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宗主的架子,令在場的不少人都默默搖頭。
我不是沒聽說過這個萬劍宗的宗主名不副實,隻是今日見到,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可他如此軟弱,怎麼支撐這麼大一個萬劍宗。
「斷袖……不是,溫晚。」白厭離跑到我跟前來。
由於他前面兩個字實在太驚世駭俗,引得身旁的人都朝我和十七看過來。
至於為什麼沒看柳靜姝,是因為她嫌這裡太吵,早就拿著醫術蹲到角落去了。
我瞪了白厭離一眼,他吐了吐舌頭。
「這裡我可熟了,我帶你進去。」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點頭答應了他的邀請。
萬劍宗很大。
比我們逍遙派大得多。
光是上山的路都分了好幾條,去往各個堂的路又分了好幾條,這些岔路根本不輸於顧長亭的地下迷宮。
白厭離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摸一把我懷裡的十八,又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十七。
過了很久,他忍不住問我:「他為什麼蒙著眼睛?」
我知道他說的是十七。
「他生病了。」我解釋道,「眼睛很可怕,別人看到他的眼睛會害怕。」
Advertisement
我用當初老大夫跟我說的話嚇他。
他果真被嚇住,再也不敢回頭看十七。
十七卻勾起嘴角,好似笑了一下。
很快我們就到了萬劍宗安排給大家暫住的清風堂。
因為有白厭離從中幫忙,我們還被分到了一個不錯的小院子,院子裡有兩個房間,住三人綽綽有餘。
我和柳靜姝住一間,十七一個人住一間。
夜裡,我剛躺下,柳靜姝突然說:「你覺不覺得很奇怪?」
我側頭看她:「嗯?」
「明明是一種毒,十七的嗓子很早就好了,眼睛卻一直沒好。」她在床邊坐下,抬眼看向窗外另一個房間。
十七的房間裡一直都沒有點燈。
我卻不以為然:「可能是時間太短了,而且你不是說那個毒藥會讓人五感盡失嗎?十七並沒有五感盡失,可見那藥肯定出了問題。」
柳靜姝若有所思,又搖頭:「我覺得是十七有事瞞著我們。」
「他本來什麼都沒說過。」我坐起來,拉起她的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為朋友,我們要做的就是珍惜當下。」
我這也是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畢竟她遲早會知道我不叫溫晚,也不是什麼江湖遊俠。
她看著我的手,輕聲問我:「如果我也有秘密,你會生氣嗎?」
「不會,我不是說了嗎?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不願意說便藏在心裡,若哪一天你覺得可以跟我說,再跟我說也不遲。」
她抬眼看著我,我衝她歪頭一笑。
「晚晚,謝謝你。」她一把抱住我。
雖然不知道她在謝我什麼,但我還是大方地說了句不客氣。
39.
萬劍宗專門為前來比武的人準備了練武的場地,但真正去練武場的人不多。
這不難理解。
練武場是開放的,若是去那裡練武,對家便會將你的一招一式都摸透,對後面的比武有害無益。
但我不一樣,我去練武場是為了打探消息。
「你說今年的武林盟主會是誰?」走在我前面的幾個人開始聊天。
「這可不好猜,今年來了好多不認識的生面孔,看樣子都深藏不露。」
這說的不會是我吧?
我腳步慢了半步,生怕讓幾人把話題轉到我身上。
這時另一個人卻道:「你們知道萬劍宗後山有一個專門閉關用的山洞嗎?昨日我路過時,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誰?」
「滄月派的白無捷。」
「白無捷?不是當年武林大會的時候,被江問竹一掌拍到臺下的滄月派掌門的小兒子嗎?」
「是啊,當年他可是丟盡了臉面。江問竹連他一向最敬重的大師姐的夫家都不給一點面子,也難怪葉瀾氣得好久不回萬劍宗。」
「重點不是這個,昨日我隻是匆匆瞟了一眼,看到他竟然在練滄月派的滄月心法第十層。」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白無捷的武功,當年隻要參加武林大會的人都有目共睹,這才短短幾年,他竟能將滄月派的頂級心法突破到第十層,實在讓人不敢置信。
如此一來,前面幾人都已經明了今年的武林盟主會花落誰家。
我卻有了別的想法。
若是我不知道有消靈丹的存在,聽到這裡定隻會覺得這人天賦異稟,是世間練武奇才。
隻是這事還得進一步查驗。
看著前面的人已經走遠,我轉身換了另一條路走。
白厭離說過,他就住在另一個山頭的靜安堂。
我在山裡轉了大半天,到靜安堂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舞拳踢腿,我朝他吹了個口哨,他便發現了我。
他先是朝屋裡看了一眼,隨即笑著朝我跑出來。
「你來找我有事嗎?」他問我。
我搖頭:「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玩嗎?」
他眉開眼笑:「嗯。」
然後我們在山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捉了幾隻鳥,逮了兩隻兔子。
最後我問他:「你們滄月派的人武功怎麼樣啊?」
他逗著鳥:「當然很厲害了,不然我娘為什麼要嫁過來。」
我點頭:「那你那個小叔叔呢,我之前聽人說他武功不太行。」
「他啊。」他癟了癟嘴,「我不喜歡他。」
「怎麼了?」
他左右望了望,湊到我耳邊來小聲道:「他整個人陰森森的,我娘說他總是學歪門邪道,讓我離他遠點。」
「厭離。」白厭離的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道陰柔的男聲。
他嚇了一跳,轉身看到身後的男子,連忙藏到了我身後。
我也轉過身去,便見到了一個長得還算周正的男子,隻是身上的陰柔之氣讓我想到了顧長亭。
「小叔叔。」白厭離小聲叫了一聲。
白無捷彎眼笑著看我一眼,又看向白厭離:「你怎麼在這兒?」
「我出來玩一會兒。」白厭離依舊小聲回答。
白無捷點點頭,朝他招了招手:「過來吧,小叔叔跟你一起回去。」
白厭離不想,卻也不敢拒絕。
這對我來說卻是好機會,我對白無捷拱手道:「想必你就是滄月派的白無捷吧?厭離剛還跟我誇你呢,在下溫晚,不知道今日有沒有幸與你切磋一二?」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一邊嘴角:「溫晚?」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他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抬起一掌便將白厭離推到一邊。
又一掌朝我擊來:「那得罪了。」
40.
滄月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僅在萬劍宗之下。
可誰人都知道,滄月派如今掌門最小的弟弟白無捷是個膿包。當年武林大會使詐被江問竹一掌擊下臺,成了江湖中的笑話。
如今這個江湖中的笑話正站在我對面,見我躲過一掌又接第二掌。
我抽出腰間佩劍跟他纏鬥起來。
跟之前那幾個人說的一般,這個白無捷如今的功力不可小覷,我從一開始的輕松應對漸漸吃力起來。
他和之前的顧長亭有一個共同點,動作很快,就算我一掌擊在他身上他也好像不痛一樣。
而那些被關在陸家後院的那些江湖人士也一樣。
如此便可以斷定,白無捷很有可能就是提前吃下了消靈丹。
「好身手,江湖中竟有你這般人物。」白無捷嘴角噙著一絲陰狠的笑,手上的動作更是利落,一劍便將我的手臂劃傷。
我在地上翻滾一圈站起來,笑了一聲:「你也不賴。」
說完,我繼續拔劍而去。
「不過……」他擋下我的劍,眯眼看著我,「我怎麼總覺得你有些眼熟呢?」
逍遙派的人沒有我爹的命令不許下山,我雖是偶爾跑下山玩也隻在落霞山附近轉悠,根本不可能見過他。
也不可能被他見過。
而他覺得我眼熟便隻有一種可能。
我將他的劍抵開,沉聲問道:「你見過我哥?」
「我哥叫溫執玉,你有沒有見過他?」我聲音不由升高了一些。
「溫執玉?」他笑道,「沒聽說過,興許是哪個S在我劍下的亡魂吧,誰會記住一些S人的名字。」
不可能!
我哥的武功那麼好,不可能S在他一個膿包身上。
若說是方才我隻是為了試探他而出劍,此刻我一腔怒火全在劍上,朝他劈過去時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他許是沒料到我會突然發瘋,往後退了兩步卻依舊被我一劍劃在了腰上。
「找S。」他看了一眼腰間的血,運氣一掌將我拍開。
這一掌我是可以躲開的。
可我太想他S了,所以當我的劍扎進他身體裡的時候,也被他一掌拍飛。
可惜,刺歪了。
我在空中吐了一口血,還沒等我摔在地上便被人飛過來接住。
「溫晚!」白厭離也帶著葉瀟匆匆趕來。
難怪他剛剛不見了,原來是搬救兵去了。
我又抬頭看向接住我的人,他溫熱的手掌就貼在我的腰間,月白色的長帶子揚在空中,最後落在我手邊。
「十七……」他會武功。
我竟一點都沒有察覺。
十七點了點頭,另一隻手抄起我的膝蓋將我打橫抱起來。
白厭離張大了嘴巴,又雙手捂住一雙眼睛。
我現在還是男裝!
「放我下來。」我小聲跟十七說。
十七仿若未聞,轉身就往回走。
此刻葉瀟一直盯著我們,沉沉的目色中包含了許多情緒,但一直等我和十七走遠都沒聽到她叫住我們。
從這裡回小院有一段距離。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從一開始的害臊漸漸平靜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我抬頭看十七。
他繃著一張臉,嘴也抿成一條線,看著好像是十分生氣。
之前他便叮囑過我不要貿然行動。
可今天實在是時機難得。
我順勢摟住十七的脖子,邀功一般小聲對他說:「我試探出來了,那個白無捷肯定是服用了消靈丹。」
他脖子一僵,耳垂紅了一點。
我借機往他耳垂上輕輕吹了一口氣,他連忙將我放了下來。
我得逞地笑起來。
他板著臉,慢慢逼近我,將我逼到了一個角落後才道:「日後,不許這樣。」
我以為他說的是吹氣的事,便明知故問道:「什麼樣?」
「不許再獨自行動。」
可是我沒遇到他之前,也從來沒想過要跟誰一起行動。
再說這麼危險的事,我自然也不能帶上他和柳靜姝。
不過眼下跟他說這些,他應該會不開心。
於是我連聲說好。
剛說完他便又將我打橫抱起來,我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走。」
「別動。」他按住我,往回走的步子快了些。
41.
一回到院子,柳靜姝連忙迎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她見我被十七抱著,立馬上前來拉起我的手摸脈。
我搖頭:「沒事,就被拍了一掌,休息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