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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垂簾聽政 3966 2025-07-25 14:32:44

「真是奇怪,不是說她從小就去北疆了嗎?什麼時候和小姐您見過?」


我手從那狐氅上掠過,柔軟的皮毛從掌心拂過,我輕輕嘆口氣,知道這件白氅是穿不出去了。


 


後來,我被定為太子妃不久後,就有詔書下來,三皇子求娶江婉柔,她被定為三皇子妃。


 


隨著暗潮日漸洶湧,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或許是立場問題,京城的貴女向來以我為首,走到哪裡都前擁後簇,被定為太子妃後,更是眾星捧月。


 


老實說,我自己也挺不耐煩這個樣子的,今兒個不是這個小姐在我面前說那個小姐的壞話,就是那家小姐碎嘴這家小姐家的後院,要麼就是京城哪家的珠釵做的精致,價值幾何,哪家的胭脂敷面面若桃花……聽來聽去煩不勝煩,但我向來偽裝很好,不管再怎麼不耐煩,面上永遠都是周到溫和的微笑。


 


再不久就是有人傳話到我耳邊,說有人問江婉柔如何看我,據說當時她們正好吃湯圓,江婉柔一聽就笑了,將碗中的芝麻餡湯圓戳開,笑著說傅家大小姐就像這湯圓一樣。


 


傳話的人痛心疾首,為我憤憤不平:「虧您之前還為她解圍,她竟然這樣恩將仇報,京城誰不知道您最為溫雅寬厚,她說您是個黑心的芝麻餡湯圓,這不就是說您心思深沉,陰險狡詐嗎?」


 


我當時聽了就笑了,後來她生辰,我順勢送了她一杆紅纓槍,京城裡的人又都傳我這是反諷江婉柔不懂規矩,是個隻會舞刀弄槍的野蠻人。


 


輿論都如此,可以想象東宮和三皇子府勢同水火到何種程度,在我半年前嫁進東宮後,傅家和江家才是真正的各自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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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婉柔再在公開場合見面,不過是她低頭喚我一句太子妃,我微笑回她一句江小姐——她和三皇子目前還隻是定親狀態,我和太子大婚時,三皇子吉事避兄,所以欽天監另擇日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和三皇子的婚事應該是在明年三月中。


 


距離她和三皇子成親,也沒幾個月了。


 


所以我不知道,她如今在這個時機上門拜訪我,是為何事。


 


尤其是在我最近剛做完那個似是而非的夢之後。


 


3


 


寒冬臘月的天,江婉柔穿的並不是太多。


 


她穿著盛京貴女才會穿的廣袖錦裙,外面披著一件紅色的氅衣,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在我印象中,每次在公開場合看見江婉柔,她似乎都穿窄袖——之前還有不少人因為這個笑話她,但她置若罔聞,似乎是和三皇子定親後,她就開始依著京城裡的這些規矩行事。


 


大約是不想讓三皇子丟臉。


 


這樣瀟灑利落的女子,也會為情俯首妥協。


 


我坐在江婉柔對面,為她斟杯茶,紅蓮俯身,將茶水遞至江婉柔的手邊,輕聲說:「江小姐,請用茶。」


 


江婉柔這才回過神,她從來到現在就好像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仿佛裝著滿腔心事,我裝作沒看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然後笑著對她說:「這是皇後賞賜的太平猴魁,我向來隻自己喝的,今天難得大方這一下,你可要仔細品品。」


 


她笑了,江婉柔眉眼並不像尋常女兒家那樣柔和,笑起來有種雌雄莫辨的英氣,不嬌美,是另外一種讓人很爽朗舒服的氣質,她端著茶杯笑起來:「我在西北飲風喝露,向來不修邊幅慣了,太子妃用這種好茶招待我,倒是暴殄天物了。」


 


我不動聲色的說:「千金難買我願意,隻要我覺得值,它就不是暴殄天物。」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端著茶杯愣了愣,我看著她笑笑,不著痕跡的說:「今日這樣大的雪,煮茶賞雪,是再應景不過的了。」


 


她偏頭望向廊庭外,神色依稀是懷念,跟我說:「京中的雪不能算雪,真正的雪在西北塞外,大雪壯闊,遮天蔽日,可那時我們都不太喜歡下雪天。」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我們」指的是她和三皇子還是其它,不過確實,塞外下雪,冰凍三尺,尤其是穿冰冷又重的盔甲的時候,風一吹,冰一凍,更加的冷硬。


 


我沒接話,隻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廊外,她出神片刻,我聽見她低低的吟:「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念完這兩句她就停了,我笑著接話:「我記得當年在太學監的時候,太傅讓你背下一句詩都難如登天,如今若聽見你吟的這兩句,恐怕會欣慰的胡子都能摸下來。」


 


她也笑起來:「可別欣慰了,我就隻會這一首,別的再多我也不會了。」她笑著輕輕嘆口氣,說:「京城水土養人,可不瞞你說,我還是想回西北去,那裡的大漠孤煙明槍豪爽,沒有京城裡的這些暗箭難防。」


 


我收起笑,低頭去喝茶,茶盞遮住小半張臉,我提醒她:「江小姐慎言。」


 


她笑起來,不以為意的樣子:「這裡又沒別人,你送的那杆紅纓槍,我很喜歡。」


 


我沒說話。


 


人人都說我是借那杆紅纓槍譏諷她是隻會舞刀弄槍的野蠻人,也隻有她會來說一句那杆紅纓槍,她很喜歡——喜歡就好,也算對得起這杆出自名家大師臨終前親自鍛造出來的手藝了。


 


沉默片刻,她突然一本正經的開口:「傅箏,不管是我還是江家,其實都沒有想卷入黨爭的意思。」


 


我看向江婉柔,她直來直去,但突然冒出的這句話,還是讓我有些驚訝。


 


最近傅、江兩家黨爭確實湍流不息,她這樣直白的來跟我說她和江家都沒有卷入黨爭的意思是個什麼意思?她這個行為是她自己自作主張還是江家的意思……抑或是三皇子的意思?


 


我沒說話,端起杯子沉默地輕抿一口。


 


她自嘲的輕笑一聲:「你大約不信吧,今天來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思,不管外面怎麼說,我都記得當年欠你二十遍《女誡》的情份。」


 


「三皇子提親前,我爹找過我,他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三皇子,說實話,我們江家向來隻忠於江山百姓和陛下,皇子間的黨爭我們江家根本就沒興趣,我爹說我不願意的話,我們就請辭打包回西北去。」


 


「可我喜歡李景延,我們幼時就相識,後來他去塞外,那時候我看不慣他,和他單挑,和他比騎射,後來我們也一起飲酒策馬,他教我練字背詩,我教他馴馬捕鷹,大西北的風雪無窮無盡,可那樣肆意自由,後來並肩作戰,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


 


「少年朝夕相處,情竇初開,所以我跟我爹說,我願意。」


 


「不是因為他是三皇子,隻是因為他是李景延。」


 


「其實我跟我爹說過,如果嫁給李景延會給江家帶來麻煩,那我就不嫁,但你知道我有三個兄長,我是家裡唯一一個女兒,我爹向來對我百依百順,所以他笑著跟我說『我的女兒,想嫁誰就嫁誰,人生在世,如果處處思量斟酌,那活的多憋屈難受啊』,他讓我隨心。」


 


「我想那就隨心吧。」


 


我靜靜的聽著,我拿不太準江婉柔的意思,我們即使對對方有點欣賞,那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並不是如今這樣可以坐在兩邊像閨中密友話家常般的交情——立場不同,我和她隨著時間和身份的轉變,矛盾和敵對的立場隻會越來越明顯,就像我昨晚模模糊糊夢見的一樣。


 


江婉柔回頭看著我,她目光澄澈直接,她說:「可是如今,我後悔了,傅箏,我不想嫁給李景延,還沒成親,我知道我還有的選。」


 


她頓了頓,我立刻明白鋪墊這麼久,接下來這句話才是她真正想說的,她來之前可能已經猶豫很久了,但她還是來了,所以那句話,她一定還是會說。


 


她沉默的將面前的茶杯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是個要告辭的姿態,她說:「傅箏,你一定覺得我莫名其妙,但你若是覺得我不是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人,我想勸你一句,小心枕邊人。」


 


她說完這句如釋重負一樣,對我笑了笑,拱手抱拳,說:「不管你怎麼想,我都問心無愧了,傅箏,謝謝你的茶,告辭。」


 


她轉身要走,我在她身後放下茶杯,輕聲問她:「你也做夢了是不是?」


 


她背影一頓,下一刻愕然轉過身來,我笑了,為她面前的杯子重新斟滿茶,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我目光從她怔愣的臉上繞一圈,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回來,我嘆口氣,說:「江婉柔,你的膽子,可真大呀。」


 


4


 


我和江婉柔互通有無了兩個時辰。


 


我們夢中的情況大差不差,隻不過是順著各自的時間線,我這邊和傅家、東宮相關,她那邊和江家、三皇子相關。


 


而我們彼此,在對方的夢中,都是一個悲慘的炮灰。


 


黃粱一夢黃粱一夢,短短一晚,漫漫半生,夢中的事情走馬觀花,很多事情不近詳情,隻是身處夢境歷經世事的那種情緒感同身受,一朝夢醒,隻恍惚記得幾個印象比較深刻的片段,還有夢中的嗔罵喜怒哀樂和絕望。


 


深深的、無望的絕望。


 


還有臨S前那鋪天蓋地的恨意。


 


我們為各自的夫君違心鬥了一輩子,機關算盡,傾盡一切,在男人那裡,我們兩個都隻是被利用被虛情假意偽裝欺騙的工具罷了。


 


而那個被太子和三皇子護的滴水不漏的女主,即使在夢中,臉上也像是隔了一層雲霧般,虛虛渺渺的看不真切——可我知道她是誰,我已經猜到那個人是誰了,隻是需要找機會去證實一下罷了。


 


江婉柔和我說她夢中最後的結局。


 


她進宮看我被李景延毒S後,他的父兄悲痛萬分,隨李景延揮師北上,他父兄沒S在戰場上,S在了自己人的勾心鬥角中,S在了為李景延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虛假愛情中。


 


她們一家的命和百萬戰士的血,都變成了李景延對女主那份感天動地的痴情的力證。


 


我抬頭去看江婉柔的表情,她臉上並沒有我想的那種憤恨,她說:「不過現在好了,來之前,我一直擔心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挑撥離間,既然你也得到提示,那我就安心了。」


 


「我準備解除婚約,和我爹回西北去,索性一切都還來得及,你打算怎麼辦?你和太子才成親半年,早點和他劃分界限吧,他並非良人,也配不上你。」


 


我笑起來,問她:「回西北,你不想報仇?」


 


她苦笑:「怎麼報?他是皇子,我難道還能直接去S了他?我現在隻想讓我家人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江婉柔俠肝義膽,她直率坦蕩,想問題是那種直來直去的好就合,不好就遠離分開。


 


我搖搖頭,說:「我走不了了,傅家和東宮的水太深,我如今已經脫不開了。」


 


大姚民風開放,可也容忍不了太子妃無緣無故和太子提和離,夢中谶言,不足以做和離的理由,傅家和東宮綁的太深,我就是能順利和離,也要為我傅家一百三十八口著想考慮。


 


更何況,我抬頭看著江婉柔,輕輕地說:「我懷孕了。」


 


她神色怔忪,很吃驚的樣子,說:「怎麼會,夢裡……」


 


我笑起來,知道她想說什麼,我們彼此在對方的夢中或許都隻是個過客,但一些重大的節點事件都是同步的,隻是我們彼此的立場和角度不同,在她夢裡,我相信直到最後我被毒酒賜S,都是無子的,所以她這樣吃驚。


 


我淡淡地:「不用吃驚,這孩子最後確實沒有保住。」


 


我抬頭看向江婉柔,她神色抱歉,張嘴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我,我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問她:「江婉柔,你做完那個夢後,就沒想著驗證一下真偽嗎?」


 


她愣了一下,才開口:「夢中的細節沒法騙人,太真了,我相信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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