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兒子不停安慰著白軟軟，她不依，要離開。
我眯了眯眼，開口：「離開可以，周家買的東西留下。」
白軟軟挑了挑眉，沒把我的話當回事。
兒子轉身怒道：「媽，你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點頭：「離開可以，東西留下。」
兒子拳頭緊了緊。
突然，他道：「行，不帶就不帶！周家的東西，通通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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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將白軟軟的飾品一一摘下。
同時，他也摘下了自己一直帶著的手表，脫下了定制的西裝，就連皮帶都取了。
還安慰白軟軟：「軟軟別怕，這些東西不要就不要，以後我給你買新的。」
他強調：「靠我自己！」
虛空「嗶嗶」作響。
很快彈幕驚慌起來：【任務進展 73%，70%，68%！】
【怎麼回事？系統 bug 了？周寧皓不是越愛越深了麼？難道他現在的愛都是假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女寶一個月沒動的數據今天變動得格外頻繁，是因為見家長？關系推進一步？現在倒退，是因為男主的媽反對？這次任務真復雜，我都看暈了。】
【完了，我這麼期待女寶完成任務後遊戲後宮的放松時間，現在這樣，花美男男配什麼時候才能夠名正言順吶。】
白軟軟臉色鐵青。
她不停打量著周寧皓，滿臉懷疑。
很快，我打斷道：「別脫了，總要遮點，我不想別人說我變態。」
白軟軟這才看向我，冷笑：「老巫婆，你等著。」
彈幕附和：【老巫婆，早晚讓你嘗嘗女寶的厲害！到時候，家破人亡、眾叛親離都是輕的。】
【到時候讓周寧皓親自動手，保證痛苦加倍。】
白軟軟說完，就往外走去。
高昂著脖子，像是不畏權勢的天鵝。
兒子立刻跟上。
他沒開以前喜歡的卡宴，開走了一輛蘭博基尼。
雨勢模糊了視線。
很快，車子消失在眼前。
9
第二天一早，白軟軟的資料就被送了過來。
家庭資料和之前了解到的一樣。
但個人感情，可就精彩了。
與她糾纏的男人，不是有顏有錢，就是長相身材相當好。
就連和周寧皓並稱「四公子」的其他三個貴公子，也個個是白軟軟的裙下之臣。
她跟周寧皓戀愛期間，也對他們雨露均沾。
很快，我帶著資料去了公司。
周寧皓果然在，看起來比前些日子更加努力。
倒是白軟軟，今天不見蹤影。
看見我，他神色冷淡：「董事長找我有何貴幹？」
我伸手，將資料放在他面前。
他皺眉，拆開。
剛抽出第一張白軟軟的照片，他立刻憤怒地站了起來。
資料被捏出皺褶，兒子壓著怒意：「你查軟軟！」
「看看吧，白軟軟可不一般，她的男朋友可不止你一個。」
「胡說！」周寧皓打斷我的話。
「你以為這些東西我會信？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還專門找人來作假，就為了拆散我和軟軟。」
他搖了搖頭，看都沒看資料一眼，直接將它塞進碎紙機。
他理了理身上 logo 明顯的西裝，愛惜地撫了撫：「這是軟軟給我買的，以後我會好好工作，讓她過上好日子。」
我笑了：「刷你的副卡？」
「而且，好好工作，是指在周氏？」
「周寧皓，如果這就是你們說的獨立和努力，那就太可笑了。」
兒子唇角顫了顫，跟著開口：「你放心，我會離開公司，不會再用你的錢。」
我點了點頭：「也行，那你寫個自願放棄繼承權的保證書吧，你如今變成這樣，我可不敢信。」
他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
抿緊唇，話從牙縫裡擠出來：「行，我寫！」
「怪不得我爸會被你逼走，寧願在外面鬼混，也不願意回家。」
心像被刀刺了一下，很快恢復成麻木。
在律師和公證人的見證下，周寧皓自願放棄了繼承權。
與此同時，有一種久違的玄之又玄的感覺圍繞在我身邊。
兒子收拾東西不到半個小時，白軟軟趕了過來。
她頭上冒著細汗，開口便是：「周寧皓，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彈幕隨之出現：【啊啊啊，到底怎麼回事，任務進度怎麼突然瞬間倒退到 51% 了！】
【夭壽了，一會兒沒見，周寧皓到底幹了什麼！！！！】
周寧皓沒應聲。
他抱緊白軟軟，頭耷拉在她肩膀上。
片刻後開口：「軟軟，我跟我媽鬧翻了，從此以後我隻有你了。」
白軟軟推開他的動作一頓。
屏幕開始猜測：【是不是男主現在跟他媽表面鬧翻，實際上心裡後悔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家了吧，內心不堅定了。】
【那怎麼辦？女寶給他一個家？】
突然，白軟軟開口了：「寧皓，你要跟我結婚嗎？」
我眼皮子一跳。
果然，兒子眼睛一亮：「可以嗎？軟軟，我願意！」
他感動得熱淚盈眶，旁若無人般抱著白軟軟親了好久。
很快，他跟著白軟軟走了。
10
他們的情況，隔幾天便有人報過來。
兒子跟著白軟軟去了男配給她租的房子裡。
他花了許久找工作，沒有一個人敢用他。
他沒有辦法，隻能轉去送外賣。
我去遠遠看了他們幾次。
彈幕的焦慮讓我明白任務毫無進展。
一個月過去，終於，白軟軟急了，拉著周寧皓去領證結婚。
結婚證到手那一刻，白軟軟迫不及待地仰頭問：「周寧皓，你愛不愛我？」
兒子眉眼全是滿足：「白軟軟，我愛你！」
但任務進度依舊沒變。
甚至，我看到彈幕在尖叫：【啊啊啊！為什麼任務進度倒退成 45% 了！】
白軟軟再也笑不出來。
她怒視著兒子，吼道：「周寧皓，你別裝了！你根本就不愛我，對不對！」
兒子焦急解釋，她卻根本不聽。
她發瘋一樣跑了出去，幾天也沒回去。
兒子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被兩個男人拉扯。
似乎是任務進展不順利，讓男人言聽計從的萬人迷效果打了折扣。
這會兒男配們不甘心隱藏在背後，出來爭風吃醋了。
爭執中，白軟軟誤挨了男配一拳，當場倒地不起。
而打得正歡的兩個男配並未察覺。
兒子將她送去了醫院。
男配跟了過去，迫不及待地宣誓身份。
與早就知道自己第三者身份的男配不同，兒子一直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老婆有很多男朋友這件事，對他來說，像把重錘狠狠敲在他頭上。
白軟軟醒來，就看到三個男人圍著他。
她伸手拉住了目前最富有的那個。
朝兒子罵道：「周寧皓，你怎麼在這？看見你我都惡心。」
兒子瞳孔輕顫。
卻還是固執地開口：「軟軟，我來接你回家。」
話一出口，白軟軟氣得呼吸都亂了。
她掙扎著坐起來，大怒：「家？你有家嗎？」
「周寧皓，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身無分文，蹭住我家，一身劣質衣服，滿臉都是滄桑。」
「你照鏡子了嗎？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跟你走在一起，我都嫌丟臉。」
她呸了一聲，像是嫌看周寧皓髒了眼睛一般，挪開了眼。
兒子眼睛一紅。
不可置信地道：「軟軟，我們是真愛啊，現在的狀況隻是暫時的，我一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回應他的，是白軟軟指使兩個男配將他趕出病房。
彈幕裡有感慨、憤懑也有遺憾。
【攻略進度倒退到 5%，再不想想辦法，這個任務就完不成了。】
【男主肯定出了什麼問題，或許，他的氣運被人提前搶了？】
【可是女寶隻要完成這一個任務就能脫離攻略空間了，到最後環節失敗，也太可惜了，她可是這麼多年唯一的一個 S 級任務者呢。】
【太可憐了，我實在不忍心看女寶的結局，我先走了。】
【我也不敢看了，走了。】
【走了。】
很快，光屏帶著彈幕碎得幹幹淨淨。
我也從病房外離開。
最近，我也很忙，忙著培養新的接班人。
11
白軟軟的訊息還是會定期傳來。
我去看過她，但是光屏始終不再出現。
隻不過，每次見到白軟軟，我都會聽到一個電子音。
白軟軟總是罵它，罵它弄錯了任務對象，連累她攻略不成功，罵它作為輔助系統，沒能幫上一點兒忙。
沒聽到有用的消息，我就繼續帶接班人。
接班人上手後，我準備找個地方度個假。
剛上車沒多久，一輛大卡車朝我的車衝了過來。
生S時速，一個轉角後，卡車碾上了小車，壓得稀碎。
白軟軟從旁邊走出來。
看著慘烈現場，暢快大笑：「老巫婆，我可真沒想到，你會是世界的原女主。」
「不過不要緊，你S了，氣運就能全部落到你兒子身上了。」
「以他對我上心的態度，想必我道個歉，他就又回到我身邊了。」
我揉了揉跳車擦到的手臂，撐起身。
也跟著笑起來：「我想，你大概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S人未遂，法律會送給你送上編制套餐。」
扶著我的周寧皓，也眼神冷漠的看著白軟軟。
他將所有買兇S人的證據，親手交給了警方。
白軟軟被抓的那一刻，虛空傳來一句清晰的電子音：【編號 1001 任務失敗，宿主抹S開始。】
電流聲，尖叫聲不斷。
白軟軟渾身抽搐。
很快，電子音再度響起：【你好，編號 1002，我是你的系統，完成系統任務，即可獲得復活機會，請隨我進入攻略世界。】
白軟軟熟悉的聲音響起：【好的，系統。】
就在救護車趕到時，白軟軟睜開了眼。
茫然、平靜的眼神，讓我心底一顫。
我清楚地感知道，這個白軟軟不再是那個「白軟軟」。
她看向警察，誠惶誠恐道：「那個，警察叔叔，你們這是？」
一句話，惹怒眾人。
「你再裝！再裝也改變不了你買兇S人的罪行！」
「我？買兇？S人？」
白軟軟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我一個月洗盤子那幾塊錢，夠用來買兇？」
「什麼時候人命這麼不值錢了？」
但任白軟軟怎麼說，她也被帶走了。
我知道原本的白軟軟回來了，選擇原諒了這個無辜受累的姑娘。
甚至，我將一切告訴了警方。
但我沒說攻略，隻說了異世之魂降臨。
他們表情一言難盡，仿佛在說，又瘋了一個。
我沒在意，隻是找了最強的律師團隊幫助現在的白軟軟。
她知道之後，提出見我。
我們見面那天，小姑娘歪著頭，神色清明地打量我。
片刻後，她笑起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像夢一樣。」
「聽說，當初那個我嫌一百萬的紅包少？」
她露出肉疼的模樣：「那可是一百萬！一百萬啊！我要刷幾輩子的盤子，才能掙到一百萬啊！」
白軟軟笑著，話裡話完都是打趣，可小動作中反應出來的，卻是掩飾不了的恐慌。
許久，她哀傷地看著我。
祈求：「阿姨，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但我還是想問問，您能借我十萬塊錢打給我媽媽嗎？」
「我爸爸身體不好，媽媽養育我們負擔很重，我渾渾噩噩的這段時間，那個白軟軟從來都沒有打過錢，也沒有回去看過他們一次。」
「我怕……」她眼眶迅速湿潤，「我怕她們日子太難。」
她伸手擦了擦臉：「阿姨，我給您寫借條，我不會被關一輩子的，出來了，我就拼命掙錢還您。」
我答應了。
這一刻，白軟軟成了曾經周寧皓說過的樣子。
善良、勇敢又堅毅。
或許, 這也是編號 1001 選中她寄生的理由。
12
兒子回了周家，隻是頹然極了。
他看我時充滿愧疚, 說是對不起我。
我找了心理醫生疏導, 他還是一日一日消沉下去。
有一天, 他在視頻上看到了一個背包客。
他帶著簡裝, 用腳丈量大地，感受自然、文化和美景。
於是，在一個清晨，他出發了。
我收到了他從各地寄過來的明信片和照片。
後來, 他在旅途中, 被偏遠山區的落後震撼。
他投身公益，留在了那裡。
他開始給我發他建設當地的照片，他的狀態也一日一日好了起來。
13
後來, 我給白軟軟投了一筆錢, 讓她去創業。
她心驚膽戰，但沒有退卻。
她眼睛亮晶晶，把擔憂壓在最底：「阿姨, 我一定不讓您虧錢！」
她一頭扎進家鄉的農村, 搞起了鄉村合作社。
趁著直播帶貨的東風, 當年給我分紅翻了翻。
她傲嬌地叉腰：「阿姨，您看您眼光多準啊, 入股不虧吧。」
白家的幾個小孩在圍著我笑：「阿姨, 我們給您掙錢。」
暖陽之下, 笑容純粹。
他們成長得很好。
14
我一直警惕，擔心還有編號 1001 的同類事情發生。
但直到我老去，也沒有再發現。
靈魂抽離那一瞬, 一道熟悉的電子音響起：【你好, 編號 30001, 我是你的系統，完成系統任務, 即可獲得復活機會, 請隨我進入攻略世界。】
「不去」
電子音一頓, 重復：【完成系統任務, 即可獲得復活機會！】
「不去。」
【完成任務, 可以復活！復活！】
「不去」
機械的電子音突然開始咬牙切齒：【復活！你現在的榮華富貴會更上一層樓。】
「哦。」
【你同意了？】
「不去。」
【你有病吧, 就會這一句話嗎？】
「不去。」
電子音停頓片刻，突然陰測測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世界女主的？】
我笑起來：「任務無法進展到 100%，是因為寧皓是我的延續，當我將自己賦予他的東西收回時, 他就不是氣運者了，不是嗎？」
刺拉拉電流聲響起；【不愧是天道寵兒, 果然聰明。】
突然有罩子套在了我身上，攪得我腦袋生疼。
單調的電子音透著詭異：【你不想也得想！】
他開心不到五秒，突然痛苦地尖叫起來。
消失前，它大喊：【啊啊啊！你是誰！】
回應它的是一片寂靜。
良久, 我朝空氣開口：「直接走了？都不打個招呼？」
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你知道祇存在？】
「原本不知道, 但現在知道了。」
……
【你耍詐？】
「倒也不用說得如此難聽。」
……
【喊我做什麼？】
「沒事，打個招呼而已。」
【那沒事我就走了。】
「那也有事，我能去你那玩嗎？」
【不能。】
「口是心非, 你同意了，一起走吧。」
我往前一步，觸到了一團人形。
拉上他便開走。
【你知道路嗎？】
「不知道。」
對方嘆息一聲：【跟我走吧。】
「好嘞。」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