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魚半月
  3. 第2章

第2章

魚半月 4625 2025-08-12 15:32:53
  • 字体大小 18
  •  


    他沒再看我一眼,牽著宋明珠走了。


     


    這天以後,衛洵或宋明珠再也沒有讓我出現過他們眼前,我從一個邊緣人徹底變成一個透明人。


     


    府裡下人見風使舵,對我愈發怠慢,送過來的吃食都是冷飯殘羹。


     


    月娥叫屈:「魚姑娘還是樂班琴師,你們怎可如此怠慢?」


     


    自從我爬了衛洵的床,我就有了一個單獨的院子,不再跟其他歌姬同地起居,因此,這般作踐手法也可做得明目張膽。


     


    不會有人知道。


     


    送飯的也不客氣:


     


    「愛吃不吃,不想吃自己煮去!

    Advertisement


     


    「相爺不要的破鞋,也值得吃好東西?」


     


    月娥雙眼通紅,委委屈屈地哭訴,沒見我從沒吃過這種苦。


     


    我輕輕笑了笑。


     


    也不是沒吃過,以前在臨淵閣訓練的時候,風餐露宿,常有的事。


     


    但自從跟了衛洵後,錦衣玉食,我都快忘了吃苦是什麼味道了。


     


    還挺不習慣的:「算了。」


     


    我手指好得快,但宋明珠那個蚊子大的傷口卻一天天腫起來,沒兩天還發起了高燒,一貼貼藥灌下去也不見好。


     


    太醫一番診斷,說是中毒了。毒性已蔓延全身,幸好及時發現,否則性命難保。


     


    巧的是,宋明珠還留著琴裡的針,一番檢驗後,真相大白。


     


    她啞著嗓子,哭得稀碎:


     


    「魚姑娘,我知道我突然回來,搶了你喜歡的人,你記恨我、討厭我。但我自認對你寬容,不曾輕視,為何你要下此狠手?」


     


    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但無人相信,府裡眾人隻覺得我嫉妒成魔,失去了理智。


     


    衛洵親自來審。


     


    「你知道你能留下來,都是明珠求的情?真不知你竟狠毒至此。」


     


    「奴婢百口莫辯。」


     


    他沉沉看著我,失望至極:


     


    「魚半月,本相覺得,我好像從來沒看清過你。」


     


    彼此彼此。


     


    衛洵眼神冰冷如霜,拂袖而去:


     


    「來人,將她關去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出來!」


     


    我在柴房數老鼠,月娥給我帶來新消息:他們婚期已定,就在三月後的中秋佳節。


     


    月娥扒拉在門縫:


     


    「魚姑娘,別傷心也別哭了。瞧你,都憔悴,眼睛也腫了。」


     


    我抬手揉了揉眼,擠出了一點淚。


     


    昨晚撬鎖去楚館玩過頭,都有點精神不濟了,都怪來了一批西域小哥,金發碧瞳,好看得緊。


     


    我閉了閉有點酸澀的眼,安慰她:


     


    「沒事,我睡睡就好。」


     


    我淪落到柴房,徹底無人在乎S活。


     


    以前還有冷飯殘羹,現在直接送餿面,我可沒自虐的習慣,況且每天偷溜出去,吃得老飽了。


     


    但我不能告訴月娥,實在有點心虛。


     


    月娥被我蒙在鼓裡,還偷偷摸摸從門縫給我塞包子,雙眼湿潤,催我:


     


    「姑娘,快吃吧,我偷偷帶出來的,沒人看見。」


     


    我接過包子,咬了一口。


     


    有毒。


     


    6


     


    我在臨淵閣多年,什麼毒沒見過。


     


    這是一種慢性毒藥,吃下會讓人日漸麻痺、四肢癱瘓,最後氣息全無。


     


    外人通常以為人就S了,然後在絕望中被活埋。


     


    是榮明珠?


     


    還是衛洵?


     


    每日都有人送冷飯殘羹,月娥也每日不斷塞包子,我選擇後者。


     


    我將計就計,很快,我便病倒了。


     


    「相爺,您去看看魚姑娘吧,她病得很重!


     


    「她隻想見你最後一面。」


     


    月娥去求他,又磕又跪,最後還是铩羽而歸。


     


    她在我面前努力擠出個笑臉,安慰我:「姑娘,相爺忙於朝政……」


     


    她支支吾吾不敢說實話,怕我傷心。


     


    但這謊話十分拙劣。


     


    什麼朝政繁忙?


     


    我知道今日燈會,他休沐,一大早便陪宋明珠去遊湖。


     


    宋明珠清靈靈的聲音從牆那邊傳開,黃鸝鳥似的,嬌笑著要衛洵給她摘荷花、剝蓮蓬,如何如何。


     


    衛洵也恨不得把過去幾年的虧欠都還給她,笑得寵溺:「好,都依你。」


     


    兩人情濃,哪看得見別人生S?


     


    我朝月娥笑了笑,讓她別放在心上。


     


    剛發病時,大夫已經來看過了,我症狀奇怪,他完全摸不著頭腦,隻說我憂思鬱結。


     


    就是相思。


     


    心病還須心藥醫。


     


    這話輾轉給衛洵知道,他隻是漠然地翻過一頁書紙,冷淡道:


     


    「不過是無病裝病,跟我玩小心眼,隨她去。」


     


    衛相叱咤朝廷,見慣了風雲詭譎、陰謀詭計。這些欲擒故縱的小手段,他自信一眼便看出來。


     


    所以並不相信我是真病了。


     


    我病得越來越重,連抬手都吃力。我看著屋頂的破洞,讓月娥去幫我請一下衛洵。


     


    一句話斷開了好幾次,才說了完整,透著一種行將就木的S氣。


     


    我想看,他能絕情到什麼程度。


     


    月娥再度去哭求,他不耐煩:


     


    「相思不是病,更不會S,隨她。」、


     


    「給她一千兩,我已仁至義盡,除此之外,其他的我都給不了,也不能給。」、


     


    「她自己走不出來,自困牢籠,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分析得合情合理,然後就將月娥打發走了。


     


    我問:「他今日什麼時候回來?」


     


    月娥低頭不語。


     


    知道了,今晚還有燈會,會很晚。


     


    「姑娘,相爺另有所愛,你何必如此S心眼。委屈自己?你不如走吧。」、


     


    「天大地大,何愁找不到好男人?」


     


    時間差不多,我確實要走了,但走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7


     


    半夜,我從草堆中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往柴堆彈了一個火折子。


     


    火星「噼啪」炸響,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讓相府陷入一片混亂。


     


    我趁亂潛進書房,將重要信件情報搜刮一空。


     


    然後順便收拾了個潛伏了許久的S手,丟進柴房。


     


    這S手是太子人馬,好幾次下毒衛洵,我不能讓衛洵S,已暗中救了他好幾次。


     


    大火從柴房燒起,一路蔓延到書房,火舌蹿得天高。


     


    我換上丫鬟假面,混在救火的人群裡,誰都沒有發現。


     


    燒得最旺的自然是柴房。


     


    但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趕去書房。


     


    月娥六神無主,在人群中抓住一個小廝,心急如焚:


     


    「魚姑娘!魚姑娘還在裡面!你快去救她啊!」


     


    書房重地更為重要,小廝提水就走,顧不得她。


     


    她又拉住一個:「柴房柴房!柴房還有人!」


     


    那人怒吼:


     


    「火那麼大,怎麼進去?柴房而已。別礙事,我還要去書房!」


     


    月娥的哭聲在人山人海的喧鬧中,無人聽到。


     


    上京已三月沒有下雨,天幹物燥,柴房又堆滿了柴,燒得更是火旺,一片火紅,熱浪滾滾,連人都靠近不了,更別說進去了。


     


    燒啊燒。


     


    燒吧,燒吧,把證據都統統燒幹淨。


     


    魚半月,也會跟著從此消失。


     


    衛洵大概也不會傷心,他應該會松了一口氣,從此再也沒有別人糾纏他,破壞他和宋明珠的幸福。


     


    我站在人群裡,抱著水桶,也裝模作樣地參與到救火中。


     


    書房的火已經撲滅。


     


    隻剩柴房無可奈何,隻能看著眼睜睜地燒。


     


    此時,微衛洵終於聞訊趕了回來。


     


    他看著滿目瘡痍的相府,乍看那麼大的損失,也能做到波瀾不興。


     


    他站在書房前,平靜地交代下去。半晌,他忽然問:「魚半月呢?讓她回自己房裡。」


     


    眾人面面相覷,東張西望。


     


    月娥從一個方向走來,渾渾噩噩,兩手垂在身側,像具抽幹了力氣的木偶,眼神呆滯:


    「姑娘……沒了。」


     


    衛洵呆愣了一下,那一瞬間,似乎聽不懂她的意思,安靜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


     


    「她是不是又在哪裡躲起來了?


     


    「告訴她,讓她別費心思了,本相沒空跟她玩躲貓貓的遊戲,幼稚。」


     


    原來他還記得跟我玩過那麼幼稚的遊戲。


     


    月娥抬起頭,緩緩抬手指著拆房的方向,猶火光衝天,煙燻霧繞。


     


    她笑了一下,諷刺起來:「對啊,她就在那裡玩躲貓貓,等你去找。


     


    「她一直都是這麼幼稚的人,相爺以前不是很喜歡嗎?」


     


    衛洵嘴角的笑意,漸漸變了味,生出些猙獰可怖的意味來,冷聲道:


     


    「魚半月恃寵而驕,你也膽子肥了,敢頂撞了。


     


    「讓她過來見我!」


     


    下一瞬,月娥號啕大哭:


     


    「沒了!魚姑娘燒S了,你還讓她怎麼來見你!」


     


    有什麼東西裂了。


     


    衛洵大手握著折扇,生生在他手裡折斷,袖口滴血。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說話,隻餘月娥悽慘哭喊。


     


    他咬著牙:「我知道了,她故意的是不是?讓你來騙我。


     


    「想讓我心疼她?」


     


    此時,柴房那邊,轟然傳來柱梁倒塌的聲音。


     


    轟天大響,震得人心顫。


     


    老管家這時跑了過來,大聲說柴房塌了,火也滅了。


     


    衛洵神色瞬間變了變,此時,宋明珠走上前,小聲說:


     


    「阿洵,魚姑娘有手有腳,能走會動,著火了怎麼不會自己逃?


     


    「說不定自己走了。」


     


    衛洵竟覺得她說得有理,然後,開始茫然地在人群裡找。


     


    一個個地看過去,沒有,都沒有。


     


    衛洵臉上的血色也一點點褪了下去。


     


    「魚半月,你在哪裡?


     


    「你給我出來!」


     


    急躁,惶恐。


     


    8


     


    他終於肯去柴房見我。


     


    此時,柴房已被大火夷為平地,一地焦炭,還冒著星火。


     


    這樣大火,是沒有人能活下來的。


     


    他怔在原地,半晌,自言自語道:


     


    「我不信。


     


    「不會的,她遇到事情,跑得比誰都快,她不會坐以待斃。」


     


    是啊,我手笨腳笨,好幾次在書房弄壞他御賜的墨寶,打翻他喜歡的文竹,他作勢來教訓我,我從他腋下一溜,他追不上我。


     


    一個追一個趕,真的好幼稚。


     


    月娥隨後跟到,腫著一雙眼,發狠道:


     


    「相爺,柴房上了鎖,魚姑娘早已病入膏肓,連起身都困難,她拖著那樣的身子,能怎麼逃?


     


    「是你下令把她關到柴房,誰敢來給她開門,誰敢放她出來?」


     


    衛洵臉色瞬間煞白,月娥的話好像一根根刺針,狠狠地扎進他心髒,痛徹心扉。


     


    這種痛,在下人翻找焦炭,抬出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焦黑屍體時,達到了頂點。


     


    此時,天光微亮。


     


    衛洵臉上的血色也褪了個幹淨,他閉上了眼,身形猛然一晃,腳下一個踉跄,被身邊的宋明珠扶住。


     


    月娥的話再次響起:


     


    「相爺是怕嗎?不敢看嗎?


     


    「也是,姑娘病中的時候,你就不來看她,她現在那麼醜,你怎麼還願意看?」


     


    月娥越說越口無遮攔,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連我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相處那麼久,我都不知道月娥有這般膽識。


     


    衛洵不知在想什麼,就這樣,在柴房前站了好久,眾人不敢發出一聲,最後是管家試探著上前,將焦屍收殓。


     


    下葬的那天,管家犯了難。


     


    他忐忑半天,瑟瑟發抖地去請示衛洵:


     


    「老奴想找些魚姑娘的東西下葬,可是,她房裡已經空一物。」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衛洵已恢復平靜。


     


    聞言,他頓了頓,放下書,跟著管家來到我房間。


     


    他送的前朝字畫、金釵銀環、綾羅綢緞,全部都不翼而飛。


     


    房子空空如也,管家從床底拉出一個銅盆,裡頭是燒盡的殘灰。


     


    窗外也碎了一地茶盞陶瓷。


     


    這些殘渣,就是我唯一的遺物了。


     


    衛洵恍了神,茫然問:


     


    「東西呢?


     


    「去哪裡了?」


     


    月娥也不明白,但她思考了一陣,忽然潸然淚下:


     


    「姑娘被你傷心透了,相爺送的東西,她肯定一件也不想留。


     


    「丟了,扔了!相爺不要她,她也不要相爺了!」


     


    月娥哭著吼完,怕觸景生情,轉身跑了出去。


     


    衛洵腳下有些沉重,緩緩移到我床邊,一沾床,便感覺席下觸感不對。


     


    他掀開席子。


     


    床板上,鋪滿了宣紙。


     


    一筆一畫,都是他的名字。


     


    「衛、洵……衛、子、懿,你名字好難寫!」——這是我說過的話。


     


    他教我寫字,偏要我寫他的表字。


     


    我從未見過筆畫如此多的字,我一邊寫,一邊嘟囔抱怨,寫得手酸臂痛。


     


    他教我一個方法:


     


    「這個字寫好了,其他字也就水到渠成,你把『我』放到枕下,日思夜想,說不定能無師自通了。」


     


    傻子都知道是玩笑話。


     


    但說不定還真有點用呢?


     


    他站在我床前,纏著手收拾起來,然後一張一張,翻來覆去。


     


    分明隻是他隨口的一句玩笑話,但我就是傻乎乎地當真了。


     


    衛洵很安靜,摩挲著,輕輕地說了一句:


     


    「真笨。」


     


    然後,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氣。


     


    再松開時,一顆滾燙的淚珠滑落腮邊,滴到紙上暈了開來。


     


    他輕喊:「魚半月。」


     


    接著,肩膀微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哽咽和抖動。


     


    淚水一串串落到紙上,到最後,他失聲痛哭。


     


    或許在某個午夜夢回,衛洵會偶爾想起來,曾經有個姑娘為他心碎了一地。


     


    魚半月,別看了,走吧。


     


    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玩弄了你,你也欺騙了他。


     


    從此山高水長,一別兩寬。


     


    9


     


    我靠衛洵的賞賜,搖身一變,成了閣裡最有錢的大佬。


     


    牛馬做了三年,我恢復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實現人生願望。


     


    喝最香的酒,睡最好看的男人。


     


    彼時,我已經在出江南楚館風流快活。


     


    新羅婢給我煽風,昆侖奴給我捶腿,金發碧眼的西域小郎君給我斟酒。


     


    「下一個。」


     


    我抬起纖纖十指,將面前紅衣姑娘揮了下去,隨即,另一人上前,在我面前貓步走了兩圈,展示另一款紅裙。


     


    「不好看,下一個。」


     


    這些姑娘們,身高、體態都跟我差不多,都是為了幫我試衣的。


     


    主打一個有錢任性!


     


    小郎君將葡萄喂進我嘴裡:


     


    「奴覺得,姐姐這般仙姿玉容,穿什麼都好看。」


     


    我抬手打了一下小哥的緊臀,緊實有肉,手感甚好,贊道:


     


    「有眼光。」


     


    小哥低沉一笑,在我面前微微俯下身,衣衫半敞,露出大片冷白皮膚,我鼻子一熱:


     


    「賞!賞!賞!」


     


    金元寶一亮,小郎君笑容愈發燦爛,濃眉下一對多情桃花眼,將我魂都勾了。


     


    相府三年,我的審美直線拉高。


     

    作品推薦

    • 天生丫鬟命

      "饥荒年间,我和姐姐发死人财,搜刮到一对死去主仆的信物。 相府家仆找来的时候,问我们哪个是小姐。 姐姐先一步认下小姐身份,我只能委屈成丫鬟。 姐姐看我不开心,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 「你个蠢货,两句话没说好就拉我一起送命,还敢对我臭脸?」 我嘿嘿傻笑,谁让我天生愚笨,没姐姐脑子转的快呢……"

    • 大乘飛升

      "我是天剑宗万年无一的天才,短短百年便踏入大乘境,离飞升也只有一步之遥。 收徒那日,一名穿着破烂的杂役弟子,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他为徒。 与此同时,我眼前飘过无数古怪文字: 【哈哈,男主终于出场了!等女配收男主为徒后,男主便会开启一路装逼打脸的历程。】 【女配快收男主为徒,速度慢了,小心男主以后记恨你!】 【女配还不趁现在,抱紧男主大腿,不然等到男主飞升时,你后悔也来不及。】"

    • 僵屍王和我的護身符共感了

      一群孤魂野鬼讹上了我,每天逼我给他们烧纸钱。我不胜其烦,花

    • 老婆出軌初戀三十年

      看到老婆旧手机的相册时,我正退休后在家里打扫卫生。

    • 大饞丫頭和摳門鬼

      我哥是京圈太子。我嫂子是京圈小公主。我不一样。我是京圈大馋丫头!

    • 覆水不追

      "林皓第一次骗我,是为了沈可。 他说他在应酬,其实是沈可被家暴,他带她去医院治疗。 五年婚姻,竟不如沈可的几滴眼泪。 「林皓,我们离婚吧。」 「绝对不可能。」"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