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錄宴冷笑。
就連他故意營造出求婚的氛圍,卻跟路人出去開房,她都能一聲不吭地咽下,安安靜靜地坐在後座上皺眉忍痛。
這是人麼?這是愛麼?
這是負擔。
是道德綁架。
是用大數據研究明白“秦錄宴”這個人後,設定出的專享人偶。
他要自己跳出這個圈。
可這些年因為陳以聲認識的這些人,都翻回頭罵他渣男。
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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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等他離開這個世界後,留在記憶裡的不過這兩句話罷了,和兩頓酒就能忘得一幹二淨。
可偏偏陳以聲要隱去淚痕,在眾人面前溫聲為他解圍,給他說那幾句沒用的好話。
真是可笑。
他已經看穿一切了,她還在演。
他都替她累。
治這樣的人,他有的是辦法。
朝弱點往S裡戳就行。
總有一天,他會撕掉陳以聲那張偽善的皮。
思及此,秦錄宴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拽著陳以聲上樓,消毒,包扎。
看著她痛得在病床上拼命掙扎,甚至需要三個醫生按著她。
他覺得比抽三盒煙都暢快。
“這麼晚才送過來?這傷怎麼弄得?”
醫生面色嚴肅。
陳以聲眸光暗了暗。
“跳湖,被石頭磕的。”
“跳湖?為什麼?”
醫生眉頭皺得更深,想轉移陳以聲注意力隨口一問,陳以聲卻下意識握了握戒指,眼神中都露出些許迷茫。
是啊。
為什麼?
她以前是這麼衝動、灑脫的人嗎?
陳以聲下意識看向秦錄宴。
她隻記得自己跳湖和他有關,可能想起的和這個人的回憶,大多都是背影。
他不愛自己。
可自己跳動的心髒狂歡般喊著“秦錄宴”的名字,慫恿她再往前走一步,留下他。
可她腳太痛,已經走不動了。
醫生說是粉碎性骨折。
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時,許是因為麻藥的原因,她甚至想不起自己跟那個男人之間的關系了。
可看他煩躁的樣子,和自己如今的狼狽勁。
無非是追求,暗戀……
說得直接點,就是舔狗。
既然會忘,那就說明也不是什麼重要事。
盡快放手吧,別給他再添麻煩了。
陳以聲聽著自己胸腔趨於平靜的跳動,仿佛一聲長長的嘆息,呼應她,“好。”
等到心髒裡剩餘的悸動跳幹淨了。
想必就能忘個幹淨了吧。
秦錄宴松快了大半的心情,在看到陳以聲平靜的睡顏時,猛地被揪了起來。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什麼。
他不管麻藥勁過沒過,撥了撥陳以聲的輸液管。
回了長長的一管血,陳以聲疼醒了。
“你知道我跟林晚晚是什麼關系嗎?”
秦錄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光忽明忽暗。
陳以聲下意識抓緊了被角,搖搖頭,又松開。
“說床伴太生疏,說情人又太親密,你說該怎麼定義這種關系?”
秦錄宴聲音冷得刺骨。
凍得陳以聲的世界天旋地轉,好一會才吐出兩個字。
“朋友?”
秦錄宴點煙的動作一頓,忽地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陳以聲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吸著氧,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再睜眼,秦錄宴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平靜地抬眸,喊她回家。
陳以聲輕聲問:
“不好意思,我家在哪裡?”
第4章 4
秦錄宴親自開車,把陳以聲帶回了家。
路上,陳以聲聽見系統說,進度到百分之四十了。
秦錄宴沉默了一會,問:隻忘百分之四十,怎麼會有這麼明顯的效果?
系統不帶一點情緒的電子音飛快:
“為了幫助宿主盡快達成願望,我們先切除了陳以聲記憶裡最重要的兩部分,您愛她的證據,以及她對您的愛的緣由。”
“其餘的記憶都比較淺,平時不會顯現,會被相關的物品重新勾起。”
“請問您對我的操作,有什麼反饋意見嗎?”
秦錄宴連心聲都沉默下來。
好半響,陳以聲什麼都沒聽見。
就在她以為是麻藥的後遺症,暈乎乎地要睡著時,她聽見秦錄宴回答,沒有。
他什麼意見都沒有。
畢竟,這就是他想要的。
之前,他想把多餘的積分留著做更有用的事,嘗試用自己的行為舉止把陳以聲推走。
明知道她怕,還是在冬天喊她出門放炮。
引線被剪得很短,陳以聲顫抖著剛把打火機遞過去,“劈裡啪啦”的響動就直往她眼前鑽。
她忙不迭朝一旁躲,卻踩到了自己的馬尾,竟扯掉了一把頭發。
手被燙傷,頭發更是被燙得、踩得參差不齊。
秦錄宴隻看了一眼:
“剪了吧,礙事。”
陳以聲抱著自己在家裡悶了兩天,剪了齊肩的短發,兩個眼圈腫得通紅,對秦錄宴笑:
“我好看嗎?”
“你喜歡嗎?”
秦錄宴隻是移開視線。
他甚至懷疑,陳以聲的記憶在那時候就不清楚了。
不然為什麼會在第二年,主動買了鞭炮,遞給他一支長長的香說:“用這個吧,安全。”
秦錄宴扔了香。
“玩膩了,今年做點有意思的。”
他知道陳以聲在受傷後,會下意識藏起自己的手和臉,就故意帶她去做木雕,看她因不熟練把手刻得坑坑窪窪,再把狼狽的陳以聲用照片定格,貼在木雕店牆上。
他等著陳以聲知難而退。
可陳以聲隻是盯著照片,緩緩地笑:“我們又多了一份回憶。”
回憶。
那些沒用的回憶,真的有必要出現麼?
秦錄宴緊緊地攥著方向盤,忽地開口問:
“陳以聲,你知道我是你的誰嗎?”
撒氣一般,聲音都發著狠。
“抱歉,我腦袋不是很清醒,忘了很多東西——”
陳以聲話都沒說完,秦錄宴就猛地打斷了她,“我是你前男友。”
陳以聲大腦“嗡”地一聲。
有什麼鑽進她胸口,刺激得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
“……哦,啊,是這樣。”
原來她曾經得到,又失去過。
怪不得她會覺得痛。
可這樣,她就更不該繼續糾纏下去了。
她撐著雙拐,費力地走到家門口,才回頭朝秦錄宴鞠躬,“多謝你了,這是醫藥費,你數數夠不夠——”
又一次,陳以聲的話沒說完。
“在你看來,我怎麼樣?”
秦錄宴又上前一步,與陳以聲隻剩半臂距離。
之前,每當他保持這樣的距離,陳以聲的眼睛就像被水洗過一遍似的,躊躇好久,才試探著抓住他的手臂,再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這次,陳以聲下意識向後退去。
卻又因為腿不方便,猛地朝地上栽倒。
秦錄宴下意識想扶,陳以聲卻先抓住了玄關的鞋櫃,搖搖晃晃地站穩。
有些狼狽地低著頭,猜測著他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是我以前很喜歡的類型。”
她想讓秦錄宴放心,自己不會再糾纏下去了。
秦錄宴的臉色卻猛地一變。
不管不顧地撞開陳以聲,跨進了室內,穩穩坐在沙發上。
既不回應剛剛陳以聲說的話,更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
隻在陳以聲沉著臉朗聲要趕他走時。
秦錄宴冷冷地抬起頭。
“這是我的房子。”
房子確實寫的秦錄宴名字。
卻是他們在一起第一年,陳以聲送給他的紀念日禮物。
“你獨自一人過來,居無定所會很孤獨,這樣,你就永遠有家可以回了。”
那時,秦錄宴猛地抱住陳以聲。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可現在,這個家容不下陳以聲了。
陳以聲的大腦被人用斧子劈了一下似的,鈍痛後帶起一點回憶。
“不好意思。”
她換下那雙專屬的粉色拖鞋,放回鞋櫃。
拉鏈拉到最高,不知道要抵御屋外的寒風,還是心裡的。
“不好意思,我忘了。”
她又對秦錄宴道了遍歉,有些倉皇地朝外面走去,喃喃道,“我怎麼會忘呢。”
“砰!”
在她跨出門檻時,身後的秦錄宴突然猛地把煙灰缸摔在地上!
陳以聲渾身一震,正要繼續往前走。
“回來。”
就聽見秦錄宴冰冷的聲音。
和他帶著煙味,慢慢靠近自己的身體。
“你給我這幾千塊錢就想走?”
“如果你想起來了,就該知道你在我家住了多少年,用了我多少東西,你一句不好意思,就想這麼算了?”
如果是自己欠下的,陳以聲就不得不回頭了。
她扶著牆轉過身。
這樣的動作太耗費精力,她出了一身汗,順著傷口滲進骨頭裡發著痛。
“我會想辦法賠——”
“住在這,給我當保姆。”
秦錄宴吐出的煙圈砸在陳以聲臉上,她頓時凝著眉咳嗽個沒完,“可是、我們,咳咳,已經分手了。”
秦錄宴扯了扯嘴角。
“對啊。”
“難不成你覺得我秦錄宴會吃回頭草?還是你這種檔次的?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點。”
話裡的諷刺,秦錄宴聽得出來。
但她的身體卻誠實地倒在地上——她實在沒力氣了。
麻藥後遺症帶來的頭重腳輕還在,這一路上她手臂都在打著顫。
讓我休息一會吧。
陳以聲坐在地上輕輕動了動腿。
疼。
幾乎抽幹她全部的力氣。
秦錄宴輕嗤一聲,當著她的面給林晚晚打去電話。
“現在過來。”
“別讓我說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