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禮前一天，準婆婆笑眯眯地掏出一沓厚賬本：「親兒子明算賬，養大你老公的每一筆費用都在上面了，發票也在。
「100 萬算是我打的骨折價，還抹了零頭。」
「你養兒子的錢憑什麼算在我頭上？」我冷眼瞥過上面咋舌的總數。
「夫債妻償，我兒以後是要跟你過日子的，這賬就該由你還。」婆婆直指我，一副我看著辦的樣子。
男友質問他媽，反被甩了一個大逼兜。
「這是我們女人的事，輪不到你出來摻和！」
男友奪過賬本，撕了個稀碎。
婆婆嗤笑：「我兒呀！你以為我會傻傻地沒有備份嗎？別怪媽說話難聽，不還清 100 萬，明天喜酒就休想辦！我也還算通情達理，若是湊不到，那就拿鋪子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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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盤打得飛起：「籤了它，過戶到我的名下，房租由我來收！我要得不多，就是一個保障而已！免得老了以後沒人管！
「婷婷，你自己掂量掂量！二手的東西都要破底價，更何況是二手女人呢！」
1
此話一出，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男友盛志峰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媽蔡小鳳，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她一樣。
「媽，明天就辦婚禮了，你這麼一搞，是想害S我嗎？」
他指著地上的碎紙：「記賬這種事，你也做得出？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呀？」
蔡小鳳輕飄飄一句：「閉嘴！自從你要娶她，辦這個破婚禮，從我這裡拿了多少錢！耳根子比下半身還要軟，我們說破嘴都夠不上人家的手指頭勾一勾。我們不為自己做打算，難不成老了還得跪著求你賞我們一口飯吃嗎？」
一番強詞奪理說得盛志峰啞然。
我的憤怒卻接近了臨界點。
原來還債是幌子，實際上的目標是爸媽送我的陪嫁店鋪。
簡直無恥至極！
「你可真是中國好媽媽，每一筆花銷都記在小本本上呢！連本帶息地趕在兒子結婚前討債，呵呵。」
震碎三觀的事年年有，但記親兒子賬的還是頭一遭聽說。
最可笑的是連買個褲衩子都不忘開個發票。
上面全打著鋼印，我簡直開了大眼了。
蔡小鳳臉皮厚如銅牆鐵壁，面不紅心不跳：「別嘰嘰歪歪扯些有的沒的，掏錢才能進我們盛家的門！」
那傲慢的姿態，搞得她家好像是豪門望族一樣。
整個大無語。
騷操作屬實是沒有下限。
盛志峰漲紅著臉，無地自容。
但他試圖再緩和關系：「媽，花在我身上的錢我會還！這筆賬不能算到婷婷身上，沒道理呀！」
他攥著拳頭，壓抑的聲音裡盡顯無奈。
蔡小鳳滿眼不屑：「你懂個屁！都說養兒防老，我看全是假的！有了媳婦忘了娘才是真的！你能有幾個錢，滾一邊去！婷婷，志峰的欠款，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明天……」
她尾音停頓，狀似掃了眼我的肚子。
一直隱身不吭聲的公公盛大康終於跳出來：「兒子，我們生你是本分，養你才是情分！吃的穿的還有教育費加起來好幾百萬了，要點錢怎麼了？你忤逆父母就是倒反天罡，要知道錢在哪裡，親情在哪裡！」
他們虎視眈眈地懟著我，逼我就範。
要不是因為……我還真的不會傻傻站在這裡受一公一母的氣！
我說呢，從來對我不鹹不淡的婆婆，怎麼會突然如此熱情洋溢連打 8 個語音叫我過來吃飯。
原來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鴻門宴。
半隻腳踏進門，人家早就惦記你兜裡的東西。
煞費苦心。
臨上門前，盛志峰還在感慨，他媽這塊硬石頭終於焐熱了。
一想起蔡小鳳跟我爸媽在飯桌上談彩禮嫁妝的虛偽樣，我就差點 yue 出來了。
這賬本早不拿晚不拿，偏偏選在婚禮前。
存的什麼心，昭然若揭。
但對不住，你可是碰上我這個硬茬了。
「100 萬我是不會出的，商鋪就更不可能給！」我斬釘截鐵地說。
我爸媽就是為了怕人惦記，才會在婚前就過戶到我名下。
蔡小鳳豎起兩道細眉：「你以為除了我兒子，哪個男人會娶你這種二手貨！」
「二手」這個詞第三次從她嘴裡跳出來的時候，我抬手就掀翻了桌子。
「你再罵我一次試試，信不信我撕了你這張破嘴！」
一公一母見狀，氣得鼻子都歪了。
但依舊不S心地勸我：「嘖嘖！你別跟我犟！進了我家的門，你還以為陪嫁還是你的？呸！讓你過戶是尊重你，別給臉不要臉呀，要不是你上趕著當我兒子的舔狗，你以為還輪得到你？想成為我的兒媳婦，誠意必須擺在臺面上！」
「媽，你別說了！」盛志峰求著他媽。
蔡小鳳不依不饒：「明天就是婚禮了，你也不想看你爸媽在一眾親戚面前丟了面子裡子吧！」
可去你的吧！
我兩眼一抹黑：「那就不用結了，沒人願意當你的兒媳婦，更沒人願意伺候你們這一對癲公癲婆！」
話音未落，盛志峰急得跳腳了。
「婷婷，你冷靜一點，一碼歸一碼。別被我媽帶溝裡去！」
蔡小鳳變了臉，揪著兒子罵罵咧咧。
但我又不傻，還聽不出她是指桑罵槐？
明明惡心我的是蔡小鳳，但讓我真正失望的卻是別人。
心裡說不出的憤怒。
「婚禮取消了，愛誰誰！」我一錘定音，摔門而去。
盛志峰追出來：「婷婷，你聽我說！你現在的身子不能生氣。這事兒，全是我媽的錯！她要錢，我來給。大不了我去貸款，我媽雖然強勢，可總不能看著親兒子自毀前途。」
這話聽著別扭，我不想跟盛志峰在S胡同裡胡攪蠻纏。
今天這筆無中生有的賬，看來他是真的認下了。
最搞笑的是，盛志峰這個端水大師居然還想著說服我！
退讓一次，以後蔡小鳳還不得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了。
我猛地剎車，反問他：「懷孕的事，你是不是跟你媽說了？」
盛志峰一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2
我後悔了。
後悔突然有了身孕。
蔡小鳳今天敢如此囂張，就是看準了我沒有退路可言。
拿捏住了我未婚先孕，就能任爾宰割。
我爸媽給的嫁妝鋪子是給我婚後的託底，卻不料人心隔肚皮。
老太婆居然還給我搞這麼一出。
以為甩出幾本破賬本，得嘴不饒人地叭叭叭就能忽悠我籤字？
想什麼呢！
蔡小鳳對我窮追猛打，各種貶低，罵我舔狗，噴我二手貨，不就是為了想強佔商鋪為己有嗎？
是，是我主動追的盛志峰。
我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追到手。
我是他的舔狗，這我承認。
可捫心自問，我對他也是全心全意地付出。
盛志峰曾說我是除了他媽，對他最好的女人了。
曾經我因為這句話恨不得掏心掏肺，現在隻剩下比吃了蒼蠅還要千百倍的惡心。
我一點都不覺得能跟他媽相提並論的人能好到哪裡去。
退一萬步，婚姻不是交易。
哪怕鋪子是我的名下，可往後收來的租金不也是用在我跟盛志峰的小家庭。
這賬本，純屬就是一個幌子。
如果不是因為相愛，又怎麼會決定結婚。
蔡小鳳看不上我這個兒媳婦，我媽也對盛志峰百般挑刺。
「女兒呀，盛志峰他配不上你。」
甚至一向支持我的親爸也是勸我多考慮考慮。
「寶貝，爸是過來人，盛家兒媳婦不好當呀！我不想看你跳進火坑，蔡小鳳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太精了！」
就在我思想動搖之際，竟然懷孕了。
盛志峰激動地說要對我負責。
他還保證，結婚後不跟他父母住在一起。
甚至信誓旦旦地讓我放一百二十個心，婚禮的事全交給他，我就安心待產。
孕激素的影響，讓我患得患失。
突然肚子裡有一個孩子，打亂了所有的節奏。
一切，都得提前。
蔡小鳳的態度一向明晰，就是不喜歡我。
她覺得盛志峰可以向上找更有錢的老婆，甚至攀附上權貴人家，直接階層躍升。
我聽了又氣又好笑。
隻是在兩個月前，她突然改了態度。
那個時候，也是我驗出懷孕的節點。
細思極恐，這一切都過於碰巧了。
當時的我，並沒有深思裡面的彎彎繞繞。
蔡小鳳特意找到我，拉著我的手聊了整整倆小時。
我表面微笑，心裡叫苦不迭。
到底神馬情況呀！
說到口幹舌燥，蔡小鳳終於點了重點：
「婷婷呀，阿姨就志峰一個兒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過得好。既然你們愛得S去活來，這個惡人我也懶得做了。找個時間，兩家父母坐下來聊一聊吧。」
於是盛志峰打鐵趁熱，將婚事都敲定下來。
我爸媽雖有微辭，但還是拗不過愛我的心，選擇尊重我。
彩禮，讓男方父母自己說個數，誠意到就行。
至於嫁妝嘛，爸媽提了一嘴名下有一間商業中心的店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沉浸在婚禮的喜悅中，並沒有察覺飯桌上的波濤洶湧。
我媽千叮嚀萬囑咐：「你可不能走媽當初的老路，什麼都讓你奶攥在手裡，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鋪子在你的名下，錢就是你的底氣！」
我爸更是語重心長：「女兒呀，戀愛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想潑你的冷水，老爸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寶貝閨女幸福呀！」
我讓爸媽放 120 個心，我一定會跟盛志峰好好經營小家庭的。
我想著婆婆再怎麼跋扈，不住一個屋檐就等於眼不見為淨。
可終歸是想象過於美好，而現實才是爬滿了惡臭的蛆。
3
婚禮的事，進行得還算順利。
但為了怕節外生枝，懷孕一事我讓盛志峰先對兩邊父母保密。
一則我爸媽思想保守，怕說了他們會心理膈應。
二則我知道蔡小鳳是個厲害角色，怕她以此幹涉我的生活。
等婚禮辦完，領完結婚證合法了再跟雙方父母說。
我們這個地方，雖然大肚子懷孕的新娘不勝枚舉，但是多少會在背後議論你。
會說誰家的女兒真掉價呀，大著肚子結婚。
人言可畏。
看蔡小鳳勝券在握的樣子，再結合盛志峰的遊移目光。
我懸著的心終於S了。
他還跟我說，不是他說漏嘴的，是他媽看出來的。
扯淡！
頭上頂著一圈男方的算盤，360 度環繞，越想越氣。
我跟盛志峰大吵一架，可他卻勸我以大局為重：
「寶貝，你要S要剐，我都受著。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說幾句渾話就遷怒到我頭上。明天就是咱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你可不能隨便撂挑子。」
局面一目了然。
分明是蔡小鳳這個攪屎棍興風作浪，盛志峰卻連個屁都不敢蹦一個。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拎不清地給他媽找各種理由忽悠我。
這婚，結得也太窩囊了。
我說東，他說西。
好像打在一攤棉花上，最後炸的還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