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看到相冊中的視頻後,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他不敢相信,去翻找聊天記錄。
直到最後,他紅著眼看向一旁劇烈咳嗽的沈清瑤。
“你為什麼要發這些給她?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除了名分我什麼都給你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晚晚受了這麼多委屈,我居然還為了你,一而再典當她……”
他語無倫次說了好多。
說我和他初見的羞澀,說我求婚成功時眼中的幸福,說我婚後對他的信任與照顧。
淚水打湿手機屏幕。
Advertisement
說到最後,他再也站不住,癱倒在地上,不斷重復對不起三個字。
沈清瑤見狀,有些害怕,小心翼翼想要繞過他跑出去。
一步、兩步、三步,眼見她就要越過薛承佑。
突然他攥住沈清瑤腳踝借力站起,掐住她下巴冷笑。
“既然你這麼喜歡讓人看床戲,那我滿足你。”
“小陳,通知周導,送他個現成女主角。”
沈清瑤嚇得臉色煞白,這才想起自己曾仗著他寵愛,逼他把作對的小花送給周導拍床戲。
她捂住肚子,面露哀求。
“佑哥,我錯了,我和嫂子道歉,別送我去周導那,我還懷著你的孩子啊!”
薛承佑扯了扯唇,“找晚晚道歉?”
沈清瑤狂點頭,“對,我一定會求到嫂子原諒的,你相信我。”
薛承佑甩開她,仰天大笑,許久才伸手拭去眼角一滴淚。
“好啊,給你一個小時,隻要你能找到她,我就放過你。”
沈清瑤狂喜,扯住陳助理的西褲腿,哀求道:
“陳助理,你一定知道嫂子去哪了,麻煩你告訴我,我去找她道歉。”
陳助理看了薛承佑一眼,隻是搖了搖頭。
沈清瑤卻以為他故意為難,一個勁哀求。
薛承佑懶得再看,搖搖晃晃走進屋。
關門時,他回眸看了眼沈清瑤。
“好好拍,越真實越好,最好帶點傷臉傷身的劇情,觀眾愛看。”
“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打了吧。”
“晚晚和我兒子不會喜歡他的。”
沈清瑤幾乎要崩潰,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明明前幾天還寵她愛她的男人,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了,她滿臉是淚看著陳助理,想要個答案。
陳助理嘆了口氣,“夫人,跳崖了。”
一道驚雷在沈清瑤腦海炸開,腦海不斷盤旋回放五個字。
【雲歲晚S了?】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肚子,爬起來就要往外衝。
薛承佑已經瘋了,她會S的。
剛跑到門邊,就撞到保安身上,雙手被SS反剪在身後。
沈清瑤徹底絕望,再也不壓抑脾氣,衝著房門方向就是一通罵。
“薛承佑你就是活該,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就該孤獨終老。”
“你以為把責任推給我,就可以安心過日子了,你做夢。”
“沒你縱容我哪敢傷她?雲歲晚就是你害S的,我最多隻是幫兇。”
陳助理嚇得捂住她的嘴,強行將人拖走。
房間裡,薛承佑一瓶又一瓶灌著酒,忽然想起第一次籤典當契約時,我曾說:
“你救我三次,我還你九次情,還完永世不見。”
那時他隻當我在學電視劇臺詞,此刻才驚覺那竟是句預言。
想到九號當鋪的手段,腦中靈光一閃,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搖著腦袋,想要清醒一些。
可越搖他越暈,最後索性昏睡過去。
我吸了一口珍珠,冷眼看他在惡夢中掙扎,一遍遍重復著。
“晚晚,我錯了。”
“晚晚,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放手了。”
……
我無趣地移開目光,就在我以為光影要無限期糾纏我時,它突然發出刺目的光。
薛承佑渾身是血出現在我面前。
我皺眉望著他,心裡隻覺厭惡。
他卻爬行抓住我的衣擺,一臉勢在必得。
“典主,我願典當十年壽命,隻求你讓我見一眼雲歲晚。”
我露出比吞蒼蠅還要惡心的表情。
我將裙擺從他手中拉出,漠然看著他。
“你的典當次數已到極限,我不能接受。”
他卻突然揚手,在我面前灑了不知名藥粉。
下一秒,他緊緊抱住我。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S的。”
“晚晚以後不能在嚇我了,要不是了空大師給了我現行藥粉,我都找不到你。”
我冷冷推開他,平靜道:“我不是什麼晚晚,我叫忘塵。”
薛承佑眼中閃過震驚,很快又變成歉意。
“對不起,晚晚,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已經把沈清瑤處理好了,以後她再也不會來煩你。”
“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我冷眼看著他絮絮叨叨,心底沒泛起半分波瀾。
“我再說一次,你認錯人了,九號當鋪不是你們能隨意踏入的,請你盡快離開。”
我抬手,想強行將他送出去。
他猛地將我箍進懷裡,扯開衣領露出肩頭的梅花印,忽然低笑起來:
“證據在這兒呢,你就是我的晚晚,我不會認錯。”
“我知道你生氣我屢次典當你,可你也知道我典當的那些東西,都是你不需要的。”
“和沈清瑤越了界,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再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著,他摩挲著那片朱砂色的印記。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手已經做出自己的選擇,一巴掌將薛承佑甩飛。
我理好衣服,眼中滿是冷漠。
“薛承佑,你能不能不要再自說自話了,你典當的時候問過晚晚想法了嗎?你憑什麼覺得那些對她不重要?”
“我覺得愛情對你來說也不重要,要不你典給我怎麼樣?”
面對我的質問,薛承佑臉白了白。
“對不起,我以為她隻要有我就可以了,那些人和事都隻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嘲諷一笑。
“呵呵,好個有你就夠了,她嫁你之前本就是天之嬌女,即便沒有你,她也能活得很好。”
“你憑什麼覺得,她知道你瞞著她用她最在乎的東西討好情人後,還能愛你如初?人怎麼能自私到這種地步。”
他趴在地上,被我的話戳中,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半晌,他才挪到我面前,聲音發顫:
“晚晚,你真不要我了嗎?你說過永遠愛我的……”
他通紅的眼眶讓我猛地晃神,上輩子車禍瞬間,他用身體將我護在駕駛座下,肋骨插進方向盤時,就是這樣望著我。
彼時他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滴,卻還在紅著眼扯著嘴角笑。
那時我伏在他染血的胸口哭著求許諾,若有來生定要陪他走到白頭。
但現在我看著他,除了覺得有些唏噓外,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你的晚晚已經S了,別再來了。”
說完這話,我抬手強行將他送出九號當鋪,親手斷了他再來九號當鋪的可能。
接下來的一年,薛承佑瘋了似地尋找九號當鋪。
直到某天,他借有緣人之手,用二十年壽命換來在我身邊待一個月的機會。
那天他立在當鋪青石板上,嘴角噙著初見時的妥帖笑意,像極多年前在校園口還我錢包的少年。
陽壽天定,強換必有折損。
如今他自己又耗掉二十年,剩下的光陰怕是點個引魂燈都不夠了。
往後幾日他寸步不離,替我接典當客的契約時指尖微顫,卻偏要做出老道模樣。
深夜整理當品時,會默默給我送上一杯溫牛奶。
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來當鋪想要當掉丈夫的事業,讓對方安心守在自己身邊。
薛承佑下意識出聲阻止:“一個男人怎麼能天天蜷縮在方寸之地,圍著一個女人轉悠,夫人還是想清楚為好。”
女子白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家窮得隻剩下錢了,他何必苦哈哈爬職場?”
“胡說八道,人生在世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業是大多數男人的自尊來源,怎麼能輕易舍棄。”
話音落地,女子還沒反應,薛承佑就已經僵在原地。
他想起自己曾用我的天賦換沈清瑤的歌喉,彼時他做法的自私程度,比眼前女子要勝過千百倍。
原來當年他攥著為你好的幌子,親手典當掉雲歲晚對他的愛。
三日後,便是一月之期最後一天。
薛承佑站在我的面前,鬢角添了不少銀絲。
臨走時他想拉我,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
“晚晚,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惜太晚了,你不會原諒我的。”
“以後清明上墳,你幫我給爸媽上柱香吧,他們大概不願見我。”
我心中五味雜陳,終究什麼也沒說。
薛承佑擦去嘴角的血,目光始終沒離開我,像是要把我刻進心裡。
“我快S了,是嗎?”
我們對視著都沒說話,許久他才笑了笑:“所以,你從沒忘記我。”
我遲疑著點了點頭。
或許是補充條款並非他本意,或許是契約出了問題,總之記憶徹底消失的第二天又重新回到我的腦海中。
薛承佑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下來。
“能不能再陪我去趟麟山,這輩子最後一次了。”
我看著他低聲下氣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淡淡回道:
“不必了,重點從來不是有沒有去麟山,而是我對你已經沒有愛了。”
我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下輩子,好好對另一半,別再來九號當鋪了。”
薛承佑仍不S心地在我眼裡尋了又尋,可除了疲倦與失望,再不見半分愛意。
午夜鍾聲敲響前一瞬,他突然將我攬入懷中,輕輕抱了抱,眼底是化不開的不舍與釋然。
“雲歲晚,往後要好好的,再見了。”
“薛承佑,再見……”
看著他的眼睛,我終究沒能說出祝福的話。
一月後,薛承佑在醫院孤獨離世。
臨終前他變賣所有產業,將錢款悉數捐給了兒童福利基金。
此後數十年,我遍歷世間冷暖。
偶爾厭倦的時候,我便隱了身形跟在轉世父母身後,看他們如前世那般相戀相愛。
賣身契到期那天,我在投胎與續約之間,選了前者。
憑著多年在當鋪當差的苦勞佔了個便宜,順利投回母親腹中。
這一世,我隻想常伴他們左右,護他們一世安穩。
而九號當鋪,早已迎來了新的典主。
新一輪的輪回,正悄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