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平靜地聽著她說話，等她停下，才緩緩開口：
「打哪兒了？」
江祁言媽媽：「臉。男人的臉是能隨便打的嗎？」
奶奶忽然看向我，沒好氣道：「你怎麼能打臉呢？」
江祁言媽媽：「就是！怎麼能打臉呢！」
奶奶：「你該把他打瘸了，讓他半年下不來床。」
江祁言媽媽附和的話到了嘴邊及時剎住，轉而難以置信地看向奶奶。
「你……你說什麼？」
我上前，把她帶來的水果塞回她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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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很好，我們受不起。」
江祁言媽媽離開時臉色鐵青。
我朝奶奶豎起大拇指，問：「秦湛呢？」
「我讓他去上班了。」
說著，她又唉聲嘆氣。
「小湛守了我一個晚上，沒名沒分的，旁人問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他。」
「這家裡沒個男人就是不行，這小湛我看著長大的，人是真好，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丫頭。」
我不搭腔。
奶奶有句話說得對。
家裡沒個男人不行，尤其是在她這次暈倒後。
上了年紀的老人，身邊少不了人。
「奶奶。」
她背過頭不看我，「你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我準備把他介紹給林奶奶的孫女。」
「……我想說的是，我爸明天回來接我們去江城。」
8
奶奶已經三天沒有理我。
出院後，她也不收拾東西，也不做飯。
我爸在做了三頓飯後，他也受不了了。
「暖暖，你去勸勸你奶奶吧，我不能待太久了，公司那邊離不開人。」
我去找奶奶。
那個固執的老太太並不好說服。
講了半天，她才有了松口的跡象。
「你也跟我一起去的話，那小湛怎麼辦？」
「不行不行，我舍不得他。」
我扯了扯嘴角，頭疼不已。
她又做出讓步：「要不這樣，你跟他談戀愛，到時候我就能經常見到他了。」
「……奶奶！」
「我不管！你跟他談戀愛我就去，你看著辦吧！」
於是我連夜去找秦湛。
間距不到一米的陽臺上，秦湛懶洋洋開口：
「你要跟我談戀愛？」
我強調：「假裝跟我談戀愛，隻要把我奶奶騙到江城就行。」
「要我撒謊啊。」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寵溺的玩味，「也不是不行，給點好處就好。」
我松了一口氣，「什麼好處？」
那雙黑眸充滿興味，讓我有種羊入狼窩的感覺。
然而他隻是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說。」
就這樣，我和秦湛在奶奶面前演起了情侶。
出發去江城的那天，奶奶拉著秦湛的手久久不松開。
而我坐進了車裡，又被她拉出來，強行把我們的手放到一塊兒。
「小湛啊，江城不遠，你有空就去江城看看我們吧，談戀愛可不能太久不見面了。」
秦湛順勢握著我的手，話卻是對奶奶說的。
「奶奶放心，等我工作的事安排好，我就搬到江城去。」
秦湛這人嘴甜，把奶奶哄得喜笑顏開。
坐上車還依依不舍地朝他揮手。
我爸想趁機修復母子關系，結果奶奶一看到他，臉就拉下來了。
他沒轍，隻能找我說話。
「公司那邊我都打點好了，總經理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你休息兩天就可以上任。」
我點了點頭。
「但我有個條件——」
9
我和奶奶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套房子裡。
我爸嘟囔，「搬去和我們一起住多好。」
奶奶瞪他：「搬過去讓你那個老婆把我磋磨進醫院？我還不如就待在老家！」
我爸立馬閉了嘴。
他Ṱŭ̀ₒ走後，奶奶語重心長地跟我說：
「你也長大了，也該爭一爭了。趁你爸現在對你還有點愧疚心，把該拿的都拿到手了，別犯傻。」
我不傻，自然不會讓我媽一手做起來的公司落入他人手中。
夜裡準備睡覺，奶奶忽然過來讓我給秦湛打個視頻電話，說今天還沒見到他，怪想他的。
可電話一接通，奶奶就打著呵欠走了。
屏幕裡不見秦湛的人，隻聽到他的聲音：
「有事？」
我如實告知：「奶奶說怪想你的。」
下一秒，屏幕裡突然出現秦湛放大的俊臉。
「那你有沒有想我啊？」
上挑的尾音，繾綣纏綿。
我面無表情：「沒有。」
他「嘖」了一聲，「怪讓人失望的。」
他靠坐在床頭，手機往下滑了些，漂亮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
我口幹舌燥，忍不住提醒：
「秦湛，把衣服穿好。」
他非但不聽，鏡頭又往下了些，落在那一畝三分地之上。
明知他是故意的，但我就是沒辦法挪開視線。
「好看嗎？」他的語氣帶了一絲愉悅。
我目不轉睛，「差了點，還是上次沒遮擋的好看。」
鏡頭一抖，漆黑一片。
秦湛把電話掛了。
過了一會兒，發來消息：【告訴奶奶，我過兩天就去看她。】
10
再見到江祁言，是我入職那天。
辦公室裡一片喜氣洋洋的。
江祁言在人群簇擁中臉上難掩喜色。
「江經理，我早就說了你一定能當上總經理的，苟富貴，勿相忘啊。」
「還叫經理呢，應該是江總，稱呼可不能亂。」
江祁言連忙擺手，「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等上面的通知下來再說。」
話雖然這樣說，但他已經擺出了總經理的架勢。
同事拍馬屁：「就別謙虛了，老板要是沒有升你的意思，又怎麼會派人來接你的位置？」
「就是！你現在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啊，妥妥的人生贏家！」
「到時候升職宴擺完又要擺婚宴，就屬你最風光了。」
一片贊美聲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新來的部門經理到了，都安靜一下。」
話落，眾人皆朝我看來。
我淺笑著和大家打招呼：「我是新來的部門經理，姜暖。」
江祁言手裡的杯子應聲而落。
辦公室裡，江祁言的東西還沒搬走。
人事部的同事為難地說：「江經理的安排還沒下來，所以他還沒來得及把辦公室空出來。」
我掃了眼辦公桌上的相框，是江祁言和周媛的婚紗照。
兩人笑得很礙眼。
我指了指辦公桌：「把這張桌子和他的東西都搬出去吧，讓後勤重新送一張桌子過來。」
「我不同意！」江祁言闖進來。
在人事部同事開口之前，把人請ṱú₁了出去，反鎖了辦公室的門。
他沉著臉走到我面前，「姜暖，你什麼意思？」
「之前跟你提過很多遍讓你來江城工作，你S活不願意，怎麼現在看我混得好，又後悔了？」
「我不管你現在來這裡是什麼目的，勸你趁早離開，否則等我坐上了總經理的位置，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等他停下才緩緩開口：
「說完了就抓緊時間收拾東西吧，免得晚了要去垃圾桶找。」
「你……」江祁言深吸氣，「姜暖，就不能好聚好散嗎？」
「放心，我來這裡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讓你回頭。」
江祁言顯然不信，還想說什麼。
卻聽門外的人敲門無果，在打電話叫開鎖。
江祁言沒轍，隻好先離開。
當天下午，周媛就找了過來。
她以上位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睥睨我。
「說吧，你要多少才肯放棄他？五十萬夠不夠？」
我沒忍住笑出聲。
她目光戒備：「你笑什麼？」
我問：「總經理的年薪不止這個數吧？」
周媛眉頭緊鎖，「你不要貪得無厭！在你們縣城，五十萬已經夠買一套小兩居了。如果你不走，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弄走。」
「別忘了，這公司是我家的！」
我斂了笑意，「那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把我弄走吧。」
下班後，我組織了部門聚餐。
江祁言不請自來。
整個聚餐過程，他安靜得不像話，滴酒不沾。
反倒是我，一杯接一ƭù⁴杯，喝了不少。
聚餐結束，我告別了同事在路邊等車。
江祁言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酒量不行自己不知道嗎？為什麼要逞強喝那麼多？」
我頭疼得厲害，靠著路燈杆緩解暈眩。
他開始打感情牌：
「暖暖，不要再跟我鬥氣了行嗎？」
「以前你說過會全心全意支持我的事業，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你也會衷心祝福我。」
這話是我說的沒錯。
但他隻字不提這句話的前提。
那個時候我們感情好，有共同的目標和努力方向，也有共同的價值觀。
所以我當初認為即使我們無法走到最後，也會祝福他。
卻不想短短的一年時間，他就堅持不下去，選擇了捷徑。
「暖暖，隻要你辭職，我們還是朋友好不好？」
他像往常哄我一樣，來拉我的手。
幾乎是觸碰到我的那一剎那，被一隻大手拍開。
是秦湛。
他拿著湿巾一點一點地擦拭方才被江祁言碰過的地方。
我愕然，酒醒了一大半：「你怎麼來了？」
秦湛神情專注，「奶奶怕你喝多了被人佔便宜，讓我來接你。」
11
江祁言面色鐵青，「姜暖，你當真和他在一起了？」
我剛要說話，秦湛很自然地摟著我，「不然你以為奶奶為什麼要讓我來接她？」
說罷，不再跟江祁言開口的機會，擁著我離開。
上了車，我從後視鏡裡看到江祁言還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我們的方向。
路燈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湛捧著我的臉強行讓我面對著他。
「他沒我好看。」
我拂開他的手，揉了揉眉心閉上眼，「到家了你喊我。」
耳邊是秦湛的感慨：「千裡迢迢來見你一面，居然這樣冷漠，真沒良心……」
後面他說了什麼我沒聽到，醉意襲來，我很快睡著。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我連忙坐起身，就聽到秦湛的聲音：「醒了？」
聞聲望去，他抱著電腦坐在床邊，穿著浴袍。
低頭一看，我身上也隻穿了一件浴袍。
表情逐漸裂開，我抓起枕頭扔到他身上。
秦湛眼疾手快接住枕頭，神色委屈：
「你吐了自己一身，幫你換衣服還有錯了？」
我一怔，底氣沒那麼足了，「那你為什麼也換了？」
秦湛嘆氣，把手機遞給我，「幸好我有證據，不然我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我半信半疑接過手機，一看，臉紅了個透徹。
視頻裡，我不僅把自己吐了一身，還吐他身上了。
衣服是我自己脫的，秦湛的衣服也是我脫的。
我還把他往浴室拽，喊著要跟他洗鴛鴦浴。
沒勇氣看完視頻，我點了刪除鍵。
正要松口氣，秦湛悠悠道：
「我有備份。」
「……」
「真沒想到，原來你垂涎我這麼久了。」
我想否認，又無從下口。
他長得很好看，窄腰健臀，神秘又野性。
尤其是那雙多情的眸子，有攝人的魔力。
他忽然靠近，眼神繾綣，曖昧增生。
就在我以為會發生點什麼的時候，他卻忽然後退。
「先存著，回頭連本帶利一起收，現在先去辦正事。」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我竟有些失望。
他好笑地捏了捏我的臉，「我定力不好，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他把我的領口攏好，「我有個很重要的面試，還有，你的電話要被打爆了。」
12
我沒想到周媛的膽子那麼大，竟然趁著老周出差宣布了總經理的人選。
我到公司的時候，江祁言已經坐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周媛給每個部門都準備了禮物。
派到我們部門的時候，她當著我的面宣布：
「本來要明晚的慶功宴上會正式宣布這個消息，但祁言現在辦公室已經被人佔用了，我爸心疼他，就提前讓他上任。」
大家紛紛道喜。
唯獨我默不作聲繞過她，去了茶水間。
周媛很快跟了過來。
「你好像很不開心？也是，被這麼優秀的男人甩了，不好受吧？」
「不過你也別再痴心妄想了，現在他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配不上他。」
我輕抿一口枸杞茶，不搭話。
周媛又道：「你要是識相的話早點收拾包袱走人，以免日後的日子不好過。」
「周媛，你確定江祁言就是下一任總經理嗎？」
周媛面色不改，「你在懷疑我？」
我深深地看她一眼：「我這人比較軸，一定要看到人事調動通知才信。」
周媛冷哼：「那明晚的慶功宴你就睜大眼好好看看吧！」
我勾唇：「嗯，我會的。」
我會好好看著你們是怎麼從雲端跌落的！
慶功宴這晚。
周媛盛裝打扮和江祁言站在門口迎客。
看到我，周媛忍不住嘲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穿得老氣橫秋的，難怪祁言說你無趣。」
我看向她身旁的江祁言，他也收拾了一番，倒是人模狗樣的。
見我看過去，他也看過來。
神情中已經沒了之前的謹小慎微，取而代之的是意氣ẗũ⁴風發。
對視一眼我便收回視線，越過他們進了宴會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