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我失身了,我不幹淨了,再也配不上你了。」
蕭伯寒連忙拖起她,沉聲問道:「是誰!」
「別問了,我不想回憶。」
「說!」
「江炎,就在半月前,我去萬象寺為你祈福途中。」
兩人如同戲本裡的痴情怨偶,情深緣淺,正在歷經坎坷。
要不是我知道內情,真想給嫡姐歡聲鼓掌。
蕭伯寒聽完,緊握雙拳,一錘砸在杏樹上,瞬間飄落一地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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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當初我就應該一劍S了他。」
江炎?
蕭伯寒的宿敵,那個有名的紈绔子弟,仗著姨母是珍妃,在京中橫行霸道。
兩人結梁是因為江炎強搶民女,蕭伯寒當眾打了他,皇帝得知後,將他發配到了清貧苦寒的晉州。
厲害,好一波禍水東引。
我從暗中走近,朝嫡姐哭訴。
「姐姐,我就知道你會得救,我好想你,本來今日是你的成婚日,可父親非逼著我代你。
「還說為了你的幸福,那日你要和心上人離開,我就應該攔住你,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哭得撕心裂肺,曲夢瑤咬牙切齒。
我的出現在她意料之外。
蕭伯寒問:「可是真的?」
嫡姐搖頭:「不是的,曲盼寧在撒謊,明明是我們遇到了劫匪,我為了救她,被人擄走,可她為了活命,卻拋下我。」
「伯寒,你信我。」
我擦掉眼淚,瞪著男人:「你去府衙一探便知,不過我父親向來偏心嫡姐,怕是早打過招呼了。」
演戲,誰不會一樣。
就在蕭伯寒有些動容時,嫡姐掀開衣帶,褻衣下的鞭痕觸目驚心。
她哽咽道:「江炎的紫金鞭,整整八十下。」
她抬手扯下一縷黑發,當眾剪下。
「蕭伯寒,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但你終究是欠我的。」
不待男人反應,她靠近我,附耳低語。
「妹妹,好好珍惜你為數不多的好日子吧。」
我側身,清晰看到她洋洋得意的嘴角,毫無悲傷。
曲夢瑤走後,蕭伯寒狠狠瞪我一眼。
「夢瑤的事,我自會查明,即便你做了我的妾,這輩子也休想我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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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誰稀罕?
不過曲夢瑤何時這麼聰明了,招招都能扯上江炎。
京中誰人不知,江紈绔的紫金長鞭從不離手,挨他鞭子的,能從宮門排到城外。
她不惜搭上自己清白,也要來演這場戲,難道隻為讓對方愧疚,還是因為恨我?
不,都不是。
我是回門那日,才終於探清的。
彼時嫡姐紅光滿面,喜笑顏開,仿佛杏花樹下的那場訣別,隻是幻象。
夫人正差人給嫡姐量身裁衣,父親手持一尊金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而我就像個外人,也確實是外人。
我是一個人回來的,自從新婚夜起,蕭伯寒就再未踏入我房門一步。
我也樂得清闲,他忙於查清曲夢瑤的事,早已將我那夜語出驚人的話置之腦後。
「哎呀,妹妹怎麼一人回來了,妹夫呢?」
「他有公務在身。」
她轉著腕上的金鑲玉镯,調笑問我。
「難道伯寒在幫我查案?」
我點頭。
「當然,姐姐都被人糟蹋成了那樣,是個人都要心疼的,這不,今日回門,我特意找管家尋了這瓶舒痕膏,療傷祛疤很好的。」
話落,我給丫鬟使色,她從身後的錦盒裡掏出瓶子。
嫡姐一把奪過,砸到我腳下。
「你給我閉嘴!」
大夫人也冷了臉,作勢要打我。
「你這張賤嘴,真該縫上,如若沒有你,侯府大門也是你能踏進去的?
「你要記住,那是我兒給你的機會,再胡說,我就打爛你的嘴!」
我爹連忙勸慰。
「哎呀哎呀,夫人莫氣,這要沒她,咱們夢瑤哪會被程公子救下,如今兩人好事將近,也不必憂心了。
「不就一個小小妾室,給她又怎樣,反正我也不喜蕭成仁那個老東西,處處刁難我。
「要不是迫於老侯爺的承諾,我才不想攀上這樣的門戶,咱女兒因禍得福了,程公子有錢有勢,比侯府那個小倔驢強多了。」
所以尼姑庵就是個笑話。
大夫人捂著頭,見我厭煩,嫡姐扶著她娘,打發我。
「還不快滾,瞧你這寒酸樣,這才新婚,侯府連個金釵也不給你配麼,要不我妝奁裡的那支步搖送你了,畢竟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我撇嘴一笑:「姐姐還是自己留著吧,興許日後還能用上。」
我不再理會,轉身離開,反正我回門就是走個過場。
「等等,把你那箱回門禮帶走,滿屋子的金絲楠木和它很不配。」
我看向丫鬟,「小荷,拿走!」
剛走一步,突然想起:「不知姐姐心悅之人叫什麼?」
嫡姐皺了下眉,隻回:「我們不日就要成婚,你最好管好自己,莫要生了壞心思,要是讓侯夫人知道,保準弄S你。」
我笑了笑:「姐姐激動什麼,我隻是想恭喜姐姐。」
我爹插話:「晉州城首富程霽,告訴你也不認識,你已嫁人,就算程霽做了你姐夫,也休要貪他一分財。」
程霽,果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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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未來,我快步離開,臨走提了句。
「爹爹,您手裡的金佛最好藏著,我聽侯夫人說,那是太後最珍視的西域貢品,幾月前剛丟,正命羽林衛搜查。」
我爹聽後,臉色煞白,就連金佛砸他腳上,都未吱聲。
「真的?」
「當然,我郎君就是羽林將軍,騙您幹嘛。」
「那......」
我朝他點頭:「放心,您是我父親,我又怎會出賣曲家。」
瞬間,愛不釋手的金佛此刻如同燙手洋芋。
我倒希望,曲家拿的越多越好。
整個曲家,也隻有姨娘的偏院,讓我才有歸家的感覺,她問了我一大堆。
我都一一作答。
「侯夫人除了嚴厲,為人很好。」
姨娘拉著我的手。
「侯爺駐守西河,整個侯府都是她撐著,嚴厲些是難免的,那世子對你好嗎?」
「好的不得了,我們如膠似漆,後院隻我一個女人,沒人欺負我,要不是因為公務,他還要見您呢。」
我把回門禮中的金絲楠木箱讓人抬進來。
這才是我今日真正帶的禮,而之前那個紅木箱,就是敷衍過場的。
姨娘張著嘴,「這......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讓人打開,裡面半箱白銀,半箱珠寶字畫。
「哦,蕭伯寒孝敬您的,這些東西隨您處置,如今女兒已嫁人,姨娘還是早為自己做打算,這尚書府就是龍潭虎穴。
「您是我的唯一牽掛,日後您出府,盼寧給您養老。」
姨娘抱著我流淚。
我盯著那箱財寶思索,這可不能怪我,誰讓蕭伯寒自己掉了鑰匙,庫房又在我隔壁,那我能輕易放過。
回府後,我剛準備去找他。
鮮少露面的婆母卻找上門來。
蕭伯寒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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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見侯夫人露怯,往日她都是端莊嚴厲的。
可這次一向沉穩主見的兒子,卻讓這位高門主母失了慌。
隻因蕭伯寒當眾爆打江炎,江家鬧到了殿前,有珍妃這個親姨母,陛下隻能抓了罪魁禍首。
蕭伯寒被革職查辦,此刻正被關在大理寺。
侯夫人問由,宮裡傳話,蕭世子隻說看不慣江炎,遂當街暴打。
即便被關進大理寺地牢,他也從未透露一句曲夢瑤。
還真是個情種。
侯夫人說:「伯寒不是浮躁之人,我不信他會隨便打人,江炎才進京半月,從未聽過兩人發生口角,到底是為什麼?」
「盼寧,你告訴我,伯寒這幾日發生了什麼?」
侯夫人這三日都在萬象寺念經,就連兒子納妾也不在。
說到底我隻是個妾,自然配不上主母持禮。
所以對於那晚的事,她絲毫不知。
那晚之後,蕭伯寒處置了在場所有人,包括我。
「管好你的嘴,尤其那人還是你嫡姐,曲家名聲,我想你也是在乎的。」
留下這句話後,他消失了。
曲家我根本不在乎,但我在乎侯府。
打都打了,也隻怪他愚蠢,要是我,總該背著點人,怎能讓人抓了把柄。
憑我對程霽的了解,他做事缜密,所以就算幕後之人不是江炎,也會和他沾上關系。
所以蕭伯寒肯定查到了他。
「夫人,我不知。」
侯夫人嘆了口氣,推說頭疼,趕我回去。
翌日,聖上做了裁決,蕭伯寒被貶晉州,即日啟程。
侯夫人快馬進宮,但仍未改變聖上抉擇,甚至禁止攜帶家眷,蕭伯寒回府後,直接進了蕭氏祠堂。
即便侯夫人連聲逼問,他也絕不松口。
不了了之後,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你想離開,現在我就給你放妾書。」
我點了頭:「好呀。」
他奮筆疾書,草草為我寫下。
臨走,我不禁提醒他:「你要小心,晉州不是個太平地方。」
他愣了下,問我:「新婚那夜,你也說過。」
我早已備好託詞。
「說來你可能不信,早在一月前,我頻頻噩夢,夢到晉州大亂,燒S搶奪,還夢到了萬象寺劫匪,後來也應了驗,晉州臨近西河,一旦那裡內亂,邊域恐民不聊生。」
蕭伯寒聽後,面色越發凝重。
我繼續道:「比起兒女情長,作為大嶽將士,山河大業才是你分內的事,你是一個聰明人,江炎的事難道不奇怪麼?」
蕭伯寒頓了下。
「你說的隻是個夢。」
「但不得不防,你我總歸夫妻一場,我雖是個內宅女子,卻也知道孰輕孰重,望你此去晉州一帆風順。」
蕭伯寒第一次認真注視我。
「多謝。」
收下放妾書後,我們匆匆道別,整個侯府,無人知曉。
這是我為自己留下的最後保障,但我知道,我還不能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作為大嶽子民,我有責任,更何況老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9
蕭伯寒前腳剛走,後腳我便去了月坊司。
京城最大的布坊鋪,表面上是做衣布蠶絲營生,但沒人知道,他們手裡有著大嶽最龐大的船幫。
隻要給錢,他們就能滿足買家一切需求。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上輩子,程霽能成功破城,離不開月坊司。
這一世,我絕不能讓他如願。
「姑娘不買布不裁衣,恕在下不能繼續招待。」
「雲江寨,安龍幫。」
老板聞聲色變,朝我行了作揖禮,毫無之前的敷衍。
「請隨我來。」
說罷,他帶我走過堂口,從後門出去,拐了兩條巷口,到了一間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