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家成神色自若。
「你也太小看你老公了。」
我提出一起去逛街，給小豪買玩具和衣服。
宋家成常說，公婆很嚴格，他小時候想要玩具就會被打。
大約也是想到自己的童年，他一股腦為小豪買了一車玩具。
我迫不及待想看，等他知道公公拿他當冤大頭供養私生子，會是什麼表情？
12
送小豪回到公婆家，婆婆臉上有塊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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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被打了。
老公對他爸的服從，除了被洗腦，恐怕跟懼怕被打也脫不了幹系。
我曾抱著拯救者心態，想要幫他擺脫原生家庭的控制。
但他的態度，和秀美的介入，讓我徹底S心。
見到小豪，公公樂呵呵地將他舉高高。
「重了，臭小子有沒有想爸？」
「想，特別想爸爸。」
孩子的聲音純真可愛。
老公微微側過頭，移開目光，眼圈微紅。
這是他求而不得的父子深情。
此刻他隻能裝作不在意，將一車玩具卸下。
婆婆湊過來跟他套近乎，被他嫌惡地呵斥「走開」。
不知為何，我看著婆婆佝偻的身形，有些同情。
她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悠悠，你肚子怎麼還沒動靜？不能生的女人，是最沒用的。」
公公打斷她：
「就你話多，還不進去做飯，晚上喝西北風？
「悠悠，Ţŭ̀₊你別聽她胡說。這事不急，爸充分尊重你們的想法。」
還在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那一套。
我配合地笑了笑。
「家成還跟我說你急呢，都跟我吵架了。」
「這怎麼可能？家成就是這樣，喜歡推卸ẗü⁷責任，沒擔當。」
聽到公公這話，宋家成失落的神情中，浮出一絲憤怒。
回去的路上，他支支吾吾開了口。
「爸那天跟我說，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抱不到我的小孩，他的孫子。
「我總覺得他好可憐。可是今天才發現，可憐的是我自己。」
我啞然失笑。
「就這麼一句話，你就在意成那樣，寧願跟我吵翻？」
他自嘲地笑了笑。
「很可笑吧。加上剛剛那一幕，就更可笑了。
「悠悠，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也不愛我媽。
「從小到大他給我們的笑臉，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天給小豪的多。
「可小豪明明ťũ⁵是個陌生人，我和媽才是家人啊。」
宋家成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13
瞬間的心軟讓我差點卸下防備。
我不斷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介入這一家人的因果。
趁公公對小豪愛意正濃，宋家成還沉浸在這份傷痛中。
我要盡快出擊。
見我不說話，老公繼續問我：
「老婆，你會一直愛我的對嗎？」
「那必須的，說什麼傻話。」
他在開車，我當然不會傻到在這時候刺激他。
到家後，我剛在沙發上坐下，就被一隻耳環扎到了屁股。
是我事先偷偷藏好的。
我將耳環扔到宋家成面前，冷冷地說道：
「這不是我的，我也沒有任何女性朋友來過家裡。」
他按住我的肩，讓我別激動。
「之前你出差，找了個臨時工白天來照顧小豪，應該是她丟的。
「怕你知道不舒服，就沒告訴你。」
如果不是有監控，我肯定就信了。
看著眼前張口就撒謊的男人，我將耳環扔在他臉上。
詐他道：
「你媽都告訴我了。」
他慌了，忙不迭開始解釋。
「那天出去吃飯，我媽看我不開心，讓秀美有空開導我。
「後來跟秀美打聽認不認識臨時工，她正好有空幫忙照顧小豪。
「悠悠，你相信我，我要是跟秀美有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
看他信誓旦旦，我隻覺得可笑。
秀美的突然介入，果然和婆婆有關。
她想趁機讓我和宋家成離心，把我趕走。
我沒繼續跟他爭辯，反鎖房門任憑他敲打。
也讓他嘗嘗受到冷落，抓心撓肺的滋味吧。
連續半個月，宋家成早起做早餐，請假提前回家做晚飯。
包裝精致的禮物堆了一桌子。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
14
我松口答應宋家成一起回公婆家，他高興得臉上放光。
公婆每次主動喊他回去，不是收拾爛攤子，就是請客吃飯充面子。
這次公婆在家吵翻天，婆婆動手打了小豪。
剛到村口，熱情姑婆就迎上來。
「家成，你爸媽在家打架鬧離婚，嚇S人啰！
「你媽說你爸在外面瞎搞，你爸讓你媽去S。」
老公黑著臉，呵斥她們別胡說。
「我爸怎麼可能瞎搞？我媽這張嘴越來越離譜了。」
到了公婆家，小豪縮在角落裡發抖。
婆婆一邊臉高高腫起，公公臉上都是傷。
破天荒頭一次，婆婆竟然還手了。
看到兒子，她刻薄的臉上浮現一絲苦ẗűₔ笑。
「家成，媽媽好苦啊，你一定要為媽媽做主。」
宋家成嫌惡地往後退了退。
「你是不是嚼舌根嚼出幻覺了，連爸都不放過。」
婆婆冷笑一聲。
「老的沒良心，小的也沒良心。
「你知不知道小豪是他的親兒子！
「人家親外公外婆都帶著親子鑑定找上門了。」
見我一言不發，她衝上來就要打我。
被宋家成擒住，推了一把，沒站穩，腦袋「咚」的一聲砸在門上。
宋家成氣得咬緊牙關。
「是不是把這個家攪散了，把我和悠悠拆散你才安心。」
婆婆指著我，眼中透出絕望。
「是你通知他們小豪在我家，告訴他們地址，讓他們直接來認親。
「他們還說跟你娘家是表親，你這個賤人早就知道！」
婆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很是傷心。
宋家成將信將疑地望向我。
15
看夠了戲，我拍拍手。
「我最討厭別人拿捏我的真心。」
我看向宋家成。
「你爸當年嫌棄我無父無母沒大把遺產，說你要跟我結婚他當沒你這個兒子。
「可是隔天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你真以為是因為你磕破頭求他，他心疼你嗎？
「是我私下找他，威脅他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把他的秘密抖出去。」
宋家成險些跌坐在地。
我繼續說完了公公和表姨的事。
我第一次見表姨，是在她的葬禮上。
奔喪的人表面心痛，背地裡都罵她不要臉。
為個野男人不要父母，生了野種，丟了性命。
喪禮那天，她父母沒露面，野男人也沒出現。
隻有我在她那間晦暗的小屋子角落裡，發現了一張倒扣在地的相框。
照片裡，她望向身邊的男人，盡是愛意。
小小的我記住了男人的長相。
發現公公就是這個男人後，我做了一番調查。
得知公公有過一個相愛的女人，卻遭到他的父母，也就是宋家成爺爺奶奶反對。
甚至連反對的話術都一模一樣。
「如果你要娶這個女人，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就這樣，公公選擇屈服，表姨被斷崖式分手。
但結完婚的他，屢次找到表姨，說他不愛婆婆。
表姨再三拒絕，最終還是被他哄騙，知三當三。
他告訴表姨，隻要孩子生下來，他就跟婆婆離婚。
但這一切都是騙局！
聽我說到這裡，公公的臉色已經煞白。
我問他：
「你當年是想騙表姨生下孩子，再用孩子捆住她，讓她甘願一輩子當三吧？」
公公抄起手邊的杯子砸向我。
宋家成一個箭步擋在我身前，杯子砸在他前額，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染紅了他的襯衫。
公公失心瘋一般吼叫。
「我愛她，我每天都後悔結婚，可是我能怎麼辦？
「她S了，我不心疼, 不難過嗎？
「我想方設法把小豪接回家，就是為了彌補。
「你這個克S父母的喪門星，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進門！
「家成, 你眼裡要是還有我這個爸爸, 就跟她離婚把她趕走。」
16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驚呼。
「自S了, 有人自S了！」
聞聲趕來看熱鬧的姑婆發現婆婆倒在門口。
手邊躺著一個藥水瓶子。
我們這才發現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了。
大家七手八腳給她灌肥皂水, 打 120。
看著救護車駛遠, 我向宋家成提出離婚。
曾經以為看他陷入痛苦我會無比爽快。
現在卻發現這滋味並不好受。
我曾愛過他，或許還愛他。
愛會滋生恨, 但恨是毒藥。
我望著遠方，淡淡說道：
「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吧。」
他拉住我，眼底盡是悔意。
「悠悠, 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你要我怎麼改我就怎麼改，我可以再也不回這裡。」
我將他的手指從胳膊上掰開。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過了一陣，聽說婆婆醒了。
但農藥毒性太強, 她五髒六腑受損, 癱瘓在床。
愛面子的公公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罵他負心漢。
偽裝深情，每天守在婆婆床前喂飯把尿。
可憐的小豪得知真相後，選擇回到外公外婆那邊，再也不願跟公公來往。
宋家成堅持每天給我發消息發紅包, 我都沒理會。
半年後, 我在街上碰見秀美。
她笑呵呵跟我打招呼, 身邊站著個陌生男人。
「家成爸媽的事我聽說了, 家成最近還好吧？
「你們那陣子吵架，他媽非得讓我開導他, 我跟他說你是好女人, 一定要珍惜。
「那幾天我陪他吃飯嘮嗑, 不管多晚, 我男朋友都來接我, 還順道把家成送回家。」
原來那陣子送宋家成回家的是秀美和她男朋友。
看她如此坦蕩, 我反而有些抱歉。
其實對於宋家成是否出軌秀美, 我一直心存疑慮。
監控顯示, 我假裝出差那幾天，秀美和老公並沒有越軌的行為。
宋家成一回家，她就會離開, 言語也很客氣。
但當時我生氣上頭, 失去理智, 不願睜開眼看看事實。
似乎看出我的疑慮, 秀美又說道：
「小時候我是留守兒童，老去家成家裡蹭飯，他爸媽從不趕我走。
「我一直想著, 有機會一定要還這份恩情。」
這時我的手機彈出新消息。
宋家成發來一張照片。
一隻眼神湿漉漉的小狗，讓人不禁心軟。
【買了一隻小狗，等你回家取名字。】
我低頭不自覺笑了笑。
一直想要一隻小狗，卻怕照顧不好。
現在或許是時候相信自己了。
真正的反擊不是恨, 而是穿過痛苦，仍然擁有重拾愛與幸福的勇氣和能力。
夕陽正好，我朝家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