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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主母吉祥 3702 2025-08-13 15:2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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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張皇失措之間,從牆頭掉了下去,聽著可疼。


     


    清早一起。


     


    浮翠匆匆趕來:「二小姐,這可好,滿上京的人,都知曉柳家輕看咱相府了!」


     


    「這邊娶我們二姑娘做續弦,那邊後院有個庶子就要生了!」


     


    我掩袖後退,裝作被嚇到,心嘆,文春燕真是個厲害的。


     


    昨兒給她捎信,幫我撒潑開,今兒上京全都知曉了。


     


    「還有,咱姑爺爬相府院子,差點被護院抓去官府!」


     


    「今兒,老爺告假不上朝,正堂的茶盞子都碎好幾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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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擺擺手,讓她趕緊拾掇走人。


     


    爹向來是個暴脾氣,相府不能再待了,不然就要撒火在我身上了。


     


    臨走前,我打算去瞧瞧病重的嫡母。


     


    6


     


    路過祠堂,祠堂像座碑矗在府中。


     


    陳家女眷的牌位,皆放在右側,她們從供品到牌位,都比不上主桌。


     


    我那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真是到S,都要壓她們一頭。


     


    誰知道,到地府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呢?


     


    嫡母的合清堂內,樹影徐徐,隱著常年的病氣。


     


    屋裡,她正沉沉睡著。


     


    總說世家後院子女,勾心鬥角。


     


    實則,相府沒個好爹,卻有個好母親,咱們四個嫡庶子女相處極好。


     


    兒時,我們春放紙鳶,夏吃冰,秋打桂樹,冬烤火。


     


    好愜意。


     


    我最喜歡的就是,冬日就著腳邊炭火,伏在母親腿上聽她讀書。


     


    讀那些夫子不願講的男人書。


     


    彼時,姐姐早倚在貴妃榻上酣睡。


     


    伴著炭火「噼啪」聲,我也入夢天地世間之溝壑,酣暢淋漓。


     


    每每醒來,母親手是暖的,姐姐咯咯笑我貪睡。


     


    那些好日子,隨著母親的病弱而消逝了。


     


    她若不為陳家多年操持,哪會病得這麼重?


     


    她沒想清楚:陳家丟了臉,沒前途,都是父親想法子。


     


    我心疼地撫著母親頰邊。


     


    但不打緊,爹也不好過,還會一直不好過。


     


    我親娘自缢而亡。


     


    十三那年發賣的郝姨娘,是會給我繡香囊的好姐姐。


     


    母親更是我心裡愛重的人。


     


    她初見病症時,父親還日日流連於各個姨娘處。


     


    我爹常說我是婢生子,上不得臺面。


     


    也許他說得對。


     


    我天生惡女子,曲意逢迎,不擇手段。


     


    我總把爹的裡衣蒸得軟和和、香糯糯,那是因為我日日、日日精細小心著,摻上藥。


     


    從那時起,滿後院的姨娘都受了冷落,都無所出。


     


    一道颀長身影,進了屋。


     


    他一身月白袍,光風霽月,是嫡母的麼弟徐堯清,比我大七歲。


     


    任職吏部尚書,是徐家最出色的子弟。


     


    我笑喊了聲:「小舅舅!」


     


    他慢步上前,淡淡松雪香縈鼻而來。


     


    既有文人香,又有武人氣。


     


    他眼梢輕斜,語調清淺,又暗含諷刺:「聽聞,柳策的姨娘即將臨盆。」


     


    「這就是你自己應的婚事?」


     


    我心虛地低下頭。


     


    早在柳家提親前,徐堯清就知會,會為我議得一門好親,別聽我爹的。


     


    但我在他外出辦事時,一口應下了柳家的婚事。


     


    屋子裡,隻餘母親沉沉的呼吸。


     


    他才緩緩嘆氣:「芸禾,你餘生應享尊榮,見天地。」


     


    「不應像我阿姊這樣,被拖入後宅的泥淖中。」


     


    我落寞地笑了。


     


    他是此世間,唯一希望我隻管活得舒心的人。


     


    而我,曾也想嫁天下第一的才俊。


     


    他教我讀男子書,為我傳道解惑。


     


    他就是那個我心中的天下第一。


     


    7


     


    皇上念著我爹低嫁女兒,小懲柳策,停職一月。


     


    柳策全不在意,闲職停了,不打緊。


     


    他從前送的是金銀玉器,現在送的是,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破舊書籍。


     


    我未拂他的禮。


     


    看書的喜好,是母親和徐堯清教的。


     


    徐堯清曾和我說:「即便女子不可入仕,不可自立門戶,你也應飽讀詩書,醒悟神思,莫平白悲戚戚地過。」


     


    「你是貴女,便清醒快意地過一生。」


     


    但我很少外露這個喜好,畢竟爹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出嫁後,我把書籍都收在箱子裡,隻是貴妃榻的靠枕下,放了一兩本書。


     


    我闲來沒事,便翻閱翻閱。


     


    沒想到,他察覺出來了。


     


    此時,我瞥見在門簾處的柳策。


     


    他迎著絲縷陽光,明眸流湛,我頰邊無知無覺地熱起來。


     


    罷,福娘之事他也吃了教訓。


     


    他還算可心不是?


     


    我招了招手。


     


    他頓時春風滿面,踏步而來,坐在我身邊,順手為我打上扇子。


     


    窗外樹枝婆娑作響,偶有蟬鳴。


     


    除了母親,還有誰這麼溫柔地對過我?


     


    但停職這事兒,狠狠戳中了老夫人的痛腳。


     


    她將我喚過去。


     


    甫一進屋,老夫人狠杵兩下拐杖。


     


    她呵斥我:「既做柳家婦,怎可這般說出家醜?」


     


    我不疾不徐地坐下:「婆母,您都知這是家醜,那為何在求娶前不說道清楚?」


     


    她不理睬我的話,繼續指摘我:「你害得自己夫君停職,還不知錯?」


     


    我愁眉幽嘆:「是柳家不地道在前。」


     


    老夫人拍案而起:「你莫在那端做派頭!不過是庶女!」


     


    我朗聲道:「庶女是相府的庶,我爹是當朝丞相,我同胞二哥是御史中丞。」


     


    老夫人咽下了話頭。


     


    我撥弄兩下茶盞,淺淺含笑。


     


    世家老派些的,總要分清嫡庶,庶女更是泥地裡的。


     


    同胞哥哥出了頭的,才勉強認庶女是貴女。


     


    我二哥哥這麼早能出人頭地,少不得我一份功。


     


    十六那年,我好不容易相看了位年貌相當的男子——京兆尹之子。


     


    但為了二哥的拔擢,我恭讓了婚事予御史大夫家,我二哥才順利擢升至御史中丞。


     


    是有些可惜,但能做個人情送哥哥出頭,也是合算的。


     


    我得先給自己提個身份,日後出嫁也好有底氣。


     


    思及此,我又覺可悲。


     


    想安身立命,得為旁的男子做嫁衣,才可取暖一二。


     


    8


     


    老夫人拿我沒轍,隻降我月例。


     


    我不缺銀子。


     


    母親為我揀選的嫁妝產業,近年早借著二哥的勢,風生水起。


     


    老夫人侯門多年,一招不成,換一招。


     


    趁著柳策隨禮部侍郎外出,不在府上的當口。


     


    她稱病不出,差人送來府上的庫房鑰匙賬冊,將侯府管家爛攤子,全交給了我。


     


    我瞧著那一摞摞的賬冊,懶懶地拂去上頭的灰塵。


     


    我對後宅「掌權」沒興致,不過是為男子打理家業,有幾分好落在自己手上?


     


    無非是,多些權力磋磨後院裡的女子而已。


     


    但她使絆子,我也不惜得慣。


     


    我花了兩日細瞧賬冊,我打小好學,跟著母親學得一把看賬經營的好手段。


     


    侯府賬上一個個窟窿,讓人笑得能多吃兩口飯。


     


    先夫人李拂爾,應該也是個有些明豔心思的女子,主屋的秋千和花圃,就是她讓人做的。


     


    但可惜了。


     


    有錢的小門戶嫁進侯府,結果被老夫人使盡她的嫁妝,去填侯府的窟窿,她什麼都沒撈著,就病逝了。


     


    看到這,我突然覺得好好整治婆母,也不是件壞事。


     


    就當我為先夫人李拂爾積德吧。


     


    我請來相府姚嬤嬤。


     


    她是貴妃賞到母親跟前的,尚給我幾分薄面。


     


    由她按侯府規矩,揪著錯處,將下人拉出來責罰,一棍棍杖子都在她跟前罰的。


     


    那些老人叫苦連天,鬧了幾天。


     


    我隻在屋裡吃冰躲懶,闲闲看書。


     


    老夫人終忍不住,衝進我屋大聲喊:「不慈啊!你這個做夫人的,對府中老人不慈!你也不怕相府遭人笑話!」


     


    我恭順道:「母親,媳婦是柳家的人,笑話輪不上相府。」


     


    「所以你就把侯府老人都打了個遍?!」


     


    我掩袖笑著說:「婆母誤會,媳婦哪兒會管家?是母親喊來貴妃賞的姚嬤嬤幫我的。」


     


    老婦人怔了怔:「貴妃?」


     


    我點點頭。


     


    姚嬤嬤走進屋,氣派地附和道:「老身從前跟在貴妃身邊十年,後來幫著相爺夫人開府。」


     


    她這話一立,老夫人就不說話了。


     


    老侯爺五年前病逝後,老夫人都沒機會進宮,現在見著宮裡人,哪敢吱聲?


     


    姚嬤嬤又道:「柳老夫人,侯府主母嚴明治下,貴妃娘娘聽了,定要誇侯府的。」


     


    婆母隻能悻悻離開。


     


    浮翠端來一盤銀錠子,我笑:「嬤嬤辛苦了。」


     


    她福身作禮:「您母親病重時就放心不下您,多有囑咐,老身自是要幫的。」


     


    情面說到了,姚嬤嬤領著銀錠,利索離開。


     


    9


     


    趁著姚嬤嬤的威風還在,我順勢削了婆母院裡的下人。


     


    護院將要削減的下人,直接提溜走,外頭亂著,我盈盈轉身進屋。


     


    老夫人瞧了外頭,慌張道:「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還要這般苛待我?」


     


    我殷勤地端上補湯,喜笑盈腮地說:「婆母,您禮佛之人,佛祖不喜鋪張,小院清淨些是好事。」


     


    「您放心,兒媳使了自己的嫁妝,在青慈寺為您上了大功德。」


     


    「不日,柳家老夫人勤儉獻功德的善舉,便會在上京傳遍。」


     


    她咬住要罵的話,恨恨地,抖索著手指向我。


     


    最後,隻能扶額喚喚:「哎喲,你下去吧,下去吧。」


     


    青慈寺那錢出得,我也有幾分心疼,但買她「乖巧」,值當。


     


    與人過招,最怕有來有回,最好是,一連連地擊過去,再無還手之力。


     


    臨出屋前,我覷了眼一旁唯唯諾諾的福娘,她模樣清雅,不像佃戶出身。


     


    她房中用度還是正妻規制,也不像是老夫人舍得的。


     


    小半月的陣仗。


     


    最後以我每個下人十兩銀子,做了收尾。


     


    實打實的銀子到手,他們才好將我的差事做到位。


     


    終於,我能安生享幾日快活。


     


    我喚釧姐兒來主屋,給她讀我喜歡的《唐書》。


     


    我借著她,回憶與母親一起的好時光。


     


    柳策終於回來,連廊下,他大步流星,雪青色薄衫隨風擺蕩,有幾分寫意風流。


     


    張婆子正附耳,講著近來府上的事。


     


    我撥弄著書頁,等他來興師問罪。


     


    他卻坐下拉住我,戛玉敲冰的聲音,溫柔地在耳邊響起:「你持家有道,莫生母親的氣。」


     


    我是沒想到,他向著我。


     


    他見我詫異,耐心道:「我母親不懂管家門道,從前我吃了不少苦。你這是幫我,是我的幸事。」


     


    我回握住他的手,淡淡笑了。


     


    我是沒想過,他理解我,肯定我,他比大多丈夫,好許多。


     


    浮翠突然跑進院兒,跪伏在地,哭喊:「小姐!咱相府夫人去了!」


     


    10


     


    金烏未升,靛藍天色,我已乘馬車到了相府。


     


    相府門頭白綢幾丈,極威風,下人白衣素缟,在門前侍候。


     


    靈堂中,爹端坐著,幾個子女嫂嫂都跪在一旁。


     


    母親病重半年,走也是意料中的事。


     


    我極其平靜。


     


    遲暮天邊,酡紅如醉。


     


    徐堯清匆匆而來,月白袍子沾了泥水。


     


    他磕頭拜禮後進了裡屋,我也起身跟去。


     


    連廊拐角處,四下無人。


     


    我古井如波的心,起了波瀾,我像以前一樣,袒露出我所有的脆弱。


     


    我小心地拉住徐堯清的袖子,低低地,哭出了聲。


     


    他身上的松雪香。


     


    既有文人香,又有武人氣。


     


    我隻敢揪緊他的衣袖,瑟縮地哭:「母親S了……S了……」


     


    徐堯清低低道:「芸禾,冷靜。」


     


    他的聲音清冷冷,但我鬢邊有熱淚點點。


     


    他也一樣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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