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站在輔導員辦公室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強裝鎮定地叩了叩門才走了進去。
班長覺得輔導員平時嘻嘻哈哈，是因為他對這些幫他幹活的班委們都有優待的。
我們就算生病請假都很困難，但是他們隻要和輔導員發個微信就行了。
輔導員看到我進來，靠著椅背轉了一圈，手指叩了叩桌面。
「趙家明，你這孩子啊，做事也太衝動了。」
輔導員開口了，語氣裡帶著一絲親昵的責備，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這點小事，至於報警嗎？警察都到學校來了，大家還以為出什麼大事，都跑來看熱鬧。這影響多不好，學校的聲譽也受影響，其他同學的生活也被打亂了。」
我咬了咬牙，心裡滿是委屈。平時不見他有這麼耳聰目明，今天警察剛走，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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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知道來龍去脈，難道分不清對錯？我不過是想討個說法！
輔導員繼續說道：「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對你自己也沒好處。大家會覺得你是個較真的人，沒人願意和你相處。在學校還有老師同學和你說真心話，到了社會上，可沒人教你這些。」
我忍不住反問：「那您覺得我該怎麼處理？學校難道沒辦法管他？」
我心裡冷笑，他分明是怪我把事情鬧大了，還惹得其他學校的人在網上看熱鬧。
輔導員聽了我的話，不再裝和善，冷著臉說：「這是老頭的私人行為，學校沒權力管。你這一鬧，學校都被牽扯進去了。要是真想解決問題，也得講究方式方法。」
我直視他的眼睛。「那我該怎麼辦？白白讓他佔便宜？」
我算是明白那老頭說的吃苦頭了，我們這個輔導員根本不可能為我出頭，也不可能是真的給我想辦法。
現在隻是在和稀泥，順便要我保證這事不會再擴大，對他造成影響。
輔導員搖了搖頭，又一副為我好的樣子說：
「人家年齡大了，生活不容易，這對你來說，可能就是一杯奶茶的錢，但他老了，又沒辦法工作……」
我聽到這裡，心裡的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這是開始道德綁架我嗎？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他老了沒工作能力又不是因為我，因為他老了我就要白白被他欺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也要考慮一下實際情況。你以後還想進步嗎？獎學金、評優，這些可都是很重要的。要是你把事情鬧大，對你的名聲也不大好，還是花點小錢……」
我沉默了片刻，心裡清楚他這是在拿我的未來威脅我。
「我明白了，我不會報警了，更不會影響學校的聲譽。」
輔導員見我開竅了，點了點頭，又囑咐我：「那你也不能在社交平臺上亂發東西。」
我心裡也清楚，胳膊擰不過大腿，但是我絕不能就這麼妥協。
覺得我較真又怎麼樣，要我給錢絕不可能，大不了我以後去遠一點的地方充電。
7
那次談話後，為了充電，隻能選擇麻煩一些的方式，平時上課的時候在教學區充電，下課後再開回停到車棚裡。
雖然這樣能避免和那個老頭正面衝突，但其實每次充電時都有些惱火。
憑什麼我維護自己的合理權益就是錯的，還要每天搞這麼麻煩。
結果才過一周，我的車就出事了。
我騎著電瓶車去上課，提前出門準備去充電。
車速不快，輪胎在路面上平穩地滾動。
然而，路過一個路口時，後輪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爆炸一般。
車瞬間失去平衡，輪胎打滑，車身猛地一偏，我下意識握緊車把，但還是衝向了路邊的馬路牙子。
那一刻，時間仿佛都慢了下來，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出去，緊接著劇痛傳來。
幸好我反應快，在摔倒的瞬間，我記得要用身體的側面著地，盡量減少衝擊力。
這麼一摔，雖然隻是擦破了皮，但是畢竟還穿著短袖和薄褲，接觸到地面的肌膚都被擦得鮮血淋漓，還混著砂石，看起來有些猙獰。
剛剛被我動靜嚇到的同學們看到我這樣，也趕快過來幫我。
我在兩個男同學的幫助下掙扎著爬起來，看著躺在地上的電瓶車，輪胎已經徹底癟了，還滲出黃綠色的液體，車輪也微微有些變形了。
心裡暗道真倒霉，可能是路面有釘子或者硬物突然劃破爆胎了吧，這樣估計還得換胎，又是一筆錢。
我現在這樣，也沒辦法把車推到修理店，還是有個熱心的同學給了我電話，讓修理店的人過來幫我把車拖去修，還要載我去校醫那裡處理傷口。
處理好傷口，還幫我送回修理店，我忍著疼痛仔細檢查我的新車，結果這一看，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本來以為是釘子，結果沒看到，反而是發現輪胎側面有一道整齊的切口，像是被刀子劃過一樣。
我這才意識到，這或許不是普通的爆胎，而是被人故意破壞的。
維修師傅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測，他僅僅看了一眼，就告訴我：
「這是被人故意劃的，手法老練，隻有在高速行駛的時候才會爆胎，你一個學生，怎麼會得罪這樣的人？」
我立刻想到了那個張老頭，一定是他，也隻有他會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招！
他這是在報復我沒有乖乖聽話，和其他人一樣交錢，還下了他的面子。
我本想去找他當面說清楚，但轉念一想，以他那德行，肯定不會承認。
而且上次警察也說了，那地方是監控S角，我沒有任何證據，說不定還會被他反咬一口，說我故意陷害他。
我現在越想越後怕，原來我以為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沒想到卻差點讓我S生一線。
真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他這是在害命啊！如果我剛才反應慢一點，或者車速再快一點，後果都不堪設想，也慶幸那時周圍的車不多，沒造成更嚴重的事故。
我必須冷靜下來，這老頭把他逼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8
我站在那片車棚的入口處，手裡攥著一包剛買的煙，心裡五味雜陳。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可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這份寧靜。
車棚裡，張老頭正躺在他的躺椅上，腳下放著一個破舊的保溫杯，旁邊還擺著一本翻開的舊雜志。
他眯著眼睛，看起來倒是在享受這難得的午後時光。
我深吸了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生硬。
張老頭聽到動靜，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是我，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狽。
「張大爺，您看看我這身上的傷，都是前幾天那事兒鬧的。」
我費力地蹲下身子，把煙遞到他面前，聲音裡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也不知道您老愛抽什麼煙，隨便買的，之前都怪我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
老頭接過煙，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眼神裡滿是得意。
他看著我身上的傷口，那些被摔破的皮肉此刻還在隱隱作痛，他卻是在欣賞我的傷口。
「年輕人啊，就是得吃點苦頭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
他慢悠悠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他就是這塊車棚的主宰。
「你知道為什麼其他人心甘情願地交錢嗎？不就是我能罩著他們嗎？這要是有個小偷小摸的人，我早就給他們處理抓走了，我收點感謝費不應該嗎？」
我忍著心裡的憤怒，繼續賠著笑臉，點頭贊同他說的話。
「張大爺，您說得對，還是我年輕氣盛，做事太衝動了，其實您也是好心幫忙，收點辛苦費是很合理的。我願意交管理費，隻要您以後也能幫我留意留意車子的安全問題。」
老頭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
他把煙夾在手指間，輕輕敲了敲煙灰，又朝我的臉吐了一口煙圈，他的口氣燻得我都想後退。
「我這車也是花了好幾千塊錢買的，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心疼S了。您在這兒天天守著，肯定比我更清楚車的情況。以後我的車就麻煩您多照看了，充電和安全您都幫我留意著，我絕對不會再惹麻煩了。」
老頭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像是在享受這種被人奉承的感覺。
他靠在躺椅上，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裡帶著一絲傲慢：
「好說好說，我也不是多計較的人，掃我這個碼，每個月按時交錢，以後你的車，我會幫你好好看著的，你就安心停，安心充。」
呸，不是多計較的人，你劃我輪胎，害我這副模樣，最近行動都不方便。
但是面上我繼續說著吹捧他的話：
「那真是太感謝您了，您這人真是熱心腸，要是大家都像您這麼認真負責就好了。」
老頭聽了這話，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他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我在這兒守了這麼多年，誰不知道我老張的厲害？你們這些學生，一個個都毛毛躁躁的，哪像我，做事有條有理。」
我低頭笑了笑，心裡卻在暗暗冷笑。
這個老頭，不過是個小人得志的跳梁小醜，還在這裡裝模作樣。
老頭揮了揮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緊握的手心都被我掐出痕跡，既然你不讓我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9
今天我回去的時候，充電樁已經滿了。
我找到正在躺椅上坐著的張老頭，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說：「張大爺，您看這裡的充電樁都滿了，我這車沒電了，要是去別的地方充電，來回折騰太麻煩了，您能不能幫我個忙，看看有沒有能用的充電樁？」
張老頭眯著眼睛打量著我。「這事兒可不好辦……這些人也都是交了錢的，我有義務幫他們守著。」
我嘆了一口氣。「那張大爺，您這有別的充電口能充電嗎？我可以出雙倍的錢。」
我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道：「您看，我這車要是沒電了，還得去很遠的地方找充電樁，您也知道，騎共享車回來又費錢又費力，那錢給共享公司賺，還不如給您呢，您幫我找個願意幫忙的鄰居，或者可以充電的口就行，我肯定不會讓您吃虧。」
張老頭聽了這話，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神情，但還是有些猶豫。
我從兜裡掏出五塊錢，塞到他手裡。「大爺，這是充電的錢，您收好。」
他想了想，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行，你也不容易，我幫你吧，也不用找什麼鄰居了，我家就可以幫你。」
魚上鉤了，我就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同意的，要是他不貪，他根本想不出看車賺錢這招。
更何況現金都到他手裡了，他就覺得這是他的錢，肯定不會再往外推。
我連忙點頭。「謝謝大爺，可是您家不是在三樓嗎，這線能接下來嗎？會不會不安全啊？」
張老頭接過錢，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開始忙活起來，他從屋裡拖出一根長長的電線，接了好幾個插線板，一直延伸到我的車前。
張老頭一邊擺弄電線，一邊得意地說：「年輕人，做事要有腦子，這事兒，別人不敢做，我老張可不怕。你看看，這線一接，不就解決問題了？哪有什麼不安全的。」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自己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看著那根搖搖晃晃的電線，我心裡一陣發毛，但表面上還是笑著說：
「大爺，您真是個好人，我以後要是沒地方充電可就全靠您了。」
張老頭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甚至有些飄飄然，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行了，你去忙你的吧，這事兒交給我就行。」
從那天開始，張老頭的「業務」就擴張了，開始接充電的活了，而且越來越紅火，甚至一次能充好幾輛車。
他的心比我想的還要貪，我看到他故意讓人把充電樁停滿，還強制大家去他那裡充電，沒位置充電了，就把大家的電瓶帶回家。
也有人說不安全不同意的，但是張老頭是什麼人，恨不得天底下每分錢都是他的，嘗到甜頭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如果這個不肯在他這裡充，那他也就不許他在這塊的充電樁充，而且管理費還是照樣要收的。
有一次，一個同學實在忍不住，去勸他別再私接電源了，畢竟這太危險。
老頭卻瞪著眼睛，把他推倒在地, 還罵罵咧咧地說：「我這都是為了大家好，你們懂個啥！沒有我, 你們多的車去哪裡充電？」
因為私自接電源的事, 還被其他鄰居說了好幾次, 但他怎麼也不肯改。
他總是振振有詞地說：「別人家以前不也把電接下來充, 憑什麼說我一個人？你們不就是看不得我賺錢？」
張老頭本來就脾氣臭，現在更是得寸進尺，嘴也臭得不行。
他不僅不聽勸，還把鄰裡都得罪了個遍。
但是很快, 他得意不起來了。
10
那天, 車棚附近突然起火。
火勢迅速蔓延，濃煙滾滾，周圍的同學紛紛驚呼著跑出來。
消防車很快趕到, 將火勢撲滅, 但車棚已經被燒得一片狼藉。
老頭在火災中燒得重傷，被緊急送往醫院。
經過調查，起火原因是老頭私接電源時, 電線連接不牢固, 導致接觸電阻過大, 引發短路。
更糟糕的是，火災不僅燒毀了車棚, 還導致周圍幾輛電瓶車被燒毀, 部分同學的財物也遭受了損失。
消防部門和學校聯合調查後, 認定這場火災完全是因為他的違規操作。
根據相關法律法規，他的行為構成了失火罪，不僅要承擔刑事責任, 還要賠償因火災造成的經濟損失。
在醫院裡, 老頭被燒得面目全非, 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
他的家人圍在他身邊，滿臉悲痛, 但我知道, 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之後他還會被送往監獄, 開始他漫長的刑期。
他為了那點小錢, 肆意妄為, 甚至還想毫無顧忌地害人，最終害人害己。
如果不是他的貪婪，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是他的私欲讓他失去了理智，最終引火燒身。
學校也開始重視這件事, 禁止違規充電，更禁止違規加收管理費。
我這才知道, 學校之前的物業經理是他的侄子，所以他作妖的時候才肆無忌憚，因為那塊的監控是故意漏的。
物業公司換了負責人後，調試好了校區裡的監控, 保安也加強了巡邏。
如今, 大家的充電都方便了，也不用擔心時不時被劃爆胎。
而我，也從這件事中學到了很多, 我更加珍惜身邊的一切，不再那麼衝動，不再輕易被情緒左右。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