讓我去教坊司磨磨性子,學會伺候男人。
「央央,等你學會了服從,我便來接你,做我的妾,為我的妃。」
我笑了笑,「憑你,也配?」
出閣的那日,他站在屋外,要我求他。
後來啊,他出閣的那日,我也站在屋外,聽他求我。
可惜,我和他不一樣,我嘴硬,心也硬。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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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三十三年八月。
將我沒入教坊司的聖旨,是齊燁親自來牢裡宣讀的。
「何不,直接S了我?」
「郡主,咱們太子殿下心裡還是惦記著您的,您且放心,去了教坊司,隻要您乖一點,不會有人把您怎麼樣的。」
「呵。」我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齊燁,「齊燁,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大膽,你已不是太子妃,怎敢直呼——」
「你閉嘴!」我打斷太子隨從的話,直盯著齊燁。
齊燁皺著眉頭,似是恨鐵不成鋼,
「央央,你如今已經不是郡主,也不再是準太子妃。你隻是罪臣之女,應該收斂你的鋒芒!」
我倚靠在牆壁上,對他的話毫不在意,「何日將我送進教坊司?」
「央央!」
齊燁氣得甩袖子,下一瞬似乎是想起來要維持住自己作為太子的威嚴,收斂住怒氣,
「央央,孤心裡有你。但你鋒芒太露,孤不能娶一個全城議論的太子妃。你去教坊司磨磨性子,學一學怎麼伺候人。」
我不應他,他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自顧自說,
「等你學會了服從,孤便來接你,做我的妾,為我的妃。」
「呵,」我沒忍住笑了出來,「憑你?也配?」
「你——」
齊燁拿手指指著我,顫抖的手指說明我把他氣得不輕,
「你爹謀反,你現在是罪臣之女,便是做妾,也是沒資格的!」
「行了,別在這裡嚎了。」我閉上眼睛,「要麼,就S了我,要麼,就滾。」
「你!」
他被氣得臉都漲紅,卻是不敢動我分毫。
呵,他自然不敢動我。
三日後,我被送進了教坊司。
燈紅酒綠,充滿男人浪笑的地方。
從牢車上下來,齊燁端站在一邊,
「央央,你現在求我,我能幫你和老鸨說一聲,不讓你接客。」
「如果接客能讓你不再來煩我的話,也未嘗不可。」
說完,我便抬步走上臺階。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頓了一瞬,幹裂的唇角嗫嚅兩下。
齊燁瞬間便暴怒,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擦擦唇角的血,望向周邊正在看熱鬧的百姓,
「太子,注意你的儀態。畢竟——百姓們已經懷疑本國儲君是否天選了。」
聞言,齊燁連忙掏出帕子,又做出一副後悔的模樣。
「蠢貨。」
我拂開帕子,走進教坊司。
教坊司裡並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有任何的改變。
已是近夜時分,臺上的女人奏著琵琶,唱著小曲,臺下的男人吆五喝六。
外面的喧鬧在齊燁走後,漸漸平靜下來。
一個穿紅著綠的中年女人走上來,上下打量了我兩眼,
「新來的?長得倒是不錯。跟我上樓,先學樓裡的規矩。我是你們的教養嬤嬤,叫我李嬤嬤就行。」
她在前面帶路,嘴裡一直說著威脅的話,
「老婆子我知道,你們這些個千金大小姐身子金貴。」
「但既然進了這教坊司,便是下賤的人了。」
「你呢,也別想著逃。都是登記造冊的人,這周圍可都是官差,除非……你是不可能有機會出去的。」
她把我帶進一處房間,「行了,進去吧。洗個澡打扮打扮,今兒晚上開始學規矩。」
這處房間在三樓,但似乎……隔絕不了樓裡特有的聲音。
「喲,這不是護國將軍之女嗎?聽說是被太子捧在手心裡的準太子妃啊,怎麼也來了這個地方?」
我抬眼望去,是隔壁的房間,一個紅衣女人。
不巧,是熟人。
還是仇人。
「彼此彼此,前鎮北將軍的女兒,原來也在此處?」
「哼,這是被太子遺棄了?不應該啊,不是說太子很喜歡你的嗎?」
姚玉婉幹脆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今兒這樣的熱鬧,可是不多見啊。」
我拽了拽手上的鐵鏈,鐵鏈摩擦皮膚的疼痛,不及身上傷口的萬分之一。
「不多見嗎?上次見,還是一年前你來這裡吧?我記得,當時你可是哭哭啼啼不願意進來,還搞了一出以S明志的動作來,當時可是整個盛京的談資啊。」
「隻是不成想啊,如今姐姐竟真的如青樓女子一般了。」
我說完,還誇張地笑了兩聲。
不知是笑當時,還是笑現在。
「你!」
姚玉婉忽然站直了身子,接著又歪了回去,聲音若有似無,
「進了這教坊司,不就是青樓女子了,哪裡還能維持千金小姐的體面?」
「行了!」李嬤嬤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快進去吧!」
說完,還瞪了一眼姚玉婉,「你也快進去,出來招搖個什麼!」
李嬤嬤的一巴掌,直接拍得我吐了一口血。
在牢裡待了半個月,總要受些傷。
隻是這傷,比得家破人亡,比得百姓受戰亂之苦,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進了房間,我準備用身上的衣服擦血,李嬤嬤卻突然遞上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我嘴邊地血跡,「小姐,你受苦了。」
房間的暗門打開,姚玉婉走進來,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齊燁那個狗比,是不是扇你巴掌了?沒本事的東西,隻敢對女人動手了!」
2
我皺眉,掙脫姚玉婉的手,「真把我當姑娘調戲了?快給我上藥吧,身上鞭傷疼得很。」
李嬤嬤連忙從旁邊的櫃子裡找藥箱,姚玉婉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先前你說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那位,真是有夠蠢——」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我連忙捂住姚玉婉的嘴,順便把她推回她自己的房間。
「央央,我給你送藥了。」
齊燁站在外面,手裡還拿著一瓶藥。
「央央,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你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雖說你爹謀反,但我知道這和你沒什麼關系。」
「央央,你先在教坊司待著,跟著李嬤嬤學習,等事成之後,我會接你出去的。」
正說著,他上前一步,想要牽我的手,
「央央,讓我進去好嗎?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
「算了吧,」我甩開他的手,「太子殿下身子金貴,還是不要和我這風塵之人有牽扯了。」
「央央,我不嫌棄你。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不會讓別人碰你的。」
齊燁的聲音越來越急,甚至想要把我直接推進房間。
旁邊的門突然打開,姚玉婉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
「喲~這不是太子殿下嗎?太子殿下這是想用強?」
姚玉婉走上前來,染著丹蔻的指甲在齊燁的臉上摩挲兩下,
「池央不懂事,太子殿下不如試試奴?」
齊燁皺眉,嫌惡地後退兩步,「姚玉婉!你怎變成了這樣?」
「怎麼?殿下還嫌棄了?」姚玉婉走到我身邊,沒骨頭似地倚在我身上,「這不都是拜殿下所賜嗎?」
「妹妹~」她挽住我的手,紅唇靠近我的,
「從今以後呀,你就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枚紅唇萬人嘗了。趁現在嘗嘗太子的味道,也不枉此生了。」
「殿下~要不要我們姐妹倆一起伺候你啊?」
我甩開姚玉婉的手,「姚玉婉你惡不惡心!」
說完,我嫌棄地看了一眼齊燁,
「便是去伺候那些肥頭大耳的官員,我也不想屈於仇人身下。」
齊燁漲紅了臉,剛好有人進來在齊燁耳邊講了幾句話,齊燁聽完變了臉色,
「央央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你別聽姚玉婉亂說,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這藥你拿著,你先養傷,過些日子我再來找你。」
說完,齊燁匆匆忙忙走了。
權力都被抓在老皇帝手裡,一個沒什麼權勢,被老皇帝控制著的太子,隻能在女人這裡刷刷存在感了。
我拿著藥進了房間,癱坐在椅子上。
李嬤嬤和姚玉婉重新進來,李嬤嬤打開藥箱,自己找藥給我上。
姚玉婉打開齊燁給的藥瓶,
「狗東西,裡面加了催情的東西。不過,看樣子他確實喜歡你啊,我當年可沒這個待遇。」
因為上藥,我半裸著肩膀,她抬頭看著我。
我似乎在她嘴角看到了一絲晶瑩,「你再看我要把你撵出去了。」
「你這個臉,再搭配上這個皮膚,還有這個——」
她拿手在我身上比劃了兩下,「也怪不得他一直念念不忘了。」
我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又不是沒有。」
姚玉婉的眼神告訴我,她很饞我。
3
事實上,一年前,我們兩個還是水火不容的。
不,是姚玉婉單方面與我水火不容。
姚玉婉的爹當年是鎮北將軍,當時北邊的敵國來犯,姚將軍帶領大軍戍守。
為了安姚將軍的心,姚玉婉一及笄就被賜婚給了齊燁。
但齊燁並不喜歡她,反而是一直追在我屁股後面。
姚玉婉真心喜歡齊燁,自然對我橫眉冷對。
咳,也怪我,當時裝得一手好綠茶。
我家滿門忠烈,祖父曾祖父均是戰S,母親雖不是將士之家,但同我父親成婚後便一直戍守邊關。
我獨自一人在京中,由祖母撫養長大,也算是錦衣玉食。
皇後經常喊我去宮裡,所以和齊燁也算是熟悉。
作為一國儲君,齊燁裝得很成功,翩翩君子,京裡很多姑娘喜歡他。
除了我。
嘉元三十年十月,姚玉婉被賜婚。
宮宴進行中,我中途出去,齊燁卻是跟上了我。
「央央……我並沒有想娶她,你相信我!」
剛進到亭子裡,齊燁就把我堵住,焦急地跟我解釋,「我的心裡是隻有你的。」
這一番話,若是以前的我,或許會欣喜異常。
但那時的我,已經重活一世,當然不會被這點甜言蜜語給擊暈。
正想嘲諷一番,餘光就看到姚玉婉提著裙子進來
我連忙驚喜地反問,
「真的嗎?太子哥哥你心裡真的隻有我嗎?可是我可是護國將軍的嫡女,斷不可能與你為妾的。雖說我心裡也有太子哥哥,但是——」
說著,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太子哥哥,我們以後還是保持距離吧,姚姐姐她——」
「池央!」姚玉婉抽出鞭子就衝我抽來,「你這個虛偽的女人!」
我連忙躲在齊燁身後,「姚姐姐你當心啊,千萬不要傷到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也是你喊的?」姚玉婉將鞭子甩得呼呼作響,「池央我告訴你,太子殿下是我的未婚夫,你最好是離他遠些!」
「姚玉婉你在胡說什麼!」齊燁伸手護住我,「央央從來都沒主動靠近過我。如果你老老實實的,或許正妃之位還是你的,但若你——」
威脅的話從齊燁嘴裡說出來我毫不意外,即使那是皇帝賜婚的未婚妻。
我爹是護國將軍,我家又是世代將士,掌握著北方幾十萬大軍。
因著我小,祖母護著,才沒有從小被賜婚。
姚玉婉的爹是兩年前受封,根基並不算穩,不被齊燁看好也是正常。
一邊賜婚姚玉婉,一邊又哄著我,自然也是皇帝授意的。
姚玉婉的眼裡流露出失望,太子護著我的樣子,當時大概是真的傷害到她了。
她抽泣著跑出去,一介武將的女兒,一向驕傲的姚玉婉,估計是頭一次落淚。
在和她心心念念的太子訂婚的當晚。
姚玉婉跑出去之後,齊燁就找機會走了。
我闲庭漫步似地,很不巧地遇上了他們倆。
「婉婉,父皇已經給我們賜婚了,以後我的正妃隻會是你。你知道的,我是太子,以後會是皇帝,不可能隻有一個正妃。」
「我的幾個弟弟虎視眈眈,我不可能讓池央嫁給他們。你放心,池央進門最多是側妃,我也不會讓她的寵愛超過你。」
「那太子哥哥你要保證,將來隻會寵愛我一個人。」
聽見這話,我忍不住說髒話了。
姚玉婉腦子是被吃了嗎?
齊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模樣,我都擺在她眼前了,她竟然還會被蒙騙。
活脫脫一個戀愛腦。
等太子走了,我走到她面前。
「有的人啊,柔弱得不行,沒點自力更生的能力,依附著男人。卻沒想到啊,男人隻是把她當作附屬品。」
聽完這話,我左右看了看,然後反應過來她是在說誰。
我當時的心情大家能理解嗎?
就跟吃了屎一樣噎。
為了確保不是誤會,我還確認了一遍,她果然是在說我,還是用著非常蔑視的語氣。
我當時恨不得把她腦子給撬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水。
「姚玉婉,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他當著你的面護別人,明天他就敢寵妾滅妻。」
「太子殿下說了,他絕對會最寵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太子殿下一定會說話算話的。」姚玉婉一臉的憤憤然,一副傻子的樣子。
我的回答是轉身就走。
大概是傷到她的臉面了,之後她一直針對我。
我也不惱,該施粥的施粥,該義診的義診,姚玉婉並不能耽誤我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