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於校長的到來，顧先生和顧太太似乎一點都不慌張，反而更加的張狂。
「校長啊，我們在開學儀式上見過的，我先生是貴校的榮譽董事。」
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顧嬌嬌的爸爸隻是一個生意人，顧嬌嬌卻表現得他爸爸是縣城的大領導似的。
合著到處花錢買一個所謂的榮譽董事或者其他什麼稱號，用錢作為敲門磚來打開權力的大門。
怪不得顧嬌嬌這麼囂張。
「顧先生啊，好久不見，不知道今天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顧先生看向我不說話，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顧太太則是將顧嬌嬌摟在懷裡，聲音帶著一絲哭腔開始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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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啊，我們嬌嬌自己一個人在這邊上學，我和她爸爸本來就不放心，沒想到居然還遭遇了校園霸凌啊！」
「這個賤……這個同學居然汙蔑我們嬌嬌把她的東西弄壞了，還訛上了我們嬌嬌，不僅如此還把孩子推到她的洗腳水裡！」
顧嬌嬌見自己媽媽越說越多，急忙拉著袖子制止，可惜晚了，她摔進洗腳水裡的事情已經被蘇哲聽得一清二楚。
看到蘇哲臉上難掩的笑意，顧嬌嬌幹脆把臉埋了起來。
顧太太不管那麼多，嘰嘰喳喳地就把我如何霸凌顧嬌嬌，如何欺負她，如何訛詐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啪啪啪！」
我鼓著掌走上前，嘴裡不住地贊嘆。
「顧太太真是長了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啊，我說顧嬌嬌這麼伶牙俐齒的，原來是隨你啊！」
顧太太眉毛一豎。
「誰允許你這麼跟我說話的？難道沒人教你尊敬長輩的道理嗎？」
我也毫不客氣地回懟。
「為老不尊的長輩也沒必要尊敬。」
懶得理顧太太胡攪蠻纏的架勢，我拿著手中的視頻走向了校長，並向他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校長看完視頻，眉頭緊皺。
「蘇哲，我記得你的導師對於這方面很精通，你去讓他檢測一下這個視頻到底是不是合成的。」
蘇哲沒多久就拿著視頻回來了，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導師說，看不出有作假的痕跡。」
顧太太和顧嬌嬌一下子就急了，撲到蘇哲的身上就對他又打又踢。
「你說沒有作假就沒有作假？我早看出來了，你和小賤蹄子是一伙的吧？」
「蘇哲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這麼喜歡你，你居然幫著陳曦那個賤人誣陷我。」
校長無力地扶著額頭，怒吼道。
「夠了！這是學校，不是菜市場！」
「我相信蘇哲的老師，既然他說沒有作假那就肯定沒有作假，顧嬌嬌馬上向陳曦同學道歉！還有照價賠償人家的損失！」
顧嬌嬌尖叫道。
「憑什麼？我不過是弄壞了她幾個東西，我憑什麼要跟她道歉！她搶我的男人所以我才給她一點教訓的！」
一氣之下，顧嬌嬌竟然把什麼都說了出來，等她反應過來想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校長面色鐵青，看向顧先生。
「顧先生，看來您回家之後需要好好教育一下顧嬌嬌同學了，雖然大學並不禁止談戀愛，但是學生還是要更多地把心思放在學業上！」
顧先生鬧了個沒臉，扭頭坐在一邊一句話都不肯說。
「還有，不道歉可以，但是我們學校決不接受品行惡劣，霸凌同學的學生！」
最終在校長的命令下，顧嬌嬌還是不情不願地和我道了歉。
「對不起……」
三個字被顧嬌嬌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
我大手一揮表示了原諒，反正弄壞的不是我的東西，需要她顧嬌嬌道歉的可不隻是我一個人。
談到賠償的時候，顧嬌嬌的神色放松了許多，見我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陳曦，我說你賤你還不服氣，花一百塊錢買這些高仿還有臉跟我要賠償，我是你啊，就悄悄地把東西收拾了省得讓別人知道自己用假貨。」
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十張紅票子甩給我。
「這是一千塊，多的算是給你的精神損失費，我們來日方長！」
見顧嬌嬌轉身要走，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顧嬌嬌發現掙脫不開，問道。
「又怎麼了？」
我嘴唇上下開合，輕輕吐出一句話。
「你錯了，我說的是一百萬！」
7.
顧嬌嬌嘴巴張得老大，都顧不上蘇哲在場就開口怒罵。
「你窮瘋了？還是你腦子有病？就你那堆破爛還值一百萬？」
校長也不贊同地開口。
「陳曦啊，老師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的賠償已經是在東西的價值範圍內報一個合理的數字，而不是因為有過節就獅子大開口。」
我看向校長，堅定地回答。
「我沒有瘋，那些東西的價值，確實是一百萬。」
原本安靜了很久的顧太太再次衝了上來，一把將我推開把顧嬌嬌護在身後。
「你想S啊？訛人訛到我們頭上來了？信不信我老公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們村的人全餓S！」
「我當然信，畢竟你們可是大名鼎鼎的顧氏，想讓一個全是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的村子在幾天之內不復存在當然可以，隻不過你女兒打碎的那些東西確實價值百萬。」
「就算你想要弄S我，弄S我們村子，也得先把東西賠了才行。」
我直視顧太太的雙眼，看似強硬其實後背早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學姐不來，那我就真的完了。
但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已經不能退縮了。
「說吧，你要多少錢？十萬？二十萬？」
顧先生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響起，我笑著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看來顧家富得流油，很喜歡用金錢去收買人心，既然如此，顧先生不如照價賠償，以此來彌補你女兒的過失不好嗎？」
顧先生被我一噎，臉色有些不好看。
呆愣在原地的顧嬌嬌突然朝著我衝過來，一巴掌就要扇向我。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買得起真貨，那些都是高仿，是假的！根本就不值這麼多錢！」
眼看著巴掌要落在我身上，為了讓顧嬌嬌跌落得更徹底，我並沒有躲。
但是預想中的痛感並沒有傳來。
慢慢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蘇哲，擋在了我前面。
顧嬌嬌看到蘇哲護著我，理智徹底崩壞，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著控訴我和蘇哲。
「蘇哲！你居然護著她！你憑什麼護著她！！」
隨後又抓住蘇哲的手，乞求地看向他。
「蘇哲，你喜歡我好不好？陳曦到底哪裡比我強，你喜歡我不好嗎？我求求睨了蘇哲！！！」
顧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發瘋失態，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
「你們這群人就是聯合起來欺負我們嬌嬌，還有你！你個鄉下來的小賤蹄子怎麼可能買得起真貨！我告訴你，我們最多賠你一千塊！其他的你想都別想！！」
「她拿的當然是真貨。」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學姐身穿一件黑色大衣走了進來，帶著一股香奈兒和冷風的氣。
她走到顧嬌嬌面前，聲音不帶一點感情。
「就是你弄壞了我的東西？」
顧嬌嬌這才想起，快遞單上寫的好像確實不是我的名字。
「你……你的意思是……」
學姐摘下墨鏡，恰到好處的妝容和簡單的珍珠耳環襯得她少了幾分清冷。
「陳曦拿的是我的快遞，所以嚴格來說，你的賠償對象是我才對。」
不等顧嬌嬌回答，學姐又看向了沙發上的顧先生。
「據我所知，顧氏名下的酒店和洗浴中心都存在強行並購，壟斷，以及偷稅漏稅的行為，是嗎？」
8.
一句輕飄飄的問話就讓久經商海的顧先生慌了神。
「你……你是誰？」
學姐唇角微勾，眼底一片冰冷，一個眼神，身後的管家就上前幾步，打開了手裡的資料。
「本次林小姐購買的快遞中包含愛馬仕稀有皮包包四款，高定香水一套，禮物三件，初步估計價值在一百到五百萬不等，這是收據，請顧先生過目。」
「我們希望顧先生能夠在一個小時之內將賠償款打入這個賬戶，否則我們將依法保留追究的權力。」
「陳曦小姐提供的視頻已經作為證據轉交給了我方律師，如果顧先生對視頻的真實性有所懷疑，可以申請第三方機構的檢測。」
管家說完就退回了學姐身後。
顧先生哆嗦著接過手中的資料，粗略地掃了幾眼就冷汗直冒，額頭上有幾滴汗水滑落。
「你，你是林氏的千金？」
這時我才知道學姐的真實身份，居然是林氏的千金。
林氏的產業幾乎涉及了每一個行業，是國內的龍頭企業，隨便拔根汗毛都比顧氏的腰粗。
想到自己的靠山這麼強大，我心裡的恐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利用了學姐，我還是有點心虛。
學姐走出去幾步見我沒有跟上，又折返回來。
「不走嗎？」
來不及思考，我呆呆地點點頭就任由學姐將我帶離了辦公室。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見過顧嬌嬌，隻聽說她休學了，就連幫著顧嬌嬌說話的導員都被開除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學姐在背後做的，所以給她發去了信息。
「謝謝學姐。」
幾分鍾之後收到學姐的回復。
「我隻是看不慣仗勢欺人的人，同樣的我也不喜歡被利用。」
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學姐對不起，那些東西……我工作之後會努力賠償你的。」
「不用，如果你真的想要道歉，就好好學習，以後來林氏幫我。」
「好！」
9.
顧氏倒臺的速度比我預料得快了很多。
不到半年的時間，那些支撐顧氏的洗浴中心和酒店都接連倒閉。
不是被查出來消防措施不合格，就是被查出偷稅漏稅，還有幾家被發現存在強行並購的問題。
一項項查下去，顧氏因為壟斷，惡意競爭被國家取締了，曾經在縣城盛極一時的顧家徹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裡。
而顧嬌嬌本人，則因為霸凌同學，購買論文等原因被學校開除了。
她來宿舍搬東西那天，我在樓下碰到了她。
此刻的顧嬌嬌再也沒有了往日「縣城婆羅門」的高貴和精致，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顧嬌嬌看向我身後，紅著眼睛說道。
「這下你滿意了？蘇哲是你一個人的了。」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蘇哲正站在不遠處，滿眼擔心地看著我。
我看著面前不復曾經的顧嬌嬌，搖搖頭輕聲道。
「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把愛情放在人生的第一位，從你故意剪開那個快遞開始，你就應該想到事情沒那麼簡單，不是嗎？」
顧嬌嬌聽到這裡，原本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雙眼布滿了血絲。
「你是故意的？」
我笑笑，不置可否。
「呵呵, 所以你和那個姓林的串通在一起, 你以為姓林的是想幫你，但是我的今天就會是你明天。」
「在有錢人的眼裡，你們這些下等人不過是賺錢的工具罷了！！」
顧嬌嬌抱著行李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我注視著顧嬌嬌離開的背影，感受到身後的腳步聲，問道。
「那些匿名信……」
蘇哲嗫嚅著開口。
「是，是學姐那邊的人交的。」
見我不說話, 蘇哲又補充道。
「我幫忙整理了這一年的視頻資料。」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看向蘇哲，秋風裹著落葉吹來，調皮地落在少年的肩頭。
「那一次，顧嬌嬌把你堵在教室裡，撕了你的衣服，還……」
我了然地點點頭, 原來那時候是蘇哲救的我。
半年前，我因為和蘇哲走得過近被顧嬌嬌堵在教室裡, 不僅拿剪刀撕爛了我的衣服, 還在我身上寫上了各種侮辱性的詞匯。
那天我一直待到深夜才敢離開, 打開門卻看到一條嶄新的裙子被掛在門把手上。
「謝謝你。」
我真誠地道出了遲了半年的感謝。
蘇哲難得露出了憨憨的神情，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謝, 但是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
蘇哲欲蓋彌彰的樣子把我逗笑了。
對於他看到了什麼我並不在乎，因為那不是我的錯。
昏黃的路燈下, 少年的臉紅撲撲的，微風吹起他的發絲，露出他好看的眉眼。
多年以後我回想起這個晚上, 都會沉醉於當時的美好。
10.
沒有了顧嬌嬌，我順利完成了學業, 成功進入了林氏集團。
現在是學姐身邊的實習秘書, 每天都忙於工作。
聽說蘇哲回到了家鄉，投身了他熱愛的教育事業。
至於顧嬌嬌，似乎已經被大家遺忘了時間的長河中, 那些來自顧嬌嬌的傷害, 也被我忘在了身後。
「陳曦，我在你樓下。」
收到蘇哲的短信時，我是意外的。
再次見到蘇哲，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還是和大學時一樣, 幹淨溫暖。
蘇哲說他是出差來到這裡順便來和我一起吃個飯, 但我看著他空空如也的行李和明顯凌亂的衣服, 並沒有拆穿。
晚飯後, 蘇哲送我回家，借著江邊的晚風，我們聊了很久。
直到蘇哲看著我的眼睛, 喉結滾動, 輕聲開口。
「陳曦，我想，我其實是想說，我們是不是可以……」
「蘇哲。」
我輕聲打斷了蘇哲想說的話, 看向江對面的燈火。
「我們現在都還太年輕，沒有看過世界也沒有爬上山頂。」
「等我們爬上各自的山頂，再來看看風景是不是一樣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