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呵,色令智昏。」寧嫔冷笑一聲,「母親你不知道,陛下連她的漱口水都喝得甘之如飴。」
寧夫人:「……」
我:「……」
我在假山隱蔽處等著人送解藥,就聽見這等虎狼之詞。
那漱口水我沒用過!
李修柏知道人家這麼編排他嗎?
還編排得這麼惡心?
「欽天監那正擬折子,陛下說此戰鬱貴妃有大功,要給她晉升成皇貴妃。」
寧嫔將魚食全部拋灑進池內,錦鯉們大肆爭奪,濺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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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家真刀真槍拿命拼的榮寵,她憑什麼?這狐媚東西!」
對啊,我憑什麼?
我愣住了,此戰我也有大功是指……?
此時接頭人送來藥品,低聲在我耳邊絮語:
「主君讓你抓緊撤退,此次情報有誤,導致我軍損失慘重。懷疑是皇帝起了疑心,故意為之。」
那邊防圖是我自己改的啦……
我擺擺手表示沒事,我都要在後宮升官了。
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接頭人不贊同:「狗皇帝陰險狡詐,估計早有防備。這是一顆假S藥丸,隻要吞服,一炷香之內便會屏息閉氣,宛如S去,屆時你便可脫身。」
「我S了要是被活埋了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事情敗露再假S,李修柏恨我恨得要鞭屍怎麼辦?
「憑主君對您的情意,自然是要保您無恙。」
我咋舌,石奈對我有情意?
將我送給別人做老婆的情意?
讓我身中奇毒靠施舍點解藥給我續命的情意?
前領導畫的毒大餅,我可不敢吃。
當初我倆花前月下,情意綿綿。
我以為我倆就要成親,結果他回頭就把我送進宮了。
走之前石奈說:「阿菱,不要怪我,皇帝會喜歡你的。」
還真讓他一屁崩中了,幸運的是我一進宮就得了聖眷。
不幸的是,我好像有些想跳槽了。
誰會抗拒一路提拔重用自己的領導呢?
7
被封皇貴妃那一日,我簡直風光無限。
我換上華麗的裙裝,頭戴鏤空寶珠金冠,腳踩雲靴。
在欽天監那裡受封,寧妃在下面咬著手帕,恨恨地看我。
真好看啊,回宮後我忍不住轉圈圈。
這老祖宗的手工定制,果然就是頂級奢侈品,好想請個跟拍。
「好看嗎?」
李修柏支頤看著我,像是欣賞自己的傑作:「自然好看。」
「好想留下這一刻啊。」
唉,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不拍照可惜了。
「簡單,讓畫師來畫不就得了。」
待他喚來畫師,我提出要求:給我皮膚畫白點、眼睛大點、臉小點、腰細一點……
宮廷畫師面露難色地看向李修柏。
他攔住我:「那就不像你了。」
我撇了撇嘴,這完全就是把女友拍得醜,還說你本來就長這樣的S直男發言。
人美顏相機可從不多言。
唉,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啊,我哀嘆一聲。
我又擺了幾個很顯瘦的動作,朝畫師做了個 wink,做作地拈著蘭花指:「快畫吧,充分發揮你的想象力。這個動作我堅持不了多久。」
李修柏臉都黑了,把我拉到身邊坐好,牽過我的手:「端莊點。」
又吩咐畫師:「李畫師,畫快點。」
我剛想說慢工出細活,又聽到李修柏陰陽怪氣:「把貴妃照著天上的仙女來畫。」
我收緊下巴,保持微笑地看著畫師:「李畫師,不用著急。小春,召樂師過來奏樂。」
年輕樂師們身著道服抱著琴,魚貫而入。
「就彈那首《新貴妃醉酒》吧!算了,這首怪不吉利的,彈《花好月圓夜》吧。」
能讓小鮮肉愛豆為我現場表演,這種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李修柏挨個審視了一遍樂師們清秀俊逸的臉,冷哼一聲:
「難怪貴妃最近沉迷音律,還換掉所有老樂師,難道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麼醋都吃隻會害了你。
我按住他要懲治樂師們的手:「注意微笑,不然畫出來就不好看了。」
他皮笑肉不笑,從牙縫裡擠出狠話來:「朕還真是給你臉了。」
「仔細聽,臣妾的家鄉小調是不是很好聽?我專程選的樂師團隊來演奏。」
「你不是京城出生的麼。」
「對哦。」
兩千年後的京城。
「這是我們南鑼鼓巷那一片流行的小調。」
我隨口敷衍。
夜裡,李修柏又翻來覆去地翻舊賬,結束後我趴在他胸口給他唱歌。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你家鄉那小巷怎麼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歌?」
「明日我就要把歌詞都寫下來,找幾個人唱給我聽。對了,我還想給我的樂團起個名字,你覺得叫酷狗怎麼樣?」
「你把他們當狗?」他好像抓錯了重點。
「不是啊。」我隻是尊貴的某狗會員而已。
「就這個名字吧,很好。」
我借著月光看李修柏,他表情舒展,甚是暢快的模樣。
他雙手置於腦後,又不自覺哼起了我剛剛唱的歌。
也不知他誤會了什麼,嘖,又愛了是吧。
8
「臣妾要告發鬱貴妃通敵賣國,毀我大梁社稷江山,罪無可赦!」
我手裡的葡萄「噗」地碎了,噴濺了我一臉的汁水。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李修柏和高太後,公主郡主、各種品的诰命夫人。
我不懂,這中秋賞月宴開得好好的,為什麼寧妃要跑過來給我上眼藥。
大家看似慌亂的眼神裡跳動的是熊熊八卦之火。
看得出來,想讓我倒臺的人蠻多。
「冤枉啊陛下——」
我迅速跪下哭喊,以前玩狼人S的時候,要是被預言家驗出來狼人身份,第一時間就要喊冤,順便反咬一口。
「自從進宮以來,臣妾就遭寧妃多次陷害,如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高太後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李修柏,咳了咳嗓子,開口問話:
「寧妃,你可知胡亂誣告是重罪。」
「陛下,太後娘娘,這是我父兄從邊關截獲的消息!我哥哥一直在調查,如今已經證據確鑿!」
寧嫔高昂著頭,宛如一隻趾高氣揚的大公雞。
「證據呢?」
李修柏並不看我,酒杯重重放下,臉色是山雨欲來。
寧嫔手一揮。
兩個侍衛將平日與我接頭的線人壓上來,跪在庭中。
他渾身血跡斑斑,頭發散亂。
遠遠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盡是絕望。
「我與貴妃娘娘素不相識,從未有交集!我效忠大燕,你們無權審判我!」
他滿臉不公,仰天長嘯,隨即就咬舌自盡。
完了完了,這把真完了。
大兄弟不是吧,你這麼說,咱倆更像是一伙的了。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臣妾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嘟著嘴巴,做出委屈的模樣。
寧將軍也帶著證人觐見。
言之鑿鑿,鐵證如山,我這次是真的藥丸。
現在吃假S藥還來得及嗎?
不行啊,那藥丸還放在梳妝臺小匣裡呢。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想了半天說辭,最後覺得還是直接滑跪現實一點。
我身子軟得像面條,剛想從椅子上滑下去跪下,就被李修柏提起來安在椅子上。
我茫然地看他,他緊繃的臉竟然緩和了下來,露出一絲笑意。
「寧將軍果然明察秋毫,不愧是我大梁股肱之臣。」
「陛下,通敵賣國,其罪當誅。還請賜S鬱貴妃,才能不讓我軍將士寒心吶!」
眾人紛紛下跪應和,都是要求處S我的。
「其實做那燕賊的內應,是朕與貴妃的合謀。」他聲音淺淡,卻宛如平地驚雷,「貴妃定期幫朕傳遞假消息迷惑敵軍,這也是此次邊疆大捷的重要原因。說起來,鬱貴妃也是功臣之一。」
我呆呆地看著來牽我手的李修柏,他高挺的鼻梁頂端有一顆小痣,高貴冷豔的外表很是坦然,他手心裡卻都是冷汗。
可見他為了幫我遮掩,護我周全,生了怎樣的急智。
寧妃明顯不信:「可是陛下——」
寧將軍打住了寧妃的辯駁:「陛下英明,是臣愚鈍。讓陛下憂心了。」
「還是我兒神機妙算,足智多謀。」
太後一句話,就給這樁案子定了性,我也松了口氣。
9
回到寢宮,我第一時間跪在李修柏面前。
「陛下,我也是受人威脅,不得已而為之啊!何況我壓根沒有交真實的情報出去,都是虛晃一槍,騙他們的!」
我淚水漣漣,糊弄得了百官,卻糊弄不了皇帝。
「怎麼個受人威脅法?」他大馬金刀地坐著,我感覺一尊活閻王坐在我面前。
「我身中奇毒,要每個季度交出情報才能得到解藥,不然就要受萬蟲噬心之苦!」
李修柏忽然臉色大變,疾步上前,捏著我的手腕:「怎麼不早說?宣太醫!」
不到半炷香的時刻,太醫便揣著小藥箱來到了冷宮。
我瞧那胡子花白的胡太醫頸項間還有胭脂痕跡,原來老頭也有夜生活啊。
他捻著胡子,摸了半晌脈。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不是吧,我懷孕了?
「哈?」我站起來,「有毒吧?」
李修柏也緊皺眉頭:「對,看看是不是有毒?」
胡太醫懵了,看著面前臉色各異的二人,連忙跪下。
「孩子……沒毒啊!」
「我是讓你看看貴妃有沒有中毒!」
李修柏按了按太陽穴,很是頭疼的樣子。
「毒!太毒了!貴妃體質確實與常人有異,」胡太醫一邊摸著山羊胡一邊細細診脈,「似乎有很多毒素在身體內聚集啊……」
「你胡說什麼?」李修柏的臉色愈加陰沉。
我按住暴躁的他:「其實我早就料到了……」
垃圾食品吃多了,體內全是科技與狠活,能不毒嗎?!
尤其是小學每次放學都要到葡京小站買杯奶茶加澱粉腸,長大吃火鍋大炫科技丸子,身體已經百毒俱全了。
「可有大礙?可否有解藥?」李修柏追問。
「這些毒素倒是相互制約,在體內形成一個奇妙的平衡,倒是無礙。」
「我也沒中其他的毒嗎?」
「那倒是沒有。」
我放心了,由於我每次都正常交情報,也從來沒毒發過,興許我上當受騙了?
正沉思之際,就聽見李修柏冷笑一聲。
「我就知道,你素日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中毒,膽子倒是挺肥,竟敢欺君?」
一聽欺君,胡太醫嚇得山羊胡顫抖,再次跪下。
可憐他這顆老心髒,中秋佳節就要交代在皇宮裡了。
李修柏的聲音有種說不清的輕快,明顯就是要嚇嚇我。
呵,口是心非的皇帝。
跟我在這端什麼皇帝架子。
我顫巍巍伸出手,手心是淋漓的鮮血:「完了……孩子是不是……」
我面色蒼白地打算昏過去。
他大驚失色,抱住我,聲音都在顫抖:
「胡太醫,快,快救她!」
我也嚇嚇你,也省得吃假S藥了……
10
寒來暑往,春去秋來。
我誕下皇長子之後被立為皇後,寧妃被李修柏找機會弄出宮去,偌大的皇宮,隻有我們一家三口。
那一日已經三歲的小滿纏著我繼續講故事:「灰太狼被踢飛到外太空了,那小灰灰怎麼辦呢?」
「小灰灰也很能幹啊,他以後會成長為厲害的大灰灰,就不需要灰太狼照顧了。」
「可是無論大灰灰怎麼厲害,也是需要爹娘的呀!」
小滿噘著小嘴,有些不滿意我的回答。
是啊,無論多大年紀,身處何處,都是需要父母的啊。
我有點想家了。
作為獨生女的我,消失了這麼久,我爸媽會不會難過得過不下去。
「母後,等你生病好了,我帶你去珍禽園看我養的食鐵獸好嗎?」
他肉乎乎的小手搭我的手背上,掌心熱熱的,像個小火爐。
我看著他希冀的眼神,有些愧疚:「好啊。」
「小滿,不要打擾你母後休息。」
李修柏剛進來,就將小滿抱走給乳母。
自從生產之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背部長了背疽,每日疼痛不已。
太醫每次過來都是戰戰兢兢,然後悄咪咪跑到李修柏身邊說小話。
看來情況不容樂觀。
「太醫說沒什麼,隻要好好休息,按時喝藥,你的病症就會好起來。」
李修柏避開我的眼神,笑得勉強。
「唉。」我嘆了口氣,這病要是放到現代,抗生素一打,啥事沒有。