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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河萬裏 3096 2025-08-14 1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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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嗟悔無及,未敢有一刻輕松。】


     


    【先於汝S,反得其所。】


    那封信,落筆字字是血淚。


     


    他S後,我拼命翻找記憶,苦苦回想。


     


    終於想起了六歲那年。


     


    任瑾帶著我偷偷出府玩,卻被其他小孩扔石子。


     


    窄小的巷子裡,一群人圍著我們大聲嬉笑。


     


    「哎,你哥哥是吃人怪!」


     


    「他都把你吃了!你怎麼還敢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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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快跑,吃人怪來咯!」


     


    小孩子的惡意單純又殘忍。


     


    那時我隻顧著把石子扔回去。


     


    卻沒能注意到。


     


    愣在原地的任瑾,被稚子的戲言困住了一生。


     


    一胎雙生。


     


    一強一弱。


     


    他們說他吃了我的命。


     


    所以他剝奪了讓自己幸福的機會。


     


    以「先於我S」為附則。


     


    愚鈍至此,我千差萬錯。


     


    以至於兩世經年。


     


    縱病入膏肓。


     


    我也得從黃泉裡爬出來。


     


    跟他問上一句。


     


    「哥哥,把不可自控之事攬著,一味怪罪自己,是你的習慣嗎?」


     


    「怪罪了自己這麼多年,還沒夠嗎?」


     


    眼前。


     


    被沙場打磨沉穩的青年深深地看著我。


     


    忽而慢慢彎了脊背。


     


    不能自已地哭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回見任瑾哭。


     


    前世我病骨支離。


     


    強打著精神去看以獻祭姿態自戕而亡的罪人。


     


    他尚能違背聖意私自回京。


     


    在我看清那人S狀前蒙住了我的眼睛。


     


    一派自若地問我。


     


    「還有多久?」


     


    「一年。」


     


    大夫說我還有一年。


     


    我並不隱瞞。


     


    盼他能因此長留京中。


     


    但他隔天便回了西北。


     


    走之前平靜地告訴我。


     


    「初曦,梁國日暮途窮,我遲早要S的。」


     


    他是鮮有敗績的將軍,本該有力挽狂瀾的傲氣。


     


    蕭術S之前,他從未說過這話。


     


    他果然S在了一年之後。


     


    心安理得地……


     


    S在了我前頭。


     


    他的結局是因我。


     


    但與蕭術,仿佛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知道蕭術是唯一的明主。


     


    蕭術一S,大梁無望。


     


    他才敢放任自己去S。


     


    他了解蕭術。


     


    一如再沒罵出過豎子的爹爹。


     


    我盼他康健,盼他歡愉,盼他放下執念。


     


    有妻有子,摯友成雙。


     


    他與蕭術,若無嫌隙,合該是莫逆之交。


     


    好在今生不晚。


     


    24


     


    我跟爹爹商量了給哥哥任瑾議親。


     


    「爹爹已經去給你議親了。」


     


    哥哥臉色大變:「什麼!」


     


    我有意吊了他一會兒。


     


    「聽聞懷化將軍賀扶府上有一千金,年十七,尚未婚配。」


     


    「賀將軍有意將其許給順天府尹範大人之子。」


     


    「哪知賀小姐聽了,險些將府裡鬧翻了天。」


     


    哥哥愣住。


     


    「我自作主張讓爹爹今日去和賀大人商議婚事了。」


     


    「你若是不願意,現在去阻止還來得及。」


     


    其實賀家小姐賀善卿,前世便嫁給了範家公子。


     


    範公子風流不羈,後院妻妾成群。


     


    當年哥哥一S,賀善卿沒多久也病S了。


     


    但賀善卿,在哥哥的家書裡出現過。


     


    隻十分隨意地帶過一筆。


     


    【軍中來了個小女將,背著其父偷偷投的軍。】


     


    【鬧了不少笑話。】


     


    他不肯給自己任何希望。


     


    說起賀善卿時未言明一句歡喜。


     


    甚至連名字都吝惜提及。


     


    但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他從不會在家書裡提及我和爹爹以外的人和事。


     


    還是前世他S後,我才兜兜轉轉打聽到此人。


     


    我和賀善卿見過一面。


     


    彼時她已然困S後宅,油盡燈枯。


     


    見了我卻仍舊亮了眼睛。


     


    「真像。」


     


    賀善卿告訴我,她在定親前找過哥哥。


     


    向他表達過愛重。


     


    被哥哥回絕了。


     


    我告訴了她任瑾家書裡的話,說他未必無意。


     


    她卻笑得溫柔。


     


    「我知道啊,我這麼好,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無妨,我的喜歡不能成為束縛他的枷鎖。」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夠了。」


     


    那一刻我無比驚訝。


     


    透過她的病容領教到了她曾經的灑脫曠達。


     


    難怪哥哥喜歡她。


     


    前世苦不堪言。


     


    今生不要再錯過了。


     


    心路上的荊棘都由我來破開。


     


    你們二人,隻管抓緊對方的手。


     


    前路是坦途。


     


    任瑾抿著唇,還僵著沒動。


     


    我指了指滿桌佳餚。


     


    「還吃嗎?」


     


    他站了好一會兒,而後一言不發地坐了回來。


     


    也不說話,就悶頭扒飯。


     


    硬是賴到要宮禁了才回府去。


     


    哥哥的婚事便這般定下了。


     


    25


     


    蕭術在某日突然失了穩重,興衝衝跑到白黎殿找我。


     


    「初曦,任大將軍他……」


     


    他眼中閃著細碎的流光,看見我時卻擰起眉故作嚴肅。


     


    「他也不知怎麼了。」


     


    「今日忽然摸了下孤的腦袋。」


     


    「說我的武藝還是他教的。」


     


    他唇角有壓制不住的笑意。


     


    乍看過去有些孩子氣。


     


    「是啊,我的武藝的確是他教的……」


     


    「但他摸孤的腦袋,被宋相瞧見了,又得被參了。」


     


    說著他又忽而轉了話題。


     


    「任小將軍近來總約我去京郊賽馬。」


     


    「但他真是一點不讓著我,這家伙,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你來日幫我說說他,總輸,我面子掛不住。」


     


    26


     


    我在宮闱秘聞中拼湊出了蕭術生母賢妃薨逝的緣由。


     


    賢妃出身泉州孟家。


     


    孟家是出了名的清廉世家,但因朝堂直言得罪了鄧世卓,舉家被抄。


     


    隻餘賢妃因帝王恩寵幸免。


     


    生下蕭術後,賢妃傾盡心血教導,後來他們卻母子失和。


     


    賢妃娘娘是鬱鬱而終的。


     


    蕭術於母家全無倚仗,天家無骨肉。


     


    賢妃一S,他唯一的至親就沒了。


     


    甚至,她臨去時,或許還恨著他。


     


    27


     


    我在寧息殿找到了蕭術。


     


    賢妃的牌位供在此處。


     


    蕭術提著一壇酒。


     


    似乎壯了膽,要說些什麼。


     


    但站了良久,到嘴邊卻還是隻一句。


     


    「母妃,孩兒不孝。」


     


    心口無可奈何的痛楚忽地清晰。


     


    濃煙滾滾似的向我撲了過來。


     


    「賢妃娘娘是明事理之人,英靈在上,自會明辨是非。」


     


    我朝那人出聲。


     


    蕭術倏地轉身。


     


    他眸中似有暗霧沉浮湧動。


     


    忽而欺近,將我步步逼到了牆角。


     


    「你知道什麼?敢在這妄加揣測!」


     


    我定定地看入他的眼眸。


     


    如果我猜錯了,何必要如此?


     


    何必要毫不猶豫地豎起尖刺。


     


    把我這個侵佔了心防領地的外來者驅逐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虛張聲勢。


     


    賢妃鬱鬱而終。


     


    不過是看著親手教導出來的兒子突然變得面目全非。


     


    S恩師同窗,事奸佞仇敵。


     


    執拗地與她所遵循的清白仁義背道而馳罷了。


     


    那些開不了的口。


     


    對錯劃分何其難。


     


    我輕輕抱住了蕭術。


     


    感受他僵硬緊繃的身體。


     


    學著那天宋渺渺醉酒的模樣,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背。


     


    「你就當世上有神鬼,給自己一些安慰也是好的。」


     


    「反思過往並非無益,但過度自我苛責不是好事。」


     


    「都過去了,以後隻會有越來越多人理解你,支持你,愛戴你。」


     


    「我也一樣。」


     


    我也一樣,會成為一粒託舉你登上至高之位的微塵。


     


    酒意醉人。


     


    蕭術築起的銅牆鐵壁隻在片刻潰散。


     


    他忽而全然松懈下來,回抱住我。


     


    低下頭把腦袋埋進我肩窩裡。


     


    良久,非常疲憊地啞聲說了一句。


     


    「我歇一歇。」


     


    28


     


    蕭術說歇一歇當真是歇一歇。


     


    此後幾乎日日來宜春殿的榻上歇息。


     


    他來得早時,我們會手談闲聊。


     


    他的棋風和我大不相同。


     


    我側重守,他更懂棄。


     


    針鋒相對,難分上下,竟是和局居多。


     


    我們不論朝局,論心論道論天下瑣事。


     


    但我時間不多,偏偏想跟他論朝局。


     


    我開始把話題往朝堂上帶。


     


    直到有一日,他把伺候的人撤走。


     


    終於問出了那句話。


     


    「依良娣之見,如此朝局,你會從何處入手?」


     


    所言敏感,我拿出白紙,點墨書寫。


     


    「制貪。」


     


    「如何制?」


     


    「嚴律;互查,舉賞漏罰。」


     


    似乎和他所想無差,蕭術忍不住帶了笑。


     


    「其後呢?」


     


    「變法。」


     


    「可有良策?」


     


    「肅清科舉。」


     


    從本質入手,強國武備必不可少,但文同樣是立國之本。


     


    懲治貪腐之後即是科舉,必須讓那些寒門賢才有施展之地。


     


    蕭術突然也執筆,在其後加上。


     


    「振興學堂。」


     


    大梁國亂,尚武有門,從文無路。


     


    無數人棄文從武,學堂紛紛關閉。


     


    但文治武守方能長久,振興學堂是重中之重。


     


    而後我們二人接著交替落筆。


     


    「廢除苛法。」


     


    「輕徭薄賦。」


     


    「平鬥桶權衡丈尺。」


     


    「重農促商。」


     


    「裁汰冗員。」


     


    「整饬邊防。」


     


    短短數條,卻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功夫。


     


    寫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蕭術又問最後一個問題。


     


    「若要實現這些,必會牽扯舊部利益,如何兩全?」


     


    我知道他所謂的兩全。


     


    不是指變法和舊部利益的兩全,而是指變法和他本人的兩全。


     


    若這些都由他來推動,或許會惹得某些人狗急跳牆。


     


    所以在這些事件裡,他能助推,卻不能自己來當這個壞人。


     


    要在大刀闊斧之下留有餘地。


     


    隻頓了片刻,我在紙上落下最後三個字。


     


    「擋箭牌。」


     


    蕭術把紙放在燭火上點了。


     


    筆墨成灰,在白黎殿中紛飛揚動。


     


    他突然無比痛快地笑了起來。


     


    笑聲清朗悅耳,難得有點意氣風發。


     


    其實這些他心裡該早有盤算,之所以問我,不過是需要一個同路人。


     


    而我們師承一人,恰好心意相通。


     


    笑罷後,他突然看住了我。


     


    這種眼神,像冰天雪地裡熊熊燃燒的烈火。


     


    讓我也不免為之驚奇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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