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天空:「萬一她喜歡的就不喜歡她呢。」
旁邊的人也無話了。
我:「這麼久都不在一起,肯定是那個人也不喜歡她,既然不喜歡,肯定要早早放棄……」
「你也是嗎?」
我茫然了片刻,隨後釋然:「衝動一次就夠了,畢竟我挺要臉的。」
裴淮慵懶地向後一靠,看著我,眉眼微翹。
「是嗎?那我也不要臉試一次。」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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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撮合這段姻緣,我將自己從失戀的狀態抽身出來。
請了康復中心的醫師幫忙給裴淮做復健。
「裴淮,再走兩步試試。」
我站在離裴淮距離十米的地方給他加油打氣。
經醫生檢查,裴淮還是有站起來的可能。
他總不能一輩子坐輪椅上,多浪費這張臉。
再者,等我離開後。
如果集團再出什麼事,裴嚴來不及護著他,他也能保護自己。
「裴淮,把我想象成你喜歡的女孩,她現在迫切需要你!」
我伸著手飆戲:「阿淮,快來!」
裴淮額頭上暴著青筋,手扶著欄杆慢慢往前走,但臉上卻盛滿笑意。
「等我,馬上。」
自從跟裴淮呆久了,他也褪去身上的冷氣,開始變得愛笑。
顫巍巍幾步,眼看著他要摔倒,我拔腿就去扶他。
「哦莫哦莫。」
裴淮整副身體都靠在我身上。
我艱難地抱著他往沙發邊拖:「裴淮,你使點力啊,快壓S我了。」
話落,他抱得我更緊,語調裡有輕笑聲:「自己走路好累啊。」
「你個懶貨!把輪椅襄你腿上得了。」
我賣力拖著,誰料他後腳突然使勁。
我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幾步,跟他一同摔在了沙發上。
「裴淮!」
他唇角勾起,一臉無辜:「是你要我使勁的。」
此刻,距離很近。
他就這樣垂眸看我,寂靜無聲的空氣裡,仿佛有絲般的曖昧縷縷浮動。
「裴淮,你好重。」
我的臉有些燙。
雙手抵著他的肩往開推。
誰料他直接將頭靠在了我的肩頸處。
一臉無賴:「練太久了,歇會兒。
他身上很好聞,不知道是什麼香味,清淡又澄澈。
恰到好處地盈滿鼻尖,像是一張網,沉沉地籠住我。
19
裴淮說要「不要臉地追求他喜歡的人」,可他好像把這份不要臉全放在了我身上。
「阿隱,挑一朵你覺得最漂亮的玫瑰。」
我挑了。
結果他拿走了。
隔天被做成幹花標本的玫瑰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玫瑰即永恆。」
寒雪化水,春來冒芽。
我承認,我有些心動。
後來,我獨自買醉。
他一言未發,默默給我做醒酒湯。
我發酒瘋,趴在他身上。
他也由著我。
「裴淮,你的腹肌真好看,可以摸摸嗎?」
他抓住我的手腕,吞咽口水。
我委屈搓手:「手好冷……」
「放吧。」他無奈著,卻又掀起衣服,主動將我的手放進去。
迷迷糊糊地,我鑽進他懷裡。
抬頭,鼻尖掃過他的嘴巴,我撞進一雙氤氲繾綣的眼睛裡。
「裴淮,你真好看。」
再然後,我好像做了一個意亂情迷的夢。
家裡無人,裴淮眉眼彎彎,像是故意勾引人。
我沒忍住他的眼波。
直直跨坐在他身上。
耳邊一聲悶哼。
後腰被溫熱的手箍住。
他輕輕劃圈,引得我渾身顫慄。
「裴淮,你和小叔共感。」
「你說,我們這樣,小叔會受得了嗎?」
腰上的手一緊。
軀體緊緊貼住。
「管他幹嘛?」
我太熱了,推著他的肩離遠一些。
嘟囔著:「小叔知道,會生氣的……」
裴淮鼻腔哼出笑:
「喝醉了還關心他。」
「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
……
裴淮對我好得不像話,我都有些疑惑。
對此他隻解釋:
「先在你身上練練手,以免之後生疏。」
我將信將疑。
終於,又過了好久。
裴淮能脫離輪椅,能自己走路。
我開心地跳著。
「成功了!」
我看向裴淮。
他的目光靜靜地停注在我身上,清俊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背光,他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然後抱住了我。
我愣了一瞬。
「阿隱,我能站起來了。」
「對啊。」
我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裴淮,你真厲害。」
裴淮隻字未言,唇角微微漾著一絲清淺的笑。
盡顯溫柔。
心髒突然狂跳。
我不自覺地躲閃眼神。
裴淮將我抱得更緊了些。
聲如溫玉:
「能站起來,也就能追你了。」
我愣了一瞬。
他前所未有地認真:
「阿隱,我喜歡你。」
「可以追你嗎?」
20
驀地,我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站住。
裴淮的笑如沐春風,讓我慌亂。
太突然了。
「裴淮……」
這告白讓我措手不及。
我沒出息地跑了。
城市的天橋上,車水馬龍之下,我眼神迷茫。想找尋著什麼,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遠處黑色傘面微拾露出半張臉。
在這漫天雨幕裡,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周圍畫面如同被刻意放慢,像渲染過的舊日電影。
裴嚴一步步向我走來。
「不回家嗎?」
我的手有些顫抖,話卻帶刺:
「家?你家還是老宅?」
「你覺得呢?」
我努力平靜,笑了笑。
轉身想走。
「等等。」
他握住我的手腕,像那晚那樣滾燙。
嗓音有些沙啞:
「今晚,重新聊聊?」
21
車窗外一滴滴水滑落下,印得人臉斑駁。
暖氣將我包圍。
車後座,裴嚴向我靠近。
大腿貼著大腿。
「你這樣,女朋友不會吃醋嗎?」
我下意識拉開距離。
裴嚴大手反握住我的手。
「我沒女朋友。」
我張口欲說,最後隻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關我屁事。」
「有關。」
腰間攀上另一隻手,裴嚴傾身而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面龐。
他眼眶泛紅,怔怔的凝注著我。
不知名的情緒在眼底湧動似巖漿般熱切,下一秒就要失控。
「阿隱,你說過的,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腦袋裡「嗡」的一聲。
我全身僵住。
他顫著聲音解釋:
「女朋友是假的,她是集團內賊的女兒,又給我下藥,我怎麼會喜歡她呢?」
「跟你說的那些話也是假的。」
「那天我接到電話,有人就守在我家外面,專門為了蹲你。」
「我很害怕,所以讓你之後都隻住在老宅。誰知你……直接表明心意。」
「那時情況緊急,我不知道會不會被對家報復,加之,心裡的道德感作祟,於是狠心拒絕了你。」
「但那,都不是我本意。」
我揚起頭:「所以呢?」
他眸底微微漩動。
「裴淮跟我說,錄音筆裡的那個女孩是你。」
「他喜歡的,也是你。」
裴嚴語調染了些自嘲:
「多巧啊,他跟我一樣,早就喜歡你了。」
「我還來得及嗎?」
腦中那根弦就此崩斷。
紛繁復雜的思緒漲得我喘不過來氣。
裴嚴的手逐漸收緊,聲音極力克制和委屈:
「阿隱,你和他那晚做的事情是為了報復我嗎?」
我愣了一瞬。
原來,誤以為是喝醉後的那個夢,是真的。
我和裴淮……
耳邊還有微弱的祈求聲:
「我後悔了。」
「用身體留住你,行不行?」
一吻落至我唇角。
裴嚴的眼神深不見底,照得我心慌。
冷漠淡然的少年莫名出現在我腦海。
「阿隱。」
「阿隱。」
二人異口同聲。
我該選誰?
22
這是我來英國的第三年。
回國機票訂好之後,我的心莫名地慌亂。
回想起三年前,裴淮和裴嚴同時向我告白的那天。
我整個人都處在迷茫慌亂的狀態裡。
繁華的街頭,四通八達,人群來往。
我不知道哪條路才是正確的。
所以我沒做選擇,直接逃了。
坐上飛機的前一刻,我收到了三條消息。
兩條來自裴淮:
「知道你的答案了,不過,何必這樣決絕。」
我沒回復。
他又說:「或許我應該把『我喜歡你』換成『謝謝你』,原諒我的唐突。」
另一條來自裴嚴:
「遙祝,此生如翡,自由高飛。」
很簡單,一如他的風格。
飛往英國的 15 個小時裡,我的淚如決堤。
後來的三年。
我們心照不宣地斷了聯系。
期間隻收到過裴淮的一封郵件問安。
其實,他們不知道。
中途我回過國。
我以為我離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可現實是。
老宅的玫瑰園早已頹敗。
裴淮長身立於其中。
他隨手折了一隻玫瑰,指尖被刺破, 骨節分明的手上流出鮮血。
但他卻毫不在意, 拿著紙巾隨手一擦後,自嘲一笑。
我每每想到這畫面,就心疼地夜夜睡不著。
而我曾經的家,裴嚴的家。
幾乎再也沒有亮過燈。
隻有辦公室夜夜長明。
那一刻,我好像想明白了。
我決定回國。
23
歸國落地。
我每走一步都在心顫。
在上飛機前, 我發了一條僅他倆可見的朋友圈:「回家。」
我在賭,誰會來。
三年前,我是握有選擇權的那個人。
三年後,也該他們來選擇。
……
海市如今已經入冬,飄起了雪花。
我一手拉著行李,一手將衣服裹緊。
我張望著,沒發現有熟悉的身影。
心裡落空。
「算了。」
這樣也挺好。
或許大家都放下了。
我深吸一口氣, 笑了笑,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什麼算了?」
一隻手闖進我的視線,搭在行李箱拉杆上。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抬頭, 那股熟悉的感覺瞬間縈繞周身, 生生將我定在原地。
「……小叔。」
裴嚴凝望著我, 眸中某些情緒翻騰。
「我們可沒有血緣關系。」
我笑著, 眸底浮現出晶瑩淚花。
「歡迎回家。」
他抱了抱我, 又牽起我的手, 握得很緊。
又溫聲提醒:「阿隱, 看對面。」
我轉頭看去。
心跳再一次強烈。
是裴淮。
冷冽凌厲的表情與少年羞澀的臉重合。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滿他寬利的肩頭, 落滿他黑色的大衣, 也落滿了他深邃的雙眸。
他沒有朝我走來, 隻是靜靜的望著我。
隔著遙遙的冰天雪地, 我看到所有風景在他身周黯然失色。
「裴淮, 你還是這樣。」
「我不在, 你就和冬天一樣。」
24
我的雙手被兩人牽得緊緊的。
機場的人紛紛側目。
可我沒再在意。
反握住二人的手,揚著笑臉,大步向前走。
(番外)
海市沒山。
所以我們三個跑到了隔壁省爬山。
「阿隱, 你體力最近有點跟不上啊。」
裴嚴溫柔的笑容裡有一絲揶揄。
我左一隻手右一隻手搭著他倆的手臂, 借力往上爬。
根本沒力氣說話。
裴淮也笑著:「回去帶著你撸撸鐵, 不然床上……」
「噓噓噓!」
我大喘一口氣。
發現四周沒有人後,白了二人一眼。
「不知羞恥。」
「這可是在外面, 你倆注意點分寸。」
……
到達山頂,找到一處露營之處。
裴嚴和裴淮各自搭著帳篷, 我在一邊生火。
可到最後。
我叉著腰質問二人:
「隻搭兩頂?」
「我睡外面?」
裴嚴皺眉:「我這個帳篷大, 跟我一起吧。」
裴淮臉色陰沉:「今天周五,該跟我一起。」
我的臉蹭地變紅。
自我回國後,二人就熬夜商量約會機制。
最終確定:
一三五跟裴淮約會。
二四六跟裴嚴約會。
周日我自己休息。
想到這兒, 我就不得不拍大腿痛哭:
就應該在國外多呆幾年, 把這兩人耗老了再回來。
現在被折磨的全是我啊!
「不行,跟我一起。」
「我年紀大, 你是不是得尊老一下。」
「我還年紀小呢, 你得愛幼。」
「你每次對阿隱都那麼粗.暴, 我都能感覺到不舒服。」
「你還每次都慢吞吞的,阿隱怎麼 shuang。」
「這個共感破玩意兒什麼時候才能治好。」
「……」
「stoooooooop!」
我深吸一口氣。
「今晚,你倆一起睡, 我去那個小的睡。」
「不行!」
「不行!」
兩人在這種事上出奇地一致。
我微笑:「那我明天出國,誰也別想見我。」
沒人說話了。
裴嚴直接轉身擺弄鍋碗瓢盆。
裴淮長腿一邁,去撿柴火。
我欣慰地笑了。
「男耕男織女享受。」
「這才是生活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