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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明珠不蒙塵 4121 2025-08-15 14:5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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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成為皇後後,又近乎寡居了六年。


     


    突然有一天,皇帝周炀接弟媳蘇璃進了宮。


     


    在蘇璃聲勢浩蕩舉辦的春日宴上,我忽然倦了。


     


    請旨離宮那天,聽說周炀平靜地批了一個「允」字。


     


    而後呆坐了許久。


     


    1


     


    這是蘇璃第二次舉辦春日宴。


     


    名動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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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但凡數的上名號的貴婦,都削尖了腦袋也要往她跟前湊。


     


    就是在宴會外,都能聽見夫人們對她花樣百出的恭維聲。


     


    年輕貌美、氣質出塵、性情嬌柔……


     


    最重要的是,盛寵優渥。


     


    除此之外,誇的最多的。


     


    便是她鬢邊那顆搖曳的嵌玉東珠。


     


    這顆珠子三天前甫一送到蘇璃手裡。


     


    紋樣和款式就火遍了整個上京。


     


    東珠非寶,好玉易得。


     


    難得的是,將兩者嚴絲合縫的嵌起來。


     


    更難得的是。


     


    這是陛下親自打撈的珠子。


     


    又親手畫的花樣,扎破了手指,親手嵌的玉絲。


     


    身為帝王,如此心意。


     


    堪稱前無古人,大概也後無來者。


     


    戴著這樣舉世難尋的寶物。


     


    蘇璃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宴會中心。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夫人得到這樣的獨寵,真是天下獨一份兒的好福氣!」


     


    這樣僭越的誇贊。


     


    在我這個陪著周炀打天下,又坐天下的皇後面前。


     


    竟無一人覺得不妥。


     


    蘇璃更是得意。


     


    她最終在我身前站定。


     


    掩唇而笑:


     


    「這算什麼?


     


    聽說陛下曾許諾送姐姐一套他親手嵌的東珠頭面。


     


    姐姐怎麼不帶出來瞧瞧?」


     


    蘇璃消息打探的不差。


     


    周炀確實曾經如此許諾過。


     


    我宮中也曾收到珍珠。


     


    不過,不是什麼周炀親手做的玉嵌珍珠。


     


    隻是份例裡應有的普通珍珠。


     


    但就算是普通珍珠。


     


    也早從五六年前開始,就被下人們明目張膽地攔截光了。


     


    呵,帝王之愛,何等無常。


     


    得寵的。


     


    哪怕是他的弟媳,也有前僕後繼的人,無視倫理,上趕著巴結。


     


    不得寵的。


     


    就算佔了皇後的名頭,也連一份熱菜都用不上。


     


    如果這就是他曾許諾過的,一生隻此一人的尊貴體面,那還真是可笑。


     


    2


     


    我已經很久不回憶從前的日子了。


     


    但蘇璃一直在我面前晃啊晃。


     


    看著那顆嵌玉東珠,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瞬。


     


    周炀許下這個承諾的時候,我們剛在亂世中重逢。


     


    他由馬夫,一躍而成為晉王軍中的百夫長。


     


    我則從雲端跌入泥潭,淪落為逃亡孤女。


     


    寒鴉山混戰中,我全身上下唯一一隻珍珠簪子掉在了戰場上。


     


    他知道後,不顧傷痛,二話不說回戰場搜尋。


     


    三天三夜,掘地三尺,傷口數次崩裂。


     


    終於趕在行軍前,捧回了半粒珍珠。


     


    「珠子破了,你,你別傷心,來日我親自打一套更好的送你,好不好?」


     


    周炀的語氣深情又羞愧。


     


    滿心滿眼都是看待無價之寶的小心翼翼。


     


    隻字不提他這幾日所付出的努力和受的傷。


     


    我酸澀了眼眶,心裡不住地嘆:這傻子。


     


    亂世裡,什麼珠子能比得過他還活著重要?


     


    或許是被回憶刺到。


     


    看著大步走來的周炀。


     


    我竟沒有繃住,故作輕松地笑著問出了聲:「陛下,虢國夫人問您呢,臣妾的東珠頭面呢?」


     


    話落,場上頓時一靜。


     


    名存實亡了六七年的夫妻關系。


     


    就算周炀曾說過會給我應有的體面。


     


    但在細微處,這些洞若觀火的貴婦們,誰會沒有察覺?


     


    不過是你不說,我不說。


     


    心照不宣地維持著帝後之間的體面罷了。


     


    沒有人想到,我會當眾陡然挑破這層遮羞布。


     


    或者是說,沒有人想到,我竟然敢。


     


    果不其然,周炀隻淡淡掃了我一眼。


     


    就攬著蘇璃轉身離開。


     


    他什麼都沒說。


     


    卻比什麼都說了更令人窒息。


     


    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隨即,又帶著濃濃的嘲諷和譏诮挪開。


     


    看來這出不自量力的好戲,所有看客都很滿意。


     


    3


     


    春日宴還在繼續。


     


    我卻灰溜溜地被太後召了過去。


     


    那是闔宮裡,我最討厭的地方。


     


    路過壽安宮偏殿時,我難得看見了周盈。


     


    享受著全天下最好老師教導的周盈。


     


    人兒小小一個,卻已經學得喜怒不形於色,少年老成。


     


    許久未見到我,他竟連眼神都沒波動一下。


     


    隨意行了個禮,就又冷冷地繼續垂下頭作畫。


     


    一股說不清的希望還沒升起。


     


    就被更濃更沉重的失落所覆蓋。


     


    太後慢條斯理地抿著茶,好像忘了讓我起身。


     


    良久,她看向我,面色冰冷,目帶審視:「知道錯了嗎?」


     


    我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垂下眼睑:「知道錯了。」


     


    「錯在哪兒了?」


     


    我也好奇,我錯在哪兒了。


     


    但我也早就明白。


     


    跟一心要挑你錯處的長輩,是沒法講道理的。


     


    若我不想吃更多的苦頭,唯有順著她的話貶低自己,才能盡快收場。


     


    我早已經習慣了。


     


    「臣妾不該在陛下開口前先說話。


     


    不該迎人時先邁左腳。


     


    不該與虢國夫人爭風吃醋……」


     


    將我從走出宮殿那一刻起,所有的動作和行為都批判了一遍。


     


    又照常自請罰跪三日,禁食禁足,抄經百遍。


     


    太後仍不滿意。


     


    她凝眉:「你既知自己錯處如此之多,又屢教不改,如何還配為人母!」


     


    不顧我驟然驚慌的神情,太後淡淡道:


     


    「哀家做主,將盈兒月兒送去阿璃那裡扶養,你意下如何?」


     


    6


     


    我意下如何?


     


    我這個皇後、這個親娘還活著呢。


     


    卻要把我的一雙兒女送給弟媳養!


     


    如此誅心,何不直接S了我?


     


    我心中氣得發抖。


     


    恨不能拔出長劍,在這壽安宮裡S它個天翻地覆!


     


    可下一刻。


     


    太後微涼的聲音響起:「不願意?」


     


    「可別忘了,當初是誰害得雍王戰S。」


     


    「害得阿璃成了寡婦,S了孩子,從此再也不能生育!」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正中我S穴。


     


    蘇璃的夫君,周炀的親弟弟。


     


    那是多年來將我幾乎束縛至S的沉重枷鎖。


     


    快速膨脹的怒氣,像被針扎了一般陡然消散。


     


    我沉重至極地點頭,聽見自己說:「好。」


     


    「一切,全憑母後做主。」


     


    在佛前跪到晚上,我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一陣輕笑。


     


    「大哥,別……別在這裡……」


     


    伴隨著一陣含糊的水液聲傳來的,是周炀輕柔的笑語:「那在哪裡?」


     


    「剛剛月兒拉著你的手不讓走,難不成你還想在她床前嗎?」


     


    月兒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周炀在和弟媳歡好的時候,就是這樣折辱自己女兒的嗎?


     


    我頭暈眼花,胃液翻湧,忍不住幹嘔出聲。


     


    驚動了外面那對野鴛鴦。


     


    「誰!」


     


    窗戶被猛地推開。


     


    周炀與我滿是厭惡的目光對上。


     


    他微怔了一瞬。


     


    猛地皺眉:「管夏,身為一國之母,你這樣偷聽牆角,還有沒有廉恥?」


     


    在佛前如此調笑曖昧。


     


    到底是誰沒有廉恥。


     


    我輕輕放下筆,忽然覺悟。


     


    這世間大抵是沒有什麼神佛的。


     


    否則,為何周炀如此背信棄義,卻從未得到報應?


     


    蘇璃在一旁面紅耳赤地整理衣服。


     


    卻越整理,露出的肌膚越多。


     


    看著一片白軟上盛開的朵朵紅梅。


     


    我恍然明白。


     


    原來人家是故意整理給我看的。


     


    看來周炀對他這個弟媳的閨閣私趣,十分滿意。


     


    我出神地想。


     


    7


     


    三天後,我走出佛堂,膝蓋酸麻刺疼得厲害。


     


    匆匆沐浴完畢。


     


    用過飯後,我趕去了周盈的宮殿。


     


    將一雙兒女送去蘇璃那裡撫養這事,其實還有轉機。


     


    周炀和太後對這一對獨兒獨女還是疼愛的。


     


    隻要兩個孩子自己不同意,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但當我趕到周盈的宮殿時,殿中一片忙碌。


     


    太監總管回話。


     


    說是周盈自己,在催著遷宮。


     


    怔怔走進寢宮。


     


    一隻布老虎咕嚕嚕滾到我腳下。


     


    裡面傳來周盈冷漠的聲音:


     


    「這種糟爛玩意兒怎麼還在我宮裡?」


     


    「正好,一並清走吧。」


     


    我彎下腰。


     


    默默撿起那個針腳綿密的布老虎。


     


    一顆豆大的淚珠,忽然掉在老虎屁股的補丁上。


     


    周盈看見我。


     


    神色不變,冷淡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有些不耐煩:「您擺出這副依依不舍的姿態,是想用愧疚拿捏我嗎?」


     


    「沒有,」


     


    我擦擦眼淚,想起這一趟來的目的,軟聲軟氣道:


     


    「隻是突然想起當年阿盈你……」


     


    「母後!」


     


    周盈加重語氣打斷:「總回憶過去的人,最是無能。」


     


    他眉目冷肅,神情疏離:「身為一國之母,您就該像那供畫上的神明一般端坐著,無欲無求。


     


    這般小意關懷,體貼溫柔,我有蘇夫人一人即可。」


     


    畫?


     


    我目光忽然落在他室內多出的那一幅畫像上。


     


    見上面一女子,盡顯柔情綽態,溫婉慈和到了極致。


     


    可以想見。


     


    下筆之人對畫中人是何等的熟悉和依慕。


     


    原來,這讓周盈伏案畫了數日,終於畫成的人,竟是蘇璃。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早給自己找好了「母親」這個角色的扮演者。


     


    「……也罷。」


     


    我忽覺疲憊不已。


     


    「那你去了蘇璃那邊,若察覺有什麼不妥的,就告訴你父皇,或者是你皇祖母……」


     


    周盈垂著眼,繼續將他小時候的百寶箱裡的東西往外扔。


     


    聽到我的話,滿臉不贊同。


     


    卻礙於禮數,還是點了點頭。


     


    「娘、母後走了。」


     


    我懷著最後一絲絲期望,沒有掩飾語氣裡的決絕。


     


    周盈聽出來了。


     


    卻全然不在意。


     


    隻淡淡轉身,頗為輕松地行了個禮。


     


    看著隔壁月兒同樣忙碌的宮殿。


     


    我在門外站了許久。


     


    最終沒有進去。


     


    隻是徑直回了宮殿,翻找出一封陳年血書。


     


    8


     


    數年前的冬日,大軍被圍困在烏蘭山。


     


    缺衣少馬,糧草斷絕,雪厚三尺。


     


    第二十二天,我發現了一條隱蔽的小道。


     


    眾將齊聚主營。


     


    有一半的人都在爭取帶兵突圍的機會。


     


    還有一半人,希望將這個機會讓給周炀。


     


    隻是沒人想到,周炀竟最終拍板決定,把這個機會給我。


     


    說是帶兵突圍。


     


    其實誰都知道,那雖危險重重,卻是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機會。


     


    也是他們這些困守原地的軍兵,唯一可能等來援軍的機會。


     


    不知道做下這個決定的周炀。


     


    靠的是幾分感情,幾分理智。


     


    我隻記得。


     


    出發前夕,周炀牽著我的手,最後一次巡視軍營。


     


    他舉著火把,在一陣北風呼嘯的時候,突然低聲道。


     


    「如果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什麼?」


     


    我錯愕。


     


    他卻以為是我沒聽清。


     


    低笑了一聲,放開聲音道:「我剛剛說,


     


    姑娘,你那麼聰明,


     


    可一定要成功逃出去啊!


     


    我還等著你回來救我呢。」


     


    漫天星辰裡,他眼中似有萬千星河閃爍。


     


    耳邊突然響起擂鼓般的心跳聲。


     


    我紅了眼眶,笑著向滿天神佛起誓:「好。隻要我不S,你就一定不會S。」


     


    若你S,我定要S穿整個北境,然後去陪你。


     


    兩心若許同相知,同生亦復求同S。


     


    9


     


    父親曾說若我為男兒,必是將帥之才。


     


    可父親你看,如今女兒身的女兒,也照樣成為一方將帥,號令千軍。


     


    從小道逃出去後,我們很快就被敵軍發現。


     


    但在我的指揮下,小隊幾次變道,晝夜顛倒。


     


    千裡奔襲,累至吐血。


     


    且S且逃,一路折損。


     


    終於,還是成功突圍,帶來援兵。


     


    回山谷救出周炀部時,他軍中已有近乎一半人員喪失戰鬥力。


     


    但凡敵人發起衝鋒。


     


    或者再拖上個一兩日。


     


    眾將士必S無疑。


     


    甚至周炀都已經割指,以血為墨,寫好了遺書。


     


    看見我的一瞬間。


     


    他眼中驟然迸發出的光芒,明亮到讓人心顫。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許久,我抬手攔下他顫抖著要燒掉的遺書。


     


    細細疊好,收入懷中,妥帖珍藏。


     


    從那時起,我就認定,除了生S,無人無事能再將我們分開。


     


    直到周煜戰S。


     


    周煜,便是周炀的弟弟,蘇璃的丈夫,太後的小兒子。


     


    北平關一戰,周煜守城,我帶軍支援。


     


    我明明已早早派出斥候。


     


    告知周煜,援軍已近。


     


    隻要他守城不出,便可安全無虞。


     


    卻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周煜以為孤立無援。


     


    又誓S不降。


     


    竟決定打開城門,與敵軍決一S戰。


     


    周炀和婆婆趕到時。


     


    我剛從S人堆裡扒出周煜的屍體。


     


    婆婆紅了眼。


     


    面色猙獰。


     


    眾目睽睽之下,狠狠衝過來給了我一巴掌。


     


    「賤人,為什麼S的不是你!」


     


    冰涼的臉頰,被長指甲刮出了血。


     


    我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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