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隊的胸膛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好半天才平復自己的情緒。
「那顆珠子上的體液就是屍體身上原有的！而且我們已經把體液拿去檢測了……體液的DNA顯示的就是劉燁！」
「劉宣，你不相信我，也總該要相信比對結果吧？那天的屍體，就是劉燁！他遇害了！」
爸爸冷笑一聲：「徐隊，你至於這樣嗎？為了給劉燁圓謊，甚至能說出這種話！」
徐隊看著爸爸的眼神慢慢變得失望，他慢慢說道：「劉宣，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早已經失去理智了!」
「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我看你是喪心病狂了！劉宣，你還記得你最初當警察的初衷嗎！？你看看你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你還配得上你這個職業嗎！？」
徐隊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發這樣大的脾氣。
許多人看過來，爸爸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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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徐隊！你既然這麼篤定，那我就找出證據證明劉燁還活著！！」
爸爸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找了半天才找到我的號碼。
深吸一口氣，他撥了出去。
可惜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人接通。
看到徐隊譏諷的目光，爸爸幾乎有些惱羞成怒：「他就是故意不接我的電話！知道我現在著急聯系他，想要我對他低聲下氣地哄他！他想都別想！」
「這種心思歹毒之人，我倒寧願他真的是S了!」
我苦笑，原來不管怎麼樣我橫豎都是錯。
爸爸越來越激動，下一秒，巨大的「啪」的聲響過後，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徐隊眼神失望地盯著他，吐了口氣，慢慢說道：「劉宣，你回去吧……這個案子你不要插手了，你太情感用事了。」
爸爸看起來氣得臉色鐵青，他一向是在警隊裡算得上是模範標兵，卻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教訓。
這個時候，爸爸的手機鈴響了起來。
爸爸面色不善地接通電話：「什麼事？」
「您好，請問收件人是劉燁嗎？您定的外賣已經到了，請問什麼時候能過來拿一下呢？」
聽到他的話，爸爸緊繃的神經莫名地松了一下。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就放在前面櫃臺上。」
掛斷電話後，爸爸看向徐隊：「徐隊，你也聽到了，他還有時間買東西定外賣，肯定沒出事！」
我苦笑，這外賣，多半也是柳苑用我的名字定的，用來混淆視聽的。
徐隊冷眼看著他：「我隻相信我檢測出來的結果。」
徐隊這樣堅持，爸爸也有些不耐煩了：「以後有關劉燁的事就別來煩我行嗎！？這麼明顯的騙局也就你們會相信！」
徐隊還想說什麼，一個警察急匆匆地跑過來。
看著他滿頭大汗驚慌失措的樣子，徐隊皺起眉：「怎麼了你這是？」
警察慌亂地瞥向爸爸，嗫嚅著嘴唇，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出口。
爸爸面色難看：「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一直看我是幹什麼？」
警察哆哆嗦嗦地開口：「我們在現場發現了S害屍體的利器，就是那把匕首，經過檢驗上面殘留的血液和匕首手柄處的指紋發現……」
我的呼吸變得很輕，汗珠從我額頭流下，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發現什麼了？
是發現柳苑是S人兇手了嗎!
他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咽了咽口水，才勉強開口說道：
「血液檢驗是劉燁……指紋DNA檢驗是……是柳苑。」
11
爸爸一瞬間呆在了原地，他失聲喃喃道：「怎麼可能呢？」
下一秒，他堅定地繼續說：「肯定是那裡出問題了!怎麼可能會是柳苑！？我說你們這些科技人員也是……能不能具體核對好了再來說！？」
警察看了他幾眼，肯定地說道：「劉警官……我們用的還是最先進的設備來檢測的……結果出錯的概率基本為零。」
徐隊眉毛一橫，大聲呵斥：「緊急召喚警隊捉拿柳苑！」
爸爸連忙拉住徐隊的手臂：「徐隊！不要傷害他，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苑苑他自己都被綁架了，怎麼可能是他是兇手呢！這其中肯定有隱情，你把他帶回來我們再好好問問！」
徐隊面色鐵青地拉開爸爸的手，大聲道：「我看你這是老糊塗了，連是非都分不清楚了！」
看著徐隊急匆匆的離開，爸爸的神色變得有些恍惚。
這時候有人走過來，連忙跟爸爸說道：「劉警官，你趕緊過來看看！屍體特徵有新的發現！」
爸爸被帶入了驗屍房，法醫看到他，就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劉警官，你過來看一下……」
爸爸疑惑地走到我的屍體旁邊，問道：「怎麼了你這是……」
法醫指著額手腕的地方：「你看這裡，這裡明顯是劉字的一半，雖然屍體被大程度銷毀，但是還是有疏忽！這裡的還有一部分殘留的左邊的文！然後末尾處這裡……這裡也能推斷出，這是一個……一個殷字！」
話音剛落，法醫就小心翼翼地看向爸爸，繼續說完最後的結果：「屍體這個地方可能原先有一處紋身，上面就刻著，刻著劉殷二字！」
我的心越跳越快，仿佛要從我的胸膛內跳出來，眼淚不知何時從眼眶中漫了出來。
我驚覺，原來人S了，也是會哭的嗎？
聞言，爸爸直接一個踉跄，差點雙腿沒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說實話這麼多年，除了弟弟出事的時候，我再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
爸爸的臉色很差，他顫抖著問：「你是說……你是說這是劉燁？」
法醫不太忍心，卻還是繼續說：「應該沒錯了。」
爸爸嘴角微微抽搐：「哈哈哈……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他這麼惡毒，俗話都說禍害遺留千年，他不可能S的！」
突然，他想起來，那個兇手讓他做的事情。
如果說這具屍體是劉燁的話，那……那就是他親手將劉燁的面容指紋用硫酸銷毀了。
他親手將他的孩子的屍體毀的面目全非。
法醫繼續說道：「包括那個玻璃珠也是，S者應該一直到臨S之前都緊緊地揣在身上，一直到被解剖屍體的時候才滾落出來……」
「別說了！」
爸爸厲聲喝道，整個人的身子佝偻著，有些不穩地扶著牆壁。
「我不信……他這種人不可能S的……說不定又是他演的戲……」
他一邊喃喃，一邊慢慢地扶著牆壁往前走。
看到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背影，我的眼淚差點又要洶湧而出。
爸爸，我真的S了啊。
屍體還是毀在你的手上。
12
爸爸靜坐了一下午不吃不喝。
在將近六點的時候，徐隊帶上的一支警隊終於坐著車回來了。
進入警局的時候，手裡還押解著柳苑。
柳苑臉色蒼白，看起來幾乎搖搖欲墜，爸爸想要質問的目光在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被澆了個熄滅。
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一步一步走到柳苑面前，看著柳苑被手銬勒出的紅痕，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轉頭對著徐隊說：「把手銬給他解開吧……徐隊，這件事情還沒有明確的證據，不能就這樣隨便汙蔑苑苑！」
我仿佛能感覺已經破碎的心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痛。
原來就算是知道我S了，爸爸的第一反應還是維護柳苑。
也許在他心裡，他真的隻有柳苑一個孩子吧。
徐隊看起來要被氣笑了，他點了點頭，說道：「這小子，幾個小時前就預定了黑市的輪船想要逃離國外，被我們好不容易才抓獲。不是我請問，他沒做什麼他跑什麼啊!？」
「劉宣，你醒醒吧！我真是不想罵你，你看看你，大家伙都看出來的事情，你怎麼就拎不清呢！？」
爸爸的嘴唇顫抖，他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我相信苑苑！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不可能……」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柳苑開口打斷。
「劉宣，你真是蠢的可以啊。」
「事實都擺在面前了，你還是不願意相信。還是不願意懷疑我。說實話，如果你不是和我有血海深仇，我都要被你的付出感動S了。」
爸爸渾身僵直，好半天才慢慢轉過身來。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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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隊這個時候開口了：「劉宣，你還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得知，你還記得十幾年前你親自槍斃的販毒犯嗎？」
爸爸半天沒說話，好半天才說：「記得……你的意思是……」
徐隊深深地望他一眼：「沒錯，柳苑就是那個販毒犯的兒子，這麼多年潛伏在你的身邊……就是為了報復你。」
這話一出，不僅是爸爸，連我都是大吃一驚。
我知道柳苑很早就已經設計好了這一切，可沒想到的是，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騙局。
爸爸差點倒在地上，他雙目猩紅地盯著柳苑。
也許，內心裡，他還是想要聽到柳苑的解釋，他的親口否認。
然而柳苑唇邊泛起嗜血的笑意，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是啊，你沒想到吧。他還能有後代，你也有被報復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苑笑得極其猖狂，笑夠了，他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吧劉宣，還記得你的小兒子劉殷嗎？」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是劉燁做的呢？我有時候真覺得你這種智商竟然能做警察。」
「劉殷是我推進河裡的，沒想到吧。發現日日夜夜真心相對的養子才是你小兒子的S人兇手，是個什麼感覺啊？」
「他那麼小的孩子，我看著他拼命的掙扎，然後一點一點失去呼吸……」
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就臉色漲紅地衝上來掐住柳苑的脖子。
「你騙我！你怎麼能騙我！」
耳邊充斥著爸爸歇斯底裡的怒吼聲。
柳苑卻不為所動，甚至笑得更加燦爛，一張娃娃臉在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惡魔。
「嘻嘻嘻，知道劉燁是怎麼S的嗎？不好意思哦，兇手是我僱佣的。」
「親手將你自己的孩子屍體用硫酸腐蝕毀掉是什麼滋味？」
爸爸幾乎失去了理智，不停地搖頭，手上也越來越用力。
徐隊見狀不好，連忙叫人拉開了爸爸。
徐隊皺眉：「劉宣，在綁架的第一時間你不知道通知警局，反而隻身去毀掉屍體，給我們探案也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從今天起，你被停職了，並且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爸爸呆愣地坐在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應。
我心髒卻不由自主地抽痛起來，我想要去安慰一下他，卻也是徑直穿透了他。
哦，我已經S了。
14
爸爸進了監獄，他突然想到了以前我們一家四口歡聲笑語的日子。
隻是，歲月荏苒，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了。
他對著空氣喃喃：「小燁，你……你是不是挺恨爸爸的。」
「恨我冤枉你了這麼多年，恨我從來不肯聽你的解釋……恨我最後還要毀了你的屍體？」
「對不起啊燁燁……都怪爸爸，這麼多年，爸爸甚至沒再好好地再多看你幾眼……」
說著，他癱坐在地上，慢慢的，他哭了起來。
我飄在半空中，卻感覺自己的靈魂越來越淡化了。
是因為這邊的執念消失了，我就要回去了嗎？
我看著爸爸哭得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在我徹底消失之前，我還是在想，還有下輩子的話，我們也不要再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