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跑回工廠找人,可沈文謙沒在裡面。
跟工友打聽才知道,林初雪昨天在工廠暈倒,住院了。
但沒錢交醫藥費。
是沈文謙去交的!
還留在醫院照顧她了!
我氣得牙痒痒。
重生後,忙著爭取房子、親子鑑定,我竟然忘了去改存折密碼了!
打聽到林初雪的病房,我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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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號服實在太粗糙了,把我皮膚都磨紅了,文謙,謝謝你給我買了這麼舒服的睡衣。」
林初雪穿著一套粉白真絲睡衣坐在床上,含情脈脈地看著沈文謙。
沈文謙坐在板凳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喝雞湯,神色溫柔。
「這有什麼?
「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你放心,等程夏回來,我一定說服她,把房子還給你。你那出租屋又窄又黑,怎麼養病。」
沈文謙越說越心疼,聲音都哽咽了。
「程夏以前很懂事的,那天被我媽潑了一盆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我和我媽作對,最近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砰——」
我忍無可忍,衝進病房,一腳踹翻小桌子。
雞湯和米飯撒了一地。
還濺到了林初雪身上。
她飛快往後退,一邊喊著疼,一邊挽起褲腳,小腿被燙紅了一片。
沈文謙顧不上找我茬,連忙湊上去檢查林初雪的腿。
等林初雪緩過來,委屈地抹眼淚,沈文謙才陰沉著臉回頭看我,揚手——
我抄起一旁的桌子,「猜猜我和你倆,誰受的傷會更重?」
沈文謙憋屈地放下手。
「你又發什麼顛?」
我伸手:「我存折裡的錢呢?」
沈文謙目光閃躲。
「什麼錢,我不知道。」
他S不承認。
我拿板凳指著林初雪,「她的事,工友都跟我說,你在這兒裝什麼?」
沈文謙眼一閉心一橫,咬牙道:「錢都花完了!」
存折裡有 3000 多塊,是我這些年一分一毛攢下來的全部存款。
林初雪突然暈倒,到醫院檢查,確診急性闌尾炎,並發卵巢囊腫扭轉。
兩者分別需要做開腹手術和腹腔鏡手術。
兩個手術做下來,一共花了大概 2000 塊。
手術後,林初雪嫌棄病號服粗糙,又鬧著想吃好吃的。
沈文謙給她買了兩套高檔真絲睡衣,400 元。
又去國營飯店,讓大廚單獨做適合她喝的營養雞湯和白粥,100 元。
回來時,他擔心手術後林初雪營養不夠,身體難以恢復,去供銷社給她買了燕窩、阿膠、奶粉等補品。
存折裡的錢,自此,一分不剩!
聽到錢全沒了,我心口絞痛,兩眼一黑,差點摔倒。
我的錢,我辛辛苦苦存了這麼多年的錢,全沒了!
沈文謙跑過來扶我:「你別嚇我,錢沒了還可以再掙!」
我抬眼看到他的臉,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說得好聽,那他這些年怎麼一分錢沒存下?!
他怎麼隻敢偷我的存折,不去偷婆婆的?!
沈文謙捂著臉,看到病房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一腳踹關了病房門。
「程夏,我是你男人,出門在外,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你現在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離婚,我跟你過不下去了!」
沈文謙吼完,雙手抱肩,勝券在握地看著我。
這個年代很少離婚,尤其是女人離婚,流言蜚語傳得格外難聽,出個門都被人議論、恥笑。
他賭我,不敢離。
「離!」
「誰不離誰是狗!」
「但離之前,把錢還我!」
沈文謙得意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僵住了,遲疑道:
「你聽清楚我說什麼沒?」
「離婚啊,我也跟你過不下去!當初嫁給你,算我眼瞎!」
沈文謙暴怒,掐住我的脖子:「你是不是外面有野男人了?跟我提離婚,誰給你的膽子!」
又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這麼急著跟我離婚,是不是肚子裡都懷上野種了!」
林初雪在一旁弱弱道:「上周四,我好像看到夏夏姐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國營飯店吃飯,兩人聊得十分盡興!」
沈文謙的手越收越緊,我快喘不上氣了。
全身力氣聚在腳上,狠狠朝他襠部踹去。
沈文謙發出一聲慘叫,縮在地上站不起身。
我抄起板凳狠狠砸下去:「讓你掐我脖子,讓你汙蔑我!」
沈文謙被砸得頭破血流。
林初雪尖叫著想往外跑,我揪住睡衣領子,把人拽回來,左右開弓,巴掌聲不絕於耳!
「汙蔑我在外面亂搞?信不信我先去舉報你倆亂搞!」
現在男女關系抓得很緊,不是夫妻就睡一起,等著吃槍子吧!
沈文謙臉色白了青,青了紫,難看S了。
「程夏,你別隨口汙蔑人,你汙蔑我就算了,汙蔑初雪幹嗎?你知道這性質多惡劣嗎!」
「我汙蔑她?你們要是沒亂搞,你會去偷我的存折給她做手術?」
「錢以後會還你,你總提幹嗎?你那錢存在銀行還不是不用,我借給初雪咋了?」
「我現在就要!」
「沒錢!」
沈文謙抱起林初雪就走。
呵,他不給,我就自己去要!
9
我帶著四個高大的男人回到婆家。
指揮他們把家裡貴重的家具全搬到二手市場去。
電視機、電冰箱、自行車、縫纫機、收音機、新打的衣櫃和床……一字擺開,價錢合適就賣。
都是好東西,二手也能賣上好價,總共賣了 3000 多塊,比存款多了將近 200 塊。
有的家具,還是巷子裡的人家買的。
看到他們搬家具回去,婆婆湊進去打聽價錢。
「哪個敗家子,東西賣得這麼便宜,早知道我也等這時候買,款式和我家的一模一樣,卻便宜多了,虧大了!」
直到進了家門,看到家被搬空,她發出一連串尖叫:「有小偷,我家東西全被偷沒了!」
好心的鄰居指著我的房間,告訴她,是我把家具全搬走,賣了。
婆婆闖進房間,要打我。
我攥住她的手,「是沈文謙讓我賣的,錢全給他了。我一個女人,哪有那麼大的膽子賣家裡的東西。」
「對哦,他在醫院,你趕快去,不然他可就把錢全給林初雪花了,一分都不留給你!」
婆婆抄起擀面杖朝醫院狂奔而去。
我準備回屋繼續收拾東西,被人猛地拽住。
「媽,你是不是蠢病犯了,竟然低價賣了我們家全部家具?!」
「你腦子真的有病,難怪奶奶和爸從來都不喜歡你!」
哦,是我那上高三的兒子沈宴,放假從省城回來了。
「我高興啊。」我揮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我做什麼決定,還輪不到你來說!我也不需要他們的喜歡!」
前世因為沒了那套房子,他就不肯再喊我一聲媽,卻親熱地喊林初雪林姨,和她親似母子,卻讓我幫他帶孩子。
後來,孩子帶大了,我也沒得到一句好話。
前世,我的一生,都在渴求家人的愛。
可沈宴的血裡也流著沈家劣質的基因,我從沒得到過任何關心,有的隻是無盡的打壓和怨恨。
我不會再要這個兒子了!
他的以後,誰愛操心誰操心,老娘不樂意了。
我要去尋親了!
10
帶著錢和資料,我踏上去海市的綠皮火車。
七日後,我見到了親生媽媽。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外面是卡其色的修身風衣,知性溫柔,舉止優雅,很漂亮。
直到我說,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突然冷笑,眼神鋒利地上下打量我。
「誰派你來的,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拿出親子鑑定和關蘭芝的照片,「三十八年前,關蘭芝把她兒子和我調換了,你如果不信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們可以去醫院做親子鑑定。」
看到關蘭芝的照片,她愣了好一會兒,猛地站起來抱住我。
「對不起,是媽媽弄丟了你!」
滾燙的眼淚落在我的脖頸上。
原來二十年前,媽媽就發現了真相。
並把關蘭芝的兒子趕出家門了。
她曾多次登報尋找關蘭芝和我,還發了許多尋親啟事,甚至親自去過很多個城市尋找。
可因為關蘭芝給自己的名字加了個芝,她一直得不到哪怕一點有用的消息。
這些年,她的事業蒸蒸日上,很多人知道她在找表妹和女兒,隔三差五便有人上門來認親。
她從最初的激動,逐漸變得平靜,最後演化為崩潰,這幾年甚至確診了雙向情感障礙。
躁狂發作時,想到是自己弄丟了女兒,她痛苦不堪,自殘過好幾次。
而抑鬱時,她會不自覺地設想女兒在外過得不好,受盡各種磨難S了,想陪女兒一起S亡。
初見我時,她便心神一震。
因為我的眼睛,和爸爸的一模一樣, 還遺傳了他的冷白皮。
但又怕我是整容的。
直到看到關蘭芝的照片,她終於確信, 我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媽媽帶我回了別墅。
裡面竟然有一直為我準備的房間。
掛滿了媽媽親自為我設計的裙子,以及市場上最為流行的各種衣服。
「媽媽一直在等你回來!」
11
得到沈文謙對我做的種種事情, 媽媽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夏夏,沈文謙配不上你,走,媽媽陪你回去,跟他離婚!」
聽說我不是關蘭芝女兒,有個富豪媽媽。
不用我去找,沈文謙自個就找上門來了。
酒店套房裡。
兒子也怨我弄沒了房子,他娶不到媳婦,對我沒個好臉色,甚至不再喊我媽。
「可被」又責怪我:「夏夏你也是, 嶽母第一次, 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懶得看他耍寶,直接提出離婚。
沈文謙的笑容僵在臉上。
「夏夏, 我知道你在介意初雪, 你放心,我能和她斷幹淨, 隻要你給她一百萬, 讓她富足地過完下半生, 我從此不再跟她說一句話!」
我沒忍住嗤笑:「一百萬?你和她配嗎?」
沈文謙被媽媽的保鏢強行拖了出去。
在媽媽手下的律師的幫助下, 半個月後, 我和沈文謙成功離婚。
沈宴祈求我帶他走, 一聲又一聲地喊媽媽外婆。
我沒答應。
媽媽也沒搭理他。
我們走那天, 沈文謙和林初雪因個人作風問題,都被紡織廠開除了。
兩人如願結婚。
婚禮十分寒酸。
婚後也不如意。
林初雪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不會做家務。
出去工作,因為檔案有汙點,沒有正式工作肯要她,隻能幹重活。
可她又吃不了這個苦,便一直窩在家裡, 啥也不幹。
沈文謙被開除後, 婆婆接受不了她的優秀兒子會這樣,中風了。
沈宴的成績一落千丈,沒考上大學, 嫌丟臉也不肯出去工作。
沈文謙一人工作養三個人,回來還要做飯給他們吃, 完了還得伺候癱瘓婆婆拉屎拉尿。
他痛不欲生,崩潰大叫, 讓林初雪學著幹家務。
林初雪卻不肯:「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的, 我一直都不會幹家務。」
沈文謙一氣之下,動手打了她。
林初雪懷恨在心,趁沈文謙去上班, 傍上了另一個男人, 搬出去住,不肯見沈文謙。
沈文謙氣狠了。
深夜提刀私闖民宅,S了林初雪。
被抓時, 嘴裡一直念叨著後悔和我鬧,和我離婚。
可,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