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喲,還不錯嘛。
居然知道我兜裡揣著個好東西了?
不過也僅此而已。
想要龍虎山的天師令,那怕是沒這麼簡單。
見我點頭答應,他取來一份協議讓我籤上。
這次的協議與先前的不同,它是由朱砂墨寫在黃紙上的,這是道門中人所特有的一種賭約方式。
一旦違背,懲罰將會無比嚴重。
我淡然自然地在上面摁了手印籤了字,又將黃紙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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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
他將大伯和對家趕走,自己坐到了我的對面。
「咱們就賭這一局,指定對方胡牌類型,誰先胡牌誰贏,怎麼樣?」
這就是純粹的賭運了。
運好,讓打十三幺起手就是十三幺十三面聽天聽。
運不好,讓打屁胡都不來牌。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先提要求。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指定你打清十八羅漢!」
「這怎麼行?這種牌我一輩子都沒見過,你這也太過分了。」
我爸一拍桌子,想要幫我拒絕。
不料黑哥嗤笑了聲:「怎麼,怕了?」
我爸還想再說話,卻被我攔住。
我將桌上的麻將推進麻將機裡,隨後望向他。
「我接受,至於你,胡個屁胡就行。」
「好!」
很快,牌就洗好了。
骰子是七點,從他的牌山起牌。
我的起手牌很一般,萬條筒都有,根本不像是有染指清一色的可能,更別提清十八羅漢了。
可對面的黑哥看著自己的手牌,卻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眉頭緊擰,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身後,大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呼。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黑哥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不情不願地打出了一張一萬。
我摸牌切牌,默默組建著自己的牌型。
輪到黑哥摸牌時,他的臉色又變了。
看到他再次打出一張一萬,我不由得冷笑起來。
不出意外的話,黑哥應該是起手萬字九蓮寶燈天胡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指定了他打屁胡,他就必須打屁胡。
胡其他的全都不作數。
幾巡組牌下來,黑哥臉如其名,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
在他面前是四個一萬、四個二萬、四個三萬。
而我面前的牌就顯得雜亂無章了,萬條筒都有,還有中發白。
偏偏我越是這麼打,黑哥越是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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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地盯著我,目光一直在我的手牌上遊弋,似乎生怕我做什麼大胡。
很快,牌山便見了底,隻剩下最後六張了。
黑哥摸切了一張之後,臉色稍虞。
看來是成功做成小屁胡聽牌了?
現在隻有五張牌,隻要我沒能清十八羅漢聽牌,那就算他贏。
嚴格來說,我隻有最後一次摸牌的機會。
而就在我的手即將伸向牌山時,黑哥突然叫了一聲。
「把袖子撸起來!」
怕我出千嗎?
我照做之後,摸起了倒數第五張牌。
四周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每一個人都盯著我的手在看,有期待也有恐懼。
在幾人的目光中,我將那枚幺雞翻轉過來。
黑哥長出一口氣,可很快他就發現。
場上居然一張幺雞都沒有出現。
這一刻的他徹底慌了神。
而我也如他所願,推倒了另外三張牌。
「槓!」
二條。
「槓!」
三條。
「槓!」
四條。
「槓!」
在發現桌面上隻剩下兩張五條沒現出來的時候,黑哥忽然癱軟在椅子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不是五條,一定不是五條……」
很可惜,他又猜錯了。
我將最後一張牌摸起來,放在了自己面前。
赫然是那枚絕張五條。
「不好意思,清十八羅漢槓開,你輸了。」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你出千,你絕對出千了!」
黑哥一把推掉牌,嚇得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估計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輸給我。
可這很簡單啊。
牌運分天運、地運。
天運又叫逆天強運,代表起手牌的運勢,和摸牌的運勢。
他奪人財運太多,打牌時的天運自然比我好的多。
可我給他的要求卻是胡一個小屁胡。
起手運太好,衝掉了他後面的運,所以他所想的更換牌型根本就很難做到。
至於我?
他光顧著我面前的牌,卻忽略了我的手。
基本上每一次摸牌,我都能猜出自己下一張,包括下十張會來什麼。
一整局牌下來,我的手牌組成清十八羅漢真的很難嗎?
「黑叔,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我起身走向他,看向他面前的那枚骨戒。
「東西交出來,我還能保你一命。」
不料我的話卻惹得黑哥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還需要你保我的命?!」
說著,黑哥舉起手一口咬在自己的中指上。
伸手取下戒指,將滴落的血抹在戒指表面。
瞬間整個戒指就變成了紅色,散發著邪氣。
在我身體的那個小家伙,雙眼沁著血淚瑟瑟發抖。
大伯也是有樣學樣,將自己手上的血抹在了手串上。
頓時房間裡陰氣四起,詭異的咀嚼聲慢慢清晰起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回去老子再收拾你們,趕緊給我上。」
這就急眼了嗎?
「通過養小鬼來奪人財運,繼而在牌桌上贏光對家的籌碼,你們還真是會玩呢。」
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們出千的真面目,而大伯也徹底翻臉了。
他摘下骨串,自骨串中冒起一股黑煙。
那黑煙緩緩化作一個青面獠牙的小鬼,朝我直撲過來。
可是這種程度的小鬼又豈會是我的對手?
我輕輕一拍,掌心浮現雷鳴,便將那小鬼狠狠拍在了地上。
隨即丟出五枚銅錢,銅錢沿著地磚向前滾動,落在五個方位。
最後一枚銅錢的落點恰好在那小鬼的腳底。
僅一瞬間,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小鬼就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而我也將身體裡的那隻小女鬼給拎了出來。
先前我把她困在身體裡面,就是為了讓她幫我傳遞錯誤信息給黑哥。
而這也是他們的出千手法之一,通過小鬼上身,一來可壞人運勢,二來可看人牌型。
不得不說,大伯和黑哥還是有點心眼在身上的。
不然正常人誰會想到用這種方式來出千呢?
頂多就是在麻將機上動點手腳,再不就是兩個人互相通牌打暗號。
我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黑哥和大伯,指尖輕輕一點。
一道清光便落入了小鬼的眉心。
原本兇戾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她呆呆地望著我,隨即低下頭:
「丫丫拜見天師!」
聽到天師二字,黑哥和大伯都慌了。
他們剛想說話,我卻朝他們豎起了一根手指。
「噓——」
「丫丫,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聞言,丫丫看向黑哥,漆黑的瞳孔中當即淌下了血淚。
在她的訴說中,我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丫丫跟黑哥關系匪淺。
她是黑哥姘頭的女兒,而黑哥正是她的爸爸。
三歲那年,姘頭找到了黑哥,說給他生了個女兒,想要他負責。
可黑哥卻說出了那句渣男S畜生的經典名言——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而在爭執之中,黑哥失手摔S了丫丫。
而對於這件事,黑哥不僅沒有半點愧疚,甚至還動起了歪心思。
他早年曾得到過一本古書殘篇,上面記載著如何養小鬼奪人財運的辦法。
丫丫不就是現成的嗎?
黑哥便將她的魂魄給煉成了小鬼,稍有不順心就是各種折磨,隻要他輕輕捻動那個人骨戒指,丫丫就會遭受到千倍萬倍的痛苦,隻能賣命於他。
而且,為了讓丫丫變得更加有用。
他甚至選擇了一個極其殘忍的方式,將丫丫的母親當著丫丫的面折磨致S,以此來激發丫丫的怨氣。
不管是人是鬼,丫丫都隻有三歲啊。
一個三歲的孩子,面臨這種折磨,讓她如何不兇戾?
聽完丫丫的話,我緩緩攥緊了口袋裡的天師令。
此等孽畜,人神共誅之!
就在我打算動手之時。
黑哥嚇得痛哭流涕。
「丫丫啊,爸爸不是真心想要S你的,那隻是一場誤會,你現在困住她,爸爸隻要能逃出去,就一定給你燒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好呀!」
丫丫咧嘴一笑,而後便飛向了我這邊。
我平靜地看著丫丫,並未反抗,隻是惋惜地朝她搖了搖頭。
「孩子,別這樣, 我能幫你。」
可丫丫卻拒絕了我的話。
「天師姐姐, 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想自己報仇。」
話落的一瞬間,她扭頭便衝向了黑哥。
一瞬間黑霧彌漫,丫丫張開血盆大口,將黑哥的腦袋整個吞了下去。
他的身體並未出現絲毫異樣, 可整個魂兒卻被丫丫一把扯了出來。
生魂又怎麼打得過冤魂呢?
更何況丫丫被折磨這麼些年,早已兇戾得不成樣子。
三兩下的功夫,黑哥的魂兒就被徹底撕碎。
魂被撕爛,他整個人也變得痴傻起來。
流著口水,嘴眼歪斜地衝出了屋子,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旁邊的大伯直接尿了, 不停地跟我爸打感情牌,說自己是被逼的。
他跪在地上, 緊緊抱著我爸的大腿, 哭的像個孫子。
我爸於心不忍, 還想讓我放過他。
可我這時卻拿出了爺爺臨S前的遺囑說事。
其實,當初爺爺早就算到, 大伯命中有此一劫,所以耳提面命讓他這輩子不能上賭桌,不然萬劫不復。
「可大伯你是怎麼做的?不光上了賭桌, 還學著害人坑人,你這是奪人財運的事兒嗎?你這是謀財害命!」
被我一頓訓斥,大伯隨即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嘴唇嗫嚅著, 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而我去龍虎山學藝也是爺爺的意思。
因為我命格特殊,爺爺曾囑咐過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兒, 一定以大局為重, 不能讓惡人為禍人間。
所以我就放開了五帝錢的束縛,又點醒了那隻小鬼。
「去吧,有仇報仇, 有怨報怨。」
那隻小鬼瞬間嘶吼著衝向大伯, 把大伯給徹底折騰瘋掉了。
我則將大伯和黑哥這幾年賺的不義之財全都取了出來,拿回屬於爸爸的那一份之後,將其他的全都送還給了那些人。
臨走前我也提醒了他們。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讓他們戒掉賭癮, 適度娛樂, 不要拿賭博當命。
隨後, 我便和爸爸一起, 將大伯送進了精神病院。
至於說黑哥?
我委託警方找到了丫丫和她媽媽的遺體, 將黑哥送進了監獄。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審判!
做完了這一切,我將兩個小鬼帶回龍虎山超度。
黃泉路上,兩個小家伙一步三回頭, 戀戀不舍地看著我。
「天師姐姐, 我們會想你的。」
見此,我忍不住笑罵道:「兩個小滑頭,你們是想我嗎?是惦記我龍虎山的香火吧。」
「快去吧,我跟閻王爺已經打好招呼了, 下輩子,你們不會過得這麼苦了。」
而我也將回歸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攜天師令,誅天下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