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老太還成天吹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孝順呢,原來連治療費都沒給交上呀。」
「我看他兒子也不像有出息的,哪有一個大男人天天陪床的呢。」
「嘿,我看他成天往護士站跑,還以為他是男護士呢。」
……
陳樹生羞憤得臉都紅了,他衝到婆婆的床前,揚手就給了婆婆一個耳光,怒吼道:
「還嫌不夠丟人嗎!你願意住就住,不願意住就滾回家去!老子還不伺候了!」
陳樹生說辦就辦,真把婆婆送回家了。
臨走時,婆婆哭喊著,拽著醫院的床杆不肯撒手,被陳樹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下來,強行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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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護士站,我看到沈清寒嚇得捂著嘴,一臉擔憂地望向我們這裡。
她手上戴的卡地亞手環,在醫院的白熾燈下十分幽暗。
我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14
回到家後,我故意和陳樹生大吵了一架。
我用手指對他戳戳點點:
「那你倒是說說,給媽治病的錢都去哪了?啊?是不是又被你拿去賭了?」
陳樹生急得拍大腿,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老婆!這回真沒有啊!
「不信你上我平時玩兒的地方問問去!我這一陣子去過沒有!
「我半步都沒離開過醫院啊!」
我做作地一叉腰,輕哼道:「反正你以後別想從我這要到半分錢了!」
陳樹生賠著笑臉,道:「哎喲,媳婦。你最好了,就算咱媽不治病了,你總不可能看著我挨餓吧。」
婆婆在旁邊哽咽了一下,礙於對陳樹生的畏懼,沒有插話。
我見他還在S皮賴臉地調笑,添了一把火:
「你餓不餓S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樹生我告訴你,這賣房的錢是屬於我個人的,你別想再花到一個子兒。」
陳樹生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過,可緊接著,他蹲在我的腿邊,做小伏低道:
「媳婦,這兩口子之間哪分得清你我啊,那房子是我倆一起住的,賣的錢當然是咱倆的。
「當然,房子是你爸媽買的,這錢可以先放在你那裡保管。」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想讓一個撈男跟你翻臉,真的很難。
我抬腳給了陳樹生一腳,他被踹得一個趔趄,婆婆見狀急忙趕了過來,氣得跳腳:
「冉雪!你這是在幹什麼!好好的,踹我兒子做什麼!」
陳樹生皺皺眉頭:
「媽,我和小雪聊天呢,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
我一臉挑釁地看著婆婆,她被氣得半S,一擺手轉身進屋了。
陳樹生拉著我,還想繼續膩歪:
「媳婦,你就別跟我鬧了,我知道你不會自己拿著那個錢的。」
我冷著臉,一把甩開他:
「陳樹生,我再跟你說一遍,我的錢,你一分都別想碰。
「再S纏爛打,我把你們一家人都趕出去。」
說罷,我起身走進屋子,鎖上了門。
我能想象到,背後的陳樹生一臉陰狠的表情。
這正是我想要的。
15
見我進屋了,婆婆邁著小碎步又走了出來。
她心疼地揉了揉陳樹生的肩:「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陳樹生一把甩開了她,狠毒的目光仿佛釘子一般,釘在了被我關緊的房門上。
而我正躺在屋裡,通過客廳的針孔攝像頭,在手機上觀看著這一切。
婆婆小聲對陳樹生說道:「兒啊,你看你媳婦那個樣子,真不像話,哪有讓女人管錢的道理。」
陳樹生不耐煩道:「那是人家她的房子,她就不給我,我有什麼辦法!」
婆婆湊過去,小聲嘟囔著:
「什麼她的你的,成了家就是你倆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哪天要是她沒了,那些錢不都是你的了!」
陳樹生驚訝地看著婆婆,眼珠子轉了轉:
「媽呀,是這麼個理,我咋沒想到呢。」
這時,陳樹生的電話響了,他慌亂地朝我房間的方向望了一眼,見沒動靜,才接起手機,小聲道:
「喂,寒寒,我在家呢,你打來幹什麼?
「行行行,你先把鏈接發給我,別著急啊,過幾天時間我就給你買。」
掛了電話,陳樹生低著腦袋,將眼睛瞟向婆婆,小聲道:
「媽,S人是犯法的,我倒是不害怕,隻是小草還小,不能沒媽又沒爸。
「反正您這時候也不多了,要不然……」
婆婆急忙擺了擺手:「哎呀,我可不行,我這一把老身子骨……」
陳樹生頓時陰沉下臉來:「你不願意?那你說那麼多屁話幹什麼!」
婆婆看了一眼小草的屋子,狡黠一笑道:「別擔心,乖兒子,媽有辦法。」
16
我晃著二郎腿,把視頻切換到了陳小草的房間。
隻見婆婆走進了陳小草的房間。
陳小草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滿地看了婆婆一眼。
婆婆將一隻炸雞腿塞到陳小草的手裡,他立刻喜笑顏開了起來。
陳小草吃得滿嘴流油:「奶奶,你對我真好。」
婆婆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心疼道:
「我可憐的孫孫喲,你媽媽那麼有錢,連雞腿都不買給你吃。
「咱家裡的錢,全讓她偷偷藏起來了。」
陳小草頓時氣得鼓起小臉:「她藏起來幹啥呀,我都好久沒吃肉肉了!」
婆婆繼續蠱惑道:「因為她存著心思,想找下家呀。以後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會把你,還有咱們一家人都趕出去。
「你願意出去要飯嗎?」
陳小草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嘴上的渣子甩得到處都是。
「奶奶告訴你一個辦法,你隻要這樣做,以後她的錢就都是你的了……」
婆婆在陳小草的耳邊低聲嘀咕了一陣。
我微笑著,把錄下的視頻都一一保存起來。
17
接下來,和前世發生的一樣。
我的房門被敲響了,打開門,陳小草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
他甜甜地笑道:「媽,你辛苦了,這是我自己沏的山楂水。」
連臺詞都沒變!
上一世,我剛工作了一天回來,接到兒子親手沏的山楂水,感動得眼淚汪汪,一飲而盡。
這一世,我在家躺了一上午,睡得連腰都伸不直了。
我指了一下床頭櫃:「放那吧。」
陳小草一把把水杯塞進我的手裡:「媽,這是我第一次沏山楂水,你趕緊嘗嘗吧!」
我不緊不慢地把水杯放在一旁,義正詞嚴道:
「第一次沏水?還不是因為平時爸爸和奶奶都慣著你?什麼都不讓你做。
「那你人生中沏的第一杯水,應該先端給誰?」
陳小草都快急哭了:「媽,你就喝吧,我過一會兒再給奶奶和爸爸沏一杯就行。」
婆婆在屋外催促著:「小草,給你媽送完水了麼,要不要和奶奶出去逛街呀?」
陳小草轉過頭朝屋外喊:「來了來了!」
趁著他轉頭的片刻,我把手中的杯子藏在身後,拿起桌上的空杯子,舉到嘴邊,做出一飲而盡的動作。
陳小草回頭看到我手裡的空杯,眨巴眨巴眼睛:「喝完了?」
我微笑道:「一滴不剩,太好喝了,謝謝小草。」
陳小草猶豫了一下,從我手中拿過杯子,轉頭跑出去了。
「小草!」
我叫住了他,他僵硬地轉過身,緊張地看著我。
我溫柔地朝他笑道:「記得給你爸爸也沏一杯。」
他松了一口氣,點點頭,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陳樹生的房門被敲得震天響,陳小草一邊砸門一邊大喊道:
「爸爸,我和奶奶出去逛街啦!
「客廳有我給你沏的水,要喝呀!」
屋內傳來陳樹生不耐煩的回答:「知道了,你倆趕緊去。」
前世,陳小草在婆婆的引導下擰開了天然氣,就和婆婆一起出門逛街了。
過一會兒,陳樹生就會來到我的房間,看我是不是睡過去了。
趁著這個空當,我端著那杯被下了安眠藥的山楂水,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客廳。
將手中的下了藥的水杯,與陳小草給陳樹生放在茶幾上的那杯,悄悄換掉了。
接下來,我回到房間,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房門被人打開了。
陳樹生走到我床前,推了推我。
我倏然睜開了眼。
「啊!!!」陳樹生被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我睡眼蒙眬地望著他,假裝氣虛道:「老公,怎麼了?」
陳樹生眼神瞟向別處:「啊,沒事。媳婦,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嗯,我是很困,想睡一會兒。」
「行,你快睡吧,」陳書生揉揉鼻子,「我今天晚上有個聚會,就不回來吃飯了。」
我眯著眼,氣若遊絲道:
「那我正好不做飯了,可以多睡一會兒。
「對了,小草特意給你沏的山楂水,別忘了喝。」
陳樹生帶上了門:「行,知道了,你快睡吧。」
我走出臥室,瞥了一眼倒在沙發上,睡得像S豬一樣的陳樹生。
「老公,」我輕聲叫他,回應我的是巨大的鼾聲,「我和閨蜜約了電影,晚上就不在家吃飯了喔。」
說罷,我假裝無意地看了一眼,被鎖緊的窗子,從臥室取了一條毛毯,蓋在了陳樹生的身上:「你在家睡覺,別著涼。」
我拿上鑰匙,從家中離開了。
18
凌晨,我踩著月色回到家中。
小區樓下圍滿了人,火警車將整棟樓照得閃著紅光。
我看到人群中,婆婆正拽著陳小草,和消防員絮叨著:
「你們這麼多車來這裡,要不要錢啊,不是我們報警,要錢可別找我們啊。」
消防員小哥一臉的焦灼:
「老人家, 已經確定燃氣泄漏的地點, 就是你家的那一戶了,你確定你家沒有人嗎,要是有我們還要叫救護車過來啊!」
婆婆聽了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家裡沒人了!要是要錢的話, 你們也不要上去!」
我站在他們身後,平靜地問道:「媽,發生什麼事了?」
婆婆轉過頭,看到我嚇得渾身一抖,站都站不穩了:「小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
意識到身旁還有消防員, 婆婆遲疑了一下, 她狠狠拽了一把陳小草的胳膊:「怎麼回事!」
陳小草顯然也被我的出現嚇到了, 含著口水,含糊不清道:「我把水給媽媽了……」
「哎呀!你這孩子!」婆婆一把捂住陳小草的嘴,抬起頭,對我勉強地笑道:「小雪,你沒事就好,咱家裡的煤氣泄漏了,我還擔心你在家裡面呢……」
消防員小哥在一旁皺著眉:「老人家, 你不是說你家沒有人了麼!到底怎麼回事!」
婆婆低著頭,吞吞吐吐道:「哎呀, 我一把年紀了,記不清楚了……」
消防員小哥:「你這……」
沒等他說完, 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什麼!煤氣泄漏了!」我捂著嘴, 一臉驚恐地大喊,「樹生還在家裡睡覺呢!」
婆婆目眦欲裂地看向我:「怎麼可能!我兒不是出門了麼!他今天晚上不是去聚會麼!他怎麼可能在家呢!」
我一下子坐在地上,努力表現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走的時候, 他還在沙發上睡覺……」
婆婆崩潰地撲向我,拽著我的衣領,聲音幾乎撕裂了:「你為什麼不叫醒他!!!你為什麼不叫醒他!!!」
在她的臉幾乎貼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輕聲笑道:「媽,我哪知道煤氣會泄漏呢。」
「啊啊啊!!!」
婆婆哀嚎著揪著自己的頭發,竟然真的將一塊頭皮拽了下來,她一把抓住消防員的胳膊:
「救人……救人啊!!!我兒子還在裡邊!!!」
「叫醫生!快叫救護車啊!」
陳小草被他奶奶發瘋的樣子嚇到了,他咬著自己的手指頭, 痴痴地笑著,笑了一會,又咧著嘴嗚嗚嚎啕起來。
19
陳樹生的葬禮結束之後, 婆婆和公公將我告上了法庭,說是因為我沒有關好煤氣, 才導致了他兒子的S亡。
看著起訴書的最後一句「要求冉雪賠償一套房子或現金五百萬作為補償, 並承擔兩個老人的赡養義務」我冷笑一聲。
我原本念著「失子之痛」,想放過她,沒想到她還是不長教訓, 像貪婪的毒蛇一樣盯著我。
我調出手機裡的監控, 將婆婆和陳樹生謀劃的全過程,以及婆婆教唆陳小草給我下藥的視頻,全部下載出來。
赡養義務, 隻能由監獄代勞了。
我拿著收集的證據,迎著陽光,朝法院走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