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該不會是以為我準備和他說清楚，然後跟林野重歸於好吧？
我連忙發了幾條解釋的消息和短信過去，然而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
10.
我突然發現找到陸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平常我給他發消息，無論說什麼，他都是有回應的。
如果有時候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他也會耐心地給我解釋清楚剛才在做什麼。
跟他在一起我總有滿滿的安全感，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慌張，茫然。
我想要找到他，親口跟他解釋，卻發現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不知道他的過往習慣，不知道他的愛好口味，更不知道他難過的時候究竟會去哪裡。
我找不到他。
我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誰都像是他，可誰都不是他。
我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堅持著給他發消息。
我：陸遲，你真的誤會了
我：陸遲，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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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陸遲，我現在和以後喜歡的都是你
我：陸遲，我愛你
我：陸遲，我們結婚吧
正在我編輯下一條消息的時候，進來了一條短信。
男友陸醫生：好，我們結婚吧
我好像是被演了。
不過那一瞬間，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就算是上了賊船我也願意。
見到陸遲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的遲疑——跑過去，歡喜又依戀地鉆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身上是一股淡淡的雪松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算不上很好聞，不過我倒是很喜歡。
他揉了揉我的頭頂。
「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陸遲的聲音有點沙啞，清潤的聲線像是被繃得很緊的琴弦，還沒等我開口，就又聽到他說：
「我都當真了。」
是啊，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當真。
「這就要看你表現啦。」就算是這時候，我該作還是得作。
陸遲松開了我，江邊的晚風吹得我的身子有點發冷。
「我剛剛是真的以為……你會丟下我。」
「程雙雙，你真的很會傷人心。」
「不管是幼兒園、高中，還是在醫院，明明都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然後你又隨便地丟下我。」
我很難想像得出這樣一番話是從陸遲的嘴巴裏說出來的。
曾經那樣一個傲慢，驕傲，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顧的陸遲。
聽說貓咪被丟棄再撿回來之後，因為害怕被再次丟棄會變得特別乖巧。
這樣的陸遲讓我心疼得緊。
愛我的陸遲從來沒有變過，他隻是盡力表現出了我喜歡的樣子。
「陸遲。」我喊他的名字。
「嗯？」
「我說真的，我們結婚吧。」
我想要給他安全感，告訴他我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偽裝成林野的陸遲，而是陸遲的全部。
他愣住了。
我本來以為是我說得太快了，隨即我看到他在我面前單膝跪下。
「雙雙，」陸遲從兜裏面掏出一個小盒子，「這話本應該我講。」
「嫁給我。」他說得很誠懇。
我說過的，陸遲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就這麼直勾勾看著你的時候，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問他：「戒指是什麼時候買的？」
照理來說，今天這一出就是個意外，我本來以為我們還有很長的戀愛要談，誰知道就這麼被他騙進了婚姻的賊船。
「在重逢的那一天就準備好了。」陸遲道。
我默了。
很難想像陸遲在那天給我做了一臺小手術，看到我如豬頭般的臉之後還能想到下班之後去買結婚戒指。
也是個人才。
「陸遲，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這個問題其實我還是一直沒有想明白。
我本來以為會聽到陸遲說情話，但他隻是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剛開始隻是有些憤怒你竟然不記得我了，再然後就開始有些在意。」
「當初你接近我的時候，我其實還挺開心的。」
「誰知道你竟然是為了林……」
眼見著他要開始翻舊賬了，我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連忙湊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呼吸交纏之間，我還聽見他抽空說了一句：
「程雙雙，我好愛你。」
「陸遲，我也愛你。」
我決定以後隻要說愛，一定帶上陸遲的名字，讓他知道我愛的隻有他。
那天晚上陸遲把我送回家之後沒過多久，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明明是個理科生，說話還這麼酸溜溜，文縐縐。
我在心裏嘲諷完之後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把我那高高揚起的嘴角勉強沉下去。
怎麼辦，好愛他。
11.
我要和陸遲結婚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當天晚上我就給我的父親大人和母上大人發了消息。
隻有七個大字：我要和陸遲結婚。
自然，我爸媽敲鑼打鼓終於是把我嫁出去了，還是和陸遲這麼一個令人滿意的女婿。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我誠心地認為這話不假。
並且在這種情況下，是看女兒越看越覺得煩躁。
在準備婚禮的那段時間，我搬出去和陸遲一起住了。
三居室的房子，我和他是分房睡的。
這當然不是因為我的矜持，相反，我是比較主動的那個。
「我怕鬼，你就讓我跟你一起睡嘛。」我賴在陸遲的房間的大床上撒著嬌道。
陸遲不為所動，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他是柳下惠坐懷不亂，可是我饞他身子啊。
寬肩窄腰長腿，再加上那輪廓清晰的人魚線，誰看誰不饞？
難道隻有我嗎？
「那房間太黑了，我怕黑。」我扒著被子不肯鬆手。
「有小夜燈的。」陸遲也沒有不耐煩。
「可是我喜歡你房間床單的花色！」我開始胡說八道了。
陸遲捏了捏眉心，顯得有些無奈，不過語氣到底還是寵溺輕柔：「乖，我有點累了。」
我隻得松開了手：「那你抱我過去。」
那邊的房間沒開燈，陸遲抱著我又有些挪不開手，隻能借著窗外的月色將我放在了床上。
黑暗的房間裏，四目相對。
我也有意勾引。
他突然俯身在我唇上留下了很是輕柔的一個吻：「晚安。」
想跑？
我抓住他的睡衣借力起身，堅決而又準確地找到了他有些冰涼的唇。
纏綿而又深刻，室內旖旎的氣氛漸起。
不過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嘗到甜頭後老老實實地跟他說了晚安。
因為陸遲說：我想等到婚禮那天。
說起來，陸遲這人不僅有原則， 而且很追求一種形式感。
就像是我們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我回頭跟閨蜜抱怨是不是我沒有魅力的時候，我萬年單身的閨蜜對我表示了沉重的鄙夷。
閨蜜：你就偷著笑吧，那是因為陸遲足夠珍惜你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於是我拋下那頭念叨的閨蜜，偷笑去了。
每天都在愛陸遲多一點。
12.
我和陸遲的婚禮定在了一個月之後。
一來是因為查過老黃歷，說那天是個吉日。
二來則是陸遲說他想早點把我娶回家，所以遵循就近原則，早點安心。
我當然是很高興地同意了——我希望他能夠安心。
幾乎是熬到了婚禮那天。
伴娘除了閨蜜，還找到一個以前關系很不錯但也許久沒有聯系的高中老同學。
化妝師在給我做造型的時候，老同學看著我突然開口說道：
「你能和陸遲在一塊，真的挺好的。」
這話聽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總歸是好話，我連忙道謝。
「我真的很為你們高興，」老同學誠懇道，「陸遲他真的很喜歡你。」
她並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
我本來沒太放在心上，不過老同學顯然是陷入到回憶之中，又繼續說道：
「高中的時候陸遲跟人打過一次架，你還記得吧？」
我點頭，我當時去拉架小腿還挨了一腳呢，怎麼會不記得。
「陸遲那個性子哪裡是會跟人打架的，也不過就是因為你了。」老同學說著嘆了一口氣。
我疑惑地轉過頭去——這我並不知道，我到那裏的時候已經打起來了。
我當時也沒有去問過他打架的原因。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以當時陸遲冷漠又傲慢，不太喜歡和人接觸的性子來說，要和人起沖突確實也是不容易。
「這是什麼意思？」
「當時在走廊上，那兩個男生在背後談論你和林野，說的話也實在是不好聽，陸遲聽到你的名字之後就跟人打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
我當初沒臉沒皮慣了，對於別人的議論和侮辱也都不會去多做計較，任憑他們那些小話肆意舞到我的面前。
我倒也不是忍氣吞聲，隻是有些懶得計較。
隻是沒想到還有人替我出頭。
那個人就是陸遲。
難怪從某個時間開始，再也沒有人談論我追求林野的事情了，至少不是在我跟前。
陸遲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我的淚水還沒收住，剛剛上好的妝又全都花了。
「怎麼了？」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陸遲，」我抱住他的腰身，「你、你怎麼這麼好？」
剛剛還隻是默默流眼淚的我頓時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明顯感覺到他松了一口氣，大概他剛才看我的樣子還以為我是哭著要和他悔婚。
「怎麼了？」陸遲耐著性子重復問道。
我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要怎麼說？說我又雙叒叕為他感動哭了？
閨蜜適時地幫著解圍：「新郎官怎麼先進來了？我們雙雙現在還不是你媳婦呢。」
陸遲神色淡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很快就是了。」
我擦了擦眼淚：「你先出去吧，還是要守規矩。等著我嫁給你。」
我知道陸遲很注重儀式感，也想讓這個婚禮深刻完美一點，不想讓他幾十年後隻能記住我在今天哭哭啼啼。
陸遲聽話地離開了。
「待會兒見……老公。」見到他走到門外，我才有些嬌羞地沖著他的背影喊道。
陸遲的腳步頓了頓，又變得迫不及待來。
閨蜜狠狠地看著我，對一旁的化妝師囑咐道：「這妝還是整個防水的吧。」
閨蜜果然是有點未卜先知在身上的。
婚禮現場，我哭成了淚人，多虧她的先見之明，我才能美麗依舊，甚至是哭得楚楚動人。
之前恨不得我馬上嫁出去的爸媽也泣不成聲，拉著我的手不肯放。
我吸了吸鼻子，竟還需要率先開這個口：「爸媽放心吧，陸遲會對我好的。」
老倆口依舊是不肯放。
「嶽父嶽母放心吧，雙雙是我的妻子，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陸遲說得極其認真。
我的手終於是被交到了陸遲的手上。
而我很相信他說的話——他會用他的生命愛我，就像我也同樣願意用盡一切去愛他一樣。
我看到陸遲的眸光閃了閃。
我湊近他輕聲說道：「別哭，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眾人面前的擁吻，源自情不自禁。
面前的這個男人，我錯過了十一年。
從今天起，之後的每一天，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