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造化弄人啊，把福氣送到別人家門口，自己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李春花終於忍無可忍，衝上前歇斯底裡地吼道：“你們這些賤人在這裡嚼什麼舌根，我們家的事用得著你們在這指手畫腳！”
“喲，急什麼？”其中一個名媛優雅地抿了口咖啡，“我又沒說你，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13.
李春花看到一同參加宴會的我，本想發作，卻突然噤了聲。
她望向我的眼神復雜難明，不像從前那樣充滿恨意，反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心裡發慌，趕緊快步離開了。
我們以為王家經歷這些打擊後會收斂，誰知道開學前一天晚上，全家正在客廳看財經新聞，換臺時突然看到了李春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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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本地一個收視率不高的民生頻道，平時我們都不會關注。
養母猛地坐直了身子：“剛才那是不是......”
大家面面相覷，立刻調回了那個頻道。
電視裡的李春花梨花帶雨，卻哭得太過做作，連一滴真淚都擠不出來。
“我的女兒啊——”她聲嘶力竭地喊著，“十年了，我終於打聽到了孩子的下落，可那些人卻霸佔著不肯歸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王大勇站在一旁，表情哀戚地低著頭。
主持人一臉同情：“李女士說，她的親生女兒在六歲時被人抱走，最近才找到孩子。但抱走孩子的人卻誣陷說是他們當初遺棄了孩子。這究竟是怎樣的家庭悲劇，讓母女分離這麼多年？接下來就讓我們聽聽李女士的講述。”
李春花迫不及待地搶過話筒：“那天我帶女兒去廣場玩，我就去買個票的功夫，回來孩子就不見了！”
“這些年我天天以淚洗面，我的心肝寶貝，我的親骨肉啊，我吃不下睡不著，就想著我的孩子......”
她表演得聲情並茂，主持人都被感動得紅了眼圈。
養父養母氣得渾身發抖，養母一向溫婉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罵：“這種謊話也說得出口，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怕影響到我，養父養母讓姐姐帶我回房間，不要看這些有的沒的。
沒想到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被老師叫到了會議室。房間裡擠滿了人，本地電視臺的記者舉著攝像機，李春花一看到我就撲了上來：
“寶貝女兒，媽媽終於找到你了，我是你親媽啊！”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你別碰我，我有媽媽，你走開！”
“你們都看到了！”李春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聲音陡然拔高，“都是那一家人把我女兒給洗腦了，害得我們母女相認都這麼難！”
14.
我怒不可遏：“你在胡說什麼？明明是你嫌棄我不是男孩，把我丟在孤兒院門口，是我現在的媽媽把我抱回家的，你怎麼倒打一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春花身上，她一時語塞，一旁的王大勇趕緊打圓場。
他用一種令人作嘔的慈父語氣說道：“孩子，這些都是他們灌輸給你的吧？我和你媽媽才是你的親人，哪有父母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別被他們騙了。”
“孩子啊，”主持人嘆了口氣，“你現在住在豪宅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是就看不上你親生父母了？這樣可不對啊。”
我急得快哭了，拼命解釋，可是沒人願意聽我說話。
李春花扯著嗓子蓋過我的聲音，不停地哭喊。採訪室的門大開著，外面的同學都在圍觀，看著她那副市井潑婦的樣子，我隻覺得無地自容。
那天我被他們說了好幾個小時，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我委屈地哭著走出去，來接我的司機被嚇到了，立刻把我送回了家。
養父母聽說這件事氣得發抖，沒想到這對夫妻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竟然直接來學校對付一個孩子。
王家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很快今天的採訪就在各大媒體平臺發酵。
養父母之前因為直播帶貨積累了不少粉絲，這次的新聞一出，立刻引發軒然大波。
剪輯師刻意突出了李春花痛哭的畫面和我冷漠的表情，把他們塑造成了可憐的失子父母，令人同情不已。
網友們群情激憤，紛紛在評論區抨擊：
“這就是有錢人的嘴臉，用錢買走別人的骨肉！”
“親媽都哭成這樣了，這孩子居然無動於衷，真是被富貴迷了眼。”
“看看人家親媽多可憐，這孩子現在過上好日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有錢人家把她慣壞了，連親生父母都不認了，真是白眼狼。”
……
我們試圖在評論區澄清，但聲音瞬間就被淹沒在罵聲中。
不知是誰泄露了我家的聯系方式，養父母每天都要接到無數騷擾電話和惡毒短信。
公司的電話被打爆，很多合作伙伴因為這件事紛紛撤資，這場風波幾乎毀掉了我們的生活。
起初我們以為等熱度過去就會好轉，但王家似乎鐵了心要整垮我們，熱度一波接一波地被炒作。
15.
他們趾高氣揚地闖入我家，要把我帶走。
“這本來就是我的女兒，是你們這些有錢人買走了我的孩子！”李春花得意地笑著說。
“再不把孩子交出來，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養父臉色鐵青，忍無可忍地吼道：“放你娘的狗屁！當初是誰嫌棄念念是個女孩，你們還有什麼資格？！”
王大勇冷笑著點燃一支雪茄。
“顧總，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是念念確實是我們的孩子。”
“從前是我們對不起她，沒關系，以後我們會加倍補償。你們霸佔著別人的女兒，這樣不太好吧？”
“滾出去！”養父作勢要衝上前，被養母攔住。養母指著王大勇的鼻子破口大罵：“我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想帶走念念？我S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行啊，你很有種！”
王大勇朝她豎起大拇指，啐了一口。
“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讓網友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們淹S！”
首富買假千金，這件事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養父的公司門口每天都有人圍堵，有人送花圈，有人拉橫幅，見人就罵。
我們請來最好的公關團隊，但效果適得其反。
現在的網民對富人有天然的抵觸情緒，越是解釋越顯得此地無銀。
我們找了知情人錄制了澄清視頻，卻被網友們罵是一家騙子。
最初的節目效果太好，所有人都相信了李春花的說辭。
在我們陷入困境之際，網上突然爆出了一段視頻。
是李春花和某記者的私密對話。
畫面裡，李春花正在數錢，得意洋洋地說：“這事兒辦得漂亮，你們幫我炒作，我分你們一杯羹。”
“那個S丫頭命好得很，跟著顧家過上了好日子。我們要是能把她弄回來，這輩子就不愁了。”
記者笑著問：“您不是說她是您親生女兒嗎？”
“是又怎麼樣！”李春花啐了一口，“要不是現在攀上了顧家，誰稀罕她這個賠錢貨！害我沒了兒子！當初就該把她賣了換錢，扔在孤兒院真是便宜她了！”
16.
“不過這樣更好！”李春花露出陰險的笑容，“看她現在過得多滋潤，等認回來了，我們就能享清福了！”
“真是個白眼狼，連親生父母都不認，要不是我們把她生下來，哪來她今天這種好日子！”
記者在一旁笑笑不說話，接過了王大勇給的一沓錢。
視頻畫質異常清晰，連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段對話一經曝光，立刻在網上引發軒然大波，直接衝上了熱搜榜首！
#豪門真相大白。
#李春花王大勇。
#餘城騙子夫妻。
......
被蒙蔽的網友們徹底怒了，紛紛開始聲討：
“真是惡心到家了，原來是想趁機敲詐勒索！”
“當初嫌棄是女兒就把人扔了，現在看人家過得好又想認回來，真不要臉！”
“等等，這不是故意遺棄罪嗎？我記得顧家說過，他們是在寒冬臘月把孩子扔在福利院門口的，這簡直是謀S未遂！”
“對不起，我之前也跟風罵過顧家，現在我要鄭重道歉......”
“我也來道歉，真相大白了。”
......
原來這段視頻是從一家高檔會所流出。王大勇為了避人耳目，特意包了個包廂談事情，沒想到正好被監控拍下。
會所經理也看過那些煽情的尋親節目，當時還掉了眼淚。
如今看到真相，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視頻發到了網上。
雖然這麼做有違職業道德，但網友們都拍手叫好。
李春花和王大勇的名聲瞬間跌入谷底，憤怒的網友們蜂擁到他們家門口討說法，有人往門上潑油漆，有人甚至倒了一車糞便。
我看到好多短視頻博主拍到，李春花衝出來想要理論，結果被人當場潑了一身糞水。
她尖叫著想躲，卻被堵得無路可逃。
本地商界也聯合起來抵制王家。
王大勇剛從熱心網友那裡騙到一大筆捐款準備東山再起，這下直接被告上法庭，要求歸還善款。
王大勇哪肯認栽，趁夜色打算獨自逃跑，連李春花都不管了。
17.
他心虛得很，開車逃跑時闖了紅燈，結果被一輛大貨車迎面撞上。
這下好了，全身癱瘓，隻能在病床上躺著等S。
本該照顧他的李春花得知他想獨吞錢財獨自逃跑，氣得七竅生煙，幹脆把他一個人扔在醫院自生自滅。
兩人的噩運還沒結束，很快就有網友報警，舉報他們當年遺棄兒童的罪行。
按理說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沒有監控錄像，也沒有其他實質證據，一般很難追究。
但這件事鬧得太大，輿論壓力巨大，加上兩人已經在視頻裡親口承認了罪行。
警方調取了當年的報案記錄，發現他們把孩子扔了之後根本就沒報過警，完全是蓄意遺棄。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和當時的鄰居都站出來作證，證據確鑿，兩人一個都跑不掉，雙雙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再次見到這對夫妻是在法庭上，我被養父母陪同出庭作證。
李春花看到我，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念念，媽媽在這兒呢，你是媽媽的親生骨肉啊，你忍心看著我坐牢嗎？快幫媽媽求求情啊！”
見我不為所動，她的表情扭曲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怎麼不說話，你快說你是被拐賣的，快說啊！”
我冷冷開口：“就是你們把我扔了，現在還想狡辯，你們就該在牢裡好好反省。”
李春花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你這個小賤人，當初就該把你扔進臭水溝，讓你活不過那個冬天，我——”
“肅靜！”法官厲聲喝止，李春花這才不甘心地閉上嘴。
一旁的王大勇低著頭，早已沒了當初耀武揚威的氣焰，整個人灰頭土臉，像條喪家之犬。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默默低下了頭。
大概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
18.
回家路上，養父母一直在擔心我的情緒，不停地想辦法安慰我。
“念念，要不我們去環球影城玩吧？”
“或者去海底餐廳吃飯，聽說那裡新開了一家米其林餐廳，味道很不錯。”
我露出笑容：“好啊。”
過了一會兒，養母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念念，這些年來，你覺得我們對你如何？”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網上的流言蜚語太多，身邊的闲言碎語也不少，養母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我語氣堅定地看向媽媽：“你是我真正的媽媽，當然對我很好呀。”
“念念以後也要對媽媽很好！”
養母愣了一下，隨即眼眶微紅，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眉宇間的陰霾漸漸散去。
“你這個小機靈鬼，”她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就知道說甜言蜜語！”
我輕輕一笑。
這不是討好，而是發自內心的話。
從那年冬天，她將大衣裹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真正的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